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你——鹿灵
时间:2020-02-14 09:25:47

  由于有蒋玫的前车之鉴,她稍有些没底,紧张地收拢手指,无意识用力。
  裴寒舟随意画了两条线,示意按照线条切割,递出去的时候偏头,像是有话要跟她说。
  她以为他要传递什么重要讯息,例如切出绿的概率是多少,赶紧靠过去,还垫了垫脚。
  男人微沉的声音在她耳郭边打了个旋,带着些许湿润气息钻入。
  “我手臂要被你掐青了。”
  “……”
  她耳根一软,无语又赧然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男人轻描淡写地挑了挑眉,这才转过头去看正在切割玉石的金刚砂线。
  说话间,第一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不仅切出了翡翠,内里翡翠的颜色还浓郁均匀,质地细腻透滑,几乎找不到什么瑕疵,透亮得惊人。
  切割师傅都是一愣:“天哪,开出这么大面积的玻璃种翡翠了?!”
  玻璃种是翡翠种类中的极品,更何况他们这块甚至快达到了满绿的全翠,极品中也属上等。
  外头高昂激动的讨论声甚至传到了林洛桑耳边。
  “我操,不仅出绿了还是玻璃种的,水头还这么足,我本来觉得三千万肯定亏,这么一看赚翻了啊!”
  “比刚刚那个一千两百万的运气好太多了。”
  “裴寒舟真是蛮少失手的,我要是跟着他步伐拍就好了,指不定也能赚。”
  被提及的裴寒舟仍是一脸冷静,递过去让切第二刀。
  第二刀依然有绿,外面看转播的人已经在鼓掌和惊叹了:“这绿意得有多深啊……别想了别想了,肯定贵到离谱,我都买不起,他妈的。”
  蒋玫则牢牢盯着面前的屏幕,看到大块蔓延的绿色时,手紧紧在口袋里攥成拳。
  旁人的惊呼声越大,蒋玫越觉得话里话外的潜台词,都是在嘲讽自己拍下了块废料。
  巨大的对比使其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崩溃。
  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自己永远都追不上林洛桑?!
  解石室内的林洛桑也完全被这个结果震撼了。
  饶是入门级选手如她,也知道这块石头到底开出了多么惊人的价格,但碍于自己的丈夫非常淡定,她也不能表现出非常没见过市面的样子,遂只是颔首示意,嘴角颤了颤。
  实际上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奔腾燃烧,感慨自己看石头的眼光真是和做歌一样精准独到,琢磨着要不要再单开一个副业,甚至还有点想改一下自己的应援口号——
  营销鬼才林洛桑,赌石天才林洛桑。
  ……
  很快,裴寒舟接下来拍的那两块石头也要开始解了。
  但男人只是淡淡表示:“可以去沙发上坐会儿,这两块开出的几率不大。”
  看着他颇有把握的神色,林洛桑愣了几秒:“……那你干嘛还买?”
  看样子他对玉石其实挺有经验,刚刚周身气场从容笃定,原石果然就开出了高价,但此刻他说几率低时,也十分地云淡风轻。
  林洛桑本还不解,直到灵光忽然一闪,福至心灵般抬头:“你该不会是故意让蒋玫上套的吧?”
  “别说得那么不好听,”男人理着袖口,“这叫策略。”
  看来还真是?
  林洛桑:“那万一蒋玫那个一千二百万你也拍下了……?”
  “投个几千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事。”男人抬了抬唇角,“我乐意。”
  林洛桑甚至都有片刻失语。
  好,有胆识有魄力,不愧是你。
  接下来的两块果然只有一块开出了绿,不过在裴寒舟计划范围之内,另一块的品质不错,整体算来也还是赚了。
  二人从解石室内出来时,秘书看一眼手机,说道:“丝曼珠宝来收购玉料了,说开出绿的那两块他们都要,价格您开。”
  男人嗯了声:“等着吧。”
  “为什么要等着?”林洛桑问,“现在卖不好吗,万一过两天他们不要了呢?”
