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绝色不如你——弦外听雨
时间:2020-02-14 09:15:31

  有陈兰诺保驾护航,接下来两日风平浪静。
  周六陈兰诺正在阮斐家吃冷面,突然接到裴渡之的电话。
  落叶金黄,他们约在酒店附近的梧桐街碰面。
  陈兰诺拒绝裴渡之请吃饭的邀请,讪讪说:“你坐我面前,我吃不下。”
  裴渡之说了声抱歉。
  陈兰诺尴尬道:“不好意思,你别在意,我没别的意思。”
  裴渡之颔首:“我明白。”
  他们慢走在梧桐树下,陈兰诺问:“你是想问我阮斐近况对吗?她现在挺好,那个恶作剧没再继续,我老板也催促了警方,相信再等几日,事情就会浮出水面。”
  裴渡之颔首:“麻烦你了。”
  陈兰诺咬住下唇,犹豫道:“阮斐是我好朋友,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事。那裴先生你呢?你那么关心阮斐,是出于什么心态啊?”
  裴渡之微愣。
  陈兰诺深吸一口气:“其实阮斐还没有男友,你有考虑过重新追求她吗?”
  裴渡之黯然垂眸,答案显而易见。
  陈兰诺扯唇:“你是结婚了吗?或者有新感情了吗?”
  裴渡之摇头。
  陈兰诺哦了声:“我懂了,你们就只是时过境迁对吧?我猜阮斐也这么想。”
  秋风好似突然多了几许涩意。
  陈兰诺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我还以为你这些年一直喜欢阮斐呢!”
  偏头望向远处,裴渡之眼底满满都是狼狈。
  喜欢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他的时钟或许在五年前就已停止摆动,但阮斐应该往前走,他相信,未来一定有比他好很多倍的人正在等待着她。
  几片泛黄梧桐叶纷纷扬扬飘落,宽道上,一辆名牌汽车从他们身旁经过。
  不过是匆匆一瞥,席霂便从车窗外收回视线。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眼底深沉如幽潭。
  黄昏天色倏地黑暗,然后哗啦啦开始下雨。
  阮斐临时接到同事电话,因为家中小孩突然生病,她想调换今晚的值班。
  这个时间很难有合适的顶替人选,阮斐拿起雨伞,对陈兰诺说:“我今晚得去酒店值班,大概十二点回来。”
  陈兰诺抬头:“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阮斐解释缘由。
  陈兰诺表示明白:“我现在送你过去,晚上我再定个闹钟过去接你。”
  阮斐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了,我想应该……”
  陈兰诺摆摆手,打断她说:“不想我那么辛苦,你可以快点找个男朋友啊。”
  秋雨淅淅沥沥,落在伞面发出“嘭嘭”声。
  陈兰诺懒散地跟在阮斐身后,终是没忍住说话的欲望:“阮斐,这些年你没谈恋爱,是不是还想着裴渡之啊?”
  阮斐步履没有停顿:“不是。”
  陈兰诺盯着她背影:“是这样吗?”
  阮斐点点头:“就只是太忙,也没遇到喜欢的人。”
  陈兰诺握紧伞柄,干脆把心底的话全部问出来:“如果裴渡之……”
  “他不会。”
  “我都没讲完,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嗯,因为我了解你,我也了解他。”
  整座城市好像都氤氲在水汽里,地面蔓延了一路水花。
  阮斐平静地往前走,眼睛好似也变得烟雾蒙蒙。
  裴渡之当然不会与她重新开始,她知道的。
  所以她也不会。
  -
  把阮斐送到半山月,陈兰诺单独回阮斐家。
  她边吃薯片边自言自语:“现在你舒坦了吧?不会再多管闲事了吧?既然他们都那么确定,你就乖乖吃你的美食好啦。”
  倒在床上,陈兰诺再撕开一包麻辣牛肉条,还没来得及吃,电话就哇哇唱了起来。
  陈兰诺把牛肉叼在嘴里,无语地划开接听建,她抽搐眼角说:“老板我今天休息的哦?”
  电话那畔吵闹极了,嬉笑音乐声糅杂在一起。席霂没好气地命令:“到老地方来接我,我喝醉了。”
  陈兰诺默默翻了个白眼:“好,我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去接您。”
  席霂勃然大怒:“陈兰诺,让你来接就你来接,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陈兰诺懵了两秒:“哦,那我辞职吧。”
  席霂冷笑:“还没辞职前你就得听我的,立马给我滚过来,老子等你。”
  不等陈兰诺回应,电话已然挂断。
  陈兰诺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气呼呼把薯片踢开。
  这到底是老板还是祖宗大爷?
