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喻言时
时间:2020-02-14 09:06:43

  经过这么一闹,游客们早认出了她们。两人也就没有必要伪装了。
  饭店的一些游客见到穆惜颜立马一窝蜂地涌上去,嘘寒问暖。穆惜颜又是签名,又是拍照的,赶紧把人安抚好。谢思依也不比她好过,跟粉丝拍照,脸都笑僵了。
  这一趟永安寺之行两人本想低调低调再低调的。没想到闹了这么大的乌龙,还华丽丽地上了热搜。
  吃完饭回房间休息。
  两个姑娘路过119房间时,穆惜颜下意识看了一眼。房门紧闭,也不知道这间屋子的客人有没有回来。
  她长吁一口气,还好有惊无险,没闯出大祸。
  ——
  凌晨四点,穆惜颜被谢思依叫醒一起去朝阳殿听早课。
  她原以为这么早没多少游客的。殊不知殿内游客集聚,乌压压的全是人头。
  两个姑娘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抢到一个座位,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
  谢思依悄悄和穆惜颜咬耳朵,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还好咱们起得早,不然连座位都抢不到。”
  穆惜颜眼皮子直打架,昏昏欲睡,“这里离殿中心那么远,那些大师说了什么咱们一句都听不清。”
  谢思依悠悠道:“坐在前面也一样听不清,那些佛经就跟鸟语一样,咱俩这种修为能听得懂才怪!心诚则灵,来了就行,坐那儿都一样。”
  穆惜颜:“……”
  她细想一下,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天一大师领着一大群和尚做早课,梵语不断,场面恢宏而壮大。
  香客们自发跟着祈福祷告,个个专心致志,态度虔诚,谁都不敢交头接耳。
  拜佛参神,诵经祈福,求财,求权,求姻缘,求平安,生而为人就有所求。这是世人的美好愿景。
  穆惜颜只求让她再见一面沈轻寒。她不想让自己的这段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沈轻寒欠她一个交代,而她自己也欠自己一个交代。即便只是见一面,不求天长地久,只需要好好道别,她同样心满意足了。
  早课结束,香客们纷纷退出朝阳殿。
  而天一大师则留在殿内给一些香客答疑解惑。有需要的香客们自发排成长长的队伍。
  两个姑娘这次长了经验,早早就排在队伍前面。没过多久就轮到她们了。
  谢思依把穆惜颜往天一大师跟前一推,“大师,您快帮她看看。”
  天一大师慈眉善目,面容平和,慧眼如炬。他捋一捋斑白的胡须,音色低沉浑厚,“施主想问什么?”
  穆惜颜轻声道:“我想问一个人。”
  天一大师:“愿闻其详。”
  穆惜颜:“大师可相信有人会死而复生?”
  天一大师闻之一顿,转而继续转动圆润的佛珠,“老衲自然是信的。”
  穆惜颜:“那么请问大师,我还能再见到这个人吗?”
  天一大师:“有缘自会相见。”
  穆惜颜:“何为有缘?”
  天一大师:“若是命定之人,便是那有缘人。”
  穆惜颜:“若是无缘呢?”
  天一大师:“佛家讲究因缘际会,凡事随缘,施主切莫执念太深。”
  穆惜颜点头致谢:“多谢大师提点,我明白了。”
  ——
  原本两个姑娘还个姑娘还想在永安寺住几天的。但经过昨天下午的那场乌龙,两人行踪泄露,走哪儿都很容易被认出来。她们只好提前打道回府。
  今日是清明,昨天还艳阳高照的。今早天色昏沉,天空中还飘起了稀疏雨丝。
  开车回到横桑。谢思依在横桑还有工作要忙,穆惜颜一个人坐高铁返回青陵。
  中午十二点的高铁,到青陵正好是下午三点。
  穆惜颜出了机场,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去了西郊墓园。
  出租车快速离开机场,没过多久就上了堰山大桥。
  细雨绵绵,整座大桥笼罩在一大片水汽之中,烟雾缭绕。江面停泊着几艘渡轮,隔着车窗望出去,只远远看到几个白点。
  大桥两侧汉白玉灯柱笔直冲上云霄,路灯洒下辉光,光影朦胧。
  灯光透过车窗照进车里,照亮年轻女人的那张精致的脸蛋,她长睫安静地垂下,投下一片阴影。
  女人的手里握住一支钢笔,表情沉寂,眼神哀伤。
  穆惜颜胸腔郁闷,几乎透不过气来。
  她一直都觉得是这支钢笔把她带到了沈轻寒的身边。他们才会有那样一段过往。他不再是她记忆中那张冷冰冰的黑白照片,而是一个鲜活而立体的人。他是沈轻寒,更是她的爱人。
  可惜如今钢笔还在,沈轻寒却不在了。
  匪夷所思的一切,所有人都说她只是大梦一场,做了一场有关沈轻寒的梦。然而她却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一切不是梦。她真切地,毫不保留地爱过这个男人。而他也实实在在地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出租车平稳地停在墓园外,穆惜颜付了车钱,快速下了车。
