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喻言时
时间:2020-02-14 09:06:43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浑圆肥硕的柴犬毫无预兆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径直跳到男人的怀里,龇牙咧嘴,模样可爱。
  “刚跑到哪里去了你?”男人一把抱住它,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满脸笑意,语气温柔,“我们七喜今天乖不乖?”
  七喜:“汪汪汪!”
  乔林笑着说:“今天一整天都跟着知行那小子在外面厮混。”
  乔若生闻言便问:“知行呢,怎么没见到他?”
  乔林:“肯定打游戏去了,寒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网瘾少年瘾重得很!”
  乔若生陪七喜玩了一小会儿,吩咐许秋:“知秋,你给我盯死黎元朗,他的一举一动都要严密监控,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向我汇报。”
  许秋点点头,“寒哥放心。”
  乔林分外不解,“寒哥,我不明白,你既然怕被颜姐识破身份,那又何必发请柬请她过来参加寿宴?”
  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
  “总归还是要见面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再说今晚演这么一出,明早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就少不了有我的名字。我刚回来,总还是要冒出点动静来的。一个花边新闻缠身的太子爷,你想想黎元朗会怎么想?”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黎元朗放松警惕。”乔林恍然大悟,“可是颜姐那边总归是瞒不了太久的。你还不如把一切都告诉她。我想颜姐那么深明大义,她不会反对你复仇的。而且她还会帮你。”
  “这件事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这是我一个人的战役。十年前从我这里开始,现在就该从我这里结束。我是死过一次的人,那些勾心斗角,在黑暗中搅弄风云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她只需要好好活着,快乐地生活。”
  ***
  青陵某高档小区。
  晚十点,夜色浓沉。黑黢黢的天空中随机散落几颗稀疏的星子,星光暗淡。
  年轻的女人哄睡小女儿,拖着倦怠的身体走出儿童房。正准备去卫生间洗个澡睡觉。
  谁知还没来得及走到卫生间门口,她就听到门被人在外面敲得砰砰响。
  她心想肯定是丈夫回来了。算算时间,他今晚出门参加乔董事长的寿宴,这个点也应该回来了。
  这么一想,她赶紧跑去开门。
  门一开,男人大半个身体直接靠向她,沉甸甸的,像是一具巨石。
  她身材瘦小,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紧接着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她忙伸手去扶丈夫,“元朗,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黎元朗神志不清,嘴里嘟囔着,“晚晚,你猜我今天晚上见到谁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喝这么多酒啊!去参加董事长的寿宴,那些人灌你酒了是不是?”曲晚晚把人拽进屋里,又反手关了门。
  丈夫一向克制,即便是在外面陪人应酬,他也很少把酒气带回家里。喝得这么酩酊大醉,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黎元朗瘫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晚晚,你绝对猜不到我今天晚上见到谁了!”
  他这么一吼,整个屋子都被震动了。曲晚晚眉毛一拧,脸色倏然沉下去,发出警告:“黎元朗,别给我瞎喊!闺女要被你吵醒了。”
  “晚晚,你听我说嘛!”黎元朗像个小孩子一样胡闹起来。
  四十好几的男人了,喝醉酒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家里两岁多一点的女儿都比他听话,好伺候。
  曲晚晚去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用热水浸湿,又拧干,给黎元朗擦脸。
  黎元朗双眼紧闭,一把抓住她的手,“晚晚,你听我说,你肯定猜不到我今晚见到谁了。”
  “谁啊?”曲晚晚手头动作不停,不甚在意,敷衍地应一声。
  “我见到轻寒了!”他突然坐直身体。
  曲晚晚:“……”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曲晚晚拿毛巾的那只手微微顿住,赶紧呵斥一句:“说什么胡话呢!你那个好兄弟都走了多少年了。”
  “我没骗你,是真的,大活人沈轻寒,一模一样的脸。”黎元朗表情坚定。
  曲晚晚:“……”
  曲晚晚就只当他在说醉话,没太在意。
  不过细想一下,丈夫的这个好朋友也已经离开了十多年了。这么久远的时间,她都几乎快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
  沈轻寒和黎元朗是大学同学,又是沈老先生一手教出来的两个得意弟子。毕业以后一同进了道桥院。两人惺惺相惜,感情深厚。
  在道桥院没待两年,黎元朗就被ZJ集团出高薪给挖走了,而沈轻寒则继续留在道桥院做设计师。
  即便没在同一家单位工作,可两人的感情依旧很好。后来还一起参与堰山大桥的设计和修建工作。只可惜遭遇泥石流,沈轻寒没能走出来。
  沈轻寒的追悼会,曲晚晚没去参加,是丈夫一个人去的。她当时得了乳腺癌,在医院住院。她通过电视看了沈轻寒的追悼会。追悼会办得格外隆重,许多重要人物都出席了。沈家父母哭昏过好几次。
  从追悼会回来,丈夫不发一言,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关了大半天。
  从那以后,曲晚晚就一直没有听丈夫提起过沈轻寒。任何一点细枝末节都没有。好像这个人离开人世,连带着有关他的回忆都通通带走了。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今天突然从丈夫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她明显有些恍惚。时间太过久远,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都死了十多年了,怎么突然就活了呢!太像了,一模一样的脸。我当时都吓坏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黎元朗的话断断续续,嘴里一直念叨着沈轻寒。喝醉酒的人说的胡话,曲晚晚也没放在心上。
  她替黎元朗擦了脸,脱了他的外套和鞋子,直接让他睡在沙发上。
  捯饬完,她才去卫生间洗澡。
  ——
  第二天一早黎元朗醒来,妻子曲晚晚已经做好早餐等他了。
  宿醉以后,头昏脑涨,难受得厉害。
  曲晚晚正在给女儿喂小米粥。见他醒了,忙催促他:“赶紧去洗漱,待会儿还上班呢!”
