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萱——秀木成林
时间:2020-02-15 10:02:13

  瞥了眼,见她手上拿着是传讯专用的窄细纸条。
  “青冀的消息?”
  姚安一批眼线投放以后,运作良好,姜萱陆续就接到传报,他们对青冀两州的大况以了解得颇清楚了。
  总体来说,局势和旧时区别不大。姜琨雄心勃勃,只可惜兖州彭越也不是省油的灯,西有太行,南边有彭越这么一拦,他根本扩张不动。
  当然,姜琨张岱也不是善茬,双方联手,彭越也没能占太多便宜。彭越索性掉头往南攻豫州去了,如今得了豫州二郡。
  小战频频,大战则没有,相对平稳的一段时期。相较而言,阳信侯府和颉侯府的后宅却要精彩太多了,花样频出,激情四射,各种大戏轮番上演,市井百姓私下八卦完全不怕没有话题。
  一贯那些乱七八糟的,姜萱看过就罢,至于有用的消息,她就稍加整理,未见过她这般神态。
  卫桓蹙眉:“可是生了什么事?”
  “不知是不是?”
  姜萱摇摇头,她也不确定,说话间将讯报递给他看。
  “颉侯突然造访阳信侯府,日夜兼程,十分急切。”
  明显是有要紧的急事了,可惜眼线细作投放时间尚短,无法深入了解。
  最后还是姚安发现了点端倪,张岱车队中有一辆不起眼的蓝篷小车,原来应是仆役乘坐的,但他注意到,这辆蓝篷小车第一时间绕侧门进去了。
  那么,这小车里头装的,大几率是个身份不高却重要的人物。
  姜萱翻开装讯报原稿的小匣,取出其中两张:“这是前几日到的。”
  卫桓一看,是颉侯府的,第一张记述一个中年女人撞闯颉侯府,喧哗一阵,被带了进去。
  第二张,则是张岱匆匆启程前往青州,很恰巧的,就在那个中年女人出现的次日。
  三张讯报放在一起,姜萱蹙眉:“那么咱们能不能推测,张岱突然寻姜琨,是因这个女人。”
  不知为何,一看见中年女人,她第一时间就想到杨氏。
  杨氏不见了,发现踪迹被搜捕了几日,销声匿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理智上,姜萱又把自己这个猜测给否了。不应该,杨氏一个独身女子,她有什么能耐这么快穿过太行抵达河间?
  最重要的是,在不知卫桓详尽身世的情况下,她不可能这么精准找上颉侯府的。
  只不过,姜萱长吐了一口气:“我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她微微蹙眉。
  卫桓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你不是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
  真相如何,非他们可控。
  他冷冷:“只管放马过来。”
  由此至终,他都未曾惧怕过了。
  卫桓神色瞬间阴冷下去,姜萱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抚:“这也不过我无根推测罢了,做不得真。”
  她希望是错觉。
  复仇是必须的,但他们还不够强大。
  ……
  事实上,姜萱这还真不是错觉。
  杨氏被张岱带着,日夜兼程赶往临淄。
  “那三个兔崽子,果然没有死。”
  早在河间时,便由杨氏口叙,画师描绘调整,最后得杨氏确定,出来了三张工笔细描的画像。
  姜琨快速看过,脸色阴了下来。
  “杨氏呢?带上来!”
  杨氏被带了上来,姜琨目光锐利,“仔细说来,若有半句虚言,哼!”
  持刀精卫肃立,大厅内气氛沉凝,紫金冠束发的阳信侯威势逼人面色阴冷,他倏地看过来,杨氏一骇,往后缩了缩。
  但她随即就亢奋起来,好啊,太好了!一个颉侯,还有一个雄踞青州的阳信侯,那野种仇家竟这般厉害,那是再好不过!
  她立即说道:“他们是前年年头来的,大年节,正月初几。”
  “一身落拓,赶着一辆小车,说是冀州穿太行来的,因母亲亡故投来。二男一女,女的最年长,有十六七;男的一个也那般上下,另一个小些十岁出头。”
  “生得都极好,看仪态举止,一点都不像普通人家出身的,偏偏身世捂得紧,连我都不知。样貌就是画像那般,有七成像。”
  “哼!只这三人狡诈阴险!才一来,那姓卫的就哄他舅舅给推荐进了定阳军,竟让他侥幸得了校尉一职。后来逢战役,又适逢其会得些军功……”
  絮絮叨叨,说到最后,杨氏咬牙切齿:“他们该死!他们害死了我的大郎!还有杀我灭口,你们必须杀了他!杀了他!!”
  “带下去!”
