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从霄揉了揉她的头顶,问。
“没什么,只是想这样看着你、摸着你、抱着你。”她轻轻说着,更紧地抱住了他。她觉得
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她记得以前明明很不喜欢他,可现在却一刻也不想和他分离,她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慢慢地在恢复真实的自己。
似乎是从那晚她把他砸伤开始,她就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对他的感情。
想到这,她放开他,看向那个伤口,伸手摸了一下。伤口早已结痂脱落,只是那新长出来的皮肤和周围的颜色不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曾经受过伤。
“你有没有怪我?”
从霄没有回答,只是说:“以后若是想砸我用软一点的东西,要不然让别人看见了误会你是个悍妇,我于心不忍。”
秦樱樱忍俊不禁,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回了个“好”字。
又休息了一会,从霄背起她离开海边,一步一步前往和时晋约好的会面之处。
京城的消息应该已经到了时晋那边,不知道现在局势如何,但只怕不会乐观,他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玄元慢吞吞地跟在两人的身后,踱着悠闲的步子,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很是威风。但突然它的眸子眯了起来,三两步跑到从霄的前面,环顾四周,一副警惕的模样。
有人埋伏!从霄亦察觉到了,他停下脚步,脸色沉了下来。没有思索太久,他发出了求救的暗号,一道火光冲向天际,发出尖锐的声音,他的人马听到这个声音后很快便会赶来。
“怎么了?”秦樱樱也感觉到了不对。
“有麻烦。”从霄放她下来,看向前面高低起伏的礁石群。
秦樱樱心头一紧,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见礁石处一群黑衣人手持兵器奔跑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她看清了为首的人,是大将军聂弘烜。
“从霄,好久不见。”聂弘烜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是全然的恨意,那恨意深入骨髓。
“大将军别来无恙。”从霄将秦樱樱护到身后,面对他,小心防备。
聂弘烜拔剑指向他:“今日,我要你为悦儿偿命。”
“大将军此言差矣,王贵妃是自尽,大将军如何能怪到我的头上?”他尽量拖延时间,只要他的人赶到,危机自可解除。
聂弘烜冷笑:“若不是你用我来威胁她,她又怎会自尽!是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拿走了我写给她的那些书信!”
“这便是大将军的不对了,王贵妃是皇上的贵妃,大将军写那些诉衷肠的信,若是让皇上知道,那是大罪。我不过就是把大将军的心意告诉贵妃,让她自行选择罢了。贵妃顾全大局,愿以性命证清白,大将军应支持才是。”
“一派胡言!不管你如何狡辩,今日把命给我留下!上!”
从霄眸色一冷,拔剑迎战。对方有十数人,且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尤其聂弘烜更是武将中的翘楚,而他要护好樱樱,这种情况下,他深知自己绝非敌手,只能以防守为主,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到来。
幸好玄元随行,能助他一臂之力,此前在地宫时,他曾训练过它御敌,对付两三人绰绰有余。
秦樱樱右手被从霄紧紧抓住,看着刀光剑影一片混乱,整个人随着从霄的脚步移动,完全没有脑子去思考。上一瞬大刀往她头顶砍来,下一瞬她被拖到一边,感觉发丝被削去少许。她的心头无限惊惧惶恐,发不出任何声音。
玄元身手敏捷,下口又准又狠,一口咬中对方喉咙,用力撕扯,已放倒一人。其余人见状,不敢大意,三人齐攻向它。
从霄单手难敌强攻,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已经挂彩,白色的长袍被鲜血浸染,骇人至极。聂弘烜盯着他不放,招招狠辣,一心想要夺他性命。
看到他身上的血迹,秦樱樱的双眼瞬间一片血红,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聂弘烜知道秦樱樱便是从霄的弱点,故意频频攻向秦樱樱,从霄手中长剑与之交缠,无暇顾及自身安危,身后一剑刺来,他察觉到了,却无法避开,硬生生挨下那一剑,长剑从他后背刺入,从他胸口穿出,带出一片刺目的鲜红。
“夫君!”一声凄厉的呼喊,秦樱樱眼睁睁地看着长剑被拔出,心都要碎了。她下意识地拿出了乾坤八卦镜,快速念动咒语,只见一阵刺眼的白光从镜面射出,迅速笼罩住二人,白光消失时,二人已消失不见。
聂弘烜一剑刺空,茫然四顾,可哪里还找得到他们。
此时,时晋带着人赶到,亲眼目睹大人受伤,大骇,拼命赶上前,却见大人和夫人凭空消失不见,登时目瞪口呆。回过神,他下令应敌,双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
从宇几乎是和时晋同一时间赶到,看到大哥浑身浴血,差点泪奔,又见聂弘烜一剑刺向大哥,而大哥全无招架之力,他几欲发狂。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哥和大嫂居然……消失了?
