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甚萌——一笑笙箫
时间:2020-02-15 09:48:37

  宸王妃一早就听闻这位前太傅性格不同一般,眼下也拿捏不好,只好望向容烁,希望他能站出来说两句。
  容烁收到了宸王妃的求助,忍住心中看戏的兴致,清清嗓子:“宁先生……”
  “别跟我说话!”宁无居直接打断容烁:“我正在生气!”
  这下是真的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了。
  丁永隽见大家都不说话,这才适时地开口:“宁老先生,您今日既然是来提亲,也得听听两个孩子自己的意见,这样子绑人上门,孩子的脸面也过不去。”
  宁无居:“不听话的孩子要什么脸!”
  宁伯州:……
  丁永隽被狠狠地堵了一下,他为难的看了宁伯州一眼:“宁公子,你与小女是旧识?”
  被问及此事,宁伯州尴尬的点点头:“算、算是。”
  丁永隽其实并不愿意安排儿女的婚事,他自己这一辈子的情路走的就坎坷,也希望孩子们能更顺利一些,然而他坎坷归坎坷,这几房妻子也实数委屈,眼下她们要为自己的女儿做主,他当真不好强硬的决定什么。
  就在这时候,高家父子过来了。
  要说这两父子会过来,完全是因为容烁来了的缘故,先前他们就已经听说少国公和丁家的关系不错,甚至颇有交情。高家在盛京城中,关系最硬的就是光禄寺和工部,倒也不是打通不到圣上面前眼熟的那些大人物面前,只是更多时候姿态都显得卑微。
  信国公府是一个例外的存在,容皇后深受宠爱,容家与有荣焉,同样是被圣上所信任,哪怕容家如今连一个手握重权的朝臣都没有,但是他们说一句话,甚至能比那些权臣更管用。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们不能错过。
  得知两人去容烁面前刷存在感,华氏的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下来了。
  都说风水轮流转,现在看起来她好像还高看高家了。
  先是阿荃成了白将军的徒弟,眼下又是工部侍郎的未婚正妻,丁家与多数贵人都有些交情,还得了圣上的赞许。
  华氏有预感,丁家是终于熬过了那个期限,开始走上坡路了。也是这个时候,华氏暗暗懊恼,她可能有些着急了。兴许就连素素也能找到一个更好的人家。
  在华氏看来,素素更像是一块基石,如果素素站的更高,站在素素之上的丁婕也会相应的站的更高。
  明明之前丁家还有些依仗高家的味道,现在竟然成了高家凭借丁家的面子接近少国公,华氏觉得,自己憋了多年的一口气,兴许很快就能彻底的舒出来了。
  高家父子到底没能和容烁扯上关系,且不说容烁根本不理他们,就说他和宸王妃这次来就是被宁无居请来当媒人兼堵住丁家二老嘴巴的贵人的,现在任务还没完成,这个局散不了。
  华氏重新回来的时候,恭恭敬敬的把宁无居和宸王妃等人请到了丁永隽的书房,准备就两个孩子的婚事做一番商讨。
  宁无居瞅了一眼,哼哼道:“小丫头呢!小丫头没出来,不谈!”
  华氏淡淡一笑,道:“老先生,此事发生的突然,我们这边也从来不晓得阿婕与令公子相识。阿婕自小就懂事听话,她不会瞒着我做任何事情。”
  华氏说到这里的时候,宁伯州忽然弯了弯唇角,像是一个嘲讽的笑容。
  华氏敏感的将这个画面捕捉,心中有些不满。
  “宁老先生,我知老先生行事特别,但是凡事也要讲道理不是?老先生说阿婕以两千两银子下聘,迎娶令公子,这话传出去,未免落人口实,成一个笑话。再者,先来后到,据我所知,阿婕已经有了意中人,如无意外的话,马上就要谈婚论嫁。”
  宁无居眉毛一挑:“丁夫人的意思是,你的女儿有了意中人,还下了我儿子的聘!?”
  宁伯州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羞愤到此刻的平静,他听着华氏的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华氏呢!?
  她觉得自己和这个糟老头子根本没办法沟通!
  “那怎么能算下聘呢!”
  “怎么就不是下聘了!老欧,你说,当时你是怎么跟丁家姑娘说的!”
  被称作老欧的老奴,便是当日那个打扮邋遢的老头,他站了出来,一本正经的说:“当日老奴已经说得很清楚,猜出了画中之意,再给一千两,就能得到神秘的大礼,这个大礼和终身大事有关,丁姑娘聪慧非常,画意都揣摩的那么清楚,这个道理不可能想不通,所以姑娘一时高兴,给了老奴两千两。”
  “看!两千两!都够娶我两个儿子了!可惜我只有一个!老头我可不是贪便宜的人,这样算算,我们多出点嫁妆也是一样!”
