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时晋离开后,从霄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问道。
昨晚他睡得前所未有的好,一觉睡到天亮,连纠缠他十多年的噩梦也没来惊扰他,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心情也格外好。
秦樱樱见他问她,忙抬起头,眨了眨眼,答:“没想什么。”
看着她既单纯又谨慎的模样,从霄轻轻扯了下嘴角,他知道她对他的防线依然很重,他不由想起成婚那日她在他耳边说的那番告白,如今想来,一个字都不能信。
可当时他却信了,他以为她没有那样的城府骗他。
他这辈子没怎么被人骗过,却被一个看似娇软无害的弱女子骗了这么久。
骗他的人,总要付出代价的。
第33章
桐园, 从宇躺在楠木摇椅里, 悠哉悠哉地晃着, 身边有两个俊俏的丫鬟伺候着,喂他吃点心。他左手搭在摇椅的扶手上,右手在丫鬟素儿的脸蛋上揉捏着,不忘调笑几句,素儿一张俏脸红得比晚霞还要艳。
不过,虽然从宇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 风流成性,却不会对府里的丫鬟下手,最多调戏几句,吃点豆腐。因为从霄警告过他,敢在府里乱来,剁了他的手。
他很吃威胁。
听说大哥和大嫂同房了, 他乐呵得很:“你们说,是不是我送的那本书让我大哥开了窍?男人嘛, 就该受点刺激, 保管他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也会把持不住, 哈哈……啊!”他还没笑完, 脑门上就被砸了,拿起砸他的东西一瞧,铜钱……“大哥。”他苦哈哈地喊了一声,坐起来,瞧见了从门口进来的从霄。
两个丫鬟慌忙起身行礼, 从霄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他今日穿一件月色祥云长袍,腰间束镶钻玉带,长发以玉冠绾起,看上去更显英姿挺拔。他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尤自坐在摇椅上的从宇,眉眼间神色如常,只是添了一丝寒意。
“你对我的事情很上心。”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绝对的威仪。
从宇哈哈笑着:“你是我大哥啊,咱俩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我不对大哥你的事上心,还能对谁的事上心?”他一边观察着大哥的脸色,一边小心地站了起来,搬了张凳子给他坐下,“大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从霄坐下,盯着他看,直看得他头皮发麻。
“大哥,我没给您惹事吧?”他战战兢兢地小声问,他觉得自己最近乖得很啊,都没怎么出去花。
“你坐下。”
从宇赶紧又搬来一张凳子,在他面前坐下,准备聆听教诲。
“你平日是怎么讨好女人的?”待他坐定后,从霄缓缓开口,问道。
从宇一听这话就愣了,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没有回神。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平白无故问起讨好女人的事情来?他是在向他……请教?
他思量又思量,暗道:大哥难道是想讨好大嫂?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大哥在他心中的形象瞬间从高高的云端落到了地面,从天人之姿变为凡夫俗子,哈哈哈哈,这样感觉大哥亲切多了。
干咳两声,他开始传授经验:“女人嘛,自然是要好好哄的,嘴巴要甜,出手要大方,你要让她觉得在你心里她是最重要的,最不可或缺的,这样她才会觉得你真诚,才会心无芥蒂地投入你的怀抱。”
“女人想听什么?”
“夸呀!不管男人女人,谁不喜欢被夸?你夸她美,夸她懂事,夸她温柔多情,夸她聪明能干,夸得她晕头转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女人喜欢什么?”
“珠宝首饰,胭脂水粉,漂亮衣服,贵的,限量版的,多多益善,准没错!”
所以,他送只没花钱的兔子,错了?从霄想了想,他似乎确实还没有送过什么东西给她,自从她嫁入国师府,所穿所戴都是她从宫里带来的嫁妆,他没有特意为她置办过什么。他总觉得那些都是世俗之物,可有可无,如今看来,世俗之物也有世俗之物的用处。
思及此,他扫他一眼,淡然道:“你平日便是这么骗女人上床的?”
