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萱——秀木成林
时间:2020-02-15 10:02:13

  打开门,三人不再想其他,匆匆往前厅去了。
  ……
  符石坐不住,在前厅来回踱步,一见卫桓几人回来,立即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今儿他忐忑了一整天。
  清早和卫桓说过后,卫桓急急离开,之后一整天都出现过。照理他轮值城防,不在营寨其实也正常,但符石知道不是这样,连口讯都没给他一个,这本身就不对劲。
  好不容易熬到下值,符非符白一个没见人,他越等越焦急,好不容易见了回来喊人的符白,匆匆就过来了。
  一进厅门,符非贺拔拓都没在,检视宅子特别前厅附近去了,符白也匆匆加入。
  整个将军府都隐隐有一种紧绷感。
  符石就知大事不好。
  只是一听,他依旧大惊失色:“什么?!你们……!!”
  杀了丁骏?!
  卫桓缓缓点了点头,“他欲擒杀二娘,二娘奋起反抗,用镇纸砸他头部,重伤。”
  符石惊骇过后,迅速镇定下来,急急低声问:“那后续了,怎么处理的?”
  符非遂附耳,低声将后续事宜告知父亲。
  “顺利将郡守府的目光引到城外了,至于尸身,也处置妥当。”
  符非说罢,道:“我们喊父亲来,正是要商议后续的事宜的。”
  众人围坐到小圆桌旁,挑亮一盏灯火,低声商议,屋前屋后陈小四等人守着。
  “这事你们处理得很及时很不错,有可能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
  皱眉沉思许久,符石道:“但这也并非有十足的把握。”
  卫桓颔首:“因此,我们需悄悄准备起来。”
  若真一点不露,那就是最好。
  只是谁也不敢保证。
  退一万步说,找不到证据,但难保丁洪不会因为些蛛丝马迹而生出疑心。
  疑心这玩意,也是厉害的。
  丁洪任上郡郡守,掌郡内一切军政大权,管辖麾下一应文臣武官,升迁罢免,查审问罪,皆能做主。一旦生疑,麻烦就大了。
  固然,他若要服众,就不能不问缘由,但站在他这位置上,捏造构陷或者设计杀之难吗?
  并不难。
  “这段时日,我们一边留心此事,一边悄悄聚拢心腹部属,一旦有变,即时反应。”
  卫桓如今麾下将士三万余,其中信服他的心腹部属有近半,都是当初经历过平谷战役和下洛战役的,掌控程度很高。
  他会慢慢将其中和定阳纠葛深,牵扯不断的先剔出来,理出一支能随时带走的队伍。
  虽说是只要在一起的,再怎么样,即便是重头再来,总不怕的。
  但废了这多心力拼杀出来的成果,已拢在手心的部属,能带走的话,卫桓自然不会放弃的。
  姜萱说:“我尽量在附近城乡储些粮草。”
  能应燃眉之急,就有了缓冲。
  粮草的军队的命根,有粮就能聚兵,有粮就能聚军心。
  符石点了点头:“我这边也安排一下,若真到这一步,还能从营中带一些。”
  话罢,他长叹了一声,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过都是命,一家人平安在一起就好。
  他叮嘱众人:“诸般准备,切切不可露了痕迹,这不过是最坏打算罢了。”
  万一丁洪本没疑,反而因为这些动作注意起来,那才叫懊悔万分。
  符石担心年轻小伙莽撞心急,连连叮嘱几遍。
  符非便说:“阿爹你放心吧,这么大的事,我们懂得很的,你很不必担忧。”
  看看今天这些,哪样不是他们处理好的?
  不过符石瞪了他一眼,符非只得悻悻闭嘴。
  卫桓道:“舅舅放心。”
  符石点头:“桓哥行事有分寸,我是放心的,这两个小子你多盯着。”
  符非符白十分不平,不过被忽视了,卫桓点头应下。
  符石又看向贺拔拓,拍了拍他的肩:“阿拓,辛苦你们了,又奔波冒险,又忧惊担心。”
  贺拔拓站起来,拍拍胸膛:“姐夫说的什么话!我们能有今天安稳,全凭姐夫照看,自当同进共退的!”
  “好!”
