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超智能——寻云者不遇
时间:2020-02-13 09:46:56

  髯夫提高声音问了一句,“赖麻子,你还缠着余寡妇呢?怎么样,能不能成啊,要是余寡妇真不愿意,你也别总去她屋前讨嫌了!”
  “呸!哪儿就不能成了。”赖麻子闻言,黑着脸啐了一口,“她一个寡妇,好不容易有一个男人愿意要她,她高兴都来不及了,现在不过是矜持矜持,想要拿捏着我,争取多一点好处呢!”
  周围人也不知是嘲讽还是鼓励地发出一阵笑声。
  髯夫又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到时候去你家,讨杯水酒喝!”
  “那是自然。”赖麻子一点都不收敛,“到时候你可得记着将喜钱带够了就行。”
  髯夫被他着嚣张的语气顶得有些不舒服,有心想回呛两句,却听戏台上传来一声响动。
  好戏开场了,没人再有功夫理会赖麻子。
 
 
第146章 
  戏班子在开宝乡连续唱了五日,开宝乡附近的乡民几乎都抽闲过来看过几次。
  这一天,戏班子唱完最后一场戏,早早歇了场,准备收拾东西奔赴下一个地点。
  看完戏的人边踏上归家的阡陌,边商量着今夜里的消遣。
  赖麻子自己独自一个走着。
  他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混混,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伙计,没人愿意同他走在一处。赖麻子自己也不在意,他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发达,同样看不上村中这些只知道务农的泥腿子。
  回到了村中,来到自己平日里住的院落,赖麻子却并不进门。
  他脚一拐,往村中西面走去。
  开宝乡西面的人家并不多,而且多是一些贫苦的人家。窄小又破旧的茅草屋随处可见,其中大部分还是空置着的。
  赖麻子熟门熟路地摸到余寡妇家门前。
  越过根本拦不住人的木篱笆,他看到院中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帮着一个老妇人擦脸。
  赖麻子提声喊了一句,“余采梅,余采梅!”
  正在给婆婆擦着脸的余寡妇吓了一跳,手中的帕子险些掉到地上。
  她转头看去,赖麻子又招手喊上一句,“余采梅,你过来!”
  余寡妇的闺名叫做余采梅,但是在这个时代,女子的闺名是不能乱喊的。赖麻子故意这样,一是先显得两人亲近,二则是早已经将风韵犹存的余寡妇看作了自己的所有物。
  余寡妇咬咬牙,将帕子和水盆收拾好,便往赖麻子那边走过去。
  她并不开门,就站在篱笆前,离着赖麻子还有两米远的地方,“我说过了,不要喊我的名字!”
  “呸!”赖麻子往旁边啐了一口痰,“老子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余寡妇也懒得纠正了,她紧蹙着眉,“你来做什么?”
  赖麻子咂咂嘴,“这正月都快过去了,怎么样,你打算什么时候同我成亲?”
  “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余寡妇咬着牙,“你莫再乱说,污了我的清白!”
  “你一个寡妇,丈夫都死了大半年了,不再寻个人家,是想做什么?”赖麻子恶声恶气地说道。
  他往院中那老太太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你还想一辈子留在这里,伺候这个死老太婆和那两个赔钱货?”
  “你再乱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余寡妇瞪圆了眼睛,“我伺候我婆婆是……”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赖麻子根本不耐烦听她这一套,“等你嫁到我家里来,就不用管她们……”
  余寡妇摇摇头,坚决地说:“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不要再过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赖麻子闻言十分激动,“你个克死丈夫又生不出儿子的寡妇,有我愿意再娶你,都是你天大的福分了!怎么,你还以为能攀上村中另外的汉子?还是以为自己一个人带着三个拖油瓶能活下来?”
  余寡妇闻言正想反驳,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动静。
  原本坐在竹椅子上的老妇人,此时举着个扫帚,便冲着赖麻子这边来了!
  她行动不便,走得不快,来到篱笆前,连挥舞扫帚的动作也十分缓慢,叫赖麻子轻易避了过去。
  赖麻子怒瞪着眼睛,朝着老妇人骂道:“老太婆,你要干嘛?”
  余寡妇连忙上前,一边扶住老妇人,一边将老妇人手中的扫帚接过,“娘,您莫生气,莫生气!”
  赖麻子又转眼去去看,“余采梅,你究竟怎么说?”