  姜琨一挥手,立即上来两个甲兵,将癫狂的杨氏按住,捂住嘴巴。
  “处理……算了,先押下关着。”
  既已确定,杨氏就没用了,姜琨本来打算杀了,但转念一想,暂且留着。
  杨氏一滞,怒声:“放手……呜呜,你等做甚!”
  “啪!”
  杨氏剧烈挣扎,可惜甲兵不吃这一套,直接扬手一个耳光,将她重重打翻在地上,登时头晕眼花,被堵上嘴,迅速拖了下去。
  无人多在意她,厅内气氛沉沉。
  姜琨眉目阴沉。
  张岱一击案:“想不到,那三个兔崽子竟有如此本事!”
  得了上郡,已成气候,才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不容小觑啊!
  “那个杂种心狠手辣,弑母杀兄,若是再容其坐长,他日必成大患。”
  张岱眯眼:“必须及早除了。”
  “你所言不错。”
  姜琨冷冷。
  董氏生的一双好儿女,哼!他岂容逆子逆女坐大?
  只如何除去,却是个问题。
  青冀二州与并州,中间隔了巍峨太行,这上郡,还是在并州之西,和青州相距何止千里?山高水长,鞭长莫及,兴兵覆杀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谋士梁尚略略沉吟:“依某之见,君侯不妨遣使晋阳。”
  梁尚是姜琨心腹谋臣,对姜琨性情颇了解,当年董夫人突然跳下城楼后,姜琨一见事态不好,是有亲自发散人手去搜寻姜萱姐弟的。
  因此,身边几个亲近的都知情,其中包括梁尚。
  也是因此,今日这事姜琨没避着他。
  梁尚拱手:“上郡乃通侯王芮属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况且这还不是卧榻之侧,直接是通侯卧榻之上了。
  “此三人复仇之心昭然若揭,一旦将其真实身份揭于通侯跟前,通侯岂能相容?”
  必然是要立即采取手段,将上郡收回的。
  这样的话,哪怕三人侥幸不死,剥离了属地兵权,不亚于去牙老虎,届时再如何,还不简单?
  “不错!”
  姜琨冷冷:“借力克敌,此乃上策。”
  事不宜迟,话罢略略商议,他立即点梁尚为正使:“此事就交予公纪。”
  梁尚肃容:“君侯放心,在下定不辱命。”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身份暴露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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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并州太原,晋阳。
  是日,正逢通侯府春宴。
  天清气朗,惠风和畅,丝竹声声悠扬,薄纱美姬婆娑起舞,男女笑语,觥筹交错。
  通侯王芮高坐上首,爱妾凌夫人满上一樽酒,娇媚捧到跟前来。他哈哈大笑,接过一仰而尽,顺带将宠姬拉近前来。
  凌夫人娇笑着,挨上去逢迎;下面文武臣将举杯起筷,闲适赏舞。春日大宴,人人一脸轻快。
  宴席过半,忽有甲兵急步入:“禀君侯,有外使来访。”
  有外使来访?
  为何不禀时言明谁家?却原是对方特地嘱咐。
  丝竹之声戛然而止,甲兵快步将拜帖呈上,王芮打开一看:“哦?”
  却原来是青州阳信侯姜琨,遣长史梁尚为使,拜访晋阳通侯。
  并州和青州相隔了冀州和太行山脉,旧日王芮和姜琨其实是没什么交集的,也就对方和张岱结盟取下北冀州时,他稍关注关注,仅此而已。
  太行山可不是好跨越的,双方历来河水不犯井水,这突然遣使是?
  不过不管如何,阳信侯来使,王芮自不会怠慢,立即命,将人请到前厅。
  于是春宴中止,王芮起身,领着心腹文武往前厅去了。
  梁尚四旬许年纪,形貌清癯,一见通侯至,便长揖见礼,“久仰王侯大名,今一见果然雄武。”
  “诶,梁长史过誉了。”
  上首哈哈大笑,梁尚扫了眼,见通侯粗豪略胖,果然和讯报一致,于是便笑:“梁某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见过礼,双方分宾主坐下,寒暄也有几句了,王芮也不废话:“不是姜侯突然遣使,有何指教?”
  梁尚神色一正,站起拱手:“在下此趟奉命前来,实乃为王侯解忧。”
  “哦?”
  这话说的,下首文武面面相觑,王芮错愕后哈哈大笑:“且说来听听,我有何忧需姜侯相解?”
  梁尚一笑:“王侯可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此来,正要为王侯揭已卧于汝榻上之人。”
  “上郡郡守卫睆卫定之,此人,真名卫桓,乃河间颉侯张岱之弃子!”
