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谣连声拒接:“不要不要,我要自食其力,哥,你放心吧,我饿不死的。”
季游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也不强求,只是说:“没钱了记得告诉我,如果最近心情不好,可以搬回来住一段时间。这边清净,豆豆还能陪你玩。”
季谣含糊其辞:“嗯嗯,好的哥哥,你别担心我了,快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之后,季谣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手机震动了两下,季谣还以为是沈肆行回短信了。
拿起手机一看,是银行发来的短信。
【您xx银行卡尾号6666卡片,收到转账100,000元。余额110,324元。】
这张卡是季游的副卡,主卡尾号是四个八。
都是财大气粗又迷信的季老爹弄来的。
就像那四个六的车牌一样。
季游在季谣上大学之后,就把这张卡片给了她。
季游截了图,发给季游:【哥,是你吗?「生气/」】
季游发来了一段语音,季谣点开。
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嗯,收着吧,就当今年的压岁钱提前给你了,不收我会生气的。”
季谣无奈,只能收下了这个钱。
她思考再三,还是打开了手机银行。
转了八万到妈妈的账户上。
点下确认转账,输完密码之后,季谣整个人都轻松解脱了。
不到五分钟,杜珍的电话就来了。
季谣按下接通。
“季谣!你真是巴不得跟我两清对吧?”接通电话,杜珍劈头盖脸就是质问她。
季谣倒是很冷静:“妈 ,六十万一分不少给你了,我什么也不欠你的了。”
杜珍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季谣,你别忘了是我生的你,现在跟着你爸翅膀硬了是吧?!”
季谣习惯了杜珍的狂躁,不想再和她吵架,直接挂了电话。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季谣午饭都没吃,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时候。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的人生中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上了幼儿园后,懵懂年幼的季谣第一次问起自己的爸爸。
那也是杜珍第一次失控。
季谣还记得她像疯了一样砸了家里的电视和几个古董花瓶,把她吓得一直哭。
杜珍也不安慰她,只是抓着她的手臂,红着眼睛对她说:“你没有爸爸,你只有我,你只有妈妈。”
小季谣吓得哭了一晚上,保姆哄了她好久,她才睡着。
第一次见到自己爸爸,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季照河带着读初中的季游,来学校看她。
当季谣听见老师说“季谣,你爸爸找你”的时候,她还在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第一次见到季照河和季游,季谣怯生生地说:“叔叔,你找错人了。”
季照河眼泪盈眶,蹲下身对季谣说:“谣谣,我是爸爸,这是哥哥。”
以前她在一个在家里工作了很多年的佣人嘴里听说过,自己是有个哥哥的。
比自己大五岁。
但是不知道他的名字,还有他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谨慎的小季谣防备地看了两人一眼,就跑回了教室。
那天晚上,杜珍从老师那里得知了这件事,在家里第二次砸了东西。
季谣这次没有哭,但是在杜珍指着她,说“以后不准见他们”时,季谣肯定了——
那就是自己的爸爸和哥哥。
叛逆的她,在家里和杜珍大吵了一架。
在南城商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杜珍,把统治一切的习惯带到了家里。
她命令季谣,不准再和他们联系。
后来,季照河总是会偷偷来看季谣,带着季游。
季游再大些了,就是他自己一人来了。
不过南城和江城相隔甚远,还要防着杜珍知道,季谣一年也见不了他们几次。
再后来,季谣高中的时候学习美术,高考完毕之后,她想报考江城美院。
杜珍总是很忙,家里的房子越换越大,佣人也越来越多。
她对季谣的关心就是给她找最好的贵族学校,给她多过同龄人的零用钱。
但是在她得知季谣想报考江城的学校时,指着她,痛骂季谣是白眼狼。
“季照河带着季游去了江城这么多年,有管过你吗?你现在大了就想跑了对吧?季谣,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杜珍指着季谣,手指都在发抖。
季谣格外平静地问:“妈,为什么呢?”
杜珍大闹一场之后,脸色惨白,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也乱了。
她笑了笑,说:“你爸在你半岁就和我离婚了,你说为什么?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问我为什么?”