  余寡妇此时心中是又痛又怕,再听
  到赖麻子的声音,只狠狠将扫帚朝他那边扔了过去。
  她的速度比老夫人快多了,这一摔,扫帚虽然还是没击中赖麻子,但是落下来时却砸到了赖麻子脚上。
  “我不会嫁给你,你别再过来了!”余寡妇难得硬气地说了一句,之后便不再管他,径直带着老妇人进屋了。
  好在云州在燕侯府的管辖之下,法度严明,赖麻子压根没有勇气直接破门而入。
  他在篱笆边又站了许久,对着院中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一遍,直到天色将暗,这才忿忿不平地离开了。
  屋内。
  余寡妇扶着老妇人进门后,和自己藏在屋中的两个女儿一起,将婆婆安置到榻上。
  余寡妇没有儿子,只生了两个女儿。
  赖麻子并不是第一次来闹事,她曾告诫过两个女儿,听到外面有男子的声音,便藏在屋中不要出来。
  安置好老妇人之后,余寡妇带着两个女儿开始做起了晚饭,屋中四人习惯性地对着外面的骂声充耳不闻。
  外间骂声歇时,晚饭也做好了。
  余寡妇将东西端到桌上,一家人借着最后一丝日光吃起了饭。
  饭桌上的东西并不丰盛,余寡妇的小女儿明显兴致不高,用筷子戳着碟中的酸菜。
  余寡妇皱了皱眉,“好好吃饭!”
  小女儿抬起头,“娘……”
  余寡妇看着她,“怎么了?”
  小女儿便嘟着嘴。
  她原本是想要问方才赖麻子的事情的,但是看着桌上的老妇人,又不敢提了。
  于是她嘴一拐,提起了村中的戏台子,“戏班子今天就要走了呢,我们才只去看过两次呢……”
  余寡妇笑了笑,“没事,等他们以后再过来,阿娘再带你们过去。”
  她原以为这样就能安抚住女儿,却没想到小女儿反把脸埋进面前的碗中,闷闷问了一句,“等他们再来……那时候,阿娘还在吗……”
  余寡妇愣住了。
  她心中转过千百种思绪,身体颤抖得简直要握不住手中的筷子。
  半晌,她白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女儿从碗沿偷偷看她一眼,见余寡妇面色惨白,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缩着肩膀,不敢再说话。
  余寡妇叹了口气,就想把这事情揭过去,没想到饭桌上的大女儿又接着开了口,“小丫的意思是……娘,你会丢下我们,再去嫁人吗?”
  她声音极小,语气却平稳,显然这句话在她心中已经酝酿了许久。
  余寡妇呼吸一滞。
  她抬头看见大女儿带着些委屈和畏惧的目光,心中一痛。
  她定了定神,承诺道:“不会的,不要乱想,阿娘不会丢下你们的!”
  闻言,小女儿猛地从碗中抬起头来,双目发亮地看着余寡妇,面上的欣喜完全掩盖不住。
  大女儿捏了捏手中的筷子,听见这话面上却没有丝毫欢喜。
  这一次,换她低下了头,“其实……阿娘再嫁也很好的。
  “留在家里面,阿娘,阿娘也过不下去吧……总要找个男人……”
  大女儿比自己妹妹长了两岁,也更懂事些。
  自父亲死后,她不可避免地听了许多闲话,所以她知道,再嫁对于自己的母亲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再嫁的对象千万不要是赖麻子那种流氓!
  余寡妇还没出言反对她的话,旁边的小女儿却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
  ,“姐姐乱说!”
  饭桌一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眼角含着泪,神情却是怒极,对着自己的姐姐喊道:“不要再嫁,阿娘才不要再嫁,你不准乱说!”
  大女儿也被她这撒泼的模样激起了一点怒意,“你懂什么!就知道缠着阿娘,阿娘要是留在家里,根本就活不下去!”
  说着,她眼角也有些红了,“你自己看看,村子里面哪户人家家里是没有男子的?也是我们两个不争气,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是男娃,也不用,也不用……”
  说到这里,她咽下了喉间的哽咽,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怎么就活不下去了!”小女儿却更生气。
  她跳下凳子,窜到余寡妇身前,将自己埋进了母亲的怀里,偏着头对着自己的姐姐喊道:“阿爹离开大半年,我们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吗?我还帮着阿娘割草喂鸡,我也还在学洗衣和做饭,哪里就不能活啦!”
  冲自己姐姐喊完,她又转过头看着余寡妇,“阿娘,你还记得那戏班子唱的戏吗?”
  她这话题转得太快,还沉浸在两个女儿吵嘴中的余寡妇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啊?戏班子?”
