慕知他不高兴了,他委屈了,他也是有脾气的!
“那也是昨天才出的,用料来自北疆的一些奇花,正好连大人去过,先让他试试嘛,万一不太好闻我还可以改。”
察觉到自家三哥的郁闷和不开心,慕婳很是乖巧的蹭过去,如幼时那般将手肘抵上他膝头,抓住他的衣袖晃了晃,软软的撒娇,“最好的肯定是留给家人啊,三哥不要这么介意嘛,他那份只是临时的试验品,不是最终的啦。”
“而且,我给爹娘和哥哥们准备的香,都是专门为每个人准备的,用料也有区别,我还亲手做了香囊呢。”
“三哥~”
其实,当慕婳软软的蹭过来时,慕知心头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了,不过,有妹妹撒娇,不要白不要嘛。
没好气的戳了一下小姑娘的额头,见慕婳撇嘴,慕知又是自己心疼的自己主动去替她揉了揉,“这还差不多,要我说,那些外人,晏晏根本无需操心。”
似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慕知顿时面色大变,心底涌起一阵惊恐,“晏晏,你听三哥说。”
“嗯?”
慕知这变脸变得有些古怪,慕婳乖巧的坐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对上自家小妹那睁的极大又极认真的眸,慕知顿时觉得自己身负重任,在心底组织了一番措辞,很是郑重的开口。
“晏晏,连大人虽然年少有为,但连家如今只他一人,家世与晏晏,额……并不是很配。你想想,他如此年纪便能周旋于百官之间且不落下风,可见他城府如何,并不适合你。”
“嗯……三哥也不是势利,只是觉得,晏晏还小,尚且不懂如何分辨和揣度人心,晏晏切不可被表象迷惑。”
“川都中优秀的儿郎多的是,而且晏晏还小,可以慢慢挑,不必着急。”
说罢,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很好,慕知又是轻轻拍了拍小姑娘肩头,自顾自点头,看上去很是满意。
慕婳:“……”
等等,三哥是在说什么胡话?
他以为她……心悦连庭?
怎么可能?
上一世她就撞在他剑上好吗……
当然,这些慕婳自然是不会说的,她嘴角抽了抽,用一种近乎温柔的目光看向慕知,面上露出几分懵懂,“三哥,你最近是不是……话本看多了?”
他的脑洞是有多大,才会觉得自己对连庭那个老狐狸动心?
“话本?”
这话题转变的有些古怪,慕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面上亦是露出了与慕婳别无二致的茫然,“晏晏,我从不看话本,不过若是你喜欢,等三哥去给你找找有什么有趣的带给你。”
“无需了。”
慕婳微笑,干脆利落的咬下一颗糖葫芦上的山楂,腮帮鼓起,“我和连大人不熟,三哥不要多想了,怪吓人的。”
慕知:“……”
好吧,确实是他想多了。
慕知心虚的看着自家小妹面带微笑的嚼山楂,一下一下的极为清脆,让他觉得这像是在咬他的脑袋。
外面的糖浆有的黏在小姑娘嘴角,慕知自知说错了话,便是主动凑过去用丝帕替她擦了,开始没话找话,“好吃吗?”
“还好。”
慕婳点头,“又是有点酸。”
这边兄妹俩温馨笑闹,那边连庭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
“你们当时到底让她知道了多少东西?她怎么会配出这个?”
雕月冷面的女子默了默,伸手接过那平安符,放于鼻尖嗅了嗅,继而便是将其拆开,将里面的香料倒出。
银簪细细的挑过,女子淡定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摇了摇头,“主子无需担心,这并不是解药。”
“不是?”
连庭眯起眼,手指交错垫在下巴下,“你不是说,这解药用奇花制成,香味独特,独一无二吗?”
“慕小姐这里面的用料很接近,但少了南疆的晚葵和坠星草,手法也显得稚嫩,并不是解药。”
说着,女子顿了顿,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指甲上泛着一阵乌色,“不过,大人,这位慕小姐为何这般巧就调出了这样的香?她母亲谢氏尚且不能想到,她一个刚开始学的小丫头,身后可是有人暗中相助?还是……有人透露了什么?”