  她走进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白菊。嫩绿的叶子,白色的小花点缀在枝头。
  她跟花店的老板娘打了声招呼,把自己的行李箱暂时寄存在花店里。她背了个小挎包,撑起雨伞,一个人进了墓园。
  今日清明,又是下雨天,空气里更添几分肃穆,气氛沉重又压抑。
  冷风细雨,料峭春寒越发明显,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墓园里草木清寒,萧条冷清,三三两两几个人,都是来给亲友扫墓的。
  穆惜颜穿一件白色蕾丝长裙,外面套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面色寡淡,精神恹恹。
  风轻轻卷起她的裙角,蕾丝花边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只捕捉到一抹耀眼的白。
  一开始没想过来墓园。走出机场的时候,听到有人拦出租车去墓园。她这才想起应该来看看沈轻寒。
  在她心里沈轻寒从未离开,他一直都活着。只是她暂时找不到而已。
  沈轻暖之前带穆惜颜来过一次,她循着记忆找到了沈轻寒的墓。
  她到的时候,沈轻寒的墓前有人站着,一男一女。
  穆惜颜躲到一棵冬青树后面,她打算等他们离开以后自己再过去。
  离得不远,她可以看到来人的脸。
  女的她不认识,不过那男的她却有印象,是黎元朗。她一直想见却没能见到的人。
  黎元朗和沈轻寒是很好的朋友。他来给故友扫墓倒也正常。
  两人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穆惜颜才过去。
  墓碑前堆满了鲜花,看来有不少人来看他。
  穆惜颜把花放下去,对着墓碑自言自语,“我知道你还活着,所以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如果说堰山大桥是沈轻寒的执念,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她穆惜颜的执念。
  天一大师说佛家讲究因缘际会,凡事随缘,让她不要执念太深。可像她这样的人,她只认死理,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穆惜颜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一男一女就从冬青树后面走了出来。
  乔若生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身材挺拔伟岸。他静静地看着穆惜颜离开自己的视线。
  年轻女人的背影,纤细苗条,无比孱弱,似乎一阵风就能给刮倒。
  可他知道,她骨子里有种与生俱来的韧性,击不垮,也打不烂。像极了那深秋时节的菊花,饱经风霜,依然可以凌寒独自开,跃然枝头。
  她的痛苦只是暂时的,他相信她一定可以焕然新生。
  沈轻暖轻声细语:“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嫂子这么聪明的人,她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乔若生慢腾腾地收回目光,音色徐徐而温润,沉稳有力,“我是孤胆英雄,而她赐予我铠甲。与此同时,她也是我的软肋。你知道的,一个人的软肋一旦被人捏住,他就注定无法放手一搏。”
 
 
第45章 第44座桥
  第44座桥
  从永安寺回来,穆惜颜一直都很平静。她早已理清了思路,她要正面会一会这位ZJ太子爷。沈轻寒是她的执念,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了。天一大师的规劝于她而言不过形同虚设,她从未放在心上。
  因为沈轻寒,她不想放过任何细枝末节。乔若生顶着一张和沈轻寒一模一样的脸,她一定要弄清楚他的庐山真面目。
  谢思依听说了穆惜颜的想法,惊诧地看着她,“颜颜,你还不死心?”
  穆惜颜面色沉静,语气不疾不徐,“依依,等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
  谢思依不以为意,“老娘才不要体会你的感受,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我才不要找个男人来徒增烦恼。”
  穆惜颜语气诚恳,“依依,你一定要帮我!”
  谢思依抱臂站在一旁,抬了抬双眸,“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
  穆惜颜:“帮我接近乔若生!”
