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慧慧有点担心，忐忑的看樊盛，“她还好吗？”
她和樊巧巧一起长大，对于樊巧巧的脾气自然是非常了解的，樊巧巧表面看着是对樊家的事儿一点都不在意，更是对她的这个老爸讨厌的要死，但是她心里清楚，樊巧巧是最最重情的人，现在一看就知道了，这樊家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儿的话，她是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在这里忙的。
樊盛也说不好。
其实樊巧巧看着非常正常，就好像和过去那很多个日子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就是因为太正常了，反而是显得有点不正常了。
你说也是，一般人嘛，在家里发生这种事的时候，肯定是会有崩溃的情绪的，就算是大哭大闹什么的，都应该会有的。
但是樊巧巧却没有，她唯一的大的反应就是在接到小冯电话的那一天，那个时候她脸色十分不好，甚至是去往机场的路上也是十分的不冷静。
但是那天过后，一切就好像都平静下来了，不管是在医院对着樊联，还是后来去施氏对着施逢青。
她过于理智和平静，其实有的时候就是樊盛都觉得有点吓人。
费安南看樊盛这有点吞吐的样子，就抬眼看了看楼上，“身体呢？还好吗？”
这个就不难回答了，樊盛就点头，“这倒是还好。”
费安南点头，“别的什么我们都帮不忙的，但是如果有需要叫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说话就好了。”
其实真的是帮不上忙，樊氏的事儿，完全不是他们几个学生可以去想办法帮忙的事儿，但是这句话也不得不说。
费安南头一次恨自己年纪小，也恨自己没什么本事，因为如果这个时候他已经有绝对的能力的话，那样就可以帮助樊巧巧，只要能帮她，哪怕是一点小事儿，只要是可以减轻樊巧巧的一点压力，也都是好的。
不像是现在，只能是坐在这个客厅里，然后干巴巴的问一句，身体好不好，最近还好吗？之类完全没有用的屁话。
越是这么想，费安南越是自我厌弃，烦自己烦的几乎都坐不下去了，他站起来，然后就说，“我先走了。”
费安南是最最得体的人，就钱慧慧认识他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见他有这种时候，好像没什么理智的样子，钱慧慧看了都觉得有点呆——这是，怎么了？
他一走，钱慧慧却没打算走，只是继续问，“那你现在在巧巧这里……”
“我不是反正家里没人嘛，原本也就是自己一个人过年的，现在我妈肯让我过来和她一起过年我原本就是很感恩了。我在这里就是帮忙做点饭啊什么的，主要还是盯梢她吃饭啦，这才十八岁呢，就搞的自己好像是工作狂一样，你是不知道，她真的工作起来什么都听不见一样的。”
樊盛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钱慧慧认真的看他，看的樊盛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你干嘛？”
钱慧慧就说，“很谢谢你。”
樊盛：？
有点不明白。
钱慧慧就说，“我虽然和巧巧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我能帮她的事儿近乎没有，现在又是大过年的，我知道说如果我想邀请她来我家过年她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我也不忍心看她自己一个人，现在有你，挺好的。”
她耸了耸肩，“只可惜你们是母子关系了，不然我一定全力促成你们这一对哈。”
前半部分樊盛听的还有点舒服，这后面的剧情急转直下的，叫樊盛都有点发愣，“啊？”
钱慧慧看他，“真的呀，其实我觉得吧，你比追你妈的那些人都好，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你比他们不要脸也懂你妈多了，我觉得对于巧巧这样的人来说啊，那些人对她多好，我觉得压根就不重要。”
“不重要吗？”
“站在姐妹的角度来看，还是希望，出现的那个人是让巧巧上心的人就好了。”
樊盛是知道这最近几个候选人的，从樊巧巧他们班那班长陶知行开始，到刚才出现的费安南，这些人对樊巧巧的企图其实他都是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如果就带入到钱慧慧所说的——上心，那似乎是一个都没有。
樊巧巧对他们根本就不上心，至少是目前看来，你看这费安南在楼下坐了这么长时间了，可樊巧巧却是要下来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她生性是比较凉薄的，也可能是和她家里的环境有关，这么多年了，樊巧巧似乎都是这样。