季谣:“是你不让他们见我,哥哥想见你你也不见。所以,你们是为什么离婚呢?你又为什么这么恨他们呢?”
杜珍拿出一杆烟来,点燃。
深吸了一口。
“为什么?季谣……”杜珍吐出白烟,看着她,“为什么很重要吗?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要你留在南城你都不愿意?”
“行。”杜珍把烟在烟灰缸里拧熄,“你要走可以,六十万,把我养你这些年的钱还我,你就走。”
那一晚,季谣一晚没睡。
杜珍雷厉风行,停了她的卡。
第二天早上五点,天色蒙蒙。
她只留下了一张六十万印着自己手指印的借条,独自一人提着行李,踏着清晨的朝阳到了火车站。
她现金不多,行李里几乎全是画画的水彩和铅笔。
季谣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张火车票,坐了四个小时的绿皮火车硬座,到了江城。
下了火车,季谣借了个手机给季游打了个电话。
这些年,杜珍只要发现季谣和季游联系就会摔了她的手机,她可怕的控制欲,让季谣从开始的害怕变成了现在的坦然。
季谣早就把季游的手机号烂熟于心。
上大学之后,季谣的户口迁了出来,户口本上从她和杜珍两个人,变成了她一个人。
她大学就开始存钱,爸爸和哥哥给她的零用钱压岁钱全留着,自己也不断接画画的活挣钱。
终于,今天把欠杜珍的都还完了。
醒来的时候,季谣心里有些难受。
但也格外轻松。
看了看手机,沈肆行在中午的时候回了她消息,告知她今晚七点左右能到家。
现在已经四点了,季谣起床换好衣服,准备去买点菜。
刚好食谱到了,她要给沈医生□□心晚饭。
沈肆行下班的时候才看到季谣发来的语音。
他点开,季谣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沈医生,我买了好多菜,我在家等你,今晚给你做晚饭哦。”
沈肆行:……
他有点害怕回家了。
第25章
季谣很久没有逛超市了,今天一逛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买了许多东西。
现在不用工作了,季谣有时间慢慢收整她和沈医生的小家了。
这也想买那也想买的,到最后结完账了,她才发现几大口袋东西,她根本拎不回去。
好在超市能够送货上门,季谣先回了家,等着超市送货到家。
到家之后,季谣在群里给小土豆和孟姝说了一下自己辞职的事情,顺带夸奖了一下孟姝家超市这个送货上门的服务。
对于季谣的辞职,孟姝倒是不惊讶。
在她眼里这个傻逼公司是不配拥有季谣这么优秀,能力这么好的员工的。
只是没想到季谣离职地这么果断。
小土豆还在学校拍毕业照,收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土豆:“谣谣,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季谣点开语音,听到小土豆带着哭腔的声音,急忙安慰道。
【别难过别难过,等我找到新工作了,欢迎你跳槽来我这。】
小土豆:【可是我会想你的,哭哭。】
季谣正在打字安慰小土豆的时候,门铃响了。
刚才买的东西送到了。
季谣谢过送货师傅之后,忙着给几大口袋东西分类。
“先不说啦,我买的东西到了,等小土豆忙完毕业的事情了我们再聚哦。”季谣发了个语音在群里后,就放下了手机,先忙晚饭的事情。
逛超市的时候在小家电区,季谣看中了一个多功能锅。
价格虽然有些高,但是考虑到实用性应该还不错,季谣就买了。
还买了一个电烤箱。
季谣在微博上看见了一个攻略,别人用烤箱做出来的饼干和蛋挞看起来都好好吃。
她也忍不住想试一试。
以后下午就能给沈医生送爱心下午茶啦。
季谣美滋滋地盘算着自己的主妇生活,然后把在超市买的一些新鲜果菜拿了出来。
她今晚是打算做火锅,因为这个最简单了。
季谣对于自己的厨艺还是心里有数的,知道自己炒菜的话,大概率是不能吃的。
于是准备先从简单的做起。
沈肆行回到家的时候。
一打开门,火锅味扑鼻。
沈肆行松了口气。
锅底已经在客厅煮上了,季谣还在厨房忙着切藕。
季谣刀工不太行,切的藕厚薄不一。
因为藕太滑了,还差点切了手。
“你回来啦。”季谣开心地给沈肆行打招呼。
他挽起袖子,在厨房的洗手池洗了个手。