“这太过巧合了。”
连庭眯眼,开始回想起这个小丫头回来后的一些举动,“她看到了刺字,看到了我的私印,如今又调出了这样的香,太过巧合了。”
“此事非同小可,主子,不如……”
女子抬手,在脖颈上比了一下。
“不行。”
连庭直接摇头拒绝,“至少目前不行。”
“她身后站着整个相府和茯苓,连剑圣谢时都宠着她,若是现在动她,很容易弄巧成拙,相国精明的很,自己女儿被劫走了一次,怎么可能会让她身边缺少保护?”
“谢时应该教过她一些防身方法,不然那天她应该撑不到顾澹去救她。”
“再者,太子估计也在她身边放了人,不然那天不可能那么快赶到珍颜阁,将军府的那个小公子,估计也差不多。”
“那主子……”
作者有话说: 慕知:(惊恐)晏晏,你可千万别看上那个连庭啊!
慕婳:(茫然)三哥在说什么胡话?
第19章
连庭闭了闭眼,眸底闪过一抹狠厉,“那天负责劫走慕婳的,是谁?”
女子心下了然,“是廿七。”
“廿七……”
指尖拂过平安符上的穗子,连庭忽的冷笑,“我记得他,他是何太傅的后人。”
“没错,算是旁支。”
慢条斯理的将香料装回平安符,连庭再度将其放回衣襟内,拂袖离去,“既然是他暴露了这么多,那便由他承担后果,他既已死,那便由他亲人承担。”
那边连庭气氛凝重,寻思着什么时候再去试探一下慕婳,这边慕婳倒是很快将这件事丢到一边,窝到自己房间专心做香囊。
嗯……
她好不容易照着前世记忆将香调出来了,但还是差了些什么,毕竟她上一世也没有真的制出解药出来,只能暂时压制那毒性而已。
还差几味关键的用料,她暂时想不出来了,不过目前这件事并不重要,想必连庭现在正烦自己的私印和她指出的那两个刺字呢。
那两个刺字,一个是他身上的,应该说是他那一脉都有的,另一个就是她随手指的了。
当然,那天据点内到底有多少人,逃走了多少人,想必连庭目前也在怀疑,估计已经要着手清理,毕竟,暴露这样重要的线索,甚至连私印都让她知道了,委实太过严重。
连庭疑心重,尤其他目前的谋划已经处在最后的筹备阶段,更是需要小心,一有什么小差错,极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
而且,他的私印,还真不是小差错。
慕婳记得,上一世她就利用过这一点,躲过了他的一次搜查。
连庭不仅疑心重,还心狠,不管是对自己人还是别人,只要有一丝一毫威胁到自己的可能,他便会选择直接肃清这种可能性。
不知道这次被他肃清的,是谁呢?
当然,慕婳现在并不着急,反正连庭动作不慢,她只需等着便是。
上元节到来时,慕婳正好将所有香囊做好,自家爹娘和哥哥们各一个,当然,她未来二嫂顾笙也得了一个。
以至于顾笙整天戴着在顾澹眼前显摆,嘴上好不停的刺激他,直接将他刺激到自闭,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真的自闭了。
上元节是年后的一个重要节日,也是好友相约外出游玩的好日子,慕修与顾笙有约,二人在晚膳后出了门。
慕知本来想带自家妹妹一起出门的,不过那天下午慕婳突然发起烧,整个人正是恹恹无神的时候,也不愿意出门,他只得自己和书院里一些公子出了门,并再三保证会给她带礼物回来。
慕睢亦是难得的放下手头事情,带着谢氏出了门,据说他与谢氏相识于一年的上元节,算是他们二人缘分的起点,是以他们每年都会一同出去。
如此一来……只有慕婳一个是孤家寡人了。
乖乖将苦涩的药汁喝下,慕婳裹了厚实的斗篷,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小声的嘟囔了几句,觉得下午睡得太久了,现在反而没了睡意。
为了让妹妹开心,慕知和慕修早就在慕婳院子里挂了不少的灯笼,染墨丝绢,缀玉流苏,无一不精致,现下夜色初临,整个院子都笼罩在摇曳灯火下。
透过窗口看去,慕婳还看到了檐铃,缀着可爱的小木雕,是上次顾澹做了送过来的,她宝贝兮兮的摸了个够,便是让他帮忙挂在了檐下。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慕婳索性连人带斗篷带手炉直接窝到了窗边的小榻上,随意翻开一卷书看,权当做是消遣时间,等什么时候困了再去睡。
片刻后,檐铃再度轻灵响起,很是有节奏,慕婳眉心一跳,当即转过头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几日不见的青年。
顾澹今日穿了那一身染墨修竹的衣袍,剑袖紧束,见她看过来,他才收回晃檐铃的动作,靠着窗棂缓缓俯身,将手中的东西送到慕婳面前。
是一盏桃花灯。
丝绢柔软,淋漓的墨迹题字,慕婳接过来时,甚至还嗅到了甜腻的花香,让她微眯起了眼。
“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带过来给你。”
见小姑娘勾唇,顾澹亦是缓和了唇角,“如何?”
