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高攀——图样先森
时间:2020-02-13 09:54:51

  恒浚的高调行为,肯定也让福沛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觉得恒浚这是两面三刀,但也有人觉得这是审时度势,毕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凡事以利当先。
  福沛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现在又直接爆出两家联姻破灭,彻底玩完儿。
  且不说宋舒两家能不能破镜重圆,现在首要的,就是切实贯彻和落成雅林广场的建设,不出意外将是恒骏集团这几年来最大的建筑项目。
  “所以按我叔公的意思,怎么也该轮到我们主动表表态,等年中项目正式启动,叔公他们会来一趟童州市,到时候请些客人和媒体过来,办个酒会热闹热闹。”
  柏林地产的掌门人沈柏林要亲自过来,任是谁都不会拒绝这个结交的好机会。
  早年沈氏一族迁移至深圳,改革开放后又将家族产业转移至香港西九龙,到现在又重新将重心转回内地,这几十年来的曲折弯绕,无非都是跟着国家的政策走,之前香港好,现在内地好,他们也并非什么情操高尚的名人术士,不过都是为了赚钱。
  恒浚想要巴结柏林地产,柏林地产未必就不想在内地多个靠山,所以才主动提起要办酒会,让整片华南地区的地产名流都聚集过来,公开个关系,表示下友好。
  “热闹好啊,应该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舒清因在旁边百无聊赖的听着,这些官话她都听腻了,总结起来其实也简单。
  恒浚集团:「和福沛的未来合作可能吹了,我们现在要抱紧柏林地产的大腿」
  柏林地产:「阔以,来抱」
  柏林地产:「我想跟你们恒浚秀个恩爱,告诉其他人,我们柏林地产在童州市也是有靠山的」
  恒骏集团:「可以,莫得问题」
  她自动脑补这些有趣又好理解的对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不巧又将她放在了风口浪尖。
  舒清因的大伯脸色看起来很不高兴,“清因啊,我们这几个长辈到现在做的所有,无非都是为了你,为了恒浚,你倒好,就坐在旁边干看着,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觉得自己年纪还小?这些东西还不用学着做啊?”
  为了她这几个字可以忽略不计,为了恒浚倒是真的。
  毕竟她坐不上总裁的位置,恒浚可不就是这些叔叔伯伯们的了。
  有沈司岸在场,长辈们本来准备好的长篇大论此时也说不出口,但不说出口心里又憋得慌,舒清因这任性的行为他们也不想轻易的就此借过,因此每个人像是轮流劝导,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数落起舒清因的种种不成熟行为来。
  “都离了,难道还能再把这婚结回去?”舒清因觉得好笑:“您自己觉得这合适吗?”
  大伯怼了回去,“那你私自离婚,这合适吗?”
  “就算你想离婚,你也要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啊,哪有你这样做晚辈的?”
  “就是啊,你还是小孩子气性,没长大。”
  “你爸爸要知道了你这个行为,估计也要跟你生气。”
  舒清因比了个难看的笑容,“如果我跟你们在座的几位先说,我这婚还离得成?你们怕是早就把我绑在家里直到我打消离婚的念头才肯放我出来吧。”
  几个长辈脸色一黑,她说的还真没错。
  但他们也并非没办法反驳回去了,使出了长辈们最惯用的万金油名言。
  “清因,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舒清因撇开眼,以沉默装死。
  因为她刚刚的顶嘴,气氛斗转直下,几个长辈原本顾着沈司岸没打算这时候计较,但舒清因的态度实在让他们失望。
  沈司岸不方便插嘴,咬着茶杯,眉头微拧,面色渐冷。
  徐琳女士一直皱着眉,这才开口说:“清因和俊珩一直相处的不太好,她会离婚也并不是耍小孩儿脾气。”
  舒清因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妈,没想到她会帮她说话。
  她还以为徐琳女士会站在叔叔伯伯这边,帮着他们一起数落她。
  “徐琳,这时候你就别添乱了,我们是看着清因长大的,她什么性格我们都清楚,她爸爸本来就宠她,把她宠成了大小姐脾气,现在人已经走了反倒落得个轻松,我就想问问,清因这大小姐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什么时候能真的担负起继承人这个身份?”
  徐琳女士:“她已经在慢慢学习了。”
  “然后呢?学习的成果就是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宣布她离婚?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舒清因笑了,“那意思是,我离婚也行,别公布,就没影响对吧?”
  “也不是这个意思,”大伯顿了顿,又说,“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你给恒浚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你明白吗?”
