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你——鹿灵
时间:2020-02-14 09:25:47

  “想喝水。”
  “桌上不有么。”
  “这杯冷了,我想要热的。”
  她也懒得喊外头的侍应生了,起身去置物台上拿水壶,谁知水壶刚拿起来,外头的魏瑶也推门进来了。
  其实门口和桌子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不知魏瑶是没看到她还是故意撞了上来,总之二人猝不及防又猛烈地迎面交撞,水壶叮当坠地,冒着热气的开水从壶口溅洒出来。
  林洛桑懵了一瞬,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躲开热水。
  魏瑶却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挪,惊呼过后抬起自己的裙摆,露出被烫红的大片肌肤,双眸噙着薄薄一层泪,糯着声音楚楚可怜道:“好痛……”
  裴寒舟听闻到响动,也朝这边走来。
  魏瑶见他过来,赶紧松手放下裙摆,惊慌又无措地赶忙摆手道:“不、不用过来的,洛桑姐……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反应了两秒,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她又直直看向林洛桑,手指半掩住嘴唇,纯洁的圆眼里满是委屈,难以置信地问:“难道你是因为上次我说有很多人追寒舟哥哥,所以不高兴了吗?你不喜欢我可以骂我的,也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这样呢……”
  魏瑶还没来得及说完,男人大步上前,握住林洛桑手腕。
  林洛桑脑中霎时闪过狗血剧最热衷的三角戏码,男主将女友无情地拉开,查看自己青梅竹马的伤势,并苛责女主——你这无情的女人怎么能这么狠心,你失去的是一条腿,可她失去的是爱情啊!
  然后裴寒舟就真的一把将她拉开了。
  林洛桑:“……”
  男人也真的靠近了魏瑶。
  林洛桑头皮有些发麻,屏息抬头就看到他的背影,很宽阔。
  男人将她拉至自己身后,手里还捏着她的手腕,声音带着几分低冷,沉声问魏瑶——
  “这么喜欢演戏,当时怎么不报北京电影学院?”
 
 
第30章 
  裴寒舟说完之后,魏瑶当即便怔在了原地,楚楚动人的模样也顾不上演了,积攒在眼眶里的泪就这么突兀地落了下来。
  魏瑶启了启唇,然而只是嘴唇翕动,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人从椅背上拿起林洛桑的外套,拉着林洛桑径自出了包间,徒留魏瑶孤身一人。
  水还在从倾倒的壶口慢慢流出,顺着裂纹的方向淌了一地。
  魏瑶后知后觉感受到痛,瑟缩着抽了口凉气,缓缓地卷起裙摆,用手指碰了碰被烫红的伤处。
  真的……好疼啊。
  但怎么也比不上男人那冰棱般扎人的语句疼,她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表情,哪怕以前他再讨厌自己,都只是冷着眼不愿瞧她。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除了冷漠之外还会有别的情绪,会有那样狠戾的目光,语调中隐隐带着令人胆寒的怒意与嫌恶。仿佛她再行差踏错一步,足下就是无底深渊。
  魏瑶紧咬着嘴唇,终于难以遏制地放声大哭起来,心脏如同被绞住般窒息,又想起许久之前的某个雨夜,他不知第多少次划清界限,声音伴随雨声,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却带着他一贯的冷冽无情:“不用自我感动,离我远点。”
  那时候她一点儿也不挫败,她想,我还这么小,我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等到他喜欢我,没有人比我和他认识得还要久,他就算就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上一个陌生人。
  十年弹指一挥间,原来她耗上青春的赌注,根本不配有未来。
  *
  车内,林洛桑刚把衣服挂在房车卧室的衣架上,侧了侧头便听见男人问:“被烫到了没有?”
  “没有吧……我躲得挺快的,”林洛桑缩了缩脖子,“谁能想到她都不躲开。”
  今天天气有些回温,加上她在室内脱了外套,这会儿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浅色衬衣,沾到水的地方变深了些,贴在手臂上。
  裴寒舟垂眸看了一会,这才伸手按了按那块湿漉漉的地方。
  林洛桑起先是真没感觉到什么,被男人一触才感觉到皮肤有些烧灼感,翻起袖子,看到了一小块被烫红的地方。
  大概是练舞经常受些皮外伤,导致她对痛的感知也比较迟钝。
  男人无语地凝视她几秒:“……你连自己受伤都发现不了?”
  林洛桑想解释,但发现自己百口莫辩,又任凭男人将目光缓缓下移:“腿上有没有?”
