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饭都没吃完就过来了,不是看你磨叽的!”
“你有本事举报,没本事道歉!柳老太你可要点脸吧!”
……
柳老太被逼得脸涨得通红,知道不道歉解决不了事,到时候全村人怨她怨得更厉害。
她一咬牙,闭着眼大喊:“建业家,对不起!是我柳老太猪油蒙了心举报你们!我道歉!”
柳老太说完看向大队长:“这样可以吧?”
大队长看向最前面站着的阮家一家人,阮建业从回来脸都是黑的,现在更黑。
不过既然道歉了,他也不为难柳老太,但以后阮家和柳家永远不会有交好的一天。
阮建业点头:“可以。”
说完他带着媳妇孩子离开,不想再看见柳老太那张老树皮脸。
“爹,柳老太不好,她儿媳妇是好的,这次多亏了她,咱们是不是得谢谢她啊?”
看阮建业心情不好,阮荷找了个事问他。
阮建业:“是得谢谢。雅琴,咱家有啥能帮上仓子媳妇的,你看看,多注意一点。我一个男人,不好和她说话。”
许雅琴点头:“我知道。我今天才给她送了一瓶冻疮膏。柳老太真不是人,你没看到仓子媳妇手都烂成什么样了?就这还让她用凉水洗衣服,去河里砸开冰涤衣裳,不许她烧热水,说费柴火。”
阮建业冷嗤一声:“她那样的人,啥事做不出来。仓子媳妇是她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让阮荷一家没想到的是,明明柳老太没看到是仓子媳妇报的信。但回到家,她一看到仓子媳妇,想到自己丢的脸,立马把所有原因丢到仓子媳妇身上。
柳老太一拍桌子:“是不是你给建业家报了信?”
仓子媳妇摇头:“我没报信,娘你别心里有怨就怪我。”
是她她也不能承认,不然婆婆能让仓子打死她。
“就是你!”柳老太没证据,但她一门心思就觉得是仓子媳妇报的信,才导致她搜不出来证据,丢那么大脸。
柳老太心里不舒服,得找个人出气,不管是不是仓子媳妇,
她都得当这个出气筒。
“娘,我没有。”
柳老太横眉冷竖:“不是你还是谁?就你知道我要举报他家。要不是你,我能丢那么大人?我家怎么娶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仓子媳妇不反驳了,她知道反驳也没用,她婆婆就是想拿她出气。
“不说话了吧?”
仓子媳妇无奈:“娘,您让我说什么?我都说了我没有,您不信。”
连柳老头都觉得媳妇无理取闹,她自己搜的人家家,没搜到丢脸怪到儿媳妇身上,也不知道她怎么顺的。
但是柳老太强势惯了,柳老头也管不了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回屋了。
“仓子,给我打她!还敢顶嘴!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给我狠狠地打,不信改不过来她这毛病!”
仓子皱眉:“娘,桂兰没错。”
“我说打就打!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哎呦,我的天,我辛苦那么多年把你拉扯大,现在娶了媳妇就忘了娘,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仓子无奈:“娘,您别哭了,我打行了吧!”
仓子媳妇嘴里扯出一个冷笑,她就知道是这样。
第七十五章
仓子一动手,仓子媳妇就被一巴掌打摔在地上。她也硬气, 没有吭声, 因为她支付, 叫得越厉害就被打得越厉害。
仓子脸上带着歉疚的表情:“桂兰, 对不起, 你忍着点, 让娘出了气就好了。”
话虽这样说,但他下手没有放水一点, 打的又凶又狠, 一拳头下去她身上的肉就肿起来一块。
桂兰早就认清了,仓子嘴上向着她,但他从没有真心拿她当媳妇,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爹娘。
无能又软弱。
桂兰蜷缩在地上, 护住自己的头, 不让仓子打到要害的地方。
可是打起人来的仓子哪管那么多, 一脚揣在了她肚子上, 顿时桂兰就感觉到小腹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让她忍不住“啊”一声叫出来。
“好疼,我肚子好疼!”
仓子没有管,又一脚踢在她腰上。
身.下隐隐有东西流出来, 桂兰眼里露出惊恐:“仓子, 我……肚子好疼,孩子!孩子……”
仓子皱眉,没有管, 继续打:“你别叫了,等娘出了气就好了。”
身下的血流得越来越多,肚子疼得痉挛,桂兰眼里露出绝望:她的孩子。
“停!别打了!”柳老太看到桂兰两腿间流出的血,意识到不对,赶紧喊停:“快,送你媳妇去卫生所,她好像怀孕了。”
“娘!你怎么了娘!”桂兰和仓子的两个女儿招弟盼弟,在厨房收拾好出来,就看到自家娘眼角流泪,身下一摊子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模样。
让她们觉得娘立马就能离她们而去。
招弟盼弟吓坏了,哭着跪在地上想把桂兰扶起来:“娘,你别走啊,你要是走了,我和妹妹咋办啊?”