  说不去就不去。
  陈兰诺独自生了会儿闷气,转念想,席霂虽然嘴巴毒,可对她的投喂倒是尽心尽力。
  要不就看在吃的份儿上,去把他接回家?
  磨磨蹭蹭穿好衣裳,陈兰诺下楼拦了部车。
  还没走多远,雨竟越下越大,经过江桥时,又堵在了十字路口。
  陈兰诺懊恼地看腕表,这不是让人进退为难吗?
  车龙久久不动,眼看时间来不及,陈兰诺咬着手指,匆匆翻找出手机。
  幽幽灯光点亮漆黑雨夜。
  往常此时还有客人进进出出,但今夜有雨,酒店便格外清寂了些。
  阮斐同值班前台道别,走出酒店。
  玻璃门外,男人瘦削孤立。
  他右手握着一柄黑色雨伞,伞顶轻垂于地。
  阮斐呼吸一滞,她望了眼周围,不见陈兰诺踪影。
  正巧男人闻声侧眸,昏黄灯晕下,他眼瞳呈棕灰色:“陈兰诺临时有事,我替她送你。”
  他音色清冽,口吻却是有温度的。
  阮斐问:“你们有联系?”
  裴渡之轻微颔首:“我的委托人是席霂先生。”
  阮斐无法形容她现在的感受,她的心仿佛囚在笼中,跌跌撞撞始终找不到出口。
  裴渡之目光温软地看她:“阮斐,我们还是朋友吗?”
  阮斐配合地说:“当然。”
  神情木然地走在暗夜街巷,阮斐全程无言。
  朋友?他们真的还能做朋友吗?
  不,她明明不愿再和裴渡之见面,她明明很想发脾气。
  她明明讨厌此刻情绪翻涌的自己,更讨厌隐忍不发伪装淡定的自己。
  还讨厌裴渡之。
  讨厌他出现在她面前,讨厌他看起来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可大人必须学会忍耐啊。
  终于走到公寓楼底,阮斐转过身,她视线并没落在裴渡之脸上:“麻烦你了,谢谢。”
  裴渡之微笑着嗯了声:“上楼吧,晚安。”
  目送阮斐消失在视线尽头,裴渡之撑着伞独自离开。
  就这样吧,如果他的出现不再具备任何意义,那就别再出现,这并不难。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
 
 
第52章
  五二章
  陈兰诺不是第一来接席霂了。
  她熟门熟路绕过亭台流水,来到静幽的私人雅间。
  此处与别处中间隔着青葱竹林,是席霂同他那帮“狐朋狗友”的厮混地。
  还未靠近,便听里处传出嬉笑声。
  男男女女皆有。
  有男人调侃说:“席总,我们都赶着去赌场呢,你既不肯去,就赶紧回家呗。”
  席霂果真是醉了,他鼻音浓重,含着赌气:“我、我等我家保镖来接我。”
  “就那个长得挺可爱的女生?”
  “唔。”
  “席霂你真特么搞笑,你该不是看上你家女保镖了吧?还非得要她接,你这心态如果不是有病,那就是爱情。”
  “嗤,你们才特么有病?我喜欢她?怎么可能?你们不懂,养她就跟养小宠物似的,你们逗猫逗狗不也这样?开心的时候恨不得给她摘星星,不开心了,就想把她拉出来溜溜。”
  “哈哈哈你这比喻倒挺贴切。”
  “都这个点了,我看你家保镖……”
  陈兰诺静静听了片刻,上前叩门。
  大家都是知道陈兰诺的。
  在看到她的瞬间,包厢气氛有两秒的沉寂。
  席霂身旁的男人拿脚踹席霂:“醉晕了没啊?你家保镖来接你了。”
  席霂眯开眼睛不知嘟囔了句什么,笑着朝陈兰诺招手。
  陈兰诺上前搀席霂起身,在两个女人捂嘴偷笑声中离开包厢。
  她知道她们笑什么。
  宠物嘛,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
  把席霂送到家,凌晨一点,陈兰诺回阮斐公寓。
  客厅灯光仍亮着。
  阮斐长发披散,她抱膝坐在沙发,面向落地窗外。
  陈兰诺弯腰换鞋,对阮斐说:“对不起啊,我临时有点事,又找不到别人接你,所以才联系的他。”
  阮斐没有回眸,声音特别轻:“下次别这样。”
  陈兰诺点点头,她走到阮斐身旁,用相同的姿势坐下。
  “斐斐,你说我要不要回岚城?我爸一直希望我继承家里的跆拳道馆。”
  “你自己怎么想?”阮斐侧眸看她。
  “我有点无所谓,继承可以,不继承也可以。”
  阮斐沉吟片刻:“那就再考虑考虑吧。”
  陈兰诺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声音软软的:“那你呢?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阮斐摇摇头:“以前有很多打算,想拿到好成绩好学历,有一份体面的高薪工作,可走到今天,我突然就没有打算了。所以在没有新的打算前,我只能走好脚下的路。”
  “好茫然啊,别人也会同我们一样吗?”