  她正想说应该没有,但男人很明显已经不相信她的话,眉头蹙了蹙,决定自己亲自检查。
  “裤子脱下来我看看。”
  她本来都伸手摸到扣子了,想了想是不是不太对,五官微微皱起,僵着动作转头看他:“……”
  男人的喉结亦是一滚:“…………”
  裴寒舟似乎也领悟过来自己方才讲了什么,车内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还弥漫着难以言明的暧昧和旖旎。
  不知道过了几秒,男人僵硬地转身,硬邦邦丢下一句:
  “你自己检查。”
  “……”
  林洛桑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本来也应该是我自己检查……”
  没一会儿,小助手买来了满满一大袋药,差点有林洛桑半个身子高。
  林洛桑表情复杂:“你这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患绝症马上要死了呢。”
  “刚刚我也就只买了一个药膏,”助手小声说,“先生把我打回去,说不买够不准回来。”
  “可能男人都这么大惊小怪吧,毕竟我认识的直男都很怕死。”
  林洛桑掀开袖子涂了涂患处,清清凉凉的,其实现在伤口处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不过还是上点药更加保险。
  至于腿——她穿的裤子厚,躲得也及时,没有被烫伤。
  上药的时候林洛桑想起了魏瑶,想起魏瑶难以掩饰的不甘,想起魏瑶极尽所能走火入魔般的争抢,又想到了魏严说的那番话。
  其实能看出,魏瑶对裴寒舟的那份喜欢并不纯粹。
  裴寒舟只是她少女时代对美好的一种向往和追逐,且父母忙于工作的家庭会让小孩更渴望被爱,魏瑶的内心深处同样希冀着被重视,只是她明白父母无法给予这一份关怀,裴寒舟便成为了她渴望的具象化。
  越得不到的越想要,因此裴寒舟愈拒绝,魏瑶便愈加偏执,任凭自己被喜欢撕裂也不肯松手。说到底,不过是比起少女时代的爱慕,她更喜欢自己一点。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犯歌手喜欢分析人物内心的职业病,林洛桑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在简单的料理后,前往演播厅进行排练。
  这次她要唱首情歌,虽说不是初次在舞台上唱情歌了,但这首多少有些不同,算是感情异常丰沛的一首,试唱的时候还把某个女导演给唱哭了。
  就在林洛桑排练时,裴寒舟也顺利抵达了办公室,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文件批复。
  在他旁边吃炸鸡的罗讯把脆皮咬的嘎嘣响。
  罗讯拿起第三个鸡翅根的时候,裴寒舟终于忍无可忍地蹙眉:“再吃就滚出去吃。”
  “别这么无情嘛。”
  罗讯褪下一只手套,没脸没皮地腾出手来摸到什么,打开了Zeus的超大屏电视,开始看娱乐新闻,八卦声很快灌满了总裁办公室。
  裴寒舟:“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我吃炸鸡就是喜欢看娱乐新闻!看娱乐新闻怎么了?娱乐圈女艺人难道不好看吗!”罗讯一口咬下脆骨,“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猎物可以寻觅,嘿嘿。”
  结果话刚说完,主持人那边便非常有娱乐态度地播报着:“段清于今日早晨抵达Y市机场,将于下周参与《视听盛宴》第八期的录制,粉丝接机场面火爆,看来不走大叔人设的段清魅力也非同一般哦。据悉,段清这一次将作为踢馆歌手参与《视听盛宴》的补位决战,各位迷妹们可要加油为歌手投票哦。”
  “段清?”这名字颇为熟悉,罗讯皱着眉回忆了一会,“哦对,嫂子的绯闻男友。”
  眼见正在浏览文件的男人看向自己,罗讯眉峰一抬:“怎么样,你肯定不知道段清和嫂子过去的故事吧?”
  裴寒舟垂下头:“我不感兴趣。”
  罗讯没理他,自顾自地讲着:“段清以前和嫂子也一起参加过一档音乐类综艺,没录多久段清就开始追她了,听说俩人还谈了一阵子恋爱,后来因为导演立场不明的问题综艺停录,可能异地吧,然后他们就be了。但是段清就一直单向关注着嫂子……”
  男人低低“嗯”了声:“然后呢?”
  罗讯:“你他妈不是不感兴趣吗?”
  “……”
  “总之段清就是一直单向着嫂子,偶尔还评论点赞、帮忙转发之类的,并且他还专门给林洛桑写了首歌,叫《难割难舍》,怎么样,听着就很深情吧?”