钱慧慧感叹，“什么时候如果出现这个人的话，就好了。”
樊盛看着她，见她表情柔和，关心樊巧巧的心意好像都写在了脸上。
至少是在这一瞬间，樊盛明白了一些事，就是他当初对钱慧慧突然心动的理由。
他知道了。
钱慧慧又喝了一杯茶，然后就起来说，“好了，我也先走了，巧巧这边如果是有什么情况的话，就随时通知我。”
樊盛点点头，然后送她出去。
就钱慧慧走了没多久，樊巧巧就下楼来了，然后皱眉，“不是说慧慧他们来了吗？”
樊盛就说，“刚走呢，看你忙就没上去打扰你。”
樊巧巧揉了揉脖子，然后语气也是有点嘲讽，不过樊盛知道她这是在嘲讽她自己。
“瞎忙呗。”樊氏的事儿太复杂，樊巧巧勉强也不过就是可以搞清楚一两点，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不过脑子用多了现在也觉得热，就想下来休息一下，聊聊天，没想到的是竟然是都走了。
樊盛看她，“大家都问，你还好吗？”
樊巧巧挑眉，“你觉得呢？”
樊盛就说，“其实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好，但是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不好。”
樊巧巧的睫毛抖了抖，然后并不准备开口。
樊盛叹了口气，“其实，你说也没什么，你要知道身边的人都是关心你的。”
樊巧巧摇头，“我真的没事。”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过去了十分钟了，她的休息时间也差不多就是到了，樊巧巧站了起来，然后伸了个懒腰，“好了，我上去了。”
大年初三，还有一场和施逢青的硬仗要打，樊巧巧现在可以说是争分夺秒了。
樊盛看她的背影，就说，“行，一会儿吃晚饭我叫你。”
樊巧巧就是离也不离的上楼去了。
樊盛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对钱慧慧有好感，那是一种爱屋及乌的心情。
樊巧巧这个人，可以说是刺猬转世，在身上都是镀了钢刺的，不管是四十来岁的樊巧巧，还是十八岁的樊巧巧，她都丝毫没有平易近人的样子，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
而樊盛的确不知道未来的二十多年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和樊巧巧一块儿长大的钱慧慧竟然是没有再出现过了，所以四十多岁的樊巧巧身边，没有一个真心朋友。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十八岁的樊巧巧身边有。
这是一个可以调动樊巧巧情绪的人，是樊巧巧相交多年的姐妹和朋友。
或许那一刻在樊盛心里，对钱慧慧的感激是多过喜欢的。
而等到他真的是站到了上帝视角来看这件事的时候，才可以清楚明白的发现。
他觉得自己喜欢钱慧慧，有可能喜欢的并不是钱慧慧，而是喜欢钱慧慧对樊巧巧的关心，喜欢她们之间姐妹的这个情谊。
他感激有钱慧慧陪伴在樊巧巧身边，反向弥补了未来樊巧巧需要单独面向的那么多的风浪和无助。
而这种喜欢，真的也可以称之为喜欢吗？樊盛不清楚。
--
樊盛日记：
1月22日，大年初一。
完了，我感觉我有恋母情结，而这个情节竟然是被无限放大——到对我妈好的我妈的姐妹我也……
我这是毛病吧，想去医院看看了。
但我寻思着，我喜欢的肯定不是我妈这一款啊……
我喜欢的肯定不是暴力大姐大，我从来的取向都是温柔小绵羊啊——救救孩子！！！
作者有话说：盛崽的cp从来不是这一对哈，别担心
第81章
大年初三，几乎所有人都还在休息，就算是算法定节假日，这也还没有要到上班的时间。
但是樊巧巧连带着樊巧巧的人——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冯，就已经是开始上班了。
小冯倒是没有什么不情愿的，就算是家里的长辈说了两句——怎么过年也不能好好休息。
但是在接到樊巧巧给包的巨厚的一个红包之后，大家也就都没有了怨言。
毕竟老板虽然叫你加班，可是也不是叫你白加班的，这钱嘛，就是老板的态度，而老板的态度已经是这么诚恳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小冯送樊巧巧去施氏，看樊巧巧坐在后座，微微闭着眼睛，眼下青黑一片，其实就已经是很清楚，只怕是就算是过年，他们小老板也是真的没有休息过的，比起樊巧巧来说，他们真算不了什么了。
但小冯还是有点担心，“小樊总，您还好吗？”
——总不会身体撑不住吧。
樊巧巧睁开眼看他，“我挺好啊，怎么了吗？”
小冯就松了口气，然后就说，“施氏不好对付，施逢青更是，我有点……”
“你担心？”
樊巧巧挑眉，然后声音里面带笑，“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反正我也是过去投诚的，把所有的底牌都给交了，就算是施逢青也该对我客客气气的，总不至于还要对我怎样吧。”
