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压下蠢蠢欲动的瘙痒,林海哑着嗓子道:“自己的家里,还不许我摸自己夫人的手?那回房后,夫人与我月下对饮两盅可好?”
贾敏脸红似滴血,说了一句:“我哪日不许老爷进房了?”说完,抽出自己的手,提着裙摆追着自己女儿向花厅方向小跑。
林海感觉嘴里一阵干燥,抬头看了看太阳,这日头走的有些慢啊~不过,今儿不仅是儿子生日,也是团圆的日子,可以忍耐的!
因林瑞瑾只是个小孩子,又只是个四岁生日,这还是因为团聚,所以贾敏准备了一桌丰盛菜肴。
林瑞瑾端起茶杯,先敬了父母,又和黛玉一起,分别为父母夹了菜,感谢生养之恩后,这才端起长寿面吃掉,林海和贾敏的眼角有些湿润。
夫妻俩感恩上苍,赐给他们一对儿好儿女,女儿乖巧聪慧,儿子活泼健康。
林海仍然叮嘱道:“瑾儿既然知道先敬父母生养之恩,日后就该好好孝顺你的母亲,我们也不指着你封侯拜相,光耀门楣。”
“学识上,两位道长所教,足够你们受益终身,为父或许也未必比你们懂得多多少,也没有什么可教导你们的。”
“只是家中蒙圣上恩典,抬为满洲正蓝旗,为父如今身为扬州巡盐御史兼黜陟使,为三品官,算是一方封疆大吏。”
“瑾儿,不管你是否是奉旨进宫读书,明年之前,你都要去京城,因为你姐姐势必是要进宫参加选秀的。”
“你作为林家儿郎,可以不出息,但必须有担当,能为家里的女眷挺起腰,而不是靠着家里的女性帮你直起腰。”
“索性,瑾儿是去读书而不是做伴读,为父在这个位置,别人多少都要给两分面子,而我们也没想着玉儿为家里挣荣耀,所以,你们也没必要卑躬屈膝地讨好他人。”
“玉儿也不要慌张,虽然如今为父不能跟先前一样为你办免选,但林家女不为妾的规矩,皇上也是知道的,到时候应该会让你回来自行婚配。”
“所以,你们只要记得,做事的时候,一定对得起自己的心即可,日后遇到碰触良心底线的事情,便是再大的利益,也不能碰。”
林瑞瑾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行礼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日后定当铭记于心,万事以心为准则。”
林黛玉也起身行礼道:“女儿谢父亲提点,会时时警醒自身。”
贾敏道:“玉儿,以后要做什么或遇到不懂的事情,多跟你身边儿的两位嬷嬷商量,必然不会吃亏的。”
“瑾儿,你为男孩儿,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就不乱插嘴了,你只记得,咱们没事儿的时候少惹事儿,但有事儿的时候也别怕事儿,咱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黛玉和林瑞瑾又行礼表示受教。
贾敏为父子三人各夹了一筷子菜,柔声道:“咱们一家四口在一起,很不必那么多里,都坐下吃饭吧。”
餐后,四人坐在一旁消食,由着下人收拾餐盘,林海说道:“瑾儿生日,虽然并未大办,但这些年,你们干爹干娘也都没少惦记你们,明日早起,你姐弟就去你们干娘府上请安去吧。”
林瑞瑾点头道:“过会儿我就给干娘府上递帖子,明天早上就去,下午,让姐姐帮我准备准备礼物,也让伊哈娜嬷嬷和雅尔檀嬷嬷帮着掌掌眼。”
他知道,这是父母打算让他开始逐渐锻炼了,也是历练黛玉,同时让黛玉和两位嬷嬷多多磨合,得到嬷嬷们的指点,和嬷嬷关系亲近。
若无意外,这两位嬷嬷日后就是黛玉的陪嫁嬷嬷了,而两位嬷嬷出自慈宁宫,又是皇上御赐的,只要她们真心相护,就算是宫中的娘娘们,也是不敢过于为难的,否则就是打太后和皇上的脸面。
两位嬷嬷无儿无女,林家承诺,愿意为两位嬷嬷养老,黛玉和林瑞瑾平日里对两位嬷嬷也是以晚辈自居,林海贾敏也是以礼相待,至于给两位嬷嬷整个后人什么的,还是算了。
在宫中生活了半辈子的两位嬷嬷,对林家的生活气氛很是满意,又是代替皇帝的眼耳过来的,本就是要一直生活在一起,自然是更满意了。
两好嘎一好,彼此都往好了处,这关系自然是亲近的。
肠胃得到缓解之后,林瑞瑾喝了一口茶,又问道:“听说干娘家的二姐回来探亲了,那到时我和姐姐是称呼二表嫂还是叫琏表哥二姐夫?”