  “你怎么知道歌就是给她写的?”
  “大家都默认的啊!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否认过,就算不是给嫂子写的,不否认也代表他有想法吧!毕竟之前嫂子一点都不红,说他炒作蹭热度更没必要了。”
  罗讯掏出手机划了两下,点开《难割难舍》的网易云评论给裴寒舟看,果然,热评里提到的女主角都和林洛桑有关系。
  “就是写给她的!”罗讯啧啧两声,“才子就是好,追妹子能写歌,失恋了也可以写歌纪念,天哪,看看这歌词‘你离开以后,分分秒秒被我熬成一个秋’,多么的!让人心痛而心软啊!”
  “难道他当时就是这样追到嫂子的吗?”
  “啧。”
  “啧啧啧。”
  “啧啧啧啧啧。”
  “嘴巴痉挛就去治病,”裴寒舟沉声,“不要在我耳边制造噪音。”
  罗讯又拾了根年糕蘸了蘸甜辣酱,慨叹:“哎,爱情啊——”
  男人懒得听他在一旁发疯,径自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罗讯:“……”
  “嗤,小气鬼,陪人聊点儿废话都不行。”
  *
  演播厅内,排练完的林洛桑也正巧和段清撞上。
  看着段清,她恍惚了几秒,直到段清抬手和她打招呼:“中午好啊,吃了吗?”
  林洛桑摇了摇头:“你怎么来了,又要帮唱吗?”
  “不是,是踢馆,导演说上次我参加的反响还挺好的,所以让我返场再来一次,”段清双手插兜,笑,“如果踢馆成功,我们可就要成为对手了。”
  “不对,”段清又为自己更正,“是对手,也是盟友。我们很久没有交流过了吧?”
  她含混不清地潦草带过,这才取下手腕上的发绳将头发绑好,道:“我先走了,去吃饭。”
  “等等!”
  段清三两步追上她,“我也没吃,一起吧。”
  “下个不是轮到你排练了吗,你先去排吧,老师们还在等你。”
  灯光昏暗的后台,段清站在一片背光中,目光却毫不掩饰地看向她:“那你会等我吗?”
  林洛桑愣了下,摇头:“我先去吃了,有点饿。”
  她转身走出几步,段清在她背后低声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怕她走得太快,趁现在还有机会,段清一股脑地把想说的话倾泻而出:“这节目之前请过我的,我给拒绝了,原因是离我家太远,而且我也不喜欢被束缚和划上期限的创作,简直哪哪都和我不对味。”
  “但是后来知道你参加的时候,我后悔了。所以节目组第二次再找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当时和我对接的导演很惊喜,说他们本来不报任何期待的。”
  “这样说你可能会有负担,但我之所以愿意承受这些我讨厌的东西,我想你知道是因为谁。”
  林洛桑棘手地捏捏眉心:“你觉得这样说我会有负担,那你为什么还说?”
  段清哽了一下。
  “我不会有负担的,”她坦然道,“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成年人自己的决定应当由自己承担。我从始至终没有干涉过你,你是自由的,我也是。”
  “另外虽然我先生不常出现,但我还是有必要再重复一下,我真的结婚了。”
  灯光之下,她的神色也依然认真,毫无动摇,目光也从未有过闪躲。
  “你爱他吗?”段清忽然问。
  段清皱起眉头:“你连婚戒都不戴,这婚姻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你当我是傻子吗?”
  “不管我们相爱还是相杀,只要有了夫妻关系就要受到约束,在婚姻条件下,任何衍生出的旁支感情,都是要遭人唾骂的。”林洛桑说,“不爱之后的出轨就不叫出轨,不爱之后的小三就不叫小三了?你以前可没这么是非不分。”
  段清脱口而出:“如果我可以等到你和他离婚呢?”
  这话一出,演播厅后台顷刻陷入寂静,就连搬道具的场务都傻眼了,端着一个巨大的楼梯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差点手一滑把自己脚给砸了。
  所有人都在默默观看着林洛桑和段清这边的画面。
  然段清神色认真,找不出丝毫玩笑痕迹,他说,“洛桑,有些话是永远有效的,比如今天我说的这句,和很久之前的那一句。”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林洛桑始终没再开口说话。
  段清忽而嘲弄地笑了声,言语中难掩失落与自嘲:“也对。”
  “我以前的确不是这样的,可现在居然觉得为了你去冲破世俗,抗下极端言论也没什么关系。果然,我可能是有些疯了吧。”
  林洛桑:“不是。”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