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主黑化后我被迫成了白月光——遇舟不渡
时间:2020-02-11 09:59:30

  胳膊上红肿的范围又大了些,夏迎急了,站在老刘头的家门口,望着锁得严实的大门陷入了十分的焦灼。
  恰在这时,上山的那条小路上,一瘸一拐走来了个人。
  身形瘦削,穿着不合身的破旧衣服,手里头拎着一个脏扑扑的布兜。
  等夏迎注意到庄呈郢时,他已经走到了近处,身上带着少年独有的清冽,仿佛夏天的夜晚,蜻蜓点水时溅起的水滴。
  夏迎被吓了一跳,朝后猛地退了半步,因为胳膊疼得太难受了,疼得她眼圈微微泛红,眼里凝着泪花,瞧着楚楚可怜,像朵娇软可人的小花儿一样。
  就是这样一副水汪汪的眸子,若是被旁人瞧见了,指定心疼坏了,可落在庄呈郢眼里,那就是做作,就是装!
  夏迎扯起嘴角笑笑,结巴着打招呼:“庄……庄呈郢,早……早啊。”
  这不是头一回夏迎这副模样了,庄呈郢皱了皱眉头,实在看不透她在搞什么花样。
  不仅没喊他“庄瘸子”,也没向他翻白眼,更没向他吐口水。
  而且奇怪的是,夏迎……好像在怕他……
  庄呈郢垂下眸,目光冷淡一瞥,当看到夏迎胳膊上那处巴掌大的红肿时,眉心悄然拧了起来。
  再联想到她一大清早就站在老刘头家门口,庄呈郢脑筋一转就明白了。
  原来她这是来瞧病呢!
  庄呈郢心底冷笑一声,暗道活该,他没理夏迎,径直往稻瘪子山走,表情冷漠。
  擦肩而过的时候,夏迎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可胳膊却是越来越难受了,疼得她忍不住哼了声。
  声音其实很细很轻,可庄呈郢自从重生后,在稻瘪子山找到了不少草药汲取了精华,虽然瘸腿还治不好,可身子骨愈加健朗,变得耳聪目明。
  他自然是听到了,浓黑的睫毛忍不住颤了下。
  夏迎胳膊是被乡下的臭虫之类的爬了,这些虫子身上带着毒,细皮嫩肉碰到它肯定得生疹子,夏迎这娇弱得风吹就倒的身子。
  该!
  庄呈郢心里这样想着,可往山上走的脚却忽然停了下来。
  不知怎的,他蓦地心里一软。
  “回家用雄黄粉蘸茶叶水抹几天。”他扭过头,冷冰冰地说:“这样以后截肢的时候不会疼。”
  嘴硬的家伙!明明教她法子治了,还非得说吓唬她的话。
  夏迎忍着疼,扯起一抹虚弱的笑,真情实意地说:“谢谢你。”
  庄呈郢没想到她会道谢,愣了下,但很快恢复了原状,冷嗤声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吸了口气后,赶紧往家的方向跑,她记得为了防蛇虫鼠蚁,屋里囤着些雄黄粉。
  茶叶那就更好弄了,每年春天夏卫国都会上山摘些大叶子茶泡水,家里还攒着不少呢!
  跑回家后,夏迎找出雄黄粉,又泡了杯大叶子茶,等茶水晾凉了,把雄黄粉兑进去,然后用指头蘸着黄乎乎的水一层层抹在胳膊上的红肿处。
  果然,庄呈郢的法子绝妙,几乎是抹上后一分钟,红肿的地方不再那么麻那么痒了!
  真不愧是未来的“国医”!
  夏迎啧啧赞叹,而且更让她高兴的是,庄呈郢不知不觉间,替她省了一毛钱呢!
  ……
  又过了两天,夏迎听庄呈郢的话,按时涂抹茶水,胳膊上的红肿彻底消了。
  而夏卫国也说到做到,他专门从泥砖厂请了个假,准备领着夏迎去乡里走一遭。
  以前的夏迎一直都不愿跟他去乡里,嫌弃他脏,脸脏手脏衣服也脏,每次出门,她要不走在老前头,要不就远远地吊在后头。
  就是不愿和他并排走。
  几次之后,夏卫国就没和夏迎一起进过乡了。
  当天一大清早,夏卫国刮了胡子,特地换了身压在箱子底洗得发白的灰布褂子,套了条黑麻布裤子,穿上绿色的解放鞋,甚至还奢侈地抠了一点点猪油把头发抹得油光瓦亮。
  夏迎瞧着他这么打扮自己,噗嗤笑出了声。
  夏卫国得意地在闺女面前转了个圈,说:“咋样,你爹要是收拾好了,长得不赖吧?”
  夏迎使劲点头,“长得非常不赖!”
