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觉得,她可真是个能左右人情绪的小妖精。
在她笑嘻嘻的保证中,秦泽将小包袱拿过来递给她。
丁荃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这也是线索吗!?”
秦泽是第一次送姑娘东西,难得的紧张了,只能靠喝茶的动作来掩饰这份不自然:“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丁荃好奇的打开,一身火红的骑马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顾不上秦泽还坐在面前,她双手将衣服拿起来,兴奋地转了个圈圈:“好看!”
秦泽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明明只想短暂的看一眼,却活生生的被那明媚的不像话的笑容迷得移不开眼了。
兴奋过头的丁荃很快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秦泽:“这……也是给我的!?”
秦泽这会儿脸不红心不跳了:“之前为你保存的那件骑马装,下人不小心弄坏了,我既然是为你保存,自然也应该保证这些物件的完善,这一件——赔你的。”
丁荃怔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凑到秦泽面前:“你怎么不早说啊,坏的是不是衣摆那个位置,有一道这么大的口子?”
她特别认真的比了一个长度。
秦泽的笑容僵了一下:“大、大概。”
“哎呀你弄错了,那个地方之前就破过了,一定是我后来穿的时候又弄破了没注意到!”她竟然有些愧疚,将骑马装好好地放回去了:“秦大人,让你破费真的不好意思,其实我那件衣裳很便宜的,你这个……”
她可不瞎。
且不说料子用的极好,她还发现这骑马装是可以卸下里面棉衣部分的,差不多春秋冬都可以穿,做工精致款式新颖小巧,腰带上还绣了看起来像镀金的小圆石花纹,与她那件旧的价格上铁定是天壤之别,她不能坑他。
秦泽若是有武功,手里的杯子早就捏成粉了。
看起来,他得换一种方式和这个蠢货沟通了。
秦大人露出一个微笑,一口白牙竟显得阴森:“我实话说了,你的那件旧的,是被我烧了。”
“烧了!?”丁荃的声音拔高一个调子:“你、你烧了!?”
秦泽慢慢放下杯子:“需要我与你细数你和我之间的约定,已经被你违背多少次了!?你倒霉,次次都被我发现,我若是不拿出些行动来,岂不是显得很没有面子!?”
丁荃怒火中烧:“那你也不能烧我衣服呀!你……你你你,你居然真的会烧!”还以为那只是个善意的威胁。
秦泽话锋一转,一本正经道:“不过,你勇救亲妹的举动,令我对你刮目相看,你这一身武功,的确还挺有用处的。所以这才赔了你一件。没想丁姑娘性格如此高洁,既然丁姑娘实在不想要,那就……”
“就什么就!”丁荃瞪大眼睛,恨不能一口吃了他,用力一指衣裳:“这个,我的了!”
秦泽眼观鼻,鼻观心:“哦,随便。”
丁荃觉得自己的怒气像是打在棉花里的拳头,与此同时,她又很担心:“你、你还会烧我的东西吗!?”
秦泽又笑了:“你说呢!?”
丁荃欲哭无泪:“你、你也太过分啦!”
秦泽:“若是丁姑娘遵守与我的诺言,我何必做这些!?你以为动不动赔一件东西很有趣么。”
丁荃委屈的不得了,但转念一想,只要她不做过分的事情,他就没资格动她的东西!
哼,动了也好,他要赔新的!
“我走啦!”丁荃抱起新衣裳,气势汹汹的转身就走。
“喂。”秦泽淡淡的喊她。
“又做什么!”丁荃猛地转身,尽量显得自己很威武。
秦泽看也不看她,随手一指另一个方向:“大门在那边。”
丁荃真的火了:“我、我喜欢翻墙!”说着,三步并作两步,真的身轻如燕的翻墙走了。
围观了自家公子讨好姑娘全过程的正安觉得很蛋疼。
公子的用意,他一个男人都看得出来。
不错,现在他们手上的确是有线索了,完全可以找丁老爷来商量。结果公子舍近求远,硬是要先告诉丁三姑娘,再让丁三姑娘去传达消息,还让她说是自己查到的。
做这些,无非是让丁三姑娘在丁老爷面前更出彩一些。
自上次丁四出事,秦泽就看出来丁荃在家中不怎么受重视。
他这是在帮着她出头呢。
可惜啊,遇上这么个傻姑娘,不懂得公子的用心,连送一件新衣裳都送的剑拔弩张的。
正安摇摇头,讨姑娘欢心讨成这样,真是独一份儿了。
第51章 顺藤摸瓜
丁凝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家中,安了丁永隽的一颗心,也不免招来一顿骂。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跑到那里去了!?”