“娘……”
盼弟还小,只会哭。
柳老太怕桂兰肚子里的孩子是孙子,担心这孩子没了,把两个女娃重重往旁边一推:“去去去!两个赔钱货哭什么?你娘还没死呢!”
招弟和盼弟没防备,柳老太力气又大,两人直接被推倒在地上,招弟的额头正好碰到桌腿楞,登时一个大包鼓起来。
“啊!”
盼弟也被摔得脑袋“咚”一声,“哇哇”大哭起来。
柳老太根本不管两个孩子,直接看着仓子:“还不赶紧把你媳妇抱起来送卫生所!”
仓子对两个女儿和柳老太一样的态度——赔钱货。
听到老娘催促,立马回神,连看两个女儿一眼都没有,转身抱起闭着眼流泪的桂兰往外跑。
阮家听到柳家这边的动静,许雅琴担心桂兰,和阮建业走出来,正好看到仓子抱着桂兰着急往外跑,柳老太跟在后面。
阮老太跟着出来也看到了。
天黑,桂兰穿的又是条黑裤子,许雅琴没看到血,但是她闻到了血腥味。
许雅琴担忧地问:“桂兰这是咋了?”
柳老太白了她一眼没说话,她家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用不着她假好心。
但是不是一人听到柳家两个孩子大哭的声音,有其他人看到桂兰那模样,吓了一跳,问出和许雅琴一样的话。
柳老太怕别人知道是她唆使的仓子打媳妇,直接叹口气,颠倒黑白地说:“桂兰有孩子了不知道,在院子里摔了一跤,现在孩子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呢。”
“哎呀,桂兰都生过俩孩子了,有孩子了还不知道?”
“这也太不小心了!不过也不一定,你们快点去医院看看,可能还能保住。”
“哼!”有
人看不惯柳老太这模样,直接讽刺:“桂兰因为啥干活柳婶子不知道啊,还不是你让干的?就桂兰天天干活的强度,孩子留不住也正常。”
“你别胡说八道!桂兰就干点家务活累啥?我不是磋磨儿媳妇的婆婆!”柳老太跳起脚来就想和人吵。
那边仓子叫她:“娘,快点吧,桂兰都没声了。”
柳老太瞪了说话的婆子一眼:“回头我再和你算账!”
婆子根本不怕:“你来啊!当谁不知道你家里那点事!”
阮荷看着仓子跑远的方向,眉头紧锁。
看到许雅琴一脸担心,她拉住她的手,摇摇头说:“娘,仓子婶这一胎保不住了。”
“什么?”许雅琴身子一颤,手不自觉用力握紧阮荷的手:“你看到了?”
“嗯。”阮荷点头:“我看到一个特别小的孩子,从仓子婶肚子里飘出来,很依恋地趴在她身上。仓子婶也不是摔的,她肚子上的衣服有脚印,是仓子叔的脚印。”
许雅琴沉默,心里对桂兰的遭遇十分气愤:“他怎么能……他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那是他媳妇啊!”
阮荷看向自己娘:“娘,咱村里打媳妇的男人少吗?除了爹,哪家男人没跟媳妇动过手?就是动得多少的区别。”
没暴力倾向的,可能吵架打几下算了,有暴力倾向的一不如意就打媳妇。现在不像现代,过不下去可以离。
这时候农村几乎没人离婚,离了也会很快被娘家再嫁出去。只要不是不能忍受,女人都能凑合着过下去,没谁说要离婚的。
之前仓子婶没挨过打吗?肯定挨过,估计还不少。但就这她都能跟仓子叔生下俩孩子,现在还怀上一个,也没见她说要离婚。
不过听着柳家两个孩子不停的哭声,阮荷扯了扯许雅琴的衣服:“娘,招弟和盼弟还在哭,是不是有事啊?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去!”许雅琴直接道,桂兰今天帮了她家的大忙,她孩子现在哭声不止,她不能没良心地装不知道。
许雅琴带着阮荷走进柳家。
阮荷知道柳老头在家,但是两个孩子哭成那样了,也没见他出来看一眼,对于这个柳家最大的长辈,阮荷觉得完全可以当不存在了。
走到柳家堂屋,看到地上那一滩血,许雅琴心里更生气了。堂屋里就是平地,连水都没有,咋滑倒?
柳老太真是心黑,打了儿媳妇不承认还抹黑儿媳妇的名声。
招弟搂着盼弟坐在地上哭,她额头变得青肿的包让许雅琴眼里露出心疼。
“招弟,你头上咋弄的?你爷爷呢?”