  夏卫国更得意了。
  乡里卖鸡崽的地儿离生产大队不近,这年代没什么交通工具,去哪儿只凭两条腿。八月的天亮的早,路上也热,所以夏卫国起了个大早,趁着天刚亮,外头凉快,拎了个竹篮子就领着夏迎进乡去了。
  从早上六点不到一直走到八点半,太阳已经晒得人脑袋嗡嗡的,两人终于到了乡里。
  大坝乡有三个村,加起来拢共十一个生产大队,卖鸡崽子的地儿在门市,夏卫国乡里来了好多次了,这一片轻车熟路的。
  夏迎穿过来有半个月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热闹的景象,和下坝子生产大队比起来,这里可就敞亮多了,走路上脚上不会粘泥巴,路边也没丛生的杂草。
  妥帖!
  夏迎笑得眼睛都弯了,一路上牵着夏卫国的手,左瞧右看,等到了门市,里头卖面的,卖衣裳的,卖肉的,卖四大件的,卖钢笔和本子的,实在看得她眼花缭乱。
  夏卫国见女儿这么高兴,自己也乐了起来,走起路来昂首挺胸,他今天腰里揣了三块钱,到时候买完鸡崽子,得给闺女好好置办一身新衣裳,然后去割点肉回家炖汤,这一天就美滋滋的过了。
  很快,卖鸡崽的地方到了。
  没等走近,一股鸡毛味和鸡屎味。
  夏迎第一回闻到这股味,这味道太上头了,直熏得她脑壳发晕,当即拧起眉,把鼻子捂住了。
  夏卫国瞧见了,笑着摇头,“迎迎,你去旁边站着去,我去挑鸡崽。”
  夏迎立马摇头,把捂着鼻子的手拿了下来,强撑着说:“没事的,我能受得住。”
  夏卫国看着闺女皱起来的小鼻子,笑笑不说话,随她便了。
  卖鸡崽的老大爷躺在摇椅上,一边嘎吱嘎吱地晃着,一边摇着蒲扇,见有生意来了,忙从椅子上下来,拎着蒲扇过来。
  “小伙子买鸡崽?”大爷问:“要公的母的?”
  夏卫国想了想,说:“拿八只母鸡崽子。”
  “好嘞。”大爷把蒲扇扔到一边,准备给他捉几只活泼点儿的鸡崽子。
  夏迎赶紧在一边拉拉夏卫国的手,“爹,买两只公的六只母的,等养大了,还可以生小鸡。”
  听到她的话,夏卫国还没开口,旁边的大爷倒是乐呵呵地笑了,“小丫头不错啊,还明白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成,大爷给你挑两只长得好的公鸡崽子。”
  夏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爹教过我的。”
  夏卫国低下头看着闺女黑漆漆的发顶,心里像吃了蜜一样,他原先想着全买母鸡崽子,是因为母鸡多,生的蛋也多,闺女就可以天天有鸡蛋吃了。
  以前他也想养来着,可他得去砖厂挣工分,没时间喂鸡,这就得夏迎帮忙了,可夏迎讨厌铡草喂鸡,这事儿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夏卫国没想到夏迎居然还记得他以前说过的话,养几只公鸡几只母鸡,年年生小鸡,年年有蛋吃。
  大爷挑了八只最健壮的鸡崽子,装进夏卫国特意带的竹篮子里,夏卫国在篮子下垫了层干稻草,找大爷要了把碎红薯叶子撒在草上,然后拿了条红头巾盖上遮光。
  鸡崽子买到了,一共花了八毛钱,夏卫国付了钱,跟大爷道了声谢,领着夏迎离开。
  这时候,时间到了晌午,两人早上吃的是用玉米面做的窝窝头,现在早饿了。
  夏卫国以前出门都是自带干粮,这次他特意没带,准备带闺女吃白面馒头,配上一碗白米粥和几块豆腐乳,给夏迎解解馋。
  白面和大米可都是珍贵的东西,一般人家每天只能吃粗粮,玉米面高粱面和红薯之类的,偶尔吃一次白面和大米还是在过节的时候。
  买鸡崽子都花了八毛了,夏迎不舍得他花这种不必要的钱,不太情愿去吃,夏卫国刮了刮闺女皱起来的小鼻子,说:“不妨事儿,爹带了好多钱。”
  说着,他拍拍自己的兜,“敞开肚皮吃都不打紧。”
  夏迎还是不太乐意,夏卫国没招了,只好吓唬她,“你不吃的话,待会回去路上饿昏了,爹可不管你。”
  夏迎当然清楚夏卫国不可能不管她,刚想笑,凑巧这时一阵风吹来,白面馒头的甜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夏迎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夏卫国哈哈大笑,拉起女儿的手,走到卖馒头的店前,坐在门外的桌旁,喊了声:“麻烦拿三个馒头两碗粥,再加两块豆腐乳。”
  很快馒头和粥上来了,父女俩上一次吃白面还是几个月前,两人吃得稀里哗啦的,馒头就着豆腐乳吃得香甜。
  吃饱喝足付完钱,夏卫国还打算去布料店给夏迎买花裙子,可夏迎打死是不愿去了,“家里还有好几件干净衣服呢,买了浪费钱!”