贾敏一顿,这个还真是个问题,之前林瑞瑾和黛玉随着两位道长闭关学习,贾瑚、贾琏以及刘家的另外两女一子的婚礼,他们都只是送了贴心的礼物,人却没去,也就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黛玉想了一下说道:“女子毕竟是出嫁从夫,而且,咱们未来去了京城也是要多打交道的,该是从琏表哥这里论的吧?”
林海点头,又瞪了一眼明知故问,就是为了逗妻子的儿子,林瑞瑾吐了吐舌头,贾敏立即知道自己这是被儿子戏弄了,气得轻拍了林瑞瑾一巴掌。
林瑞瑾假装自己受到了严重伤害,往椅子上一摊,伸着舌头喊自己受了内伤,气得贾敏叫上黛玉一起收拾他,知道林瑞瑾受不得痒痒,又不能还手,只能讨饶。
林海一点儿也不心疼他,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笑看着妻儿玩闹,不仅不去援手,还在一旁加刚:“这混小子就是欠收拾,活该!”
气得林瑞瑾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控诉他的无良和不讲义气,林海却很淡定地无声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啊,儿子,学着吧!
第二日一早,黛玉和林瑞瑾坐着马车来到墨轩书苑,拜见了刘家夫妻,又和刘家哥哥刘毅夫妻还有过来的贾琏夫妻互相见了礼,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众人。
贾琏夫妻这次过来,就是因为这个月月底,老丈人五十整寿,当年成亲,因隔得远,也没有正儿八经地陪刘氏回门,这才特意告假过来。
刘家摆了宴席,因都是自家人,也没有避讳什么,就都在一个桌上没有分男女,哪只,琏二嫂子和刘家大嫂都因为一道清蒸鱼干呕,急忙叫来大夫,竟是双喜临门,都有了身孕。
林瑞瑾和黛玉看干娘有些忙乱,于是说了要回去帮着取来养身的药丸,就先告辞离开了。
出了刘家大门,林瑞瑾看了看天色对黛玉说道:“姐姐,天色还早,琏二嫂和大嫂刚怀孕,我们不如直接到庙上为两位嫂子和两位侄儿求上一道护身符?”