从宇立刻不同意地叫了起来:“大哥,你这话说得难听,这怎么能叫骗呢?这是你情我愿,情到深处,情不自禁,我是个花花公子,可绝不是个骗子!”说着说着,他发现了他话里的一个问题,忍不住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大哥,不是吧,你的意思,你和大嫂到现在
都还没有圆房?”他还要特意跑到他这边来讨教?哈哈哈哈,笑死他了,终于找到大哥不如他的地方了。
从霄冷冷蹙眉,指间多出一个铜钱来。
从宇见状,慌忙止住笑求饶:“大哥,别动手,我错了,我错了!”实在太好笑了嘛!“咳咳,那个,其实,大嫂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要是想,随时随地都可以啊,她哪有资格说不愿意?再说了,女人多是口是心非的,嘴里说着不愿意,其实心里想着呢,如果她一说不愿意你就停手,她八成会觉得你不行。”
接收到充满杀意的凝望,他的心跳停了一下,赶紧改口:“我大哥怎么可能不行呢,不过第一次嘛,可能不会太顺利。对了大哥,我给你的那本书你好好看没,上面很多姿势难度太大,不适合初学者,你就先看明白前几页的就行……哎,大哥,你怎么走了?我还有很多心得,你不听了吗?”是他眼花了吗,他怎么看着大哥的脸有点红?
离开桐园,吹了许久的风,从霄脸上的红才褪去,恢复了一惯的冷然。
从宇说的话虽听着不算太正经,倒也还算有道理,既然他打算哄哄她,准备些礼物也是应当的。
他喊上时晋驾着马车出了门,到皇城各大商铺逛了一圈,虽说瘟疫时期开张的店铺不多,但他逛了一圈,总算是把马车装满了。
时晋看着马车被塞得一点缝隙都不留,瞠目结舌:“大人,您这……还怎么坐?”
从霄看了一眼,道:“我再查看下瘟疫的情况,你先回去,把东西全部送到夫人房里。”
“是,属下知道了。”
当秦樱樱看到时晋送过来摆满了一屋子的东西,有点呆。这些都是从霄送她的……礼物?她看得眼花缭乱,都不知道先看哪样好了。
他怎么突然想到要送礼物给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她心里还是挺欢喜的,让丁虞和眉儿也选了几样珠宝首饰和胭脂水粉,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秦樱樱试了几件看着喜欢的裙袄,还挺合身。丁虞说,这些裙袄都出自锦绣云坊,锦绣云坊是民间最好的制衣坊,每一件衣服都是最好的匠人用最好的丝线制成的,每个款式只做一件衣服,绝无撞衫困扰,所以价格奇贵,只有真正有钱的贵族才穿得起。
而从霄一下买了十件。
秦樱樱最终选了件款式简单的藕粉色留仙裙穿着,飘飘若仙,纤腰不及盈握,看得丁虞和眉儿都惊艳了。
晚上,明月照枝头,难得一个无风的宁静之夜,厨房早早准备好了晚膳,送到秦樱樱的房中,而从霄也恰巧回来了。
“夫君,你回来啦!”秦樱樱起身迎接,笑意嫣然。
看到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从霄的眼神黯了黯,微微点了下头,在桌前坐下了。“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他看着她,说了一句。
“嗯,谢谢夫君,送了我那么多礼物。”她真心地说道。
“喜欢吗?”
“喜欢。”
“那就喝点酒吧。”从霄拿过桌上的酒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一对儿羊脂玉酒杯中盛满了清冽的酒水,微微晃动,就好像少女心中的涟漪,轻轻摇曳,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啊?秦樱樱脸色一下就变了:“夫、夫君,喝酒就不必了吧?你知道我一喝就醉的。”
从霄拿了一杯放到她的面前,说道:“这酒和大婚那日一样,是果酒,不会醉人。你若喜欢便多喝些,若是不喜欢,便只喝这一杯。”
是大婚那日的合卺酒吗?秦樱樱好奇地拿过酒杯,浅尝一口,果然是甜甜的滋味,一点也不辛辣,
很好入口。她笑了:“这个我可以喝。”
两人碰了酒杯,一饮而尽,丁虞走过来,又为两人倒满。
从霄挥了挥手,丁虞了然,和眉儿一同离开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烛台里的烛火跳动,透出温暖的光,照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今日刚换的一盆纯白色菊花安安静静地置于案几上,绽放纯美无垢的娇妍,轻易走进人的心里。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而坐,自斟自饮。
秦樱樱爱极了果酒甜蜜的味儿,连喝了三杯,还想喝第四杯时,从霄却不让了。
“这酒虽不易醉人,终究是酒,慢着点喝,先吃点菜吧。”他夹了她最喜欢的鲈鱼肉到她碗中。
这鱼肉雪白香嫩,细腻可口,就像她的肌肤一般,让人看了就……好想吃。
她张开樱桃小口,一口便将鱼肉吃进嘴里,细细品着,咽下肚中,不忘对他一笑,说一句:“真好吃,夫君你也多吃些,我再喝些酒吧,酒也好喝。”
从霄看着她,眼中泛出柔光,不再似平日的冰冷。此时此刻,他光是看她,便饱了。
她的脸上有了一丝丝红晕,他知道她没醉,可再喝就要醉了,他不希望她喝醉,所以并没有把酒给她,只给自己倒,自己喝。
秦樱樱却不高兴了,伸手便要去夺,但他一下子举高,她连壶身都没有碰着。她不甘心,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就要去抢,可他左手勾住她的腰轻轻一用力,她就跌坐到了他的腿上。
他看着她,唇畔露出了勾人的笑,连眉眼都是弯的:“真的很想喝吗?”