  说着说着,夏迎的鼻尖红了,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夏卫国拗不过她,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店里那些件华丽丽的漂亮裙子,就此作罢。
  之后他带着夏迎去买肉,花了张肉票割了半斤瘦肉,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
  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估摸着四点左右可以到家,鸡崽子在篮子里叽叽地叫唤,夏卫国把篮子往胳膊上提了提,另一只手拉着夏迎的手,准备回家。
  恰巧,出了门市,在路口遇上了几个人,三男一女,夏迎不认识,但夏卫国却认得。
  夏卫国亲切地喊了声:“几位知青也得了空,上这里来买东西?”
  原来是到下坝子生产大队体验生活的知青啊……
  夏迎恍然大悟,前些日子夏卫国给她的饼干就是他们给的,到现在她都没舍得吃完。
  四个知青很客气,年纪都比夏卫国小,穿得也都体面多了,其中的女知青梳了一根乌黑发亮的粗辫子,听到有人喊他们,扭过头看到干干净净的夏卫国,一开始还没认出来。
  好半天才想起泥砖厂那张黑黢黢的沾了泥的脸,女知青咦了声,又看了眼站在夏卫国身边的小女孩,见她长得胖乎乎的,小脸白里透红,眉眼弯弯,眼里湿漉漉的,瞧着十分可爱。
  女知青笑着回应:“夏大哥今天打扮得很精神啊,我差点没认出来,这是你闺女?”
  夏卫国咧嘴笑了笑,“是我闺女,好久没带她出来了,今天带出来买几只小鸡崽,回家养起来下蛋。”
  女知青越瞧夏迎越喜欢,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块蓝纸包的糖塞到夏迎手里,“这是酥心糖,甜滋滋的。”
  夏迎不太好意思要,夏卫国在一旁催着她说:“快谢谢方姐姐。”
  夏迎回忆了下,书里对这几个知青没太多介绍,她没想起来这个方知青。
  夏迎把糖攥在手心里,乖巧地喊了句:“谢谢方姐姐。”
  方知青一下子乐了,“我比你爸小不了多少,别叫姐姐,叫阿姨吧!”
  旁边几个知青也乐了,都说:“对对对,就叫她阿姨。”
  方知青当即一瞪眼,把三个男知青吓得赶紧把笑憋住。
  夏迎忙说:“方姐姐长得年轻,是姐姐不是阿姨。”
  “这孩子小嘴可真甜。”方知青笑得直摇头,翻翻口袋,又从里头掏出来一大块冰糖,塞到夏迎手心里,“姐姐再给你一块糖。”
  夏迎有些尴尬,她可没这意思!
  夏卫国在一边乐呵呵地笑,方知青给完糖,看向他收拾得妥帖的脸,问:“夏大哥,上次让你去卫生所检查,你……”
  话没说完,夏卫国立马大声咳了一声,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哎呀方知青,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赶回家弄菜地,就不闲聊了。”
  方知青多聪明,瞥了眼夏迎,立刻点头,顺着他话说:“也是,我们几个也有别的事儿,就不耽误了,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夏卫国连声道谢,拉起夏迎的手,匆匆走了。
  大热天的夏卫国掌心很热很糙,夏迎被握得手指都汗涔涔的,她几乎是被夏卫国扯着走的,她现在脑壳很懵,头顶像炸开了一道雷。
  卫生所?方知青让夏卫国去卫生所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庄呈郢:叫你作,被虫子咬了吧!
  夏迎:我错了我求饶!
 
 
第10章 
  “爹。”
  走了一截,夏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刚才那个知青姐姐说让你去卫生所,咋回事啊?”
  夏卫国似乎早料到夏迎会这样问,呵呵笑了声,说:“不妨事儿,就是那天太阳太大了晒得凶,中了点暑,喝了一瓢冷水就好了,那个方知青人好,恰好撞见了,特意给了我一包饼干。”
  夏卫国说得越轻描淡写,表现得越满不在乎,夏迎心头越心酸。
  她的眼前浮现出热辣的阳光下,农村汉子光着膀子,胸膛上的汗珠闪着光,黢黑的脸庞站满了泥土。
  夏迎一直是个感性的人,尤其是穿成了书里的娇气包夏迎,稍一想象,她眼眶就湿了,泪盈盈的马上就要哭了。
  夏卫国最见不得女儿哭鼻子,一米八的农村汉子每到这时候一点辙都没有,赶紧笨手笨脚地安慰:“哎哎哎,闺女你别哭鼻子啊,爹身子好着呢,真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不安慰还好,安慰完没两秒,不知道眼睛里哪个开关被打开了,夏迎当场眼泪不要钱地往下直流。
  夏迎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哭一边打嗝,就是停不下来。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哭,可这不是她的错啊!是原身身体的肌肉记忆,只要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夏卫国手足无措地轻声哄着,过了好长时间,夏迎总算不哭了,一双眼通红,鼻尖也红红的,像极了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等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夏卫国前些天偷空上山砍了些竹子背了回来,砍成一段段的,围了一个鸡圈出来,靠墙的地方还搭了个小棚子,专门给小鸡歇脚的。
  夏迎把小鸡逐个放进鸡圈里,暖暖的毛茸茸的,站在手心里偏着脑袋唧唧地叫,夏迎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这下好了,鸡圈有了,鸡也有了,这院子里终于有了些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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