  “当然,只有极少数人拥有清晰的奋斗目标。”
  “可是阮斐,”陈兰诺怔怔望着她,“我以为你会是极少数人之一,你有没有觉得……”
  有没有觉得,自从历经五年前的分手,你就变得不对劲了呢?
  你看似积极向上,努力学习,认真工作。
  可既然没有目标,那是什么在撑着你勉强自己呢?
  这样的路走着有意思吗?
  活着虽然就只是活着,但一定不仅仅是这样活着对吗?
  阮斐追问:“觉得什么?”
  陈兰诺支吾着埋低脑袋,没有讲出心底的话。
  隔天去酒店上班,阮斐再度收到匿名快递。
  她疲倦地拆开纸箱,出乎意外,并非恫吓人的恐怖道具,而是Chanel最新款的红色信封包。
  粉色卡片上写: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这个包就当做是前段时间的赔礼。
  阮斐哑然失笑。
  认错人?这算什么?
  就连道歉也透着高高在上的敷衍吗?
  打电话找来快递员,阮斐将包裹原地退回。
  阮斐还没从荒诞的闹剧中缓过神,芳芳便神秘兮兮来找她:“阮经理,你还不知道吧?”芳芳语气有些复杂,像是惊讶鄙夷和怜悯等通通搅合在一起,“温主管住院了,她被人打到子宫出血,还拍了照片,血淋淋的。现在酒店上下基本都知道了消息,我看温主管以后在酒店是待不下去了。”
  阮斐怔怔望着芳芳。
  芳芳竖起食指往楼上指,压低嗓音说:“温主管好像攀上了总统套房里的商先生,听说找人打温主管的不是商先生未婚妻,其实那女的也是个三儿,啧,有钱人的世界好复杂,就算是小四小五小六,好像都有人抢着去做呢。还好阮经理你……”
  话语适时止住,芳芳干笑两声。
  当初那位商先生看上的应该是阮经理吧?
  虽然他明里暗里都有试探,不过他们阮经理并不拜金嘛,自然能抵抗住诱惑咯。
  阮斐并没有同芳芳八卦的心情,温雨丝同商先生的关系,她既感到意外,又不那么的意外。
  原来,她是被误会成与商先生有关系的那个人了吗?
  此后酒店上下流言纷纷,舆论难以控制。
  阮斐在去医院与不去之间纠结,作为部门领导,似乎该聊表慰问。
  但阮斐对温雨丝,多少心存芥蒂。
  就这样纠结着,她倒先遇见了商先生。
  商先生产业遍地开花,常游走于世界各地。但凡他来锦市,便会入住半山月的总统套间。
  像这种尊贵客户,酒店自然奉为上帝中的上帝。
  就算商先生卷入桃色事件又如何?受伤的是女人,被议论的是女人,而男人仿佛总能撇清责任。
  再计较下去,便是商先生魅力出众,引得蜂蝶争奇斗艳。
  接到总统套间拨来的内线时,阮斐正准备小憩片刻,她公事公办说:“商先生,您要见我是因为酒店服务方面的问题吗?”
  听筒传出低沉浑厚的男声,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阮经理,我很抱歉,听说前段时间因为我,令你受到了不小惊吓。”
  阮斐面色微冷:“商先生,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男人轻笑一声。
  阮斐被他笑得怒从心起,强忍道:“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商先生再见。”
  窗外阳光正好,阮斐脚底攀升出刺骨寒意。
  温雨丝仍躺在医院,商韫却那么风淡云轻的继续招惹她吗?
  嘴上说着很抱歉,其实他并不觉得愧疚对不对?
  但他拥有无数人欣羡的地位权势与财力,哪怕生性凉薄,依然会有无数个温雨丝前赴后继。
  阮斐突然有些想笑。
  离开房间,阮斐走下台阶,她双臂环胸,静静眺望蔚蓝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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