  裴寒舟:“先给你把耳环的料切了,剩下再给他们。”
  她脚下步伐晃了一拍。
  ……真难为您了,居然还记着我的耳环。
  *
  林洛桑离开拍卖会时,正巧听到侧厅里传来争执声。
  声音熟悉,她忍不住靠近两步,隔着洞门往园林里看。
  今天有些凉,风吹得竹林哗哗作响,但蒋玫已然脱下自己的羊羔毛外套,穿着单薄地拉住身前金主的手,好像在苦苦哀求什么。
  相比起来,金主就要无情许多,毕竟一个已经过了保鲜期的艺人,明面上没拿出什么成绩、任人嘲笑且落下了话柄,私下拍了一千二百万的石头还亏得血本无归——怎么看都没有继续捧着的必要了。
  于是他现实地甩开了蒋玫的手,林洛桑还隐约听到了什么“股权收回房产归还”的字眼。
  蒋玫还在恳求,手中拎包掉了都浑然不觉,一边声泪俱下的哭诉,一边疯狂地摇着头。
  金主不堪其扰,猛地用力将她推开,蒋玫一下没站稳,被推坐到地上,头发凌乱地掩在身前,哭得满面涨红,脖颈上经络凸起。
  但金主并没有丝毫怜惜,反而如同避瘟疫般加速离开,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厌恶。
  难以想象半小时之前,蒋玫还曾亲热地亲吻他满是肥肉的脸颊,现在事态便急转直下,哭成这样都没唤回他哪怕是丝毫的心疼。
  脆弱而病态的亲密关系根本无法承受考验,稍稍曲折便瞬间崩塌。
  林洛桑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秘书提醒她上车,她才回过神来。
  上车时她内心仍有万千感慨,半晌半晌,才吐露出十字箴言——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刚给自己夫人切了价值几千万玉料做耳环的裴寒舟:?
  *
  距离玉石竞拍不过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蒋玫再一次被广大网友送上了热搜,这次的热搜重点则是在她给林洛桑下绊子上。
  《视听盛宴》节目组估计是和她彻底闹掰了,有内部人员放出来一小段音频,赫然正是她之前在后台和导演组争执的片段,片段里的她大言不惭说要淘汰林洛桑,并且语气不善频频骂人,和之前营造出来的文艺人设全然不搭。
  但内部人员比较聪明的是,只放出了蒋玫长篇大论的某段,涉及节目组回答的全删掉了,导致蒋玫看起来更像一个神经病。
  水军撤退之后,几乎没什么人再支持蒋玫:
  【这语气……人设崩透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想到那场比赛的背后竟然这么有趣,蒋玫劳斯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要亲手out掉桑桑,结果他妈的请外援还被桑吊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精神错乱,救救我。】
  【林洛桑太惨了,气得我刚刚去跟老板请了两天假,下一场比赛我非得去现场给她应援不可。】
  又在热搜前列滚了几个小时之后,有人发现蒋玫注销了微博,还清空了ins。
  媒体打电话给经纪人和工作室询问,经纪人没接电话,而工作室号码已经迅速变成了空号。
  吃着瓜的盛千夜也火速给林洛桑发消息:【蒋玫这是什么意思?退圈了吗?】
  林洛桑:【……应该是。】
  风评歪成这样,金主爸爸也走了,人设崩了个透心凉,确实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只有退圈是唯一的出路。
  娱乐圈更新换代之快,一个不重要艺人的离开,网民的记忆时长最多只有三天。
  三天后,这个人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会被稀松平常地从大家的记忆中抹去,就连茶余饭后都难以再被提及。
  也只有偶尔涉及相关话题时,观众会恍惚那么一瞬,想起蒋玫这个名字曾野心勃勃地出现过,却因虚荣心和攀比心过强,最后狼狈潦草地解散了工作室,清空所有的认证账号。
  *
  蒋玫的退圈并未引起太大的风浪,当晚,得空的林洛桑和裴寒舟一起去看了曾祖母。
  老人家的状态还不错,前阵子都快支撑不下去了,结果做了场手术,整个人又恢复了不少。
  大概是看裴寒舟有了家室,老人心情又愉悦许多,听说吃得都比以前多了。
  病床边一阵闲聊之后,老人说起自己的医生:“魏医生确实把我这个老骨头从阎王爷那儿抢了回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亲自登门感谢,你也是,替我谢谢人家。”
  “嗯。”裴寒舟颔首,“上次手术结束之后,已经去感谢过了。”
  “那就好,”老人又想起什么,道,“魏医生女儿好像也回国啦?你看看身边有没有什么好的朋友,可以给小瑶介绍一下。”
  “那个什么讯……我看着还一表人才的?”
  “罗讯?”裴寒舟摇头,“他不是什么好人。”
  顿了顿,男人似是回忆起什么,垂眸扫了林洛桑一眼,意有所指地重复了某句箴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上午才说过原句的林洛桑:“……”
  好记仇的男人。
  老人一听这话乐得不行,又是笑又是无奈地伸手要打他:“怎么说话呢!人家好歹也是你朋友!”
