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墨在后边看着,不知这俩主子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却比宋姝还急,“世子妃,你需得去安抚世子爷啊。”
双手绞着手帕,似是恨其不争。
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宋姝的眼眨了眨,“书墨,我是不是做错了。”
从小到大,她习惯性的有事便去找祖父商量,甚至连父母亲都排在祖父之后。而眼下,她是不是做错了……
书墨哪里敢妄断主子们的事,只是不忍自家姑娘这般模样。在她记忆里,她家姑娘好似脸上从未出现过现在这般迷茫的神情。
“世子妃,奴婢不知你与世子爷之间的事。但奴婢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夫妻没有隔夜仇。”
扶着宋姝走了几步,又道,“姑娘,世子爷心里是有你的,你与他好好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姝不语,眉眼低敛着,心里不知是在想什么。
直到走到院子门口,她才朝书墨道,“你去让人看着府门口和前院,若是世子回来了,便让人来唤我一声。”
陆深……
许是气得不轻。
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
书墨进来倒水时,宋姝又问了一遍,“陆深还没回?”
“许是在路上了,”书墨叹气。
这一下午,世子妃都问了不下五遍世子爷可回来了。可眼看着就要到戌时,府门口也没见人来回个声。
书墨正欲安慰自己姑娘几句,墨禾便进门来说,“世子妃,世子爷回府了,说是……今晚在前院休息,让您别等了。”
第50章
“世子妃,世子爷回府了,说是……今晚在前院休息,让您别等了。”
平日里爽快的语气在此时也变得踌躇,书墨听到了,忙拉着她往出走。
刚欲与墨禾说几句,宋姝便从里边出来。
“无事,你们别跟着我了,我自己去找他。”
见书墨那欲语还休的眼神,宋姝拂了拂裙摆,嘴角略微上扬,“没事,你们直接去休息吧。”
说完还朝她们笑了笑,似是安抚。
走在去前院的路上,宋姝心里也没底。
她好像知道陆深为什么生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让生气的陆深不生气。
绕过长廊,灯火渐明,宋姝心口处传来的跳动也越来越快。扑通扑通,像极了小时候功课没做好站在祖父书房门外的时候。
穆阳站在门口,看见独自一人的世子妃,又想到今日一下午都面色不善的世子爷,心里有点想笑。虽然世子爷不舒坦,他也不好过,但跟了世子爷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世子爷吃瘪,总是有种看好戏的快感。
“世子妃,爷说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他心里虽是那样想,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一分。
爷?
听到这称呼,宋姝突然想起小时候的陆深,总是一副大爷相,还自称自己小爷。
久远的记忆一点一点浮现上来,小时候想要避之不及的人和事在现在想来倒也变得多了几分趣味。
“若他不愿我进去,我便在这等着。”
宋姝笑着与穆阳道,还走了几步站在穆阳身边,脸上并无被挡在门外的不郁。
“我小时候好像见过你,”宋姝侧头看向穆阳,莫名觉得他长得与小时候来府里找陆深的那个小孩很像。
穆阳不答,宋姝倒也没强求,只是再次开口,一副要与他促膝长谈的架势。
“你应该很了解陆深吧?”
穆阳眼神都未移动,只是摇头,心里却在大喊着让世子妃离他远点。
要说陆深对宋姝的醋劲有多大,最清楚的莫过于就是穆阳。眼下世子爷生着闷气,这世子妃却在自己跟前说话,就算说得都是与世子爷相关,也难保世子爷不会将气都撒在他身上啊。
穆阳不说话,宋姝也没再开口,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边等陆深。
院子里,窗子内,陆深站在原地看着门口。
昏暗的烛光落在宋姝与穆阳的身上,竟刺眼得很。
这小书呆子是一刻不气自己都不停手是吧。
宋姝抬头看着天上挂满星光的夜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也不知陆深什么时候才会看到自己让自己进去。
堪堪想到这,右边的手腕突然被人拽住,她下意识地便想挣脱,紧接着头顶处洒下一片阴影,自己被人腾空抱起。鼻尖传来熟悉的气味,与自己身上的香薰如出一辙。
原本想要抗拒的手转而圈起那人的腰腹,头顶往那人的胸膛蹭了蹭,略显委屈的嗓音在暗淡的院子里响起。
“陆深,我错了好不好?”
