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斐眼眶一阵酸痛,她点点头,喉口哽咽,说不出话。
如果以后她不要裴渡之了,他还剩什么?他将一无所有吧……
-
阮斐最近在挑婚纱,陈兰诺作她参谋。
“这套好看,”陈兰诺眼前一亮,指着图册说,“这套也超可。”
阮斐摇摇头,都不是很满意。
陈兰诺托着下巴叹气:“斐斐,你长那么好看,随随便便披个蚊帐都能艳杀你家裴先生啦。”
阮斐:……
“你以前没那么挑剔的,现在怎么变得那么……”陈兰诺拼命在脑海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婆婆妈妈,不爽快,拧巴。”
阮斐睨陈兰诺一眼:“不是给你买布丁了吗?布丁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堵得住当然堵得住,我就是不懂你的心态。”
阮斐翻过一页图册,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婚纱不仅仅只是一套衣服而已。”
“好吧,不过你确定真要那么快走进婚姻的围城?裴先生是你初恋呢吧,你不考虑再多比较一下别的男人?”
阮斐轻笑:“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陈兰诺吐了吐舌头:“反正你家裴先生不在嘛。”
黄昏晚霞满天,陈兰诺同阮斐走在热闹街巷,咬了口章鱼丸子,陈兰诺纠结着问:“阮斐,你们解决好裴家封的事了吗?我常听七大姑八大姨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也是两个家庭的事。因为咱两好,我才敢跟你讲这些话,我总觉得我们高中毕业还没多久,还是个宝宝呢,结果你都要结婚了。阮斐,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不是一时冲动吗?”
阮斐望向天边夕阳,笑着嗯了声:“我挺想跟裴渡之结婚的。”
陈兰诺释然了:“那就好,其实我觉得你恋爱以后,性格变开朗了很多,以前你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关心,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很冷漠呢。想想,其实早点结婚也没什么,有了家庭,就能专心事业,等时机成熟,你们再生个像你们一样长得好看的萌宝,哇,好幸福哦……”
都市被绯色光芒笼罩,一切都是暖色调。
伴随耳畔陈兰诺的话语声,阮斐眼前好像就浮现出了这样一幅画面,很生动,也很真实。
那是多年以后的阮斐和裴渡之,他们肩并肩走在霞光里,他们共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小朋友蹦蹦跳跳,不肯好好走路,裴渡之或许会侧过头,很耐心地同小朋友讲:要小心哦!
那时候的阮斐会是什么表情呢?又会说什么话呢?
她好想知道……
……
乌云沉沉,天空低得好像要坠下来似的。
七月下旬,阮斐捧着医院附近买的新鲜花束,走进裴家封病房。
再见裴家封,阮斐比想象中平静很多,她将鲜花插入花瓶,低声问:“什么时候出国?”
裴家封没看她:“九月前。”
阮斐动作停住,她视线凝在白色满天星,眼皮垂得很低,声音也很轻细:“裴家封,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往后退,既然你不肯,那就我来吧。”
蓦地抬起头,裴家封面无表情盯着阮斐看,像是在探究这句话的真实性。
阮斐轻笑着迎上他目光:“是我输了。”
裴家封没有作声。
滂沱大雨骤然袭来,窗外雨声沥沥。
天瞬间就黑了。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阮斐不想再遇见裴渡之。
她不愿他脚下的路布满荆棘,她希望他的人生铺满娇艳玫瑰。
但怎么办?裴渡之终究还是要伤心的……
“要是不认识你就好了。”离开病房前,阮斐轻飘飘的说。
裴家封回她:“我也这么想。”
嘈杂雨声将他们的话变得模糊,然后抹去痕迹。
走出医院,阮斐站在廊下盯着满地水花出神,她有点悲哀地想,怎么又忘了带伞呢!以后可真的不能再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
第44章
四四章
阮斐几乎被这场暴雨淋成落汤鸡,她浑身上下全湿透了,长发结成缕。
“对不起啊,把你家地毯都弄脏了。”阮斐不好意思地向裴渡之道歉。
裴渡之错愕半瞬,匆匆拉着阮斐前往浴室:“我去放热水,你赶紧泡澡暖暖身子。”
阮斐还没反应过来,裴渡之已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水的温度刚刚好,阮斐躺到浴缸没多久,门外传来很轻的叩门声,是裴渡之。
“阮斐,我能不能进来一下?”
