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沈老爷子和沈温庭下象棋,闻意乖乖地在旁边看。
说起来,琴棋书画,她和沈温庭各占了一半。沈温庭负责前半部分,她负责后半部分。所以对于象棋这东西,闻意是一窍不通。
“诶诶诶,别吃我的炮!”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没能阻止沈温庭对他大杀四方。
沈温庭朝着沈老爷子伸手,“爷爷,你输了。”
沈老爷子没好气地把茶叶给他,“温庭,尊老爱幼懂不懂?”
“棋盘不讲亲情。”沈温庭道。
沈老爷子哼了一声,看向闻意,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闻意立马会意,上道地挽着沈温庭的手臂,娇气十足的声音带着几分软绵,“沈温庭,你教我泡茶好不好?”
沈温庭“嗯”了一声,没看她,注意力完全在棋盘上面。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闻意蹭着他,小手还不安分地戳着他的脸,“看我一眼呗。”
沈温庭被扰得无法,只能扭头去看她,“安分一点。”
闻意才不理他,继续闹着他。
美人在旁,沈温庭被扰得无法再专心。一步错,全盘皆输。
最后,沈老爷子得意道,“快还给我!”
沈家爷孙喜欢喝茶,这下棋的赌注自然是难得一见的名茶叶。
沈温庭无奈,只得把茶叶还了回去。
目光从棋盘上收回来,沈温庭看着旁边缠她的闻意,低声训斥一句,“捣蛋鬼。”
闻意冲他挑眉,轻哼一声,赶紧跑到靠山沈老爷子身边,和沈老爷子击了个掌。
沈老爷子抱着茶叶,心满意足,“咱们小意还是向着爷爷。”
“那当然。”闻意给沈老爷子捏着肩,“您是我的爷爷,不向着您向着谁?”
如果要说,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还能被闻意称之为亲人的,那大概只有沈老爷子了。他们非亲非故,可是沈老爷子却是真心把她当做孙女宠。
小时候,闻意在闻远那里受了委屈,就喜欢扑倒沈老爷子怀里大哭。沈老爷子就会用他温暖的手拍着闻意的后背,哄着她入睡。
只是闻意不知道的是,每次抱她上床的,都是沈温庭。替她洗干净泪汪汪小脸的,也是他。
沈温庭看了两人一眼,也不打扰两人,“爷爷,我先上楼了。”
沈老爷子挥了挥手,“去吧。”
闻意跟着沈老爷子在客厅唠嗑,聊了一会,闻意这才记得闻父的礼物,赶忙拿出来给沈老爷子。
是一块上好的砚台,闻意虽然不太懂得这些,却也看得出来,价格不菲。
“倒是有心了。”沈老爷子随手放在一旁,“今年闻远继承闻家了,他没有欺负你吧?”
闻意:“他怎么敢欺负我。”
“那就好。”沈老爷子叹息一声。护闻意护久了,总觉得时光恍然,她还是当初那个受了委屈就会扑进他怀里哭的小丫头。
拍了拍闻意的手,沈老爷子跟她说,“要是受了欺负就来找爷爷,爷爷帮你出气!”
闻意歪着头乖巧答应,“好啊,那我现在就要告状。”
沈老爷子挑眉,满脸庄严,“谁欺负我们小意了?”
闻意眼珠子转了转,故意道,“沈温庭!他整天就板着一张脸,一点也不懂得疼我。”
沈老爷子这下子乐呵了。他人老了,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牵挂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沈温庭和闻意。
“跟爷爷说说,他平时都怎么欺负你的?回头爷爷帮你好好教训一番!”
“那可就得说得久了。”
闻意让阿姨温了一杯牛奶,细细地和沈老爷子细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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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老爷子房间出来,沈温庭朝她伸出手,“爷爷睡着了?”