  “嗯。”黎元朗揉揉肿胀发疼的太阳穴,随后一头扎进卫生间。
  等他洗漱好出来,曲晚晚已经给女儿喂好稀饭了。
  两岁多点的小女儿一见到黎元朗便朝他张开小手,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抱!”
  “来,爸爸抱!”黎元朗笑容满面,弯下腰一把将女儿抱起来,“圆圆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饭呀!”
  小家伙挥舞着小手,“圆圆吃好饭饭了!”
  黎元朗刮刮女儿的鼻子,“圆圆真棒!”
  “来,妈妈抱圆圆!”曲晚晚从黎元朗怀里抱走女儿,“让爸爸吃早餐,他等会儿还要去上班。”
  早餐很简单,包子、油条、小米粥,不过填饱肚子足够。
  曲晚晚是个勤俭持家的女人,将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黎元朗坐到椅子上吃早餐。
  曲晚晚抱着女儿,“你昨晚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气,衣服我都扔进洗衣机洗掉了,等会儿去上班换一套。”
  黎元朗点点头,“知道了。”
  曲晚晚:“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啊?喝那么多酒!”
  黎元朗:“董事长寿宴,被人灌酒了。”
  “那些人也不知道悠着点,把人灌得烂醉如泥有什么意思嘛!”曲晚晚面露不满,“你昨晚喝醉了,尽说些胡话。”
  黎元朗不甚在意,轻声问:“我都说什么了?”
  曲晚晚循着回忆说:“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说什么你昨天见到轻寒了,一模一样的脸,都是胡话。”
  黎元朗:“……”
  男人冷不丁想起昨晚在寿宴上见到的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面色倏然大变,好半天才说:“醉话不要当真。”
  曲晚晚看向丈夫,“你不提轻寒,我都快忘记有他这么一号人了。你那兄弟他都走了十多年了吧?”
  黎元朗“嗯”了一声,明显不想多说。
  曲晚晚却没注意到丈夫的脸色变化,她自顾说:“等那天你有时间,咱们去墓园看看他。他生前你俩关系那么好,这么多年咱们夫妻都没去看过他,这真不合适。”
  黎元朗不想再多提这个人,不悦道:“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冷,姑娘们记得保暖!