阮斐嗯了声。
裴渡之给阮斐送来浴袍,还有一杯冲好的姜茶。
充盈的雪白泡沫浮在水面,遮挡住阮斐身体,只露出她纤细脖颈,以及被水汽氤氲的那张漂亮面庞。
裴渡之走到浴缸旁蹲下,他用掌心测量阮斐额头温度:“暂时还没发烧,先喝点姜茶。”又有点嗔责地望着她,“出门怎么不带伞,或者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阮斐笑笑说:“我忘了。”
裴渡之蹙眉:“你最近……”
余下的话裴渡之及时收住。
阮斐最近为何总是心不在焉,难道不全是因为他吗?
愧疚自脸上一闪而过,裴渡之抬头便对上阮斐那双湿漉漉的漆黑眸子,热汽染红她双颊,粉粉的,现在的她毫无防备,像是最纯洁的天使,不经意散发着致命诱惑,勾着心底住着魔鬼的人犯罪。
短暂几秒的对望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喉结滚动,裴渡之狼狈起身,他艰难移开目光:“我先出去。”
门轻轻被关上。
阮斐盯着那扇紧闭的玻璃门,怔了片刻,倏地把头没入水中。
窒息的感觉一阵阵涌来,刚好能中和她心口强烈的痛。
其实早就做好决定了对不对?
在第一次去见裴家封的时候,她就决定放过裴渡之了对不对?
就只是——
太不甘心。
因为不甘心,她答应同裴渡之结婚,交换戒指,频频挑选婚纱,她想用所有的这一切来粉饰太平。可等天亮,黑夜里的浪潮起伏就再掩藏不住了。
从水里钻出来,阮斐用指腹拭去残留眉间的泡沫。
果然,她还是没办法义无反顾同裴渡之走上那条不归路……
穿好睡袍,阮斐走出浴室。
裴渡之招手让她坐到沙发,耐心为她吹干头发。
窗外骤雨未歇,反而有渐大趋势。
阮斐揽着抱枕,盯着雨帘出神。
裴渡之放好吹风机,坐到阮斐身旁,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阮斐回神,摇摇头说:“婚纱已经挑好了,等你有时间,陪我去试穿吧。”
裴渡之有点哭笑不得:“试穿婚纱前,我是不是应该先拜见你长辈?你妈妈那边恐怕不好应对,而且,我都没见过你爷爷奶奶,加上你年纪还小,我担心他们不会轻易同意。”
“没问题的,我爷爷奶奶都是经过风浪的人,他们很开明,也很尊重我的任何决定。”
“你是指你父亲?”裴渡之小心翼翼地问。
阮斐点点头,她倾身拥住裴渡之,下巴抵在他肩上:“裴渡之,其实我从小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的。”
裴渡之对阮斐有心痛,也有怜惜,他低笑着颔首:“嗯,我们家斐斐最坚强了。”
不知为何,阮斐莫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她想,她应该是受不了裴渡之这样宠溺的语气。
“裴渡之。”
“嗯?”
阮斐忽然凑近裴渡之,在他嘴角印下轻浅的一枚吻。
淡淡薰衣草香萦绕在鼻尖,是沐浴露的味道。
心弦猛颤,裴渡之僵住,全身血液仿佛都往同一处集中,有团火焰像是要在他体内炸开。
混沌中,仍有一簇微弱理智尚存,在彻底被欲望掌控前,裴渡之嗓音黯哑地低声说:“阮斐,别这样,我会停不下来。”
阮斐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但她没有松开环住他脖颈的手。
因为她确信,这世上,再没有比眼前这个更令她感到温暖的怀抱了。
淅沥沥的雨声瞬间消失。
客厅静寂,只剩下他们交织缠绵的呼吸声。
……
-
夏日天气变幻,瓢泼大雨后,又是炎热高温。
本来阮斐与婚纱店约好的时间在这两天,但由于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她不得不将日子推迟。
就连白天陪同元宝拼拼图,阮斐也穿得很严实。
简秋笑她:“怎么偏要穿高领衬衫?我看着都热。”
阮斐再冷静也是女孩子,自然会害羞会赧然,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说:“我不怕热。”
简秋刚要说什么,目光略微闪烁,显然意识到了原因。
她面色有点尴尬,很快将话题转移。
中途把元宝支去洗车厘子,简秋局促地轻声问:“斐斐,你和隔壁裴先生是不是同居有一阵子了?”