  “此子狂妄枉顾父恩,心狠手辣戮杀嫡母嫡兄,与颉侯势成水火,不死不休!昔日颉侯千金悬赏其首级,此子恨毒已深,今蛰潜之外,无非为了积储势力,待他日成气候卷土重来!”
  梁尚肃容:“王侯惜才,将此子收于麾下委以重任,只可惜,此子绝不甘于人下,他日必反!”
  掷地有声一句话,他拱手:“我家君侯不忍王侯被其蒙蔽,故遣我来,告知此事。”
  梁尚直视王芮,王芮笑意已敛,淡淡问:“你们有何证据,证明这卫定之即是卫桓?”
  颉侯那事儿闹得挺大的,可以说北地基本都传遍了,王芮当然也听过。说那卫桓一心复仇,他是信的。但问题是,世间名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平白过来一番话,就想他自毁臂膀吧?
  这不可能。
  这一点,梁尚当然早有准备,他一侧头,身后随卫立即呈上两幅画。
  “这一幅,乃颉侯府画师回忆旧时,绘的卫桓画像。只画是新的,王侯可能不信。”
  画像一打开,十五六岁的瑰丽少年,凤目斜飞眉如刀锋,寒如冬月霜雪,极俊美极孤冷,不是卫桓还有谁?
  只不过,卫桓不爱画像,也没人给他绘像,所以画是新,说服不了人。
  不过没关系,梁尚示意打开另一幅画:“此乃卫桓生母,卫夫人之像。”
  画卷徐徐拉开,一绝色女子跃然其上,两弯青黛娥眉轻轻扫,一双妩媚凤目斜斜飞,凝脂琼鼻,点绛薄唇,云鬓堆砌映花容,一颦一笑皆国色。
  卫桓五官,与此女却有七分相似,只他的面型线条更冷硬,眉峰极锐利,如刀锋一般的弧道划开,教瑰丽颜色不染半丝女气。
  只若画中女子为真,说她卫桓有密切血缘那是丝毫不存疑的。
  梁尚示意将画像呈上,笑道:“生子类母啊。”
  这真是早年的画像,不是做旧的,如若王芮不信,回头让人验看也无妨。
  “倘若王侯尚有存疑,不妨打发人探听一番,在下言尽于此。”
  梁尚不再多说,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王芮垂眸细细看过画像,抬眸,面色阴沉如雨。
  ……
  心下大疑,但就此笃定,却太草率了些,王芮一边使人验看卫夫人画像,一面命火速临摹,而后连夜使人带上临摹像去了冀州。
  他问凌夫人:“卫定之是你的姨表外甥?”
  问是状似不经意的问,只凌夫人心下一突,她笑道:“姨母家寻得的。君侯也知妾,幼年离家,人都记不清了,全赖姨母得力。”
  不着痕迹,将责任推了出去。
  凌夫人姨母一家不过平头百姓出身,骤逢富贵,日常行事颇有不少愚昧失妥之处。
  王芮听罢,心中猜疑更添几分。
  他也命人去查。
  依仗凌夫人的姨母家当然不会乱说话,他们将“找人过程”和盘托出。
  这个过程自然是经不起仔细拷问的,于此同时,去冀州的查探的人也赶回来。
  查探其实不难,卫夫人得宠这么多年,见过她的人不知凡几。卫桓也是,他孤僻归孤僻,有些场合也必须露面的。
  母子都是让人印象深刻的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根本无法伪造。
  王芮大怒:“好一个卫桓!竟如此包藏祸心!!”
  昔日有多欣赏,如今就有多愤怒,连凌夫人都受牵连挨了一记耳光,姨母全家投进大狱。
  他冷冷道:“此人不能留。”
  这是不必说的,都尉陈赢道:“君侯,需立即解卫桓郡守之职,再另遣人接掌上郡!”
  确实,王芮正要点头,却听另一人急道:“君侯!不可啊!万万不可!”
  侧眼一看,却是录事掾史张济。
  没错,正是张济。张济辅上郡多年,和晋阳这边也识得不少人,离开丁洪后,便去了晋阳,投于通侯府。
  他只说和新郡守不熟悉,触景伤情,不欲留在上郡效力,王芮也早识得他,便将人留下,作录事掾史,张济能力不错,因此也满意。
  如今见他异议,便问:“怎么说?”
  张济道:“我旧日在上郡,对卫桓此人也有些了解,此人治军极其了得,这些时日,恐已将定阳军控于指掌。”
  除了军,还有政,上郡时时有奏报来,张济难免多留意几分,从这些或轻描淡写或避重就轻的奏报,他判断,上郡政局也已被卫桓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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