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刚只是怀疑的话,那么在倪桐说出这句话过后,林洛桑已经彻底确定,整件事就是她在搞鬼。
确定下了作案者,林洛桑反倒轻松不少,好整以暇地问她:“你怎么知道营销号当天就开始发了?不是我团队找了一晚上源头,我都不知道营销号当天就开始曝音源了。”
“……”倪桐哑口无言。
“你不是说你发给群里的朋友看,他们传出去了吗?”林洛桑又给了她一次机会,“你把你发到群里的记录给我看一眼。”
“倘若如你所说,东西是他们传的,那你传出去的记录应该在营销号曝光之前吧?”
且不说倪桐到底有没有发出去的记录,就算发出去了,如果发送时间是在营销号曝光之后,恰巧能证明她前后矛盾,正在说谎。
林洛桑字字句句直击要害,倪桐瞬间百口莫辩,不仅是讲不出话来,整个人脸色也有些变了,红一阵白一阵,窘迫又下不来台,完全无法自圆其说,还差点失手碰倒水杯。
珠宝负责人一看这情况也瞬间明白了,原来昨天那么大的热搜居然是倪桐搞的小动作,合同他妈差一点就签了,最近不少品牌都因为代言人有负面新闻频频闹出糟心事,还连带着损害了品牌形象,所以没品牌敢再用乱搞的艺人了,他差点就把自己推进了火炉!
靠,幸好林洛桑来了,悬崖勒马啊。
负责人赶紧想拿回合同,结果被倪桐经纪人猛地按住,“这份还没签呢亲。”
负责人冷汗直冒,一脸的不情愿,就差把“谁还敢用劣迹艺人”打出来贴在胸前了:“我回去再商量一下吧,你也知道,最近局势紧张。如果想提升销量的话大家都去找知名主播去了,那带货能力业内最强啊,找代言人肯定还是为着品牌形象考虑,实在不敢铤而走险。”
“我们家就是你们要的正面形象的艺人啊!”倪桐经纪人见谈判了这么久,对方却说撤就撤,难免有些抑制不住的烦躁,但还是压着脾气耐着性子,尽量温和地阐述,“我们虽然是小新人,但你看脸蛋和荧幕形象都好得没话说,很符合品牌定位的。况且咱们都聊了三个月了,这突然放鸽子……也不好吧。”
“可你这——”负责人看了一眼林洛桑和倪桐,叹息,“哪怕是傻子也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吧,证据都摆在这里了,你艺人都没话讲了,你还在我面前圆,是不是就有点看不起我智商的意思了?”
负责人确实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人侮辱了,甚至对方还想把他的逻辑思维按在地上摩擦。
他被人又溜又一顿纠缠之后,顿时没什么好气:“做了就认呗,又不是谁按着头让你们做的,当时敢做就要想到事情败露后会发生的变数。这又当又立的,吃相也忒难看了啊大姐。”
被叫大姐,还听了这么难听的话,倪桐经纪人的手早已气得在桌子下紧握成了拳,青筋都暴起了,但她到底是舍不得放弃这块香饽饽,还是得赔笑着跪舔:“我们也是配合你们啊,是因为你们想看高人气,我们不得以才出此下策的,这还不能看出我们合作心之诚吗?以后肯定没这事儿了,今天的事我也绝对可以把它解决好,私了之后再把所有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保证一点隐患都不会有,这点你放心。”
负责人:“你保证?你有信心?”
“我肯定有啊,绝对收拾得干干净净,我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果决得很呢。”倪桐经纪人以为事态发展终于被自己救了回来,不由得小小地歇了口气。
结果下一秒换来更加果断的拒绝:“看你好像给人擦屁股特别有经验的样子,这种事儿没少做吧?”
经纪人:“……”
“都是惯犯了我就更不可能签了啊,你妈的,真拿我当傻逼啊!我都看到镜子旁边的裂纹了,你还让我把镜子买回去,我凭啥要为你们承担碎裂的风险啊?”
“讨生活不容易,我也要保饭碗的啊。”负责人说。
倪桐经纪人表情已经快撑不住了,但还是强忍着寻找说服点:“是的,讨生活真的不容易,你看你大老远跑过来也挺辛苦的,上面都默认代言人定下了,突然告吹你也不好交差吧?”
