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喻言时
时间:2020-02-14 09:06:43

  谢思依静看着屏幕上方的那张黑白照片,突然恍然大悟。
  那天在堰山大桥,两车交汇之时,后座上那张年轻的脸一晃而过,她觉得惊艳的同时,更觉得眼熟。
  今晚乔若生和乔董事长一同出场,她惊讶的同时,更加觉得眼熟。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现在穆惜颜把沈轻寒的照片拿给她看,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早在十年之前她就看过一张相似的脸。
  “颜颜,这个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两个人不是没有。”她试图劝穆惜颜。
  穆惜颜眼睛通红,“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
  谢思依吃力地说:“中国有14亿人口,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即便一模一样,可这终究不是同一个人。你要认清现实。”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穆惜颜表情坚定,“我熟悉他胜过我自己,他哪怕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来。”
  谢思依:“……”
  真是油盐不进呐!
  谢小姐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双手叉腰,冲着穆惜颜直接开吼:“穆惜颜,你特么给老娘放清醒点,这世上压根儿就没有沈轻寒这号人,他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了懂不懂?骨头到现在都快化干净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刚才那人是乔若生,人家是ZJ集团的太子爷。和沈轻寒八竿子都打不着,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听明白了没有啊?!”
  “哇哇哇……”
  “哇哇哇……”
  谢思依一吼完,穆惜颜直接瘫坐在地上,下巴抵着膝盖,瞬间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沈叔叔:媳妇儿哭了,我心都要碎了!
 
 
第39章 第38座桥
  第38座桥
  每个人都曾是一座孤岛。我们漂泊在汪洋大海之中,四周都被海水覆盖,被彻底圈禁在一小块弹丸之地。我们试图自救,然而又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吞噬淹没。
  活着本身就已经很难很难了。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都只来源于某个特定的瞬间。只要一瞬间,短暂的几秒钟,因为几句话,我们便可以绝望透顶,彻底崩溃。
  穆惜颜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绝望的感觉了。即便是在病床上苏醒那刻,她没能见到沈轻寒,有关他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身边所有人都认为她脑袋坏掉了,这才开始胡言乱语,她没没有此时此刻绝望。因为那时她还心存希望。她坚信脑子里有关沈轻寒的记忆并不是自己做的梦,一切都真实发生过。她觉得他还在桃源山等着自己。她总有一天可以外回去,去和他重逢。
  而现在,她终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然而对方却已经不认识她了。他摇身一变,换了名字,换了身份,变成了ZJ集团的太子爷。他再也不是沈轻寒了。
  或许诚如好闺蜜说的那样,这原本就是两个人。乔若生和沈轻寒毫不相干,他们是独立的两个人。
  她这才意识到沈轻寒这个人是真的不复存在了。她也再也回不去,见不到他了。
  这种残酷的认知才最让人绝望。
  没有什么能比掐掉一个人心中最后那点期待更残忍的了。希望之火破灭,她的心被打入无间地狱,火烧油煎。更像是被人硬生生抽掉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堆皮肉,如同那行尸走肉,了无生趣。
  穆惜颜太绝望了。嚎啕大哭都不足以宣泄她心中的难受。
  “哭吧颜颜,好好哭一场!”谢思依掀起礼服的裙摆蹲下去,伸手搂住穆惜颜的肩膀,柔声细语:“哭过了就好了。等哭完了一切就重新开始了。”
  能哭就还是好的。最怕是那种绝望到极致,连哭都哭不出来。
  看穆惜颜哭得这般撕心裂肺,在此刻谢思依似乎有点相信好友的话了。她也许真的见过沈轻寒也未可知呢!或许是在梦里,她梦到了他,然后爱上了她。一个人的眼泪不会骗人。她能感受到穆惜颜对沈轻寒这个人是动了真感情的。
  可是沈轻寒早就已经死了。喜欢一个死人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只有及时止损,不要越陷越深才是明智之举。
  “颜颜,咱们去永安寺好不好?找个德高望重的大师给你解解。”谢思依实在不忍心看穆惜颜继续这么折腾自己。
  “不!”穆惜颜却厉声拒绝,她缓缓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淌满泪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魔怔了?”