  嫁妆……
  贪便宜……
  华氏的觉得自己的眼角突突突的抽搐着。
  “那占便宜的,岂不是变成我们了吗?”
  就在气氛一片沉默的时候,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默。
  丁婕在丫头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宁无居宛若一只顷刻间进入战斗状态的攻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款款而来的丁婕,激动的眼神仿佛在唱道:“是她!是她!是她!就是她!”
  听到这个声音,低垂着脑袋的宁伯州也抬起头来,略显迷茫的看着容光焕发的丁婕。
  那一日,她的惊人之语言犹在耳,让他忽然发现,原来他对她的了解简直狭隘的可笑,与此同时,她却将他看的透彻明白。
  丁婕亲自出现,宁无居直接忽视了华氏。
  “小姑娘,是不是终于肯承认了!你放心,你亏不了!看到外头的嫁妆了没,全是我儿哒!”
  丁婕先是对着宸王妃和少国公容烁行了礼,然后才向宁无居行礼:“宁先生,当日你说有神秘大礼,我怎么晓得,你竟然是送一个人给我!?”
  宁无居拧着的眉头骤然松开,他转身一把拉过沉默的宁伯州,像是展示一件展品一样亮在丁婕面前,“小姑娘,看我儿子,长得不算是倾国倾城,但是好歹五官端正!看看这脸,看看这五官!”宁无居一边说,一边摆弄着宁伯州。
  宁伯州原本沉静的脸红色轰的一下又红了。
  他双拳紧握,藏在袖子之中微微发抖,依然隐忍着。
  宁无居仿佛还嫌不够似的,忽然把宁伯州转了个身,一拍他的屁股:“别看他瘦!一准能生儿子!你放心,生不出儿子算我!”
  “噗——”容烁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华氏和丁永隽面面相觑,正欲阻止,宸王妃却微微抬手制止他们,示意他们不要打断宁无居。
  “义父!”宁伯州终于忍不住爆发,“你这是干什么!”他脸色涨红,一会儿看看宁无居,一会儿看看淡定自若的丁婕:“义父,你一定要在她面前这样羞辱我!?”
  宁无居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老当益壮跳起来就是一个爆栗子:“你居然这么吼一个老人家!”
  这一次连丁婕都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宁伯州这样被人痛揍却不还手的,这画面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丁婕忍不住轻笑出声。
  就是这一笑,让原本羞愤无比的宁伯州晃了一下神,有些茫然的望向丁婕。
  前段日子听闻她身子不好,卧病在床,一日比一日消瘦,他还以为只是她躲着他的借口和理由,可是真正在书院看到她为丁衍出头的时候的模样,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混蛋!
  口口声声说她只知道服从母亲的安排,没有一丝半点自己的主意,明明不齿去做那些事情,却碍于孝道一次次的违背自己的心意。
  可是他呢!?他对她的心意明明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却因为怄这一口气,从不去关心她,只会在每一次见面的时候奚落讽刺她,企图用这些无力的刺激让她懂得反抗。
  如今看来,他才是最软弱无能,最不敢反抗的那一个。
  也是到了现在,宁伯州才发现,哪怕只是逗她笑一笑,心中也会有这样令人舒畅的……满足感。
  宁无居机智的察觉到了宁伯州和丁婕之间的小情绪传递,忽然大喝一声:“你看,你们眼对的蛮准的嘛!相信我老头,我看人准没错,你们般配得很!”
  “老先生!”华氏忍不住开口:“此事绝不能儿戏。”
  宁无居觉得今天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他心下一沉,扭头望向丁婕:“丫头,现在我儿子就在这里,我的那个着他的面问你一句,这亲,你是成还是不成!”
  华氏紧张地看着丁婕,她若是看不出丁婕和宁伯州之间的眉来眼去,那就白活了!
  然而丁婕并没有什么惊人之举,她只是目光淡漠的看了宁伯州一眼,然后道:“婚姻大事,本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请老先生谅解,阿婕决定不了什么。”
  宁无居眼神里面的火光,咻的一下,灭了。
  和这道光一起灭掉的,还有宁伯州心中隐隐冒出来的希望之光。
  他以为……丁婕会有所行动的。
  只要她下定决心,他又有何惧?
  宁无居的张牙舞爪,忽然就消停下来,随着他安静捻须的这一刻,刚才那个胡搅蛮缠的小老头好像忽然就不存在了,留下的,是一个博学多才的智者。
  “丫头,你说的都是认真的?”