  最后的会面也还算是愉快地结束了。
  今天男人的心情不错,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回程的车是由裴总裁亲自开的。
  林洛桑摇下车窗,感觉烦心事都被解决了一大半,不由得松了口气,迎着夜风轻哼起了自己的那首《机会》。
  晚风带着不知名的花叶香气,穿过发梢萦绕鼻尖,吹得人心旷神怡,通体舒畅。
  她唱起情歌来声音轻飘飘的,细细软软,又有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柔韧感,尾音半勾不勾时,裹着清浅撩人的痒意。
  车即将要驶入停车场,男人踩着刹车停了下来。
  哼得正起劲的林洛桑也跳脱出自己的世界,转头看他:“怎么不走了?”
  男人怡然自若地敲了敲方向盘,目光淡然。
  “还想听你再唱五分钟。”
 
 
第27章 
  其实从第一次听林洛桑唱慢歌开始,男人便觉得她的音色有些熟悉。
  是一种很微妙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听过,又似乎没有,若要仔细纠寻,还带着点陌生。
  不过后来想起她早年有几首大爆的歌,想必是他曾在某些场合听人播过,才会有些印象却不至于太强。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无需放在心上。
  只是偶尔听她在自己身边唱歌,轻声的哼唱无端让人感受到治愈,心境也会随之宽阔很多。
  眼见马上要进车库,而她的歌似乎还有一阵子才结束,男人就熄火停了车,专心听她唱。
  林洛桑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操作,面对着漆黑夜色沉吟了几秒,这才想起来回复——
  “但这是另外的价格。”
  男人蹙了蹙眉:?
  “你知道我现在一场商演是什么价位吗?”她一本正经地转头,比了个三,又指指他的座椅,“就你坐的这儿,买第一排的票都不能靠这么近,然后你还要求我唱五分钟,就相当于是专人表演,那……”
  她一边说一边头脑风暴着接下来要胡说八道点什么,结果不期然看到男人侧了身子,拉开了个什么东西。
  ……难道真要给她钱吗?
  林洛桑声音顿了顿,决定如果他真拿钱出来羞辱她,她就踹他。
  然后她就瞧见裴寒舟神色无虞地拿出了一根荔枝味儿棒棒糖,一气呵成地撕开糖纸含进口中,根本没把她的瞎闹腾放心上,就像是找了个零食再来继续看她表演,完美模拟了她以前追剧时抱着爆米花的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更想踹他了呢。
  “你还惬意地吃起了棒棒糖?”林洛桑不服,“什么意思呢,我不唱你就不开车了是吗?”
  男人咬着棍子,非常欠揍地沉声回:“嗯。”
  被拿捏住命门的林洛桑非常不爽:“你以为我不会把车开回去吗?”
  凛然地对质几秒后,她绷紧的背松懈下半分,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真的不会。”
  裴寒舟:“……”
  “你有这功夫跟我贫嘴,十首歌都唱完了。”
  她深呼吸一口,胸膛起伏,如同在酝酿情感,正当男人以为她要进入正题时,林洛桑开口了:“你知道夜莺吗?”
  “什么?”男人冷淡抬眼。
  “不是有那种故事吗,就是夜莺主要在夜间鸣叫,有失眠的人喜欢听它的歌声,就把它关在花园里让它天天唱给自己听,夜莺唱到声音嘶哑,后来觉得失去自由就自尽了,”她讲得头头是道的,“你不觉得我现在很像吗?”
  男人没什么情绪地敛了敛眉,“我囚禁你了吗?”
  “……”
  “你声音嘶哑了?”
  她轻咳一声,感觉气势上有点被压住,努力找回主场:“现在可能没有……”
  林洛桑话还没说完,男人漫无波澜地咬碎口中的棒棒糖,松了松领带,不经意地回应:“嗯,等会就有了。”
  林洛桑:……?
  然后她就知道了为什么这趟车里没有司机也没有助手,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万恶的资本家,果然干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就连开车都别有深意。
  被盖着外套从车里打横抱出的时候,她竭力睁开因困倦而差点黏合在一起的双眼,发现天边已隐约翻起了一丝鱼肚白。
  也是在这瞬间,她又清楚了自己和故事里夜莺的区别。
  夜莺在凌晨时分是无需婉转承欢的。
  ——但她要:)
  林洛桑体力耗尽地舔了舔唇角。
  很意外,她好像也尝到了,淡淡的,荔枝棒棒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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