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只能暂且到此,傅倖为周昭国宠臣,周莯依更有和亲使命,要嫁给皇子或王爷,维系两国交好,不掀战事,休养生息。
盛佑帝不可能为了她一人将事情做绝。
褚寻真明白,她便低头,不再说话。
三日后,傅倖从天牢里被放出,背后皮开肉绽,被人拖着出来,休养半月有余才得以下床。
而周莯依,被盛佑帝指给五王爷戚司邰,一月后责令完婚。
圣旨下达后,周莯依在屋内大发雷霆,“琀王那个老头子有什么资格娶我!”
第77章
出了宫门,白桓初叫住褚寻真:“县主,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待褚寻真等人停下脚步,他道:“其实我有好多疑惑,傅倖的神化之术为什么会失败?而且你又怎么会弄出鼎中生花的?提前便知道傅倖要做什么,所以才准备好东西吗?”
褚寻真笑了笑,望向白桓初身后的人:“白公子与其问我,不如问一下瑞亲王,陛下给了一天的时间准备,我特意拜托瑞亲王帮的忙。”
白桓初闻言,诧异的回头道:“王爷帮了忙?”
戚司安挑眉:“神化之术在周昭国很受推崇,而傅倖最拿手的神化之术就是鼎中生花,太后更因此术对傅倖极为宠幸,稍作打听便可知晓他施展的过程。”
褚寻真道:“所以,我便猜测傅倖很有可能在比试中以鼎中生花作为题目,入宫比试,所携带的东西皆需要层层检查……”
白桓初恍然大悟:“傅倖之所以会输,是因为王爷遣宫人伺机调换了他的涤束,在宫里,还是王爷好做些手脚,怪不得呢,花没有生出来,倒生出些鬼爪蛇身……”
想起鼎中无端生出的漆黑诡秘的卷曲东西,他便不由得皱起眉头,“嘶,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弄出来的?”
“是葡萄糖酸钙。”褚寻真道。
知晓鼎中生花的过程后,她便想起要拿葡萄糖酸钙来替换涤束里面的东西,只需要一点明火,葡萄糖酸钙便会发生剧烈的化学变化,产生出漆黑诡异的长形物体,像是张牙舞爪的小怪兽一样。
“糖?”白桓初诧异道。
褚寻真:“不是糖,不过也能吃。”
“鼎中生花是多个化学反应结合在一起产生的效果,秘密就藏在他两次挥荡的涤束和鼎盖里,只要换下其中一个涤束,鼎中生花自然成功不了。”
“原来如此。”白桓初点头:“但他要是在比试中没有用鼎中生花作为题目……”
岂不是白换了?
戚司安道:“先前便说了,傅倖最拿手的神化之术就是鼎中生花,想要他将此术作为题目,就得逼一逼,不然,褚先生先前又为什么要做掌中燃火的实验。”
“傅倖心里没底,自然就要用他的拿手好戏来比试。”
“可惜的是,最后结果判得太轻。”褚空宁摇头叹道。
周昭国使臣待到荣宥公主大婚后才会回去,盛佑帝借由此事发作周昭国太后近臣,把控周莯依婚事,嫁给谁,就不是使臣能够反对的了。
就算他们再不情愿,也只能自知理亏,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褚寻真也觉得可惜,可惜的是,傅倖有这么好的化学天赋,却拿来做这种事情。
蒋胜雪道:“周昭国神化之术兴起,因此许多人都自诩神术师,进而招摇撞骗,舅舅今日看傅倖的表演,不过也是装神弄鬼之途,寻真既然懂得,不如将其昭显于天下。”
褚寻真笑道:“正有此意。”
走所有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临离开前,戚司安却说与蒋胜雪有要事相谈。褚寻真与白桓初等人便先行离开。
“王爷想谈什么?”蒋胜雪道。
戚司安道:“关于将军府遭窃的案子,本王叫人查了那间铺子,牙行说与他去买铺子的人,口音略微奇怪,听着不像是京城本地的口音,至于是不是其他州府各地的,牙行老板并不确定。”
“蒋大人觉不觉得,将军府遭窃,窃取的是褚先生用来做实验的东西,如今周昭国前来,宫宴上更是针对她,两件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些?”
蒋胜雪道:“王爷是怀疑先前将军府遭窃也是周昭国派人暗中做下的?”
“十有**是的。”戚司安道:“蒋大人可以与本王讲讲,褚先生都丢失了什么东西吗?”