珠宝代言负责人用力点了点头:“这倒确实。”
然后他就把脸转向了林洛桑:“洛桑小姐有接珠宝代言吗?没有的话不如考虑一下我们?我们给的价格蛮好的,而且后续地广宣传也很多,可以配合你们团队想法来开展宣发哦。”
“其实我们之前开会的时候,洛桑就在备选名单里了:人美条顺气质好,上进又正能量,一点黑历史都没有。可惜还没来得及接洽。今天机会这么好,我们肯定要聊一聊。”
事态光速翻转,负责人欣然将橄榄枝抛向了林洛桑,方才不耐的语气全换成了讨好,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可怜兮兮还在求胜算的倪桐和经纪人都傻眼了。
岳辉这时候跳了出来,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大爷般扬了扬头:“可以谈谈看。不过最近也有另一家珠宝商找上我们,再考虑一下吧。”
“行,有的谈就好嘞!我们肯定能给出比他们好的价格!话说另一家是哪家?能透露一下吗,我们肯定是能争取的……”
“可以吧,出去说,我现在有点饿。”
“那咱们去吃饭吧,我请客,洛桑小姐也一起去,听说全品阁的菜蛮好的。”
“那……走起?”
“走!”
…………
珠宝负责人走得毫不留情,倪桐和经纪人当场被现实狠狠打脸,高端代言梦碎得捧都捧不起来。
机关算尽之后什么好处也没捞着,还把个原本有几分胜算的代言给搅黄了,就像是被自己扔的球给砸碎了脑袋。
眼见就要到手的代言却忽然花落对手家,并且她们谈了近三个月都还差一口气,轮到林洛桑这儿就是金主爸爸求着她,岳辉态度那么牛逼哄哄的也不生气,还巴结成这样甚至还要请客吃饭?
倪桐经纪人瞬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才隐忍了那么久的脾气也变成一巴掌落在倪桐脸上:“当时我是怎么鬼迷心窍就听了你的,你真是……净出些馊主意!到手的代言都能飞到对家碗里,倪桐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晦气死了!”
“我全白忙活了你知道吗?为了这个代言我付出了多少辛苦你知道吗!?说没就没,那我求爷爷告奶奶到底是为了什么?!”
紧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内。
可惜无论如何,也唤不回金主丝毫的回心转意了。
*
没多久饭局结束,林洛桑和岳辉坐上了回程的车。
岳辉的嘴皮子是真的厉害,一个小时之内就边吃边谈好了合作,代言费是倪桐的三倍不说,还从某个线的代言人跃升至了亚太区代言,title的逼格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好爽啊,来问个音源泄露居然被人塞了个高级代言,你知道这种代言人家要撕多久才能撕上吗?妈的,他们绝逼气坏了。”车上,岳辉美滋滋地邀功,“怎么样,看你这一脸若有所思的,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我也不是不能接受赞美,嘿嘿。”
“我就是觉得……”
“嗯!”
对着岳辉满是期待的眼神,她说:“有时候人没良心确实挺重要的,尤其是经纪人这行。”
刚刚岳辉在饭桌上把她大吹特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她都尴尬得想原地打洞缓缓离开了。
岳辉:“……”
“那叫吹牛逼吗?那只是适当的为你的前途进行些许的润色与补充,更何况我说的哪一点不对,你就是节目里商业价值最高的啊!谁不服,不服来battle各项指标,输了我跪下喊他爸爸。”
“再说了!良心?良心重要吗,良心能当饭吃吗?哎,你这种有钱人体会不了人间沧桑,不强求。”
岳辉嘚嘚啵啵间,林洛桑确实对某一句深有同感,想起了自己那位无良资本家丈夫的身价。
看来很多时候,人果然不需要良心。
结果当晚无良资本家就亲切地莅临了她的床榻,全方位地为她展示了自己没有良心这件事,不止体现在商业上。
他刚把她翻了个身,林洛桑就叫唤起来了:“别别别,疼。”
裴寒舟只当她又开始闹腾,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我还没开始,你疼在哪儿?”
“牙疼。”
她捂住自己左半边脸颊,“刚压着我发炎的智齿了。”
裴寒舟:“……”
男人低声警告:“你最好是。”
“这我需要骗你吗!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她摊平了,开始倒吸着凉气,“已经断断续续快痛两三个星期了,我一直在等它自己好。”
男人荒谬地眄了她一眼,硬生生气笑了:“药也不吃医院也不去就等它自己好,你怎么不打开电脑等曲子自己完成?”