 
 
第41章 第40座桥
  第40座桥
  青峦连绵,烟雾袅袅,晨钟嘹亮,余音绕梁。第一抹晨曦终于在青灯古佛的伴奏声中洒落,被参差不齐的枝丫割碎,落了一地细碎的小光斑。
  百年古刹永安寺迎来了它新的一天。
  那些掩映在绿树丛中的的寺院,杏黄色高耸的院墙,青灰色绵延的殿脊,砖红色凸起的飞檐,全部都沐浴在一片玫瑰红的朝霞之中,金光灿烂。
  古老的寺庙在朦胧霞光的映.射.下,像一帧飘在浮云上方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庄严肃穆。
  早起的僧人三三两两行在寺中那条清幽宁静的羊肠小道,耳际边是远处山林里传来的阵阵鸟鸣,挥之不散。
  年轻的男人披着晨曦拾阶而上,眉目清冷,神色自若,步伐矫健沉毅,每行一步都像是在向远方朝圣。一路尘满客袍。
  斑驳的光影笼罩了他周身的寒气,剑眉星目,直击人心。
  古寺里最不起眼的那间禅房被人轻声推开,男人白皙修长的双手合成十状,朝着房间里那个席地打坐的老者点头颔首,音色低沉舒缓,“大师。”
  他率先打破了这一室寂静。
  天一大师闻声缓慢地睁开一双饱经沧桑的慧眼,扬声对来人说:“沈先生,桌上有刚煮好的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谢谢大师。”男人霎时微怔,不过转瞬间恢复如初。
  他依言在那张年代久远的檀木桌边坐下,拿起瓷质茶壶,缓缓将茶水斟入杯中。一时间茶香四溢,满室清香。
  茶水清绿透亮,澄澈清明。
  他端起茶杯仔细端详两眼,这才仰头饮下一口。初时未苦,片刻后回甘,让人回味无穷。茶香在人口齿间萦绕开来,久久不散。
  “这么好的涑明茶,也就在大师您这里才能喝到。”他的嘴角不自觉漾开一抹浅笑,“看来这一方好茶都被您尽数深藏了。”
  西南边境的人都知道,永安寺的住持天一大师不仅爱茶,更搜罗好茶。
  天一大师这才从地上起身,在男人身边坐下,“这茶是一位老友相赠,沈先生如果喜欢可以带点回去。”
  俊颜赫然轻笑,“既然是好友相赠,我便不夺人所好了。”
  他依旧细致品茶,眉目舒朗,表情沉寂。
  男人呡了几口,握住茶杯不放,微微抬头,目光沉静,“大师,你我二人已有十年未见,你怎知是我?”
  毕竟在外人眼中,沈轻寒这个人早已离开人世多年,连带着有关他的一切也已然湮灭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再也寻觅不到半点踪迹。
  母亲是信佛之人,她生前每年都会抽时间到永安寺祈福,并在寺中小住一段时日。他陪母亲来过几次。由此和天一大师相识。
  他们相识于十多年前,他如今换了个身份再回来,智慧的老者却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
  大师慧眼如炬,抚着斑白胡须微笑,“寻常人可找不到这间禅房。”
  乔若生:“您就不好奇我为何死而复生了?”
  天一大师:“生死命数乃天定,世界万物都有他的规律,为何要好奇?”
  乔若生:“……”
  年轻的男人不禁哑然失笑,“多年未见,大师您仍旧这般通透。”
  “这次来待多久?”天一大师同他攀谈起来。
  乔若生轻声回答:“明天就是清明,祭奠完亡魂再走。”
  大师心思澄明,一语道破,“沈先生这次回来是要把陈年旧事做一个了断了吧?”
  乔若生闻言手指微顿,不自觉收紧,掀起厚重的眼皮,“大师可是要劝我?”
  天一大师结束打坐,径直往乔若生身旁坐下。他手中捏着一串佛珠,不断转动圆润的珠子,音色浑厚苍劲,“老衲若是劝了,先生可会放弃?”
  男人表情坚定,眼神中隐隐流露出几分狠厉,“我心意已决,绝不放弃。”
  这笔陈年旧账已经拖得太久太久了。这十年来,他夜夜梦魇不断,已然成为了他的执念和心魔。堂妹沈葭柔的死,那么多无辜,原本鲜活的生命为此丧生,但凡他还留有一口气,他就必须为他们讨回公道。
  天一大师眉眼平和,自然地说:“既是如此,老衲又何必多此一举。”
  乔若生笑容平和,冲天一大师颔首,“多谢大师成全。”
  “沈先生,并未老衲成全。”天一大师轻轻摇了摇头,“人生来就带有某种使命,老衲深知你这十年背负了什么,所以老衲并不劝你。但是前路漫漫,荆棘丛生,还望沈先生自行珍重。”
  男人微微俯身,颔首低眉,“多谢大师提点,“纵然前路坎坷,险象迭生,我亦迎头直上,无怨无悔。”
  年迈的老者不禁喟然长叹一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报仇从来就不会让人感到快乐。”
  ***
  四月间,草长莺飞,草木葱绿。
  接连下了两天雨,空气里湿漉漉的,满是水汽。西南边境今早放晴,天清气明。
  两个姑娘昨天傍晚的飞机到的横桑。晚上住在穆惜颜在横桑的家中。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谢思依赶紧拽着穆惜颜出门,她们要前往永安寺。
  穆惜颜神思恍惚,心情郁结,又频繁说胡话。即便穆惜颜不信鬼邪之说,谢思依也仍旧坚持把她带到永安寺住几天,散散心。为此还特地请了几天假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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