蒋胜雪点头,待说完后,戚司安微扬眉梢:“王水?看来褚先生研究出不得了的东西……”
他略作思索:“依本王看,周昭国怕是盯上了褚先生,因雁溪先生在塞北的作为,使得周昭国损失惨重,他们的太后可不是大度之人。”
蒋胜雪道:“这之后将军府好生被整顿了一番,抓住个行迹可疑的人,便交予本官审问,那人说,有人给他钱财向他打听寻真实验室的事情,最重要的一点,是向他反复问起半年前实验室里曾有过爆|炸声响……”
“火|药?”戚司安当即道,“他们是为了火|药而来,褚将军和虞子身边不好图谋,便将目标放在了褚先生的身上?”
蒋胜雪颔首:“本官也是如此想法,荣宥公主大婚后,傅倖等使臣便会离开蔚朝,其他使臣离开倒也无碍,可傅倖……他既然有如此想法,便离开不得。”
“本王会让天牢狱卒好好招待招待他,至于周莯依,且看陛下会将她指婚给谁。”
几日后,圣旨下达,周莯依被指给琀王戚司邰,当朝五王爷,盛佑帝命他自封地赴京,与荣宥公主完婚。
戚司邰是盛佑帝异母弟弟,未参与皇位争夺,胸无城府,老实本分,每逢月底五天吃斋念佛,忌杀生。
可以说,这样一个人才叫盛佑帝放心的下。
且戚司邰原先娶的王妃早已过世,到现在还没有续弦,府上有一子一女俱都成年,周莯依若嫁过去,一辈子在封地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但他年岁已大,又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守着小地方过活罢了,周莯依野心勃勃,能够心甘情愿的嫁过去才怪。
“不知公主叫我前来,有何事情?”二皇子戚奉季被下人带进周莯依的闺房里,他环顾四周,笑道:“在这里见面……不太好吧?”
昨日听闻圣旨后,周莯依将房间里的东西摔的粉碎,今晚已是焕然一新。
她倚在榻上,清糜艳丽的娇笑道:“有何不好,这里是本宫的住所,便请二皇子前来欣赏欣赏。”
“至于什么事情,二皇子不妨猜一猜?”
周莯依边说边自榻上起身,身娇软媚,一举一动风情尽显,忒是勾人。
看她眼波流转,戚奉季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便也笑着说:“若是猜对了,公主有奖励吗?”
周莯依笑得越发娇俏:“自然是有的。”
戚奉季道:“公主不想嫁给我五皇叔?”
“二皇子觉得他一个老头子配娶我吗?”周莯依娇嗔道:“二皇子是聪明人,莯依便不与二皇子说暗话,本宫来大蔚朝,可不是为了嫁给琀王戚司邰的。”
她缓慢站起,火红的衣裙垂落,戚奉季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裙有些薄透,美好的躯体若隐若现,曲线诱惑。
“不想嫁给我五皇叔,那公主想嫁给谁?”戚奉季挑眉道。
周莯依轻启红唇,一手指搭在嘴上说:“二皇子觉得瑞亲王如何?”
戚奉季当即嗤笑一声,“公主想嫁给皇叔,怕不是痴人说梦。”
他的目光一寸寸滑过周莯依的身体,道:“公主就算全部脱光站在戚司安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只怕不止不会动摇,更有可能拿鞭子鞭笞公主一番,再叫下人将公主毫不留情的扔出门外。”
周莯依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二皇子这话未免过了些。”
她伸展手臂,曲线毕露,诱惑魅人的转了一圈:“难道我不够美吗?京城里有比我更美的人?”
他戚司安不心动,怕不是瞎子吧。
谁料,戚奉季点头:“有,皇叔不就比公主更美吗?”
周莯依脸色黑沉道:“二皇子莫要开玩笑,戚司安他是男子,再好看的男子也不如女子娇香软玉。”
“这话说的没错。”戚奉季笑道:“本皇子也确实说了句笑言,但还是那句话,就算公主脱光了站在皇叔的面前,他也只会嫌恶,心有所属之人又怎么会对她人动心。”
戚奉季意味深长道:“更何况,他心有所属的人是天底下最不一般的。”
“公主……怕是也比不上。”
“谁?”周莯依沉着脸道。
戚奉季微微低下头,在周莯依的耳边轻声说:“褚寻真。”
周莯依美目睁大,嫉恨、阴郁等一闪而过,冷笑道:“竟然是她,难怪当日在殿上那般的帮褚寻真说话。”
“公主现在知道了,可还想嫁给皇叔?”戚奉季挑眉笑道。
周莯依娇美笑着,指尖轻挑衣衫,霎时红裙褪尽,随即一双玉臂揽上戚奉季的脖颈,娇软泛香道:“不想了,可不想了,二皇子帮帮奴家可好?”
