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高攀——图样先森
时间:2020-02-13 09:54:51

  这枚手镯的价值到底如何连城,与她无关。
  独生女当然能获得父母所有的宠爱,无忧无虑的将旁人真正在乎的东西当成身外之物。
  从知道要娶她的那天开始,就知道她不一样。
  不一样到连婚前协议这种东西都不在乎,宋家的财富积累到如此地步,她照样不在意。
  宋氏拿不到这次项目,对她而言不过是婆家损失些钱,但她的娘家仍能保证她衣食无忧,自然不用替丈夫着想。
  宋俊珩恍神了很久,才收起手机,看向似乎是要准备出门舒清因,“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妈今天会去公司查岗,我得早点过去,”舒清因又想到什么,顿了顿说,“昨晚你跟我说的事儿我没法帮你说,我不能拿我妈的政途替宋氏做嫁衣。”
  舒清因这话说的并不好听,但就是实话。
  政策不断更新,多少楼宇转瞬间倾覆,徐家仍像茂郁苍树般屹立于中心。
  外人觉得宋舒两家联姻是门当户对,但实际是宋氏高攀。
  舒清因有她的资本直接了当的拒绝丈夫的任何请求。
  “我知道,”宋俊珩收回目光,看向提琴,语气平淡,“这周末我有事处理,不会在家。”
  舒清因摆手,“嗯,随便你。”
  她又想,这周末自己好像没什么事可做。
  正好,在家躺着吧。
  ***
  电梯到舒清因的办公楼层时,刚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助理从她办公室出来,手里还端了杯茶。
  她人刚到,这茶不可能是替她沏的。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没迟到,是徐琳女士来早了。
  助理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硬是用苦巴巴的小媳妇儿表情看着她,“刚沏了杯,徐董说凉了,现在又说热了,我太难了。”
  舒清因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那下次你买个温度计备着。”
  助理点头,“您快进去吧。”
  舒清因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刚推开门就看见徐琳女士正站在她的书架前晃悠。
  一墙的书,不单单是建筑专业的,各类都有,她不是文库当然不能都看过,只是这些书很多都是爸爸留下的,她一本没处理,通通搬到了自己办公室里。
  徐琳女士穿着套装,长发盘起,露出细长的脖颈,干练又精明。
  她回过头,耳边的akoya珍珠耳钉比她的瞳孔还要大上一圈。
  “来了?”徐琳女士冲她努了努下巴:“坐吧。”
  舒清因心里不太舒服,这办公室到底是她的还是她妈的。
  “徐董来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徐琳女士踩着高跟走到会客沙发边,扶着裙尾慢慢坐下,而后才回答她的话,“今天不用去三局那边,所以过来看看。”
  新建三局刚拿下邻省的市政大楼项目,局里大半的资深员工都跟了过去,局里最近挺空,自然也不用徐琳女士天天过去监工。
  舒清因不解,“既然不用上班,你干嘛不多睡会儿?”
  徐琳女士皱眉,“那也要我睡得着,不然干躺着?”
  从她妈家里到恒浚,坐地铁要经过死亡三号线,开车也得堵上个半天,她早来了这么久,估计是四五点钟就醒了。
  舒清因年轻,自然是不理解四五点就自然醒的人体构造是怎样的。
  徐琳女士也不爱玩手机,更别提现在年轻人所钟爱的躺床上玩手机的娱乐项目。
  如果丈夫还在,至少身边还有个能说话的人。
  同床共枕多年,忽然又成了一个人睡,早晨起来摸摸身边的床单,温度是凉的。
  啊,原来那个人不在了。
  这样强烈的既视感又会突然冒出心头,然后再也睡不着了。
  因此早起的习惯就这样在无意识间定了型。
  寒暄完,舒清因没话说了,她也不知道跟她妈说什么。
  从小到大,她家里就实行慈父严母的家庭教育制度,女儿又天生亲爸爸,爸爸走了这么几年,她和徐琳女士就更没什么可聊的了。
  徐琳女士看着女儿,状似不经意问,“过不久政府要公开拍卖的那块地皮,情况你都了解了吗?”
  舒清因点头,“怎么?”