“嗯。”
沈老爷子年纪大了,夜里睡眠浅,而且见不得光亮。走廊外的灯光都被关了,沈温庭便牵着她,用手机照亮路。
“开心了?说了我不少坏话。”
闻意看向他,暗色之中,他的侧脸隐约不清,“也说了你很多好话。”顿了顿,她说,“爷爷很开心。”
“我知道。”沈温庭道,伸手去拉开房门,领着闻意进去。
闻意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沈老爷子放心。
毕竟当初结婚的时候,她的不情愿沈老爷子都看在眼里。沈老爷子虽然心有愧疚,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闻意,想要什么奖励?”沈温庭很喜欢闻意这点。
看得通透,不为那些琐事烦恼,却也付以真心。沈老爷子待她好,她便同等回报。即使不爱他,却也愿意跟他在沈老爷子面前细说家常,让他放心。
闻意把手给他,小脸轻哼一声,“喏。”
闻意的手指修长,细白好看。指甲还粉嫩得有些可爱。沈温庭顿了顿,薄唇轻轻印上去,轻轻一吻。而后在她微微震惊的目光中抬头,“满意了?”
闻意:“……沈温庭,你记不记得前几天你对我的手做了什么?”
谁要你的亲亲啊喂!
沈温庭默然,好半晌才道,“我不会。”
“所以我允许你拿我的jiojio做实验。”闻意开着玩笑。
沈温庭看着她几秒,“好。”
沈温庭答应得倒是爽快,闻意却迟疑了:“我,我开玩笑的。”
她也只是随口说说,怎么敢让沈温庭给她涂脚指甲。就连手指甲,她都觉得惊悚。
毕竟面前这人,是沈温庭。
沈温庭却面色如常,“我不嫌你。”
说这话的时候,沈温庭微微垂眉,看不清神色,闻意却是心口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可能是今晚的星星晃了她的眼,她居然觉得今晚的沈温庭,该死的温柔。
好的,请保持住。
然而这种温柔,在第二天早上就崩塌了。
“我不起!”闻意死死地扒拉住被子,“我还没睡够!”
“闻意。”沈温庭站在她床前,跟她分析,“昨晚十点睡,现在六点,八个小时睡眠对于你来说很充足。”
闻意:“……我是婴儿,婴儿需要睡十几个小时!”
沈温庭顿了顿,眼睛之中似乎是带着一些笑意。他微微俯下身,声音低沉好听,“闻意,别撒娇。”
她没有!
被沈温庭这么一闹,闻意也没了睡意,气鼓鼓地下床,还不忘给艾思言发短信。
闻意:我迟早被沈温庭搞死!
洗漱过后,闻意素颜跟沈温庭下楼。
沈老爷子的别院有两人的衣服,却没有她的化妆品。好在别院没什么人,她索性就素颜了。
下了楼,沈温庭扫了一眼她白净的小脸,“不化妆好看。”
闻意翻了一个白眼,直男都这么觉得。她要的是好看吗?是化妆后走路都带风的自信!
拿出茶具,沈温庭熟练地开始净具。他的动作优雅,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为他加分不少,倒是赏心悦目得很。
盯着面前的沈温庭,闻意脑袋卡机了一阵,不可置信地问他,“你一大早让我起来看你泡茶?”
沈温庭冲泡完第一次,拿着茶壶把茶倒进茶船里,声音缓缓,“昨天不是说想学泡茶?”
闻意:“……我只是随便说说。”而且也没让你牺牲她的睡觉时间来泡茶。
“过来,我教你。”沈温庭道。
闻意不情不愿地挪过去,软趴趴地坐着,一张小脸耷拉着,幽怨得很。
背后被沈温庭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坐直。”
“噢。”闻意乖乖坐直,偏头看着沈温庭。
说话间,沈温庭的第二壶茶已经泡好,把茶船推到闻意面前,“看清楚了?”
她刚才还迷糊着,后来又光注意着沈温庭了,哪里还记得什么。
闻意诚实地摇头,“没有。”
“先学净具。”沈温庭话音刚落,沈老爷子便从楼上下来,看着两人,和蔼道,“怎么起得那么早?”
闻意扫了一眼沈温庭,哼了哼,“沈温庭要教我泡茶。”
“泡茶好啊,我早就想教你泡茶了。”沈老爷子也聚了过来,“泡茶修身养性,你这跳脱的性子,也适时地该静静心了。”
闻意顿时怏怏下去:“噢……”
在别院的第二天,闻意在泡茶中度过。
因为沈温庭公司还有事,下午便回去了。闻意直接回了家,正好看到艾思言的回复。
艾思言:哈哈哈沈总果然不负众望,你还好吧?我是不是准备当干妈了?
闻意无语,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闻意:这个狗男人居然让我六点起来学泡茶!