  她不傻,听得很明白。
  她的婚姻从不为自己左右,离个婚,家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她会怎么样,而是恒浚会怎么样。
  而她一直压着离婚的消息不公布,为的也不是她自己,而是恒浚。
  她唯一快活的时候,就是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宣布她恢复了单身。
  这是她结婚以后,除了离婚的决定,唯一按照自己心意做的事。
  “如果你爸爸在天上看到你这么糟蹋自己,他也会……”
  舒清因厉声打断这声感叹,“别提我爸!”
  几个长辈都吓了一大跳,随即大声呵斥,“舒清因!你这是跟谁说话呢!”
  “如果我爸还在,我根本就不会嫁给宋俊珩,你们也不会有机会在这里对我的婚姻颐指气使。”
  舒清因抬起头倔强的看着长辈们,紧抿着唇,一字一顿的说:“这婚你们谁想结就谁去结,我既然已经决定离婚,就没有复婚的打算。”
  她起身,也不顾这一客厅的长辈们,直接甩头离开。
  徐琳女士叫了她几声,她只权当没听到。
  徐琳女士叹了口气,忽然伸手捂住了胸口,缓了大半个分钟才缓过神来。
  “徐琳,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当初你想把清因安排进恒浚高层,我们就不同意,是你执意说,清因跟他爸爸一样,一定会是个好的继承人,但要给她时间让她成长,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了什么样了?大过年的都敢跟长辈顶嘴了!”
  徐琳女士语气很轻,“既然知道是大过年,大哥你又何必这样凶她。”
  “我不凶她,她怎么知道自己做了多任性的事,”大伯的语气又是气又是失望,“你手上有博阳的股份,你是恒浚的第一股东,我们都不能违拗你的决定,但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决定,博阳当初就不该把恒浚交到你们母女手上。”
  徐琳女士忽然笑了,“我的丈夫为了恒浚付出他所有的心血,甚至在过世的前一刻都在批文件,他不交给我们,难道交给你们这些坐吃山空的董事?”
  “你!”
  “堂嫂你说什么呢!”
  “徐琳,恒浚不单你一人做主,我们也有权说话的。”
  “我的女儿怎么管教我自己心里有数,不劳烦你们帮忙。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好好管管你们自己的儿女,我的女儿UCL出身,就算她不在恒浚,也有的是公司抢着要她,起码不用像你们还要费尽心思去给校领导送择校费捐图书馆才能拿到一张录取通知书。”
  大伯被戳到痛点,拍桌斥责,“徐琳!”
  徐琳女士也起身,“我去外面透透气,你们继续聊吧。”
  两个女人都离开了,客厅里只剩下这群被怼得面色发黑的男人。
  还有个全程一言不发,任由他们这家人吵得天昏地暗的沈司岸。
  “沈总,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看到家丑了,还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舒氏现在是两个女人掌权,很多事情处理的不太妥当,但你放心,恒浚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沈司岸挑眉,“我觉得徐董和小姑姑挺好的啊。”
  几个男人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沈司岸叫的小姑姑是指谁。
  这怎么还没改过口来,他们还以为沈司岸只是说着玩儿,没想到都说成习惯了。
  “她们能在你们的施压下做成这样,实在挺不容易的,而且我会选中恒浚,很大关系上也是看在徐董和小姑姑的面子上,毕竟论亲,她们才是我的亲戚,”沈司岸微笑,歪着头神色温和,“你们认为呢?”
  “这……”几个男人一时词穷,倒把这茬给忘了。
  “但她们毕竟是女人,很多事情都是女人做不来的。”
  沈司岸笑着说:“没有吧,我觉得男人能做的,她们母女俩都能做到,反倒是她们母女能做的,我们未必做得了。”
  “什么?”
  他垂着眼皮,神色悠悠,“换做你们这样被虎视眈眈盯着继承人的位置,还未必能像她们这么淡定。”
  几个舒氏董事面色一滞,倏地哑口,说不出话来。
  舒博阳一死,这对母女势单力薄再没人护着,当时的董事会确实在争权夺势,想让徐琳把股份交出来,到后来徐琳搬出她背后的徐家,又从国外请回了晋绍宁,这才止住了纷争,重新让舒氏恢复了平静。
  一直到现在,董事们的心思依旧来去不定。
  舒清因的堂叔转而用了另一个角度为他们自己开脱。
  “沈总,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不懂我们的难处,清因她这一离婚,受影响的不单单是恒浚,也有她自己,虽然我们舒氏会是她最大的后盾,但她以后也总要再嫁出去的,到那时她就是顶着舒小姐的身份,也掩盖不住她离过一次婚的事实,我们高嫁她,人家看不上她二婚,低嫁她,又实在委屈了她,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是为了她好啊。”
  “是啊,你看这样还有谁愿意娶她呢?”