黛玉有些意动,这时代女子出门不易,便是开明如林家,那一年中也是难得有出门的机会,她知道这是弟弟想找个由头带自己透气儿,于是,黛玉看向了这次陪她出门的伊哈娜嬷嬷。
伊哈娜嬷嬷摸了摸黛玉地头,温和地说道:“我满人家的姑娘没有汉人家的小姐那么大的规矩,大姑娘只要不出格,是不要紧的。”
这大概是林家对于抬入满军旗后最满意的一点了,黛玉道谢之后,对着林瑞瑾点点头。
林瑞瑾交代了一个小厮回去取来家里跛足道人炼制的养身子的药丸给刘家送来,顺便跟自己的父母交代一声自己和姐姐要顺道逛一下金陵城。
小厮领命,骑马回府,林瑞瑾又让马车往金陵城外鸡鸣寺,这是一座古刹,香火很是旺盛,每日都有大批地香客过来上香祈福。
林家在鸡鸣寺跟前有一院落,主要是用来在每年落雪、年节、家中主子们过生辰又或是家中遇到红白喜事的时候,直接方便施粥积福。
平日里,贾敏带着黛玉过来上香的时候,若是天色晚了,就会在这边儿留宿,所以,林瑞瑾告诉贾敏,自己带黛玉到这边儿上香,意思就是今晚儿不一定回去。
林瑞瑾和黛玉过来换衣服,正好赶上林家因林瑞瑾生辰,布施三天粥食,干活的小厮见到自家马车,正要过来行礼,被林瑞瑾打手势叫停,直接打开中门进了院子。
这边的管事跑过来,林瑞瑾道:“去说一下,因琏二嫂子和大嫂有孕,林家为祈福,再加十日,希望两位侄儿平安健康。”
管事的赶紧答应道:“正好庄子上新米到了,也不用去粮行现买,少爷和小姐放心,老奴一准儿搬得妥妥的。”
林瑞瑾笑道:“您老是府中的老人,向来是稳妥的,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那您自去忙吧,我和姐姐过会儿要去山上为小侄儿们祈福,您再帮着备好香烛。”
半个时辰后,两人带着四个小厮、四个大丫头来到鸡鸣寺山脚下,就见山门前围了很多人,将山门都堵死了。
就在林瑞瑾打算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人群喊了一声:“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哗啦一下全都散开了。
林瑞瑾见黛玉面露不忍便下了马车,正好系统提示他,前面有个叫冯渊人濒死,救治可得5000经验值。
看来这叫冯渊的人,应该是个稍有身份的人,因为五千经验值算不得多,不过蚊子腿儿再瘦那也是肉不是?
他原本虽然因为末世时的一些事情,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只是如今,姐姐想救人,自己又能顺手搂些经验值,就当日行一善吧。
林瑞瑾走到近前,就见一浑身是伤,穿着下人衣服的老仆在一头部流了满地血的公子哥身边叫着:“少爷。”
另一边儿一个不超过十五,长地人模狗样,略显轻佻地圆润少年强搂着一哭泣地少女,耀武扬威地说着:“揍,给少爷我继续揍,娘的,小爷看谁这么不长眼的,敢跟小爷抢女人?!”
旁边儿少年的仆人苦苦劝着:“少爷,您先回去躲躲吧!”却被少年一脚踹开,还被骂了一通,只能赶紧让人回府通知太太想办法。
第18章
那少年见有人看他,更是得意了起来,拿下来插在后脖颈的扇子摇了两下后,扬着下巴很是目中无人地道:“看什么看?小心挖了你的眼珠子给小爷下酒!”
说完,正要让家仆们将林瑞瑾一起揍了,结果,这么一看,眼前竟然是唇红齿白小少年,再一看自己怀里的姑娘,原本看着是个美人儿,这会儿一对比,立即失去了味道,变成了庸脂俗粉。
林瑞瑾和黛玉因为习武,这身高照同龄人都高出不少,黛玉天生骨骼纤细,看着并不显眼,顶多让人赞上一声高挑的女孩儿,可林瑞瑾明明只有四岁,看起来却比七八岁的孩子还高。
那少年轻佻地眼神让林瑞瑾一阵犯恶心,末世中,什么样的人没有?别说喜欢男人,就是喜欢杀人找快感地也不是没有。
刚开始少年的样子,林瑞瑾不喜到也不在意,就是再猖狂目中无人,他也不吃自家的粮食,自己也不是他爹妈,犯不着管没用的闲事儿。
结果现在,就听那少年说道:“小弟弟,我是四大家族皇商薛家的现任家主薛蟠,想跟你做个朋友,日夜交好。”
又打量了一下林瑞瑾的穿着,林瑞瑾因为想过会儿带着黛玉到不远处的山里溜达一下,顺便打两只野兔做牙祭。
只是这边儿他不常来,或者说他只来过两次,这里自然不会备着他的合身的衣服,谁能想到一个四岁的孩子有这么高?