走到季谣身边说:“我来吧。”
季谣刚才一直在侧头看沈肆行洗手,好奇地说:“你洗手的步骤看来起好复杂哦。”
沈肆行走到季谣身边,季谣给他让了个位置,把刀递给了他。
“这是七步洗手法。”
季谣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七步洗手。”
沈肆行修长的手指按着被季谣砍了一半切口歪七扭八的藕,右手拿着刀,开始切菜。
沈肆行切菜的动作利落娴熟,三下五除二就切好了一盘整整齐齐,片片如一的藕。
对比季谣刚才切的藕片,哦不。
藕团,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肆行切的藕片,都像艺术品一样精致,剔透纯白。
季谣拍了拍手,认真地说:“沈医生,你太厉害了。”
沈肆行:“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季谣:“没啦,其他的菜我都弄好了。”
沈肆行把厨房里的几分菜端了出去,季谣跟在身后,拿了两个小碗,调好了味碟。
季谣各种各样的菜都买了一些,分量不多但是品类很全。
她递了一双筷子给沈肆行,说道:“快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沈肆行接过筷子,躺了一片肥牛。
底料是在超市买的,闻上去味道还不错。
沈肆行也有些饿了,带着逃过一劫的庆幸,把烫熟的肥牛给季谣和自己一人夹了一片。
“谢谢。”季谣甜甜地说。
沈肆行挑了挑眉,用夹着肥牛片的筷子在碗里蘸了一下。
原本还有些期待。
肥牛入口,沈肆行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季谣看见沈肆行一言难尽的表情,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沈肆行咬紧后槽牙,硬生生吞下了肥牛片:“季谣,家里的醋是不是没了?”
季谣没听懂沈肆行话里的意思,乖巧地回答:“还有呢,我今天新买了一瓶,是醋不够吗?我去给你拿。”
没想到沈医生这么喜欢吃酸。
“不用了。”沈肆行说。
这是他吃过最酸的东西,比青色未熟的李子还要酸。
季谣感觉到了沈肆行好像在忍耐着什么,关心地问道:“是味道不好吗?我是按着我喜欢的调味料给的,你不喜欢的话我给你换。”
说完,就要起身去厨房。
沈肆行拦住了她,额头青筋都快出来了,说:“没事的,下次记得少放一点醋。”
季谣点了点头,乖乖坐好。
锅里咕噜咕噜地沸腾着,季谣又往锅里下了好些菜。
沈肆行吃着吃着,碗里的醋味少些了,他吃着吃着也习惯了。
小房子里,餐桌上。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煮着火锅,画面无比温馨。
沈肆行想起了季谣辞职的事情,问道:“你今天怎么给你老板说的?”
季谣:“就照你教我的话,一字不落地送给他了。你知道吗,他看上去可生气了,啤酒肚都气得直抖,我还以为他要骂我呢。不过还好,算是顺利辞职了。”
就在五点半的时候,季谣收到了人事发来的消息,李总同意辞职了。
沈肆行又问:“那署名呢?”
季谣撅着嘴,有些失望地说:“署名的事情肯定没办法了,你知道吗,抢走我署名的那个人居然和我们经理好上了,怪不得呢。我们经理可是有家有室的,老婆温婉贤惠又漂亮,比那个人强多了。”
季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出轨。”
沈肆行淡淡回应了一声,他倒也习以为常,在医院工作,更复杂和难堪的家庭关系他都见过。
季谣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认真地对沈肆行问:“沈医生,你以后会骗我吗?”
沈肆行拿着筷子的手一愣,抬起头对上了季谣的小眼神,反问道:“你觉得呢?”
季谣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觉得不会。”
沈肆行:“那就对了,下次再问这些问题,看我不收拾你。”
语气中还带着明显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