丁凝扣扣手指,顾左右而言他:“是女儿贪玩,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爹,我肚子有点饿了,咱们先吃饭!”
也是,被抓走到现在,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不饿才怪。
“四姑娘!”杜嬷嬷闻声而来,老泪纵横,“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丁凝神色一紧:“我娘……”
丁永隽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你娘会担心吗!还好你回来的及时,过去见你母亲。”
看来是并没有惊动到母亲那里……
丁凝松了一口气,跟丁永隽打了招呼,提着裙子就跑了。跑到前厅门口的时候,碰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华氏,丁凝停下脚步微微点头:“大娘。”
华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么,下次小心些,免得又让你父亲发疯。”
丁凝不知道回什么也不想回什么,装作听懂了,赶紧告退。
华氏似笑非笑的看了丁永隽一眼,仿佛是在嘲笑他之前大动干戈的样子。
丁永隽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书房了。
华氏的笑容绷不住,拳头紧紧握起来,也愤然回房。
丁凝进房间的时候拉着杜嬷嬷问了问自己的模样,杜嬷嬷笑着点点头,示意她没有任何问题,她这才进了房间与母亲问好。
万氏一觉醒来,精神还有些恍惚的样子,丁凝凑到她身边低声喊她:“娘,你醒啦!?”
万氏转眼看着她,笑了起来:“今儿去哪里玩了?整日都没有看到你。”说着,看了一眼窗外,讶异道:“都这么晚了。”
丁凝笑嘻嘻的:“娘,我今日去江上看烟火了,可好看了!”
万氏:“这么早就开始放烟火了?”
丁凝:“是啊,不晓得是哪家的贵人,出手阔绰,让我们都捡了个大便宜,我一时看的忘记时间,这才回来晚了,娘不要怪我。”
万氏轻笑起来:“说得像是我怪了你你下次就能忍着不看似的。”
丁凝吐吐舌头,一脸心虚。
万氏打量了她一眼,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阿凝,马上就是过年了,娘……娘想将清尘接到庄子上来住,一来他一个人也不会孤苦伶仃,二来……”万氏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总是跳跳脱脱的,现在年关将近,杜嬷嬷和我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有个人看着你,我也放心。”
丁凝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好呀,那女儿明天就去接清尘!”
万氏一直在小心的观察丁凝。
见她完全没有不悦,这才笑了出来:“也不至于这么着急,他好歹算是半个俗家弟子,也有规矩要守,不必着急。”
丁凝连连点头:“放心娘,清尘那边我去接。”
……
夜里,万氏请来了丁永隽,将想把清尘请到家里来的想法说给他听。
丁永隽闻言,久久没有说话。
万氏也不着急,自顾自道:“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彼此都熟悉,清尘这个孩子很靠得住,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我想将阿凝许配给清尘,我也不强求清尘入赘,只要他待阿凝好,往后的日子平平安安就足够了。”
丁永隽终于开口道:“阿凝呢!?她是怎么想的!?”