招弟八岁的年龄,抽抽噎噎委屈地说:“奶奶推的。我爷爷,在屋里睡了。”
“姐,疼,疼,头。”盼弟四岁多,被摔疼了指着头叫姐姐,想让她姐吹吹。
许雅琴这才发现,盼弟头后面鼓起来的大包,忍着气问:“盼弟也是你奶奶推的?”
招弟点头:“奶奶骂我们赔钱货,说我们哭丧。可是娘流了好多血,还不动,婶子,我怕。”
许雅琴听着这话,鼻子一酸,伸手把两个孩子搂怀里:“不怕不怕,你们娘没事的。你爷爷睡着了,现在管不了你们,跟婶子回家等你娘好不好?”
招弟和盼弟想了下,点头:“好。”
爷爷不管她们,就她们两个人在家,她们很害怕。阮婶子人好,还会给她们好吃的,她们想跟着她回家。
阮荷走过来把盼弟从招弟怀里拉出来,轻轻给她拍掉身上土,拿出手帕给她擦着脸上的泪和鼻涕:“盼弟不哭了,姐姐带你回家吃糖。
”
招弟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拉住妹妹的手摇头:“小荷,你的糖你留着吃吧,不用给盼弟。”
盼弟咽咽口水,她想吃。但姐姐不让她吃,所有她忍着馋点头,小声说:“小荷姐,我不吃。”
许雅琴拉住招弟另一只手,和阮荷一起拉着她们往家走。
“小荷手里糖多,你们不用给她省。招弟,你们吃过饭了没?”
招弟和盼弟点头:“吃了。”
就是没吃饱。她们和娘喝的都是几乎没米的稀粥,上一趟厕所肚子就空了。但去阮婶子家就很麻烦她了,招弟和盼弟根本不好意思说肚子还饿。
就是两个小孩不说,许雅琴和阮荷也知道她们没吃多好。柳老太重男轻女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
两个孙女要不是桂兰死死拦着,早把她们扔了,看她对桂兰就知道,孙女在她手里讨不了好。
而且刚刚许雅琴抱两个孩子的时候,就发现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很薄,看着鼓鼓的,但一上手就发现一压就下去了,袄里不像塞的是棉花。
招弟比阮荷大一岁半,但是个子比阮荷还低,又瘦又小,明显不像八岁的年纪。
进到阮家,阮老太看到许雅琴领过来的两个孩子,眼里带着同情:“快带她们进屋吧,看都冻成什么样了?脸都发青了。”
许雅琴领着两个拘谨的孩子进屋,阮荷拉过站在一旁的阮茂竹,和他一起去厨房端了两个碗出来。
阮荷每碗都放了些红糖,从暖壶里倒出热水,沏了两碗红糖水端进屋。
“招弟姐,盼弟,来喝水,暖暖身子。”
看到是红糖水,招弟和盼弟咽着口水往外推:“不用,不用。红糖这么金贵的东西咋能给我们喝呢?”
“你们咋不能喝?红糖不就是给人吃的吗?”
阮荷不容拒绝地把碗塞进两人手里:“快喝,不喝我要生气的。”
许雅琴在旁边笑着说:“喝吧,别客气。我家不缺这东西。”
招弟和盼弟闻着红糖水勾人的甜味,实在忍不住诱惑,小口喝了一口。
红糖的甜味夹着水的热气跑进胃里,让她们眼眶发红。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东西,阮婶子一家太好了,这么好喝的东西都舍得给她们。
两人特别珍惜地小口小口喝着红糖水,力求品到每一口的味道。一碗水喝完,她们的身子暖起来,连脸都恢复了点血色,没那么青白了。
炕之前就已经烧了起来,中间有个小炕桌,因为没睡觉,所以还没撤下去。
许雅琴又抱过来一床被子,铺在阮荷这头,对招弟和盼弟说:“来,上炕坐着,下面多冷。”
怕两人不好意思,阮荷先上去,摸着暖呼呼地炕说:“好热!”回身热情地朝她们招手:“你们也上来。今晚上咱们三一起睡!以前都我自己,特没有意思。”
阮茂竹和阮茂林在另一边,没有拆穿阮荷。他们一家谁不知道阮荷最重**,如果不是没房子,她早就一个人睡一间屋子了,怎么会觉得一个人睡没意思呢?
招弟和盼弟脱掉又脏又破的鞋,看到露出脚趾洗得发硬的袜子,不好意思搓了搓脚,不敢上去。
这时候阮建业端了盆热水进来:“来,孩子们,洗脚了!老规矩,女孩子先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