  ——
  前段时间乔董事长的六十大寿,老爷子没能成为焦点,倒是太子爷乔若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议论的对象。
  各大媒体第二天一早的头版头条无外乎只有这么一个内容——
  “ZJ太子爷绯闻缠身,对象疑是新锐导演穆惜颜。”
  微博热搜榜上也高挂着这两人的名字,热度居高不下。
  穆惜颜的粉丝纷纷替自己的女神抱不平。
  自家女神一向洁身自好,零绯闻。对方胆敢打她们家女神的主意,赠热度都蹭到女神身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双方粉丝展开一场激烈的对骂,群魔混站,网上一片骂声。
  穆惜颜看到这些消息,只觉得头疼。这些媒体和营销号为了博眼球,惯会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她懒得去澄清,也没那心力去澄清。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这个乔若生究竟是谁。她绝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想要弄清楚乔若生,那便必须要接近他。他给足了她好奇心,甚至都超过她对当年堰山大桥坍塌的真相的好奇。她决定先放缓对黎元朗的调查,先弄明白这个乔若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穆惜颜查过乔若生的资料。他的为人实在是太低调了。能够公开查到的资料少之又少。网上甚至都没有出现过一张他本人的照片。
  对于ZJ集团而言,她穆惜颜就是彻头彻脑的局外人。她想要再见到乔若生实属不易。
  她只能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多方打听,多渠道牵线搭桥,试图再见这人一面。
  对于穆惜颜要接近乔若生,谢思依并不阻拦。她很清楚自己阻拦也没用。她了解穆惜颜的性子,她这个人认准了一条道就得一口气走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帮穆惜颜。只有等她真正了解了乔若生这个人,她才能死心,才能回头。
  谢家在青陵也算有点地位。谢思依的父母都是本地的名人。有谢家从中助力,穆惜颜总归会轻松一些。
  据说乔若生自美国回来,便一直住在堰山度假山庄。太子爷大手笔,包下了整个山庄。外人轻易进不去。
  也是这位爷好兴致,邀请ZJ二司的几个老臣打高尔夫球。
  谢家的一个远亲何裕同是ZJ二司的项目部总监,正好在太子爷此次的邀请之列。谢思依的父母替穆惜颜疏通关系,她这才有机会进到山庄内。
  原本谢思依有工作,可她实在不放心穆惜颜一个人去见乔若生,就索性推了工作陪她一起去。毕竟上次在乔董事长的寿宴上,穆惜颜闹得沸沸扬扬,网上都报道了好几天,她是心有余悸。
  天朗气清,阳光正好。
  球场很大,举目远眺,一眼望不到尽头。绵延不尽的绿意,葱郁茂密。
  看到这大片大片浓郁的绿色,穆惜颜的心绪似乎都变沉静了下来。
  她坐在车上,车子徐徐往前开,微风不断吹拂着她细碎的短发,发丝张扬凌乱,微光细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碎发紧贴在脸颊上,她时不时就要伸手撩开。
  阳春三月的好天气,总是自带治愈能力,能让人心旷神怡。
  两个姑娘一人穿了套运动服,一黑一白。她们坐在后座,何裕同坐在前面和其他人说话。
  谢思依压低声音叮嘱穆惜颜:“我刚问了我表舅,乔若生是乔老爷子的独苗,老爷子在意得很。太子爷一直在美国留学,这干老臣谁都没跟他接触过,谁也不了解他的脾性。所以待会儿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别向上次那样惹事儿了。我可不想再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穆惜颜笑着说:“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上次是我失控了,这次保证不会。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别的我不会做的。”
  听她这么说,谢思依放心了。
  球车开了十多分钟才到。
  何裕同年过五十,体态肥硕,大腹便便,笑起来一团和气,像极了弥勒佛。
  他先下了车,忙招呼两个姑娘,“你俩跟着我走!”
  谢思依清脆地应一声,“来了,表舅!”
  赶紧把好友拉下车。
  两人一下车,穆惜颜远远就看到了一群人站在一起,着装一致,各种颜色的运动服,戴着鸭舌帽,人手拿一根球杆。
  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乔若生。
  白色运动服,黑色鸭舌帽,身材料峭挺拔,如松如柏。
  午后明媚的阳光洒在男人身上,将他的身体轮廓镶嵌了浅浅的金色,低柔而优雅。
  即便不看脸,光看这一个背影,穆惜颜便觉得这人像极了沈轻寒。
  不,应该说他就是沈轻寒。一模一样的身材,一模一样的背影,一模一样的脸。
  明明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可不知为何,在见到乔若生的这个瞬间,她的两条腿仿佛被灌了沉甸甸的铅块,几乎有些迈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出息。见到这张和沈轻寒一模一样的脸她就不免分寸大乱。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穆惜颜看到乔若生的同时,这人也远远朝她看了过来,目光平和而悠远。
  这个眼神太过陌生,冷冽考究,分明就是在看待一个陌生人。
  原本想入非非,思绪万千。这个陌生的眼神又再次将穆惜颜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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