阮斐点点头。
简秋清咳两声:“唔,这也没什么,不过你是女孩子,女孩子要懂得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
“什么时候大家一起吃顿饭?”简秋语气倒是听不出不悦,“那位裴先生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也没提同我们吃顿便饭?”
“他有提过好几次,是我说再等等,李叔最近不正出差吗?我想等他回来再约。”
“也好。”
待裴渡之下班,阮斐才从隔壁回来,还带回小筐车厘子。
裴渡之不好意思说:“要不我明天先请你妈妈和元宝出去吃顿便饭?”
“还是等李叔回来吧。”
裴渡之说:“没事,人齐后我们可以再聚。”
阮斐默了两秒,她知道,再拒绝会显得很奇怪:“要不请他们过来你家吃饭?你下厨?”
裴渡之轻笑:“你确定?这样我会很有压力。”
阮斐跟着他笑:“其实是我想吃你做的大餐啦。”
因为简秋爱吃螃蟹,周末两人特地在生鲜超市买了上好的帝王蟹。
螃蟹裴渡之做了两种样式,清蒸和煲汤。
又考虑到元宝的喜好,裴渡之不仅烤了南瓜派,还炸了薯条和鸡翅。
这个时候,裴渡之的绝佳厨艺派上用场,嘴上不说心底却对他颇有微词的简秋明显释然了些,面上神色都愉悦许多。
“咦,怎么不见家封哥哥呀?”吃饭中途,啃着鸡翅的元宝抬头突然问。
被元宝提醒,简秋也记起这么个人,她笑道:“最近是很少看到你弟弟过来,今晚你们怎么没叫他过来吃饭?”
阮斐察觉到裴渡之的僵硬,替他解释说:“裴家封他有点事。”
元宝可惜的哦了声:“那我们下次一定要叫上家封哥哥哦。”
告辞时,简秋觉得这个场面把阮斐单独留下有点奇怪,便找了个理由,让阮斐跟她一起回家。
进了隔壁房门,简秋便开始打探详细信息:“裴渡之具体年长你多少?”
阮斐回:“八岁左右。”
“那他年纪不小了,也不知道他着不着急结婚。”
阮斐没应声。言言
忽然想到什么,简秋逐渐放松的神色突然绷紧:“对了,他家情况好像有些复杂,之前的亲戚是怎么回事?”
阮斐简单介绍了遍裴渡之的家庭情况。
简秋不无感慨道:“那他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应该是个可靠的人。我之前见过他弟弟,瞧着也是个乖巧的孩子,就算你们以后成为家人,想必也不会起不必要的纷争。”
阮斐笑着把剥好的橘子递给简秋,趁机回到卧房。
等简秋休息,阮斐穿过客厅,来到裴渡之家。
黑夜沉沉,阮斐靠在裴渡之怀里发了会呆,问:“下周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都可以。”
“我得重新同婚纱店约定时间,你挑个日子吧。”
“周一?”
“明天不行,至少得提前一天预约。”
“那周二?”
阮斐沉默。
裴渡之察觉到不对劲:“你想定在哪天?”
阮斐笑:“听你的啊,就周二。”
裴渡之只当女孩子都拥有婚纱梦,所以阮斐才急着在所有事情都没敲定前挑选婚纱。
他有点紧张地问:“等你试完婚纱,是不是该见你爷爷奶奶?”
阮斐开玩笑说:“这就要看裴叔叔你的表现啦。”
……
周二是个艳阳高挂的好天气。
阮斐耗费多日精挑细选的婚纱看起来并没多与众不同,是很低调基础的款式,可穿在她身上,却说不出的惊艳。
工作人员一声声赞美夸得阮斐罕见的高兴。
阮斐专门请化妆师给她做新娘造型,这是她第一次打扮得那么正式浓重,唇也被涂上娇艳玫瑰色。
足足三个小时,阮斐才见到裴渡之。
她立在镜子前,头上佩戴拽地复古珍珠白纱,似预感到裴渡之的到来,阮斐蓦然回眸,面上笑意盈盈。
心脏仿佛在这刻停止跳动。
恍惚间,裴渡之好像看到梦里的那朵玫瑰停留在他眼前,触手可及,只要他俯首,便能紧紧拥住它。
阮斐很满意裴渡之的反应,尽管如此,她还是很认真地问:“裴渡之,我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