消失了,便是没事了吧?
玄元也发现从霄不见了,它不再恋战,转身跑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秦樱樱什么都想起来了,从她嫁给从霄开始,直到被人催眠,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幕,她都想起来了,包括她被催眠后对他的冷淡疏离不近人情,全部像放电影似的在她脑海一一闪现。
她泪如雨下,她怎么可以那样待他?
她扶着从霄,可她根本就扶不住他,他的伤实在太重了,他浑身都是血,她的双手、她的脸上、她的衣服上也沾染了他的血,血和泪交织在她的脸上,一片狼藉。
他的伤这么重,可是他将她护得很好,她毫发无伤,她更是为他感到心痛。
从霄跪了下去,整个人意识涣散,她也跪了下去,让他半身的重量靠在她的身上。
此时此刻,她要怎么办?她不知道他们到了什么地方,这里是一片破败的竹林,竹林前是一间木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
“樱樱,你没事吧?”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很虚弱,她更加崩溃,这个时候他还惦着她,若不是她拖了他的后腿,他又怎会伤重至此。
“我没事,可你……你怎么办?”
“我怀中、有药,你、拿出来,倒在我、伤口。”从霄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用尽了仅剩的力气。
秦樱樱慌忙在他怀中摸索,终于摸出了一瓶药,拔掉塞子,里面是黄色的药粉。她将瓶子放在地上,小心地将他推开少许,为他脱下衣服,裸露出上半身。
他根本就是个血人了!秦樱樱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还在冒血的伤口,哽咽着,不敢迟疑,将粉末撒到了他的伤口处,看着药粉和血液融为一体,很快消失不见,她好害怕,害怕这药根本就不顶用。
她突然想起,她身上还有元灵丹,师父给她选了个服药的日子,日子还没到,所以她还没吃。从霄说过,元灵丹能治百病,那是不是也能治他的伤、救他的命?她不及细想,从身上拿出了元灵丹,倒出一颗,放到他的唇边,要他吃下。
“你……干什么?”发现她手中拿的元灵丹,从霄一怔,身子往后仰去,别开了脸,不想吃。
“这可以救你的命,是不是?”秦樱樱急切地问道。
“不能,你收回去。”他们千辛万苦才为孩子得到的元灵丹,怎么可以就这么浪费,“我……死不了!”
“我不管,你给我吃下去,你若不吃,我不管你是死是活,一定会打
掉这个孩子!”此时此刻,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你……”
秦樱樱硬是把元灵丹塞到了他的嘴里,逼他吃下。
咽下元灵丹,从霄的眼神一阵黯淡,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失落。他的眼前一片灰暗,身子摇晃着,就要倒下。
“夫君,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秦樱樱抱着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在他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很长,你为了我,为了孩子,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从霄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她……终于想起他了么?
他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第110章
“消失了?”赵媚听着傑影的汇报, 喝茶的动作顿了下, 把茶杯放到了桌上, 看向他,问,“怎么说?”
傑影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下,又道:“虽然属下离得远看不真切,但从霄和秦樱樱确实是凭空消失了,之后从霄的人和聂弘烜的人一直在找他们, 属下也派人在方圆三里找了,但并未找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隐遁术?倒是神奇。继续找人吧,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让苏白悠一起去吧,能救则救, 救活了算他欠我一个人情。”赵媚又端起茶喝了一口,悠悠说道。
“属下明白。”傑影应着, 告退了。
阿治, 你说, 你的儿子能逃过这一劫吗?若他命不该绝, 我就和他联手,给你报仇,你说好不好?