  谢思依不忍心看到好友一副模样。她心痛难忍,眼眶微微泛红。
  穆惜颜再哭下去,她很有可能会经受不住跟着她一起放声大哭。
  她所认识的穆惜颜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在她眼里,穆惜颜乐观开朗,积极向上,永远都如阳光般明艳动人。这样的人不该为了一个早已离世的男人变成今日这副鬼样子。
  “我是真的喜欢沈轻寒,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穆惜颜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不会骗人。”
  ——
  穆惜颜哭了很长时间。这个晚上好像把她过去几年的眼泪都给哭掉了。
  哭到最后,她整个人筋疲力竭,神情恍惚。
  谢思依找了个工作人员帮忙,才把人扶进车里。
  谢思依开车把人送到家。
  穆惜颜蓬头垢面,模样狼狈。
  贺兰茵女士看到女儿顶着这副鬼样子心疼坏了,赶紧帮忙把人扶进房间,“这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去参加寿宴么?人怎么这样了呢?”
  谢思依放下穆惜颜的包,“阿姨,今晚发生了一点事情,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您让颜颜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阿姨知道了。”贺兰茵感激道:“谢谢你啊依依,大晚上还送这丫头回家。”
  谢思依:“阿姨,颜颜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我过几天准备带她去趟永安寺散散心。”
  贺兰茵:“依依不瞒你说,阿姨也有这个想法。颜颜前段时间总说胡话,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也不能放心。去庙里拜拜,阿姨我也能安心点。”
  知女莫若母,女儿有心事,贺女士一早就看出来了。前段时间她旁敲侧击问了几次,可女儿每次都避而不答,找各种理由搪塞她。她见问不出来,后面也就不再问了。
  女儿总说胡话,像是撞了邪,她原本也打算带女儿去庙里拜拜,驱驱邪气。谢思依此举正合她心意。
  谢思依:“既然您同意,那我就去准备了,过两天就带颜颜去一趟。”
  贺兰茵:“麻烦你了依依,总这么为我们家颜颜考虑。”
  “阿姨您就别跟我客气了。”谢思依挥挥手,“那我就先回去了。”
  贺兰茵送谢思依出门,“注意安全,开车慢点哈!”
  谢思依摁了电梯,电梯停下,门应声打开。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忙叮嘱贺女士:“阿姨,颜颜今天摔到了膝盖,您记得给她上点药。”
  贺女士点点头,“阿姨记下了。”
  送走谢思依,贺女士再回去,穆惜颜整个人缩在床上昏昏欲睡。
  她轻叹一口气,赶紧从柜子里取来药箱。她小心翼翼掀开穆惜颜的膝盖,看到上面有一大片淤青覆盖着,还有几缕红血丝,触目惊心。
  贺女士心疼不已,“你摔到哪里了?怎么这么严重啊!”
  一边说一边开始上药。
  刚刚那一下摔得很重,膝盖会淤青在所难免。
  “嘶!”穆惜颜疼得厉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让你不好好走路,现在知道疼了吧!”贺女士嗔怪,“这么大的人了,还摔成这样。脑子里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能不能上点心啊!”
  天底下的母亲都一个样,叨唠是常态。
  “妈,我累了,我想睡觉了。”穆惜颜只觉得自己耳旁嗡嗡嗡响个不停,她心烦意乱,赶紧出言打断母亲的话。
  “你这身上一身的红酒,还怎么睡?要睡也得把裙子换了再睡。”贺兰茵女士收拾好药箱如是说。
  “哗啦”一声响,穆惜颜直接把晚礼服侧腰上的隐形拉链拉到地,伸手扒了裙子,转手套上睡衣,整个人直接钻进被窝。
  “妈,出门记得帮我关灯!”她把自己严严实实地给盖住了,微弱的女声从被子里传出,闷闷的。
  贺女士:“……”
  穆惜颜太累了,只想埋头睡一觉。就算天塌下来,也要等她睡醒再说。
  贺兰茵女士无声地摇了摇头,拿起药箱,替女儿关了灯,把卧室门轻轻合上。
  ——
  穆惜颜迅速陷入梦乡。她又一次梦到了沈轻寒。这是时隔好几个月她再一次梦到了这个男人。
  她回到了桃源山,梦境一点都不浪漫唯美。漫天大雨里,两人浑身透湿。
  男人哑着嗓音说:“颜颜,我要走了。”
  穆惜颜一把抓住他手,焦急万分地问:“你要去哪儿?”