美人投怀送抱,焉有不吃之理?
戚奉季眼珠泛红道:“难道你要本皇子为了你得罪父皇,得罪五皇叔?”
周莯依在他颈边耳鬓厮磨,**勾在他的身侧,道:“奴家可以不做正妃,这正妃的位置留给二皇子的母妃挑选,奴家做侧妃足矣,只求二皇子不要叫奴家嫁给一个老头子。”
她在耳边轻声诉说,眉目间柔弱可怜却又妖媚勾人。
戚奉季被她勾的心绪不稳,呼吸粗重,这等容貌嫁给戚司邰确实可惜了些,道了声妖精后,戚奉季一下子将她抱起向床榻走去,床幔落下,红烛帐暖,**一度。
琀王戚司邰还在路上赶往京城时,戚奉季与周莯依一同进到宣政殿内。
没人知晓当日午后他们在宣政殿里与盛佑帝说了些什么,只是当值的太监说盛佑帝发了很大的火气,外面都能够听见雷霆震怒般的声音,随后,荣贵妃赶到,而戚奉季与周莯依一直道酉时才离开。
紧接着,又一道圣旨赐下,荣宥公主与二皇子戚奉季两情相悦,但因德行有亏,被指为侧妃。
镇北将军府。
褚寻真疑惑道:“琀王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吗?陛下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戚奉季与周莯依到底和盛佑帝说了些什么,才叫圣旨下了又改?
褚空宁道:“荣宥公主若是不想嫁给琀王,圣旨里又说她德行有亏,怕是与二皇子有染了吧。”
“噗——”褚空泽在旁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拍着胸口道:“厉害,她还真是胆子够大,也够不要……咳,就不怕陛下怪罪?”
“你看陛下怪罪于她和二皇子了吗?”
褚空宁摇头道:“这等丑闻遮着掩着都来不及呢,陛下怎么可能会公之于众,且一个还是他的儿子,只得认下此事。”
“为了不嫁给琀王,还真是不择手段,侧妃也认了。”褚空泽咂咂嘴。
褚寻真也摇头,起身道:“大哥二哥,我去工坊看看。”
“什么事情?”褚空泽问道。
褚寻真道:“弄出点东西,要拿回来做些实验。”有些化学制品需得工业制出,府里不好弄,便要去工坊,现在她要去拿回来。
褚空宁道:“娘解了你的封禁?”
褚寻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挠脸颊:“我和娘保证了,不再做王水……”
不过,再进实验室后,她发现做王水的制备还剩下一点,没忍住,又给做出一小瓶,现在这瓶被她包在腰侧的小包里,打算带出去销赃。
褚空宁点头:“那便好,不然大哥二哥也是担心你的,出去早些回来。”
褚寻真答应下来,带着妙舟妙竹前往工坊,她腰侧特意缝制的小布包不注意看就好似一朵装饰的花卉,手掌大小,可想而知后来制作出来的王水有多么一点。
从工坊里出来后,要徒步经过一条窄街,对面走过来一个佝偻衣衫褴褛的人,褚寻真注意避开,可那人却腿脚不稳的碰撞到她。
“对不住,对不住。”那人连连道歉,声音嘶哑难听。
褚寻真道没关系,看他时才发现他闭着眼睛,是个瞎子,看样子是吓坏了,不断的拜首道歉,甚至要跪下。
妙舟与妙竹过去搀扶,“我们小姐已经说没关系了,你快起来……”
话未说完,迎面一阵迷烟,两人意识模糊,霎时倒地不起,褚寻真一惊,却已经来不及防备,脖颈后痛楚传来,晕倒过去。
“大人。”又有两个男子突然出现,对眼瞎的人恭敬道:“这两个婢女要怎么处理?”
温易道:“杀掉。”
两人欲要动手时,窄街的拐角处却传来脚步声,来不及动手,温易叫他们先带着褚寻真赶紧离开。
………………
耳边有嘈杂的声音传来,褚寻真动了动,意识慢慢回归。
待逐渐清醒后,她欲要伸手摸摸疼痛的脖颈,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什、么地方?”
褚寻真蹙眉环顾四周,发现她被锁在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应该是处柴房,周围满是干柴和草垛,馊水,鼻间更有难闻的气味儿。
而她,则是被人扔在了草垛上,再往旁边一滚,就可以与馊水接触。
下人疏忽,其中一个放水的水桶破开小洞,里面的水已经流的差不多,浸湿了她身下的草垛,褚寻真打量到这里,心中一惊,急忙坐起侧过身体,不让腰间的小布包沾染上水。
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走动的声音,不多时,锁紧的门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