赵媚看着手中的青瓷茶杯,苦涩地笑了一下,那杯中的水微微晃荡, 泛起涟漪,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阿治,你离开得太久啦,我都快要忘记你的样子了。你知道吗,我们的女儿已经十五岁了,她很调皮但很孝顺,如果你见了她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秦樱樱一直守在从霄的身边照顾他。他昏迷过去后,她再次使用乾坤八卦镜,两人瞬移到了小木屋内。小木屋虽然破旧了些,但好歹家具什么都齐全,她扶他到床上躺下,看着他一身的伤和一身的血,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屋外有一口水井,屋檐下堆着劈好的木柴,还有火石和炉子,她打了些水,生起炉子,在屋里找了一个锅子,准备烧些热水喂从霄喝,顺便给他擦拭下身子。
幸好她之前见过从霄生火,虽然亲自操作的时候艰难了些,失败了很多次,浪费了许多时间,但总算是成功了。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屋内翻找着,看有没有什么能用上的东西。这屋子里原本应该是住的猎户,墙上挂着弓箭和动物的皮毛,柜子里有一些药和干净的麻布,还有男人的衣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没人住了。
厨房间挺乱的,她找到了一些米,不多,只有半碗,但她已经满足了,可以给从霄熬一些米汤喝。
很快水便烧开了,她用碗装了一些,又倒了一些在脸盆里,加了冷水,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端到了床边。
从霄依然昏迷着,秦樱樱擦了擦眼睛,拧干帕子,坐到床上,轻轻地为他擦去脸上的血污。脸上擦干净后,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她的心颤动着,鼻翼又是一阵酸涩,她抽泣了下,继续擦拭他的身子。
盆里的水很快就变成了一片血红,她出去换了盆水,一点一点小心地擦着,尽量不触碰他的伤口。伤口浅的地方血已经止住了,伤口深的地方还在不断地渗出血来,尤其是那个贯穿他身体的剑伤……她几乎不忍看。她又在他的伤口上了些药,拿过麻布,小心地扶他坐起,为他包扎伤口,略略施力,缠了好几圈才打了结,再扶他躺下,为他盖上了被子。
“夫君,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她抚摸着他的脸,哽咽着说道。
若是她的隐遁术能学得更好些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带他去医馆,让大夫为他诊治。可如今她靠着乾坤八卦镜也瞬移不了太远,而且她都搞不清楚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现在她只希望时晋能赶紧找到他们,或者是从霄赶紧醒来,把伤养好。
她又忍不住焦虑,她方才到外面看了一下,这里是个挺偏僻的地方,附近都没有什么人家,屋里又没有多余的米粮,他们若是饿了该怎么办?仅剩的那一点点米只够吃一顿呢。
算了,走
一步看一步吧。
碗里的水不那么烫了,她又拿出一颗元灵丹,塞到了他的嘴里,给他喂了些水。还好,他还能喝下。
喂完水之后,她把脸盆端出去准备把污水倒掉,顺便看一下刚放到炉子上的粥煮得怎么样了。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黑影快速地奔跑过来。
玄元!她又惊又喜,虽然她并不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可此时此刻她却开心得不能自已,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
玄元跑到她的身边,瞄了她一眼便径自走进了房间,对着床上的从霄看了半天,在床边走来走去,看着很不安。过了一会,它又跑了出去,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秦樱樱有些纳闷:它去哪了?
她没有管它,看了下锅里的粥,水已经烧开了,翻滚着,烧得很旺,估计马上就会好。幸好在现代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比较会生活的人,虽然三五不时会点外卖或者去外面吃,但偶尔也是会给自己煮一顿饭菜的,简单的烧菜煮饭还难不倒她。
她心里惦念着从霄,不敢一直看着炉子,回到屋里陪着他。
看着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她的心里便难受得紧,以往都是他在照顾她、保护她,她一点也不用担心害怕,可现在她做完了能做的一切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守在他的身边,祈祷着他早些醒来。
回想起之前她被催眠时对他所做的一切,她就好愧疚,好心疼,特别是他根本就没有跟她计较,一如既往的待她好,她更是觉得他委屈。
“等你醒来,我一定加倍补偿你,好不好?”她抓住他的手,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
陪了他一会,她又出去看了下炉子上煮着的粥,已经粘稠了,她赶紧用布包着把锅子从炉子上拿了下来,放在一边凉着。
就在这时,玄元又跑了回来,这次它的嘴里叼着一个东西,跑到秦樱樱面前,把嘴里的东西丢到了她的脚边。秦樱樱定睛一看,是一只肥硕的山鸡,她顿时明白了,它这是给他们找食物呢,她的眼睛顿时又有些湿。
可是,看着已经被咬死的山鸡,她又有些为难,她从未亲手宰杀过动物呢,以前都是买的处理好的……不管了!为了从霄,便是刀山火海,她也是要闯的,何况只是处理一只已经死掉的山鸡呢。她从厨房拿了一把刀,把裙摆系了起来,蹲下。
是要先拔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