宋姝的侧脸抵在陆深的心口处,声音缱绻,细细绵绵,似是透过衣料,直抵心脏。
腰腹的手动了动,圈得好像更紧了些,头顶上的发蹭在他的下颚处,微痒酥麻。
“宋姝……”
话音一落,陆深好似反应过来些什么,弯腰将人放下,强硬地把后背的手给扯开。
望着突然放下自己转身离开的陆深,宋姝再次摸不着头脑。
这是……
怎么了?
陆深心里恨得痒痒的,这小妮子一定是知道自己经不起她撩拨,故意这般让自己心软。
喉结上下滚动,他恨不得方才直接在院子树底下直接办了她。
门口处又响起宋姝的声音,故意放低姿态的宋姝像是一个楚楚惹人怜的美人,一举一动好似都在他的心尖上蓄意纵火。
“陆深,我……”
后边的字通通被陆深吞咬入腹,屋子里只剩下细细的喘气声。
“你不生气了?”
一吻落后,宋姝抢先扯着陆深的衣袖询问,雾蒙蒙的眼眸盯着陆深一动不动。说话时,还在细喘着气,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
陆深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另一只手在她的衣裳上乱动。宋姝没心思去管他的手,只是拽着他的衣袖,直勾勾地盯着他瞧,执拗地又问了他一遍,“你不生气了?”
宋姝的纵容好似给了男人一种暗示,陆深的手不知何时便解开了她的外赏,手从她的中衣下摆伸进去。
“陆深!”
宋姝瞪着他,将他的手捉住,紧接着又问了一遍,“你还生气吗?”
似是只要他回答生气,那只手便会被无情地推出去。
屋子里响起一声轻笑,陆深收回手,耸了下肩,“我本来就没生气。”
本来就没生气?
没生气会一声不吭把她留在府门口然后一个人离开?
没生气会不回后院住前院?
没生气会不许她进他院子?
宋姝不信,却也知道这件事说来道去自己也有错。
她走到他身边,似是解释,“陆深,我知道自己错了。”
陆深拉过她,让她站在自己双.腿中间。
“宋姝,我没生气,我只是气自己不被你信任。”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柔荑,视线低垂,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叹气道。
闻言,宋姝的手一顿,陆深感觉到,抬眸看向她。
“宋姝,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
他扯着她的手拉她入怀,宋姝坐在他的腿上,他从侧边拥着她,闻着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幽香。
听到这句话,宋姝微微怔住。
他的心意……
她自是明白的。
宋姝扭头,看向陆深的脸,一字一句道,“陆深,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一时还改不过来。”顿了顿,紧接着又道,“我答应你,以后有事一定与你先说好不好。”
“只是……”
只是什么?
说实话,看到宋姝特地来找自己认错,陆深心里其实特别高兴,至少小书呆子知道要哄自己。可那后边半句“只是”,让他原本放松的心又微微提起。
他抵在她肩膀上,嗅着她身上的清香,问道,“只是什么?”
宋姝侧头,看着他郑重道,“只是你不能再随便生气。”
不能再随便生气?
陆深埋在她的脖颈处,闷闷嗯了一句。心底却在想着另一件事,原来宋姝这么在意自己生没生气。
还在想着,头顶处又传来声音,“那今晚还回后院吗?”
嗓音软糯,带着点羞赧,声音轻轻的,似是羞于说在人前。
屋子丁点声响都无,宋姝在等着,等着陆深说“回”。
等啊等,没等到声音,只等到脖颈下传来的微痛,以及……
“那你今晚许我碰你吗?”
“……”
屋外风声朗朗,屋子里仿佛停滞在这一刻。
宋姝突然就不知该如何作答,身旁的人动作不止,朱唇轻启,声音小得令人几乎忽略。
陆深抬眸,摸了摸她的发,瓮声嗯了一句。
紧接着起身,将坐在他腿上的宋姝抱起,往另一边走。
嗓音配合着宋姝,埋在她的耳廓下,轻声道,“不回后院,前院也可以。”
黄花梨木的大床内,又是一番不可说的景象。
-
翌日,书墨被人唤来前院,看着一脸红润的姑娘,心里默默偷笑。
古人说得总没错,这夫妻啊,床头打架床尾和,更何况她家姑娘这般姿色。
陆深回来时,宋姝正好在吃早膳。
“父王与母妃明日便要离京,今日你去陪陪母妃?”