  小女儿点点头,回忆着前几天自己在戏台上看到的内容,“阿娘,侯爷夫人说,女子并不是一定要依靠男子,自己也能顶半边天。阿娘,你别再嫁人,以后我也给你顶半边天!”
  余寡妇听完,神情颇有些复杂。
  旁边的大女儿的那是侯爷夫人,不是你这个连火都生不好的笨蛋!”
  小女儿看向自己姐姐,龇着一口白牙,威胁道:“你也生不好火!你不要再说话了!”
  她转头去跟自己的母亲求证,“阿娘,不是只有侯爷夫人,是女子,女子都可以的。
  “戏文里还说,夫人要办女子工坊了,等她办好了,我就去做工,到时候我们就有钱了!”
  余寡妇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女儿,无奈说道:“你们不要再吵了。”
  她发了话,大女儿悻悻地埋头继续吃饭,小女儿却不肯放过,在她怀里闹了起来。
  余寡妇拿她没办法,叹了一口气又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这天底下啊,所有女子都可以,都可以,行了吧?”
  小女儿停了下来,但仍旧嘟着嘴,显然是对她的敷衍并不满意。
  余寡妇便又无奈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发认真哄道:“天底下的女子都可以像侯爷夫人一样,自己撑起一个家,你也可以,阿娘等着你来供养,好不好?”
  这下子,小女儿才算是真满意了,她点点头,心满意足地坐回自己原本的位子上,继续吃起了饭。
  饭桌上终于又安宁了下来,余寡妇舒了一口气。
  她重新拿起碗筷,习惯性地先给婆婆夹了一筷子酸菜,“娘,吃点菜。”
  老夫人“啊啊”了两声。
  她年纪已经非常大了,早些年声带不知因着什么原因受伤了,声音变得嘶哑,于是平日里甚少开口说话。
  但此时,她却突然开了口。
  母女三人都抬头去看她。
  老夫人只定定看着余寡妇,双唇开开合合,“磕,磕一……”
  尽管这两个音都是模糊的气音,与她相处十几年的余寡妇却第一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低下头,压下了心头翻涌而上的泪意,轻轻地看着头,“我,我知道,可以的,都可以的……”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尽,余寡妇点上蜡烛。
  屋中四个女子的身影映照在土墙上,单薄却刚韧。
 
 
第147章 
  正月过了,冰雪消融。
  随着无数戏班子的足迹踏遍整个云洲,一场暂时还看不出具体影响力的变革,同早春枝头上萌发的嫩芽一般,悄然影响着这个季节。
  原定年后回潭应的苏熙儿,似乎早把归程的事情忘在了后头,大有在云厥常住的模样。
  不过,她不再单是帮着古珀照料府中的两个小公子,而是接下了新的工作。
  燕逍带着古珀回云厥之后,燕侯府所有大型的对外征伐战事告一段落。
  如今除了卜州那边的局势尚未明朗之外,其余州府不存在任何能与燕侯府正面抗衡的力量,归降或者依附只是时日问题。
  燕逍和古珀将注意力转移到民生休养与工农业发展上。
  年后,部分民兵退了伍,带着不菲的兵饷回归了自己的家乡,大大小小的新型工坊也如雨后春笋般,在云州悄然落地。
  这其中,就包括了古珀之前特意同燕逍提到过的几个女子工坊。
  入了春,古珀的肚子越发大了,苏熙儿心疼她每日里挺着身子还要忙碌这些,又得知她身边得用的女子不多,便咬着牙接下了一部分事务。
  古珀原本是不同意的。
  她从一开始想要赚钱,不就是让苏熙儿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而如今燕侯府的地位今非昔比,更没有让苏熙儿重新劳作起来的道理。
  最后还是燕逍在两人独处时劝了几句,“你不总说女子要自立?没道理让你最亲近的姨娘总是依附着你吧?
  “我看姨娘对这些事有了好奇是好事,若她真能帮你撑起一部分事务,大概以后就不会为了几句荒唐的‘歌谣’忧心,也能更了解你了。”
  古珀一分析,觉得甚有道理,于是便直接应下了。
  自那以后,苏熙儿便得以在云厥郊外一个新的织染工坊中当起了大管事。
  她幼时便读书习字,再加上古珀特意派了两个会算术的婢子从旁协助她,是以对于工坊内的事务上手极快。
  燕侯府正坐落在云厥,年节时那些戏本传播出去后,云厥周围的女子受到的影响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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