小冯还想说什么，但是从后视镜看了看樊巧巧，就闭上了嘴，不再吭声了。
所谓投诚和底牌全交，其实就是到施逢青的面前和他说——行吧，你之前说的那个提案，我接收了。
到底是大年初三，就算是施氏也没多少人上班，但樊巧巧还是被人接了上去，施逢青正在办公室里等她。
和之前一样，他还是让人给樊巧巧一杯牛奶，然后坐在樊巧巧面前，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头，“既然小樊总亲自跑了这一趟，想来应该是带来了一个让我十分满意的答案了吧？”
至于之前说的提案，到底是哪个提案樊巧巧接受了呢。
其实樊巧巧在家里也思考了很久，她不停的做功课，却还是明白了，这是人家数十年如一日的工作，绝对不是她这么一朝一夕的就可以解决的事儿，除非就是要等到樊联醒来，但是即便是樊联醒来又如何，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这个恢复期大概i啊是可以处理什么轻松的工作，但是这么烧脑的，当然是还不能够送到樊联面前的。
更不用说这会儿樊联压根就是还没醒呢。
虽然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是樊巧巧也还是做了不少的抵抗。
但是樊巧巧这人也不是什么愣头青，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她很快就清楚了，自己这样做，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因为施氏就是要这个案子，他们说了，就类似坦克开着就冲过来了，你再不往外退上两步，只怕是会整个公司都会直接就被撵平了。
樊巧巧就说，“我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会让施总满意，但是……”
她递过去一份材料，施逢青挑眉接过去看，一目十行，他唇角勾出一个弧度来。
“我答应把城市执行的案子让给施氏。”
看施逢青还要说什么，樊巧巧就说，“当然是让，因为如果公平竞争施氏一定是会赢的话，或者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赢的话，那么我就不会两次坐在这施总的办公室了。所以，即便我还是个孩子，但是施总倒是也不必把我当成傻子。我们都知道，这个案子如果樊氏想要的话，那肯定就是樊氏的囊中之物了。”
这话是真的，毕竟如果施氏自己有机会，也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了。
到底也是樊氏跟这个案子跟了很久，上面的人也都和樊联关系还算可以，就做个人情给了樊氏自然也就是情理之中的。
“所以我说让，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既然是清清楚楚，这施逢青也就不必打什么官腔了，就点了点头，“如果你们樊氏放手的话，这的确是可以被称之是让。”
樊巧巧就说，“所以我才让人拟了这份合同。”
这份——与其说是合同不如说是协议的材料其实说的十分清楚，第一，樊氏让步给施氏这个城市执行的案子。
第二，施氏不得插手樊氏的事务，也就是说不许进入樊氏的董事会。更是不得再多接触樊氏的董事们。
第三，施氏如果是得了城市执行的这个案子，樊氏也不会是白给的，至少是要拿回五个点的收益，就是为了弥补过去半年的时间樊氏做的努力。
施逢青笑了起来，“小樊总这份协议拟的倒是也很有趣，怎么通篇就看见了你樊氏的好处，未见我施氏的好处呢？这既然是生意，自然就是该有来有往才是，不然的话，我们施氏不就是在做慈善了吗？”
“你该清楚，是我们樊氏在做慈善。”樊巧巧接过话茬，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气，表情高高在上，就好像面前在喝的是什么好几千一杯的咖啡一样，肩膀放平，就比之上次施逢青见到她，似乎就是更有气势了一点。
“我们都知道这城市执行的案子是相当于什么，当然不是说就是眼前的这一个案子，如果就是城市执行的这点盈利，我看施氏也未必是能够看得上吧？”
施逢青眼皮子跳了跳。
这是当然的，城市执行统共也不过就能赚个几千万，完全不值得施氏这样大费周章，甚至还需要施逢青这样请了樊巧巧一次两次的过来。
但是这背后却是有千丝万缕的要紧事儿的，只要是做了这个城市执行，未来晋城更多的执行案就都是会倾向于施氏的。而晋城原本就是经济贸易中心，晋城的选择，几乎就是全国的选择了。
这其中的获利，那就不知道是有多少个亿了。
所以即便是放在施氏这样的公司，也是对这个案子这样的垂涎。
因为如果叫樊氏得到了这个案子，只怕樊氏没两年就能扶摇直上，到时候再和施氏抗衡，施氏说不定还真的就不能对樊氏如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