  符石精神一振,又拍了拍贺拔拓,才重新坐下:“今日且散了,我们各自准备,若有新消息,切记口口相传,不可泄于旁人之耳。”
  他叮嘱符非符白,“即便是你们阿娘也不可。”
  符非符白郑重点头。
  环视一圈,见众人神色凝肃,符石又安慰:“这事未必就会糟糕到这般地步,或许,府君根本不会起疑心也未知,我们不可自乱阵脚。”
  是啊,现在的关键,就是事态的发展了。
  姜萱长吁一口气,若丁洪没有起疑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希望吧。
  ……
  在卫桓符石等人的密切关注下,郡守府已经发现丁洪失踪了。
  丁洪错愕:“你说什么?没寻到大郎?”
  昨日,由于丁骏夜未归,一问是出了城,大管事丁寿遂打发人去问问公子何时归。
  本来谁也没在意的,毕竟丁骏出城冬猎游乐也是惯有的事,留上十天半月也不出奇。但谁知几拨家人各自去了丁骏惯常去的庄子,一碰头,却谁也没找到人。
  丁寿嘀咕几句,又打发人手去将丁家的庄子,和丁骏交好友人下属的庄子,统统都寻了个遍。
  谁知,还是没有。
  丁寿心生不好预感,忙不迭来禀丁洪:“府君,小的往城里也发散了人手,命把大公子惯常去的地儿都寻一遍。”
  但他其实不抱多少希望,毕竟丁骏出城后,并未见回来。
  果然,这些人陆续回来了,寻遍丁骏常去的酒馆舞房坊园子,日常和丁骏走得近些的人都问过了,没有。
  丁洪“霍”地站起:“赶紧的,发散人手去城外找!”
  家丁肯定是不够用的,他当即召了许信陆延来,“你二人立即领兵,去城外仔细搜寻,快!”
  旁边的张济皱了皱眉,这丁骏实在不得他好感,不过大公子寻不见是大事,他也就没劝。
  希望这回不是那丁大公子又折腾幺蛾子吧,这位实在太能搞事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不信。
  但事实证明,这次还真不是丁骏搞事,许信陆延奉命领了一万精兵,把城外五十里内都仔细搜了一遍,声息全无。
  这已经第四天了。
  丁骏确定失踪。
  丁洪又焦又急,再遣了二万精兵,让反复搜,再往外搜,不拒民房官衙,统统都找一遍。
  还城里,城里也吩咐搜寻,让卫桓和郭廉负责。
  “搜,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找,务必要把大公子找到!”
  “找到人的,重赏千金;找到线索的,赏百金!”
  几宿没眠,丁洪眼睛都熬红了:“凡有懈怠者,一律重责四十军棍!”
  “标下领命!”
  卫桓垂眸拱手,和身侧的陆延许信等人铿声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见缝插针哈哈哈哈,可惜二战失败了,两人都察觉不对劲了,当然,寻寻很轻,阿桓感觉就明显很多
 
 
第43章 
  足足搜寻了一个多月,闹得是沸反盈天,城里城外怨声载道,可丁骏和他身边的十余名近卫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张济眉心紧蹙,劝:“府君,这已寻了月余,仍未见有果,府君不妨由明转暗,再细细查访?”
  其实他是在劝丁洪下令停止军队搜寻。
  实在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反反复复,能这么找到的人的希望实在很渺茫,这都年根底下了,不管是军还是民都积下满肚子的怨言,实在不适宜继续下去。
  上下都心知肚明,这丁骏基本凶多吉少了。
  丁洪一月间像老了十岁,眼白血色遍布面露颓悲。
  张济说的,他何尝不知?
  丁骏之前,他嫡子庶子有过五六个,可惜一个都没站住,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个健壮小子,夫人挣命般生下后卧病长达数年,丁骏是他亲自养的。
  丁骏自负好功鲁莽,种种小毛病他也不是真一点不察觉,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总是不同的,难免就多疼溺些。他想着,反正大儿媳是通侯之女,骏儿有底气在,日子还长,慢慢教导就是了。
  日子是还长,但谁曾想,骤不及防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丁洪恨毒入肺腑:“对!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这二年大公子可有和什么人结过仇怨?失踪前和什么人来往!还有西羌,传话细作,让仔仔细细地探听柯冉可涉及此事!”
  他儿子肯定是被人害了!
  可反复查问过,当日门房见大公子领人一大早便服出门,而后出了城,就再无音讯。
  讯息少得可怜,那他就抽丝剥茧,一点点地查,即便是尸骨也务必找回来,还有这个害他儿子的恶贼!他必将其碎尸万段!以告慰爱子在天之灵!
  “还不快去!!”
  “是,是!”