万氏笑了笑:“她与清尘的感情的确是好,但是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不过阿凝这个孩子似乎还不太在意这些事情,即便现在不是男女之情,好好处一处,应当没有问题的。”
丁永隽心中憋着话,但是看着万氏一心为丁凝打算的表情,还是将心中的话压了下来,改为安慰:“既然决定了,稍后我就让下人去准备。不过阿芙,感情的事情不要勉强,若是他们二人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我自己心里有数。”万氏淡淡的打断了丁永隽的话,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口吻太过强硬,这才笑了笑:“三哥,唯有阿凝的事情,我想……”
丁永隽轻轻抱住她:“我知道,阿凝的事情,除了你之外谁也做不了主,不过你也不要太操心,阿凝看似顽皮,实则懂事的很,你若是因此累坏身子就不好了。
万氏摇摇头:“我没事。”
……
丁凝今天真是经历了极其惊险的一天。
她一直都是这样,突发的事件永远吓不到她,但是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就会一个人缩起来,越想越害怕。
杜嬷嬷给她送热汤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杜嬷嬷心疼的放下汤碗,坐到床边抱住她:“姑娘,您受苦了。”
丁凝没敢说自己在山上都做过些什么。毕竟挑拨离间是个下册,她又急着逃跑,现在想一想,若是没有成功或者直接被迁怒,下场一定很惨,即便真的成功了,再被那个昭哥抓住,名声就不要想要了。
杜嬷嬷不知道丁凝纯粹的是为山上的事情后怕,以为她这样神不守舍的样子和夫人说的话有关,忍不住安慰道:“姑娘,老奴知道您一贯的孝顺,从不忤逆夫人的意思,终身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您一定会顺着夫人。只是这对女子来说,成亲也是一生的大事,若是你与清尘实在是不适合做夫妻,您一定要跟夫人说明白。”
丁凝皱皱眉头:“我之前不过是猜测,没想到娘真的准备将我与清尘配做一对啊。”
杜嬷嬷认真起来:“姑娘……那您的意思是……”
丁凝无所谓的笑笑:“我?我都好啊,只要对方是个心善孝顺之人,对我和母亲都好……嗯,最重要的是不拈花惹草,我都可以呀!”
杜嬷嬷怔了一下,小心的试探道:“姑娘,老奴虽然是个婆子,去也是从姑娘那个年纪走过来的,您这个时候,心中难道就没有几个思慕的郎君!?”
丁凝一脸疑惑:“思慕的郎君!?”
杜嬷嬷干脆说明白:“您不要跟老奴打马虎眼,那个陈家的公子,老奴可是听到了些风声的,也就是夫人足不出户,不晓得事情罢了。”
丁凝恍然:“哦——你说子朝哥哥呀,嬷嬷你不提他我都快把他给忘了。嗯嗯,子朝哥哥是个不错的人,不过我和他无缘无分,也说不上是思慕。”
杜嬷嬷反倒不懂了。
不对啊,之前明明听说四姑娘十分关心那个陈家公子的事情,整日子朝哥哥子朝哥哥挂在嘴巴上,似乎还和柳家姑娘吃过味儿,都是为了这个陈家公子,怎么一转眼,就表现出这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难道她真的老了,不懂现在的小姑娘是怎么想的了!?
丁凝直接结束了话题:“杜嬷嬷,您就别操心了,我像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么!其实……其实我对清尘感情也十分深厚,男女之情总会变成一家人的亲情,我与他直接跨过那个坎儿,像亲人一样处着不好么!”不等杜嬷嬷再多说什么,丁凝已经回复如常,笑嘻嘻的推着她
出门:“已经很晚了,我喝完汤洗漱一下就休息了,嬷嬷您也早点休息。”
“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明日还要早起去接清尘呢!”
丁嬷嬷被推出来,万般无奈。
一个二个都是心里藏事儿的主,真是愁死人了。
……
夜深了,但是丁婕的房间还灯火通明。
她放下丁荃给她的信封,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丁荃乖乖的站在一边,等着大姐给主意。
她回来之后才从林竹那里听说,因为阿凝的事情,爹和大娘竟然发生了争执,大娘其实也是因为大姐之前遭受无妄之灾所以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平日里对大家也是挺好的,丁荃左思右想,决定把信封给大姐,大姐本就聪慧,处事也比她更周全,将阿凝的这件事情解决了,缓和一下爹和大娘之间的关系也好。
丁婕的脸色不算好看。
秦泽也是个观察入微的狠角色,从他得知丁凝被抓,再到流言四起的时候,就已经去追查消息的源头,竟真的让他盯上了几个可疑的人,当场二话不说,以助长山匪声威疑为山匪同党为由直接抓了起来,关在牢里。
最凑巧的是,那些人里头,刚好有一人的字迹与向衙门投递书信的人字迹相同。
这就非常奇怪了。
唯一的解释是,这个人报案是为了惊动衙门,私底下传话,是希望在衙门救人的时候,让更多人知道丁家姑娘真的落到了山匪窝子,继而毁了她的名声。
唯一的问题是,秦泽查到的人,其实是这次西南受灾流落到这里的灾民。
换句话说,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想要支使实在是太容易了。在加上他们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是谁支使他们。
不过……要将这些人揪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丁婕将信纸揉成一团,笑容中带上几分冷冽:“看来,我们得为秦大人备一份大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