  “三局这会儿精力都放在了邻省那边,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机会落在八局头上,”徐琳女士言简意赅,“一旦盖章,建筑商招标是迟早的事儿,这项目我会帮你争取到,你自己也上点心。”
  这两年新建三局和八局的营业收入咬的很死,虽然三局仍然保持着接近三百亿的营业差,但实际上完全归属于母公司的纯利润已和八局不相上下,毛利率也不再是一骑绝尘。
  徐琳女士担任总经理这几年,三局利润一直睥睨于各分局之上,直到八局那边的领导班子换了血。
  八局总部位于临海金融城市,论地理位置比三局好上一大截,得亏徐琳女士背靠整个徐家,这些年拿下不少一二线城市的地标级建筑开发权。
  恒浚集团中目前只有接近百分之十的股份隶属国有,光是徐琳女士的个人股份就超比重不少,这其中弯弯绕绕牵扯过多,就算这次三局拿不到项目,有恒浚傍身,她也绝不会亏。
  舒清因漫不经心的问:“妈,你觉得宋氏能拿到吗?”
  徐琳女士瞥她一眼,“这还用说?如果宋氏能拿到,我会说争取这两个字?”
  之前徐茜叶跟她说宋氏这回悬,还真是一点不错。
  徐琳女士反问她:“这话是俊珩让你问的?”
  舒清因没说话,徐琳女士也能猜到了。
  “没有可比性,你自己也知道吧?这事儿我不能插手。”
  舒清因当然知道,这话她早和宋俊珩说过了。
  只是当时语气很坚定,这会儿不知怎么又莫名替他问了出口。
  徐琳女士见她没什么疑问,于是换了个话题,“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
  舒清因摇头,“没有。”
  徐琳女士满意的舒了舒眉头,“正好,六点半君临酒店,别迟到了。”
  “干什么?”
  “和沈氏一起吃个饭。”
  舒清因一听这姓就浑身不舒服。
  她抱着希望问:“沈氏的谁啊?”
  徐琳女士白了她一眼,“你说呢?”
  舒清因撇嘴,“那我晚上有安排了,我不去了。”
  徐琳女士觉得莫名其妙,“你刚不是说没安排?怎么这会儿又改口了?”
  舒清因哪儿能跟他妈说真实原因,含含糊糊半天也找不出个不去的理由。
  “你这是什么态度?”徐琳女士没了耐心,以为舒清因又开始耍任性了:“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跟我反着来,舒清因,你是被你爸惯的这臭脾气还没扭过来呢?”
  舒清因非但没怵,反倒低声喃喃,“我这臭脾气到底遗传的谁你心里没数吗?”
  徐琳女士终于开口责斥她:“舒清因!这就是你跟你妈说话的态度吗!”
  舒清因刚要说什么,助理正好端着新茶进来,只进来了半个身子就感觉到了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欲哭无泪,徐董这是又和他们舒总吵起来了。
  母女俩终于发现有外人旁听,这架还是没吵起来。
  “你要还把我当妈看,今天晚上就必须过来,我不接受任何你不想去的理由。”
  助理端着茶听见徐董直接下了命令,然后起身推门而出,全程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想这茶算是又白泡了。
  舒清因自己也知道,她没那胆子真跟她妈对着干。
  所以心里再烦躁,晚上的饭局也还是要去。
  等到下班的时候,老天估计也想和她吵,果不其然又堵车了。
  心情烦躁的时候堵车真的能把人的心态逼疯,尤其是前排车子那刺眼的红色尾灯,映得舒清因眼睛都变成血红色。
  舒清因从交通路况抱怨到市区限外地车辆牌照通行措施还不够严厉,丝毫不觉得她这种一辆车接一辆车买的人也没无辜到哪里去。
  徐琳女士说的是六点半,车子开到君临酒店楼下的时候已经六点二十二分。
  现在是饭点,VIP商务电梯这边也不怎么得空,幸好靠近电梯按钮的人替她按下了开门键。
  “谢谢。”
  舒清因道完谢,下意识的看了眼这位好心人。
  好心人西装笔挺,右手还顿在电梯按键上,左手插着兜,脸是好看的,表情却不怎么高兴。
  显然也是下意识做了善事后才看清她是谁。
  舒清因神色复杂,一时半会愣在电梯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沈司岸撇开眼,声音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进不进来?”
  舒清因后退两步,“我等下一趟好了。”
  她这么避不可及,沈司岸反倒还笑了,因为察觉不到他的心思,让人觉得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沈司岸语气懒懒地,“反正待会儿还要一张桌吃饭呢,矫情什么?”说罢,男人英挺的眉上挑着,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戏谑,尾音里还打着转儿,“啊?小姑姑。”
  作者有话要说:鸭鸭:我!来!了!前夫哥!biss!