林洛桑:“……”
于是第二天一早,担心牙疼影响自己夫妻生活质量的裴寒舟,迅速将她带去了医院拔牙。
她一开始很抗拒:“拔牙会脸肿的,你想让我下次像个发面馒头一样上台表演吗!”
“你想下次高音唱到一半牙疼到崩表情吗?”
林洛桑沉默了一会。
“好,我拔。”
于是接下来,她就像是被录入了重播系统的小喇叭,一路都在他耳边嗡嗡嗡个不停,询问着各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打麻药的针粗吗?打的时候痛不痛?”
“你拔牙用了多久?艰难吗?”
“会大出血吗?晚上会睡不着吗?”
……
“牙科医生帅吗?”
男人忍无可忍地合上书:“有这个时间你不如闭上嘴适应一下等会的生活。”
“拔完之后就没法说话了是吗?”她目露坚定,“那我更要现在说个够呀。”
“……”
而后一直到打麻药之前,她都孜孜不倦地向外输出着。
拍完片子之后,男医生夸奖道:“你的智齿都长得挺正的。”
她笑吟吟地背过手,“是吧,和我本人一样。”
裴寒舟:?
男人伸手将她拉到身后,“今天又有什么好事?”
他算是发现了,只要她心情一好,话就会直线增多。
“没什么,”谈下一个优质代言的林洛桑漫不经心地热络敷衍,“看到你就心里高兴。”
……
即将躺平被拔的林洛桑开始前,警惕地看向双手插兜站在一侧的男人:“你不出去吗?”
医生先替裴寒舟解释道:“想看可以看的,只要站远一点不打扰我们就行了。”
林洛桑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等会张大嘴肯定很丑。”
麻醉的女医生笑着戴上手套,了然道:“你怕破坏自己在老公心里的形象是吧?”
“不是,我怕他偷拍之后传到网上。”
“……”
于是,正当外面的护士讨论着“裴总真体贴啊居然还陪老婆拔牙”时,只听得伴随一声催促的“快走”,男人被从房间里赶了出来。
护士们:……??
十分钟之后,拔牙完毕的林洛桑终于咬着止血纱布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捂着自己的左脸颊,试图遮挡可能会因拔牙肿起的轮廓线。
然男人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旋即云淡风轻地扣住她手腕,“我看看肿没肿。”
男人的目光较为真诚,不知为何让她产生了一种就算肿他也不会嘲笑自己的错觉,于是顺着他的力道缓缓放下了手臂。
“还好,”他低声道,“过两天上台应该看不太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松懈,男人便流畅而又自然地举起了手机,神色依然带着股懒散的坦然,因此直到他将镜头对准她拍摄的时候,她都忘记了制止。
男人按下拍摄键,拍了两张照片之后,愈发理直气壮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反应过来的林洛桑:???
由于咬着纱布,她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咬着牙咕哝了几句含糊不清的音节,还挥起了拳头,示意他识相就赶快删掉。
其实她脸没怎么肿,但由于塞了两大团纱布,导致看起来非常像在腮帮子里藏食物的松鼠,鹅蛋脸鼓鼓囊囊的。
绷了许久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在这一刻扬起了唇角,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鼓起来的那块儿看了许久,毫不留情地贡献上了连眼尾都在愉悦的嘲笑。
然后他就并不意外地收获了林洛桑的三连捶,拳拳到肉攻击凶猛,他好心提醒:“用力会出血,不能剧烈运动。”
她愈发愤懑地说了句什么,虽然听不清,但男人很肯定,她在骂自己。
半小时后林洛桑吐掉了止血棉球,但半边脸的下方仍是麻的,到了晚上才稍有缓和。
麻药褪去之后,伤口处果然开始隐隐作痛,睡前她吃了颗止痛药,捂在被子里冰敷。
头可断血可流,脸蛋门面不可丢。
冰敷完毕之后,作为失血过多的患者林洛桑打算躺下早点睡。
一躺下就看到男人淡然阅读的侧脸,方才被嘲笑的画面仍在心头挥之不去,为了报复,她也不打算让他好过。
他凭什么看起来好像很正人君子的样子?
林洛桑计上心头,蠕动到他身侧不远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她只穿了件肉粉色的吊带裙,此刻暴露在空气里的肩胛骨弧度漂亮形状完美,灯光将她的皮肤照得愈发白皙细腻,肩膀往前微顶时,锁骨的凹陷似是布下的陷阱,危险中却带着几分甜蜜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