所以,林诚管事只能先去铺子上买来一套临时的,虽然也是上好地布料,可在真正豪门中,这样的衣服,他们是不会穿的。
以至于那薛蟠以为他只是个好人家的男孩儿,这样的家族,说句不吹牛的,那是直接灭族也并非是难事。
薛蟠眯着眼睛,将刚刚搂着地哭唧唧地女孩儿扔给了下人,这才又看向林瑞瑾。
他摸了摸左手嵌着祖母绿宝石的大戒指,色嘻嘻地说道:“给小爷玩儿好了,伺候地也舒坦了,银票还是庄子,也绝对亏不了你。”
林瑞瑾看了看地上被他刷了治疗术地冯渊,一边儿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到了一粒儿药丸子给冯渊喂进去。
一边儿对自己身边气得火冒三丈地小厮道:“六安、毛峰,你们去给他洗洗嘴,让他知道什么地方就是干什么的,别找错了上下路,完事儿了送衙门里帮着这忠仆给他家主子报关,看着点儿,要是敢寻私,就给我爹送个信儿,说他儿子被当了兔爷。”
六安和毛峰答应了一声,六安过去就拎着薛蟠地脖领子一个扫堂腿将人放倒,然后开喽,几声闷哼再加上薛蟠嘴里喷出的血,吓得一旁怔愣地薛家下人们半死,赶紧一窝蜂地过来救主。
慢了一步没赶上给主子出气地毛峰,直接对着这些下人就放开了手脚,刚刚劝薛蟠地那个老仆跪地求饶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家少爷吧,薛家肯定给这位小少爷一个说法。”
薛蟠只看出了林瑞瑾身上的狍子是商铺里的货,却没看到林瑞瑾头上带的帽子,镶嵌地红斐那可是极品好东西,若是再大上一圈儿,就只能是贡品了。
所以,这个小少年肯定是非富即贵,薛家未必得罪地起,说是四大家族的皇商,那也不过是因着家里经商,又有两门姻亲,这才混叫的,真正的贵人是不认的。
冯渊跟前的老忠仆,怔怔愣愣地看着林瑞瑾,都忘了拦林瑞瑾问他给自家少爷吃的什么,再回神儿的时候,就惊奇地发现自家少爷地胸口有了起伏,脑袋也不再流血,只是人仍然昏迷着。
老忠仆见少爷有救,很是害怕这救星因为得罪了那薛蟠,死于非命,然后再也没人能救自己的少爷了。
想罢,老仆跪在林瑞瑾跟前磕头道:“小少爷有所不知,这金陵城有四大家族,就是衙门里都有护官符。”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这里暗指一门两国公的贾家、一门双候的史家、县伯王家以及紫薇舍人薛公后裔薛家人,打我家少爷地,就是人称金陵一霸,外号呆霸王的薛蟠。”
“贾、史、王、薛四家互为姻亲,互为依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通常,只要衙门里地人,见了他们四家手中的护官符,轻易是不敢论罪的,我家少爷就是不听劝的,如今怕是这顿打也是要白挨了。”
“不幸中万幸,少爷遇贵人相助,捡回了一条小命,之前老奴还想着,少爷去了,老奴拼了老命,就是不能给少爷讨个公道,也定要不让少爷走得不明不白。”
“如今却只想着守着少爷过活,您是少爷地恩人,也是贵人,但强龙难压地头蛇,您还是赶紧带着家仆离开吧。”
“冯府虽然败落了,但终归是在这金陵盘踞了几百年,带着贵人们离开这里还是做得到的,小少爷就和老奴赶紧离开吧,迟则生变!”
在薛蟠自报家门的时候,林瑞瑾其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这个应该就是曹公笔下那个最冤的炮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