艾思言:……感情我激动了半天,你们在学泡茶?
闻意把这两天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艾思言在那边乐得不可开支,“意宝贝,你说你捧红了那么多人,怎么自己不去当演员?这演技,真的是可惜了。”
“没办法,毕竟我不想做一个花瓶。”闻意幽幽地来了一句,想了想,问她,“过些天顾方原弄一个聚会,你来吗?”
“来!我要去看帅哥!”艾思言兴致高昂。
闻意趴在床上,“方译也来。”
艾思言:“噢,他什么时候诈尸了?”
闻意:“……一直活着,真是可惜了。”
艾思言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放心吧,我不杀生。”
“那就好。”
退出了微信,闻意看了一眼时间,选了一部电影。
电影结束,后头有开门的声音。闻意翻了个身,便被人捞了起来。
熟悉的声音落在耳边,“不要趴着玩手机。”
顺势一带,闻意几乎是半坐在沈温庭的怀里。
“买了指甲油。”沈温庭低头看着闻意,“喜欢哪个颜色?”
闻意探头一看,桌上放了一排指甲油。扫了一眼,她指了指裸粉色,“就这个吧,低调一点。”
沈温庭:“好。”
闻意当然不会让沈温庭给她涂脚指甲,把手机丢开,手交给沈温庭,看着他。
沈温庭做事向来细致,温柔地替她涂上一层护甲油,小刷头顺着她的指甲边缘,却不沾到她的手。
男人的眉眼清灼,面容冷峻。闻意低头瞧着他,心口荡漾了,迟疑了几秒,她道,“沈温庭。”
沈温庭微微抬眸,看向她。
大概是美色太过醉人,闻意有些沉浸其中,她看着沈温庭棱角分明的脸,喃喃自语了一句,“要不要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觉得自己需要十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吼吼吼
第9章 亲昵(修)
手指上突然失去沈温庭的温度,闻意回过神来,有些窘迫,“我乱说……”
话还没说完,唇便被沈温庭轻轻地吻住。
唇齿间带着茶香,却比酒还醉人。他轻轻地含住闻意的下唇,温柔地吻着。
闻意不是没和沈温庭接吻过,在结婚的时候,在特殊的日子里,情到深处,两人成年人自然会做些什么。只不过沈温庭性子寡淡,向来都是浅尝而止,从不越距。
她不讨厌沈温庭的味道,淡淡的,若有若无地带着一些茶香,令人欢喜,也让她有些把持不住。
等到沈温庭离开了,闻意的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还涂吗?”
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细听还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欲.望。
闻意脑子有些发蒙,赶紧抽回了手,一咕噜地滚进被子里面,盖住自己微微发红的小脑袋,“不涂了。”
“闻意。”沈温庭的声音透着一层被子传来。
闻意在被子里面闷声闷气地问他,“干嘛?”
“脑袋出来。”
闻意把被子掀开,盯着他的脸。
他的面色无常,除了薄唇微红,闻意甚至找不到一丝他们亲密过的痕迹。
闻意不由得有些低落,原本小鹿乱撞的小心心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认识沈温庭很久,久到她已经习惯了沈温庭的存在,正如沈温庭一样。他们之间,无关情爱。正如沈温庭所说的,只不过是理应如此。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夫妻都是这样。不爱,也能在一起生活,这没什么的。
想清楚了之后,闻意淡定了,把手给他,“还是得涂。”
沈温庭:“好。”
垂眉之际,隐忍的欲.望浮现。
只不过一个吻,差点让他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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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别院回来后,两人又进入了工作模式。闻意开始了加班,经常在画室待到很晚,沈温庭也是如此。
方译推门进去,一晃眼便看到挂在墙上的画。色彩感不错,就是山重的那一团黑十分刺眼。
翻了个白眼,方译瞧着那副画,“你这画是在哪买的?肯定被坑了。”
沈温庭合上文件,听到他又说了一句,“你要是想要画,让闻意随手给你画一张不就好了。”
捏了捏眉心,沈温庭有些倦,“这是闻意画的。”
那天那张画废了的画稿,让白霄经过保护之后找了画框挂上去。
方译凑近一看,果然在右下角看到闻意的签名,不由得乐道,“这水平不行啊。”
沈温庭没说话。
本来就没画完,勾边的时候还下笔重了,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