  ……
  寒风卷着大雪咆哮铺天盖地,天地茫茫一片白,辕门上的灯笼早被风刮得挂不住取了下来,如今光秃秃两条灰黑杆子立在那里。
  众将士只有欢喜的,天知道他们多久没在白日看一眼辕门了。
  四员大将数万军士,终于接到了停止搜寻的命令。
  “即日起停止演练三日。”
  得好好歇回来,冰天雪地不间歇招人实在是一桩又苦又累的差事。一进辕门,卫桓立即下令:“冻伤膏药分发到各营,吩咐伙房立即熬御寒汤药,务必管够。”
  他吩咐不必停留,将士们各自回营房即可。
  将士们应了一声,转身分成大小队伍,有序小跑回营。
  卫桓不动声色,视线掠过其中几股,符非打马上来,低声道:“二郎,已经差不多了。”
  卫桓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这次被丁洪点为搜寻大将之一,正好给了卫桓方便,一来身处其中掌握事态最新发展;二来,他正好借机归拢心腹部属。
  他麾下将士三万余,这次奉命领一万将士出来寻找丁骏,这么冷的天气自然不可能一批人找到底的,轮流着来。正好冻伤、冻病的兵卒非常多,他趁机进行人员调配,按之前计划将和定阳纠葛深的,都慢慢地挪了出来。
  准备工作已做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搜查了一个多月都不露半点痕迹,符非不禁心生希冀:“二郎,你说这事会不会就这么过去了?”
  这样就最好了,丁骏失踪不关他们的事,往日如何,以后就如何。
  说到底,符非生于定阳长于定阳,感情肯定不浅,他父亲经营的根底在这里,卫桓又一跃而起是统数万军的大将,眼见蒸蒸日上,能不用走自然最好的。
  “尚未。”
  卫桓淡声:“丁洪已开始仔细查访丁骏的起居交往。”
  还有一关,这一关再过了,才算真揭过此事。
  卫桓之前和丁骏算交往频繁,必也在查探之列,能不成过,谁也说不好。
  有时候很多东西不需要证据,只要一点疑心就行了。
  尚在五五之数。
  符非符非心里也是有准备的,因而并未有太失望,吁了一口气,“二郎,我们先去营房。”
  抚慰兵卒,收拢人心,目前是最重要的。
  卫桓颔首:“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之所以没有一起,是因为他见徐乾正打马过来。
  “定之!”
  徐乾勒住膘马,和卫桓并骑而立,呼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属于他们那部分的活计终于告一段落了。
  “不过听说郡守府还在查,查丁骏的起居行踪,恩怨嫌隙。”
  “府君亲自主持,还有张司马辅之。”
  徐乾喃喃:“也不知能不能查出来。”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卫桓一眼。
  黑甲年轻将军勒缰远眺,眉目冷峻,轮廓冷似霜雪,一点雪花落在他黢黑眉峰上,他动也不动,两点墨色瞳仁幽深望不见底。
  徐乾喉咙有些发涩。
  他很清楚卫桓和丁骏之间的恩怨始末,更知丁骏应会寻卫桓麻烦,可未见有动静,丁骏却失踪了。
  所谓失踪,这么找一个多月找不到人,怕是人早就死透了。
  偏偏他身处卫桓麾下的核心,这一个多月来,营中若有似无的动静,瞒不过他的。
  徐乾粗中有细,他隐隐有个猜测。
  一时心中大乱,如果猜测为真,他当如何?
  卫桓意欲何为,就猜测一想呼之欲出。
  那他怎么办?
  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条命反不算什么的,可他不仅仅一个人,他还有徐家一大族的人。
  万一他有什么异动,牵扯的就是一族百余口。
  心绪纷乱,也没问出口什么,只勉强笑笑:“卫兄弟去营房么?咱们一起。”
  卫桓侧头瞥了他一眼,“好。”
  卫桓徐乾并肩而来,探视冻伤的军士,一一巡过各个营房,直到下值时分才分开。
  “徐乾会不会猜到什么?”
  在营门处分开,目送徐乾身影渐远,符非拨转马头,跟在卫桓身后,走出一段左右无人,便低声问。
  实际徐乾他们中核心的一员,很多事情是瞒不过他,这不是相不相信人品的问题,实在兹事体大,由不得自己不慎重。
  卫桓淡淡道:“郡守府门前、徐笙营房左近,徐府附近,我都安排了人守着。”
  这在外围盯不了什么,但却能确保徐家和郡守府一旦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举动,他们能先一步得知。
  近日符非符白轮流值应,贺拔拓等更是常驻其中,万一真有什么,他们是不至于措手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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