“什么?明日离京?”
宋姝好似很震惊,似乎是没想到。眼下陆深与她才大婚完,父王母妃就要走?
陆深坐在她身边,朝她解释,似是怕她多想,“今年母妃为了我们的大婚,还未出去游玩过。他们俩习惯于整日里游山玩水,京城倒也无趣得很。”顿了顿,又开口道,“于是我便让他们如今出去,到时等秋猎再与我们会合一起返京。”
“那……我今日去陪陪母妃。”
宋姝瞧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陆深看见了不免一笑。
“我今日要去趟东宫,可能会回得晚些,若是累了,你便先睡。另外……”说到这,他停了停,“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祖父年纪大了,许是身体跟不上来。如今朝政诸事繁忙,我在想着,若是祖父同意,倒不如退出来颐养天年。”
闻言,宋姝略微拧眉。
祖父年纪确实挺大了,若是能退下来,倒也不错,“只是,祖父会同意吗?”
她似是喃喃自语,望着桌上的菜失神道。
“不用担心,下次我来问问祖父的意思。”
陆深握着她的手以显安抚,缓缓说道,“你慢慢吃,我先走。”
走前还吻了吻宋姝的额角。
书墨站在一边,心里偷笑,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
恰巧被扭过头的宋姝看见,微微喊了句,“书墨!”
似是不好意思,又似是娇羞。
这一日,陆深果真如他所说,回来得很晚,宋姝躺在床上迷糊之际,恍惚觉得有人掀开被窝,透着一丝凉意。
扭过头,看向突然出现的人,身体微微朝他移去,拱在他的怀里闷闷道,“好晚啊。”
好晚啊……
这小书呆子是在抱怨自己回得太晚?
陆深唇角带着笑,心里泛着暖意,可又想到今日太子说的话,望着自己怀里的小妮子,心底略显踌躇。
若是那左贤王真……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在写宋姝道歉的这段剧情时,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涌现出芳心纵火犯撒撒唱野狼disco的画面。
第51章
眼下宫里只有安乐适龄婚嫁,若是那左贤王真欲求娶,宫里怕是……
又想到那日青墨上传的消息,陆深心里略微不安。
翌日,宫里大办宴会,贺请匈奴左贤王。
因荣王与荣王妃一早离开,随即陆深与宋姝进宫赴宴。
坐在进宫的马车里,宋姝朝陆深开口道,“许久未见安乐,今日我想去瞧瞧。”
那日在慈宁宫,宋姝总觉得安乐的反应不太对劲,也不知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我陪你一起去。”
陆深放下手里的扇子,随口朝宋姝应道。
一起去?
宋姝略微意外,但也没反驳,淡淡点头。
一起去便一起去就是。
到宫里时,晚宴正好开始。
宋姝在人群里四处张望,被陆深握手示意,“别担心,晚宴后我陪你一起去找。”
宋姝收回目光,随着陆深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宫里的晚宴,大同小异,宋姝大大小小也参加了不少,只当这次也是坐一会儿便可离开。
台上的舞姬一曲完毕,略显粗狂的声音在中央响起,口音不似是大康人。
一眼看过去,果真不是,应是一个匈奴人,宋姝想。
“皇上,本王一路走来,属实见了不少大康美景,着实为大康朝的地广物博所震撼。为表两国友好,特献上小小心意,还望皇上喜欢。”
陈词滥调,乏善可陈,宋姝低头看着桌上冷了的菜,心里想着回去后还是得让厨房做点东西垫垫肚子。
还没想好让厨房做什么东西时,那粗犷的声音再次传到宋姝耳朵里。
“……”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人的口音晦涩,宋姝一时竟觉得恍惚。
她抬眸看向中央,侧头问陆深,“他是说要……求娶?”
耳边似是嗡嗡作响,那刺耳的声音挥之不去。
也不知是哪个方向,传来一声瓷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