第34章
真的很想喝吗?秦樱樱听到从霄极具魅惑的问话, 内心猛地一颤,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到了他的身上, 她想起身,却似乎……晚了。
对上他邪魅又温柔的笑容,秦樱樱的心突然跳得厉害,她没见他这么笑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笑?
“你放开我吧,我、我不喝了。”她低下了头, 双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不安极了。
“你不喝,那我喝了。”从霄一手搂着她,一手给自己倒满酒,一饮而尽。酒的甜香味在唇齿间弥漫,就好像她身上香甜的味道令他迷醉, 他放下酒杯,微微低头靠近她, 湿润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纤长白皙的脖颈。
烛光晃了晃, 他脸上的阴影也跟着晃了晃, 他没有再往前, 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消减半分,她在他的怀中微微轻颤,就好像一只无依无靠的小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你、你不要靠我这么近。”秦樱樱浑身都绷紧了,他温热的鼻息就在她的脖子处,她动也不敢动, 生怕一动就让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碰到他的唇。
“转过头来看着我。”乖顺的小兽已然落到他手中,但他并不急着品尝,夜才刚开始,好好逗弄一番才不负春宵。
“不要,我饿了,我想吃东西,你放我下去吧。”今晚太不寻常,她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想垂死挣扎。
从霄单手托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喂你。”男人漆黑的眼眸中全是她的影子,仿佛要将她禁锢在其中,永不放开。
秦樱樱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灿如星子的眼睛里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欲望,她的呼吸都快凝滞了,也瞬间明白了他想要什么。她能不能再拒绝?在她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以后……
桌上的饭菜还热着,氤氲的热气缓缓升空,透着好闻的香味。每一道菜都用精致昂贵的粉色牡丹纹瓷碗、瓷盘装盛,极为讲究。可此时此刻,秦樱樱完全没有了一点胃口,因为她眼瞅着就要变成被吃的那道菜了。
“你……不要欺负我。”她的声音颤得厉害。
从霄问她:“怎样才是欺负你?”他的指腹在她的下巴上摩挲着,那娇嫩的肌肤如瓷器般光滑,却有着冰冷的瓷器所没有的温暖。
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发现他的手一路往下到了她的领口,她心一紧,再也顾不得其他,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停下:“不、不要。”
“不要干什么?”他看到她白皙的脸上添了几抹红,就像艳丽的牡丹一般惊艳倾城,艳压群芳。
秦樱樱快哭了,本来不是好好地在吃饭吗?怎么一眨眼画风全变了?他还不如把一瓶酒全给她喝,让她喝醉算了,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用怕了。
“我记得我们成婚那日,你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仰慕我,崇拜我,嫁给我是万分欣喜的。”从霄重复她当日的话。
那日,她在他耳边说了许久许久,他虽然挺得反胃又不耐烦,但大多还是听到了耳里,记在了心里。
“……你说,你定会以我为天,凡事都听我的,绝不使小性子,绝不无理取闹,绝不惹我生气,一定乖乖当好我的妻子,对吗?”
不对不对不对,她一句都不记得了!一句都不作数!她心里叫嚣着,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他敢承认装醉,她可不敢承认骗他,谁知道他在得知她骗他后会不会突然翻脸,她冒不起这个险。
“你不说话,我便认为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要做什么你都是愿意的。”从霄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的眼睛。
秦樱樱欲哭无泪:“我、我……”她为什么要给自己自掘坟墓呢?
“还饿吗?”他问她。
她卑微地摇了摇头,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
“那就轮到我吃了。”
“哦。”他要吃饭,那就必须得放开她了吧?她乐观地想着,稍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她惊慌地搂住他的脖子,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不解,“你、你抱我起来干什么?你不是要吃饭吗?”
从霄回她一个“是”,抱着她进了里间,把她扔到了床上。
呜……他果然是对她心怀不轨的,他他他是要吃她!
秦樱樱像只鸵鸟一样缩进了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他脱掉外衣,坐到了床上,一点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