  沈轻寒:“去另一个世界,你不要再等我了。”
  穆惜颜直接哭了,“不,我不让你走,要不你就把我一起带走。”
  男人用力扒开她的双手,音色决绝,“你要好好生活,我必须要走了。”
  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就走。
  穆惜颜奔溃大哭,在大雨中拼命追赶。可惜她怎么追都追不上他。男人的身影反而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迷离雨雾里,半点都寻觅不到。
  “沈轻寒……”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痛彻心扉。
  最后穆惜颜哭醒了。
  咋一醒来那刻眼泪淌满脸颊,漫无止境的黑暗将她包裹地严丝合缝。她整个人被绝望吞噬,无力挣脱。
  连梦都让人这么绝望,是不是暗示着她再也不能见到沈轻寒了?这个男人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
  晚十点,整座堰山度假山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从透明的落地窗望出去,外头夜色浓沉,远处堰山大桥流光溢彩,车辆川流不息。
  年轻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玻璃中映出他瘦削伟岸的身形,狭长静谧。
  室内暖气打得很足。他只穿一件纯白衬衫,衣袖微微卷起,露出半截硬实窄劲的小臂,小麦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悠悠发光。
  手腕上那只名贵的手表格外抢眼,镜面玻璃光滑透亮,表带澄亮光洁,指针轻轻发出声响,准确无误,分秒不差。
  他的手中端着半杯红酒。他并不喝,只端在手里,轻轻摇晃着,杯子里殷红色浓郁的液体顺着光滑的璧面打出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他记得她就喜欢这么端起酒杯摇酒。女孩子软趴趴的身体轻轻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像是没有骨头,虚浮无力。她总是一边晃着酒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讲话,表情迷离而沉醉,看着好像是喝醉了,然而意识却又十分清晰。
  女孩子特有的嗓音,温软细腻,又带着一股子江南人的软糯语调,尾音拉得长长的,明明是在说话,可又像是在同人撒娇。
  看着她喝酒,你真的很容易受她感染,会自发地认为酒一定很好喝,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口。
  他过去并不喝酒,所以一直都没发现红酒像极了人体内的血液。只是一个温热,一个寒凉。
  有些人身体里流的不是血,而是酒,是冷的。
  他这个滴酒不沾的人,如今换了个身份,酒也喝了,烟也抽了,什么都得拿得出手。
  乔董事长的六十大寿圆满结束,宾客皆已散场。整个堰山度假山庄褪去喧嚣,恢复宁静。
  他站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很快他便听到了敲门声,有人在门外敲门。
  “进来!”低沉又略带慵懒的男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异常。
  一男一女稳步走进房间。乔林一身黑,身材清瘦英挺。许秋小西装搭配半身裙,标准的职业装,步履轻盈。
  乔林先开了口:“寒哥,谢小姐已经把颜姐送到家了。”
  乔若生转了个身,点点头,“没被发现吧?”
  乔林:“我没跟太近,她们注意不到。”
  “谢小姐没送她去医院?”男人清俊的脸庞上不自觉浮现出紧张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沈叔叔追妻火葬场预定!
 
 
第40章 第39座桥
  第39座桥
  “谢小姐没送她去医院?”男人清俊的脸庞上不自觉浮现出紧张的神色。
  乔林安静听完,低声道:“颜姐今晚想必摔得不重,就磕了那么一下,上点药就可以了,犯不着上医院。”
  怎么可能会不重呢!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重重摔在地上,一双膝盖磕到坚硬冰冷的地板上,那一瞬间她浓眉紧拧,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她当时一定痛极了。
  那么怕痛的一个人。之前磕下鼻子都眼泪汪汪,委屈巴巴,恨不得他跟着她一起疼。今晚摔的那一下想必她都要疼哭了吧。
  她倒下的那刻,他几乎下意识就想跑过去扶她。但硬生生给忍住了。今时今日他的身份地位,让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扶她,更没有立场。
  “黎元朗那边呢?”男人转了个身,把酒杯随手往茶几上一放,随意地坐到沙发上。
  红色的真皮沙发,男人的身体缓慢陷进去,整个人像是躺进了一块绵软的红布里,一双长腿微微屈起,说不出的气定神闲,悠哉悠哉。
  许秋站在一旁,温声细语,“寿宴开始没过多久,他就声称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场了。”
  男人的唇边不免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音色寒凉,没什么温度,“冷不丁见到一张和故人一模一样的脸,咱们这位黎总是该不舒服了,没准今晚还会做噩梦。”
  他回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然而他和黎元朗之间的事情却整整拖了十年。过去他没能回来,一切都只是空谈。而今他回来了,那么一切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复仇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需要长久的筹谋。只是他时间有限,只能走捷径。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身份,走到离黎元朗最近的地方,他才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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