  丁婕:“万不敢欺骗先生。”
  “哼!”宁无居忽然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发现宁伯州还站在原地,宁无居忽然吼了一声:“还想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嘛!走不走!不走我走啦!”
  宁伯州目光深沉的看着丁婕,这一刻他仿佛听不到别人的声音了似的,对丁婕说道:“若是真的有可能……”
  “若此此刻的你这样问我,我也只有一个答案。”丁婕的态度坚定地仿佛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没有可能。”
  宁伯州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丁婕:“既然你问了,那么,是。”
  安静的大厅中,宁伯州忽然嗤笑了一声。
  这一声嗤笑,不知道是在笑别人,还是在笑自己。
  宁无居领着宁伯州走了,宸王妃看了一眼容烁——我们现在怎么办?
  容烁笑了笑,道:“丁老爷,丁夫人,其实宁先生行事一直都是这般洒脱随性,要我来看,这段姻缘成了是美事,不成也不必闹大,今日我们不请自来,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总算回过神来的丁永隽赶紧说了些好话,且张罗着要招待两位。
  宸王妃婉拒了,原因是她出来的时间已有数月,实在是耽误不得,几日后便会回京,且千叮万嘱,若是他日丁荃入京成亲,一定要请她喝一杯喜酒。
  丁永隽与华氏恭敬称是,将人送走。
  出门的时候,华氏看了一眼丁婕,眼神复杂。
  送走了贵客,苏嬷嬷有些为难的说道:“看来少国公这条线,咱们是走不通了。如今太后那边已经彻底的断了消息,夫人……您看……”
  “闭嘴!”华氏打断了苏嬷嬷:“我现在很乱,我要好好想一想,阿婕那边,没了缘竹,你好好地盯紧!”
  “是。”
  从府上出来,宁无居一点都没有被拒绝了的生气,若有深意的看了颓丧的宁伯州一眼,在他的背上猛的一拍:“年轻人,打起精神来!”
  宁伯州被拍的险些五脏剧烈,可是他并不觉得生气,好像都没什么感觉了。
  “伯州,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想明白没有!?”
  宁伯州的神情淡淡的,他早已没有了当日的愤慨和不平,更多的好像是接受了世情的了然。
  “义父,孩儿是不是真的很窝囊,很没有担当?”
  “啧。”宁伯州摸摸胡须:“是。”
  宁伯州:……
  “伯州,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吗?”
  宁伯州:“为何?”
  “前不久,我听闻有人要收我的画。”
  宁伯州一愣。
  宁无居退隐之后,便以作画为乐。说来也可笑,从前他还是帝师的时候,一幅画价值千金,可是当他以“无印居士”的名号开始作画的时候,就彻彻底底的被打上了抄袭者的名号,一说到无印居士,那就是抄袭前太傅画风,一个想出名想疯了的糟老头!
  宁无居气的牙痒痒,可是却无可奈何。
  世人卖太傅宁无居的面子,却不会将无印居士放在眼里。
  直到有一日,有人重金购买无印居士的画卷,这成功的引起了宁无居的注意。
  这个买家很神秘,且很阔绰。
  宁无居一开始是感动的想要结交一下这位知音,可没想到他一路追查这个知音的下落,人就到了四淩城,一直到今日,宁无居忽然冒出一个神奇的想法——这个买家,在引他来四淩城。
  就在他刚到四淩城没多久,关于那篇文章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恰好奴才老欧的儿子要娶媳妇盖房子,家里缺钱,吵着要他涨工钱,他便给了老欧一个机会——猜诗画迷赚钱。
  老欧每天都去不同的地方砸场子,真让他赚了好几百两,只能说这年头人傻钱多的文人还真不少。
  最后,老欧在丁婕这里翻了车。
  宁伯州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义父……你的意思是……”
  宁无居顽固的眼神里迸射出了几分坚定:“臭小子,这个媳妇儿,老子我要定了!”
  宁伯州眉头一皱!
  “啊不是!不是!儿媳妇!儿媳妇!你的!我不跟你抢!”
  宁伯州神色松动。
  宁无居跳起来:“哦!你果然为了一个女人跟义父计较!义父如果真的要收了她——”
  “义父!”宁伯州的神情变得认真严肃起来,他喉头滚动,似乎很艰难才说出这番话:“义父,孩儿懦弱不孝,没能有义父所想的那般坚强,这些年来的确是让义父失望了,可是……还是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懂孩儿,也再没有人,值得孩儿倾心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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