 
 
第7章 路窄
  他这声小姑姑叫得可真是从善如流,舒清因不答一声都显得她多冷血无情似的。
  再等下一趟电梯估计真得迟到,舒清因内心挣扎了会,还是坐上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整个小空间里四面八方都是金色镜面,舒清因不管往哪儿看都能看见那张虽帅却形同噩梦般的脸。
  这该死的镜面设计,到底谁发明的。
  沈司岸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别躲了,我现在要把你摁墙上逼你跟我对视,你是不是要羞愧得撞墙而死?”
  舒清因勇敢而坚定地朝他看了过去,这下两双眼睛是直勾勾的把对方映进了瞳孔。
  会所里,包间内的记忆又冲上脑门了,那股头皮发麻的感觉又占领高地了。
  舒清因问他:“你知道是跟我吃饭今天还来?”
  “我要不来,这损失你赔给我?”沈司岸吊儿郎当的说:“如果你愿意赔,顺道这次过来公干的飞机票和酒店费也一并报销了吧。”
  舒清因还真不信他连这点钱都要从她身上薅。
  要不是为了恒浚的生意,再加上徐琳女士施压,舒清因今天也不会过来。
  权衡利弊过后,她觉得沈司岸不来才是奇怪。
  心里理解了,但不代表嘴上服输,舒清因仍对刚刚那活生生把她叫老了不止十岁的称呼耿耿于怀。
  “那我给你报销回去的飞机票,”舒清因语气不善,“你赶紧回香港去吧。”
  沈司岸还真从内衬里掏出手机,“行啊,微信转账?”
  他说话含糊又散漫,翘着一边的嘴角,简直糟蹋他今天这人模狗样的打扮。
  舒清因咬牙,“你有这么缺钱?”
  沈司岸嗓音低醇,语气带笑,“不缺钱能去会所工作吗?还能有幸认识你这么个人美心善的金主吗?”
  怎么这年头就碰不上个能好好说话的男人。
  舒清因试图放平心态,深吸口气尽力保持冷静,“你就不能当那件事没发生过吗?”
  沈司岸敛去唇边笑意,慢吞吞地说:“既然要当做没发生过,你躲着避着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发生过什么吗?”
  舒清因愣住,咬唇,“我知道了,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句话说完,就等于主动性失忆,把之前的情绪都抛开了。
  沈司岸收回目光,直到电梯开门,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他又没打算跟一个已婚妇女纠缠不清,不缺女人,犯不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彼此视对方为空气。
  约定好的包厢门口,舒清因率先推开门,还只开了一半就听到徐琳女士责怪的声音响起,“看看时间,迟到了没有?”
  迟没迟到还要明知故问,非要让当事人下不来台,这就是徐琳女士既强势又讨厌的地方。
  紧接着另一道声音跟着传来,“这个点儿路上堵车,迟点也能理解。”
  既然是用亲戚身份做局请吃饭,徐茜叶出现在这里实属正常。
  在看到舒清因是和一个男人前后进来时,二人都有些诧异。
  徐茜叶看他们是一起来的,那眼神立马就不对劲了,挤眉弄眼的给舒清因打暗语,只可惜舒清因没工夫搭理她。
  徐琳女士有些愣,“沈总怎么来的这么早?还没到约定时间。”
  她跟沈司岸约的时间其实原本还要再晚一些。
  舒清因在心里抱怨她妈这毫不掩饰的双标行为。
  沈司岸轻笑,“本来不想让徐董等,没想到还是比徐董慢了一步。”
  “客气了,”徐琳女士眉梢扬起,“沈总坐吧。”
  有徐琳女士在场,徐茜叶也不好跟沈司岸开玩笑,老老实实叫了声沈总。
  因为照顾沈司岸的口味,菜谱都是精心选过的,沈司岸出口味偏清淡,不吃辣,也不吃太咸。
  对于徐琳女士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极大的诚意了。
  双方本来也不熟,说是说亲戚关系,但这戚到底亲不亲,大家心里都有数。
  徐琳女士问了些柏林地产一些网上都能查到的消息动态,然后才把话题转向不久后的拍卖会。
  沈司岸只说还没确定下来,不肯多透露。
  明知道对方是在摆谱,但该说的漂亮话还是得说。
  “沈总过谦了。”
  沈司岸轻轻叹了口气,“这倒不是过谦,原本这次过来童州,家里的长辈再三嘱咐过我要办好这件事。但亲疏有别,徐董你又是宋少东的岳母,我难免有些不自信,还希望徐董能够体会我的心情。”
  可能是事实情况和他谦虚的太过相悖,因此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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