事实上,他是去了珍颜阁举办的猜谜现场,一路势如破竹般的高歌前行,拿下了这一栏的最终奖,也没有做什么停留,直接来了相府。
嗯……
小姑娘一个人闷在家里,还是挺无聊的,他不能让她等急了。
虽然她也没说要等他来……
“好看的。”
伸手戳了戳柔软的丝绢,慕婳忽然凑近了些,小小的惊呼了一下,“这上面有我的名字哎。”
“嗯。”
顾澹淡定应下,顺势靠在雕花窗边,抬首看向天际弦月来掩饰自己已然有了热度的耳垂。
“我很喜欢,多谢澹哥哥了。”
将桃花灯放于桌案上,慕婳捧起装了点心的小碟送到顾澹眼前,笑着歪了歪脑袋,“作为报答,我请澹哥哥吃点心,这是娘亲亲手做的呢。”
说实话,顾澹对于甜腻的点心,素来是能不吃就不吃的。
但是,他还是顺从的捏了快扔到嘴里,细微的勾了勾唇角。
自家晏晏递过来的东西,说什么都要吃……
“这么好看,放了可惜了,还是收起来吧。”
慕婳又是看向窗外的青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洒了漾漾的月辉,柔软了她印象中的冷硬棱角。
“我想放灯。”
慕婳的声音很轻,但也很好的传到了顾澹耳中,他回过头去看她,正好对上她流光滟潋的眸。
心头似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顾澹当即压下那股异样,耐着性子安抚她,“你受了风寒,今日不宜出去吹风,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
“可是,今天才是上元节啊。”
慕婳撇撇嘴,下巴抵在自己交错的手掌,纤长的眉睫轻颤如展翅欲飞的蝶,“今天放的话,许愿才会实现啊。”
顾澹袖中的手指动了动,刚想着怎么去安慰她,小姑娘便是自顾自开口了,“呐,澹哥哥,你去帮我放好不好?”
顾澹挑眉,温和了眉眼,“好。”
跑腿,他乐意。
“那等我来写愿望。”
采竹很是快速的替慕婳研磨,铺好花笺,慕婳提笔,很是快速的写下自己的愿望,到最后时,手上却是顿了顿,许是在思索什么,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纠结了几息,方继续下笔。
“好了。”
慕婳放下笔,拿过花笺轻轻吹了吹,待到墨迹差不多干了,方将其交给与自己仅隔了窗口的顾澹,“澹哥哥要多放几个。”
顾澹应了声“好”,将花笺收好,随后又是掏出了什么,长臂伸出,直接越过窗口,放到了她眼前。
眼前的木匣有着精致的烫金雕纹,带着一股沉木的香,慕婳好奇的伸手戳了戳,“这是什么?”
顾澹并不直接回答,“打开看看。”
慕婳撇嘴,还是听话的自己打开,下一瞬间,馨香沁入鼻尖,不算陌生的青瓷进入视线。
“胭脂?”
似是想起什么,慕婳凑过去嗅了嗅,面上生动了几分,“珍颜阁的?”
“嗯。”
顾澹移开视线,不去看小姑娘过分明艳的笑,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他泛红的耳垂,“那里的管事说,你上次看中了丹色,今日我正好顺路,便买下了,还有一些其他颜色,看着和丹色差不多,就一起买回来给你,你看着用。”
慕婳阖上木匣,含笑的视线定定落在青年面上。
这样明显的视线太过灼人,顾澹匆匆站直了身子,“我去帮你放灯,等我片刻。”
说罢,青年便是直接离去了,甚至用上了轻功,束起的乌发甩过时,拂过了慕婳的面颊,引得她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啧。”
慕婳揉了揉鼻尖,小声的嘟囔着,“这是害羞了?”
“小姐……”
见证了整个自家小姐撩人整个过程的采竹迟疑了一下,终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不是……”
“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