  “虽然这话说着是难听了点,刚刚当着她的面儿我们不好意思说给她听,但这就是事实啊。”
  “离过婚对女人来说到底还是不好。”
  就算是家世颇厚,各方面条件无可挑剔的舒清因也不能免俗的被议论。
  一个女人的社会地位再如何高,她身上“离婚”的标签怎么也洗不掉。
  这个社会讲礼节,某些观念扎根极深,到现在虽不常被提及,却是很多人默认的规则。
  沈司岸从小在香港长大,那里是个相当开放的资本主义地区,他本人对于这种观念嗤之以鼻,不屑到了极致。
  “要是我说,我愿意娶她呢?”
  “……”
  “……”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沈总,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吧。”
  沈司岸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问道:“如果小姑姑嫁给我,是高嫁还是低嫁?”
  但很快他又一笑置之,“高嫁低嫁都无所谓,我不在乎她结过婚,也绝不会委屈了她。”
  真是活生生打了这帮长辈的脸。
  “既然小姑姑的父亲去世了,以后她们母女,我来护。”
  接着沈司岸也离开了客厅。
  几个长辈脸色各异,最终还是有人不由喃喃问出了口,“他说要娶清因,到底是说真的,还是看不过我们训斥清因和徐琳,所以刻意说出来打我们的脸?”
  没人知道,当然也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沈司岸出了客厅往四周看了眼,也没看见舒清因的影子,他对舒宅不熟,这会儿乱窜也不是个办法。
  最后还是拦住了佣人问路。
  这位姓刘的佣人看到是他,立马鞠个躬道歉,“实在是抱歉,刚刚误把您认错成姑爷了,对不起,请您不要介意。”
  沈司岸眨眼,语气温和,“没事啊,反正我是新姑爷。”
 
 
第39章 眼镜
  佣人听到沈司岸的话,呆滞的“啊”了声,以惊疑又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男人恶作剧成功,唇角绽出得意的坏笑,在问到舒清因去哪儿了后,手插着裤兜懒懒地说了声“谢谢”,随即也不管佣人如何石化,径直往她说的地方去找人了。
  佣人说的是,舒清因和徐琳女士平常在老宅没事做,都喜欢去二楼的书房待着。
  那是舒博阳先生的旧处,先生去世多年,书房仍旧保留在那儿,每周都有人定期打扫。
  沈司岸踩上红木楼梯,正巧碰上徐琳女士要下楼梯。
  “沈总?”
  “小姑姑在上面吗?”
  “在,她心情不太好,沈总还是别去打扰她了,”徐琳女士侧头睨了眼楼上,“这丫头心情不好的时候跟刺猬似的,谁来扎谁。”
  这形容到还挺精准的,沈司岸微微笑了,“看来徐董被扎过很多回了?”
  徐琳女士叹气,“她脾气像我,也只有她爸爸能压得住她。”
  沈司岸对舒清因的父亲实在好奇。
  该是什么样的丈夫和父亲,才能让舒清因和她妈这样念念不忘。
  在舒清因口中,她父亲应当是个极其温柔的男人,温柔到连舒清因这种公主脾气的女人,都能放在手心里无限包容和宠爱。
  他自认对女人的容忍度很高,但有时舒清因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他甚至想报个心灵禅修班去修习修习。
  “之前听小姑姑说过,她爸爸似乎很爱她。”
  徐琳女士有些讶异的挑起眉,“她跟你说过?那你们俩倒是真的挺合得来的,她和俊珩也不常说关于她爸爸的事。”
  她没和宋俊珩说过啊。
  沈司岸心间处那隐隐的喜悦又不自觉冒了出头,唇边浮起笑意。
  “只可惜人走了,”徐琳女士苦笑,语气有些飘浮,似在感叹着什么,“我和她也不太亲,有时候我知道对她的某些安排,可能于她而言不是最好的,但我又没法像她爸爸那样心平气和的跟她坐下来好好说,我也没有她爸爸那样的能力,可以将她好好地护在掌心里,为她遮风挡雨。”
  沈司岸眼睫低垂,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这个母亲当的委实失败,等以后去见她爸爸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没保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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