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哥可查到什么了?”
姚升才要说,又看着徐勇:“小侯爷怎么在这里?”
徐勇道:“我是来帮着舒……娘娘的。”
姚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原来小侯爷也是来查案的?”
飞雪在旁边瞧出了几分,便对徐勇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说着把徐勇叫了出去。
姚升笑看飞雪的背影,满眼都是赞赏:“聪明,真不愧是我看上的……”
鸣瑟在旁边一脸嫌弃。
姚升看见他,才要笑说句话,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先对阑珊道:“小舒你先等等。”
这才忙走到鸣瑟身旁道:“我从滇南回来的时候,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后来事情忙我一时忘了。”
鸣瑟皱眉:“什么话?”
“你怎么不问是什么人?”姚升先是一笑,又道:“就是那位木恩姑娘,她说,让你去找她呢。”
说完之后,意味深长地道:“那位姑娘可是长得不错啊。兄弟好福气。”
鸣瑟道:“你对着别的姑娘说好,回头我告诉飞雪。”
姚升忙拉住他的手臂:“我给你带信儿,怎么反而这样对我呢?”
鸣瑟道:“你这个信儿带的太迟了吧?”
“抱歉抱歉,”姚升自知理亏,忙陪笑道:“我也知道,但不是故意的,虽然迟了些总比没有强,不如这样……改日你们成了好事,我奉上一份大礼如何?”
鸣瑟嗤之以鼻,把手臂抽回,转身走到门口。
姚升这才回身对阑珊道:“我调查过,这王院长的人缘很好,没有什么跟人交恶的传闻,唯一有一件是,先前他有个一手教出来的弟子,向来如同父子一样,月前突然跟他闹翻了,还骂了很多不堪的话,王院长却很大度,说他只是年少气盛一时想不开,让他走了。如今正在搜查此人。”
阑珊道:“昨晚上跟小侯爷一块儿的王公子等人,姚大哥查过吗?”
姚升愣住,试探着问道:“小舒怎么这么说?难道他们……可这不可能,我昨日就问过了,他们四个从头到尾都在一起,不曾有谁离开过。除非其中有人会分、身之术。”
阑珊便不再多说,只出了门,却见徐勇正笑眯眯地对飞雪道:“你是女孩子吧?你看着比我大……”
姚升大惊,上前把飞雪拉到旁边,半恼半笑地对徐勇道:“小侯爷,她虽然是女孩子,不过已经名花有主了。”
飞雪没想到他当着人的面说出这种话,忙甩脱他的手。
徐勇看看姚升又看看飞雪:“啊!原来姚大人喜欢这位姐姐,恭喜恭喜!真是郎才女貌。”
姚升听了这话才转怒为喜,拱手笑道:“同喜同喜,以后有机会定请小侯爷吃杯喜酒。”
“当然当然!”徐勇立刻作揖还礼。
飞雪已经面红过耳,气鼓鼓地走到阑珊身旁:“娘娘咱们走吧。”
阑珊笑着刚要走,又想起一件事:“小侯爷。”
徐勇对她的声音格外敏感,嗖地闪到跟前:“舒姐姐有何吩咐?”
阑珊道:“咱们从这里绕到你们进院子的地方,你领着我们按照你们昨儿晚上走的路再走一遍,能不能行?”
徐勇没想到她会提这种要求,但既然阑珊开头他自然没话说:“行!”
姚升闻听心头一动,就跟上了。
于是那差役领着众人,同徐勇到了他们爬墙进来的地方,徐勇左顾右盼道:“我还是第一个进来的呢,只是当时太黑了,幸亏前面那有一点灯笼光。”
说着抬头,果然见前方有一处回廊,廊下挂着一盏灯笼。
徐勇大喜,边回想边沿着路径往前,他说道:“舒姐姐小心,这里虽有灯笼,可过了廊下就没有了,那地方还有两级台阶,差点把我摔死。”
差役笑道:“因为晚上无人来后院这里,所以院长命不许点灯费油的了。尤其昨儿又是弦月,当然黑漆漆的不便行动。”心里的潜台词却是:半夜爬墙这不是活该么,怎么没摔死你们呢。
徐勇领着往前,过了圆月门:“这里往左……”往左走了一阵,却是个岔路口,他笑道:“当时我们不知往哪里走,多亏了王昊说往右。”
差役道:“往前往右都行,但往前会多绕点路,把右边这条路走要近些。”
阑珊看着往左那条路:“这里会经过什么地方?”
差役道:“把这里往前,是几位教习的住处,再往后就是院长的住处了。”
徐勇才要领着大家再往前,阑珊道:“姚大哥。”
姚升忙道:“在。”
阑珊道:“你从这里往前,用跑的,看看多能到院长室,然后……”
姚升毕竟聪明过人,不等阑珊说完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忙道:“好!”为防万一,便拉着那差役领路。
于是兵分两路,徐勇领着阑珊,飞雪,鸣瑟拐弯而行;姚升跟那差役往前直走。
徐勇在前头走了一阵,迟疑问道:“舒姐姐,你为什么安排姚大人走那条路?”
阑珊道:“只是有一个猜想,未必是真。”
徐勇默然,又走了会儿,说道:“前方还要穿过一个院子,也多亏了王昊说要穿过去的,不然又要走岔了。”
阑珊一怔。
徐勇看她一眼:“舒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们其中的一个是凶手?真的不是,我们从没分开过。”说着他便领着从这院子穿了出去。
出了这里,再过前方的角门,俨然就是小学堂了。
正在这时,只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响,大家转头往右一看,却是姚升跟那差役跑来了。
姚升冲到跟前,定了定神,才转身避开人对阑珊说道:“我特意去了王院长房间呆了会儿,才赶过来的。”
此时徐勇道:“在前方也有个台阶,打哪里过的时候小吴差点崴到,王昊在他身后,两个人还撞在一起,差点闹笑话。”
阑珊听到这里便问:“小侯爷,照你所说,你们几个人往学堂来的时候,你是第一个。”
“是,我身后是吴子令,然后是小严,最后是王昊,不过有时候我们也乱走的,但我可以保证,不曾有谁离开。”他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无比郑重地说:“当时天虽然黑,但我们一直在说话。不可能有谁离开了还不知道。”
阑珊点头,心里却是疑云重重。
她的确怀疑这四人之中的一个有嫌疑,所以才让姚升做了这个实验,就是想看看若是在那岔路拐弯之处有一个人偷偷离开,再迅速摸到王院长房中杀死院长后,会不会及时地在被发现之前找到路赶回。
姚升的确赶了回来,证明这法子是可行的。
但是徐勇的证词让这个“可行”变成了“不可能”。
走了这会儿,阑珊却有些累了,飞雪陪着往前厅坐会儿歇息,才走片刻,就听到稚嫩的孩啼。
差役忙道:“往前是保育堂,这会儿乳母跟保姆们正在照看那些小孩子们。”
阑珊听到小孩子,却又有了精神:“我正想去看看呢。”
于是便到了保育堂,才进院子,就见有十几个孩子正在外头追逐嬉戏,这里的孩子大概是四五岁,最大的应该不超过六岁,身着统一的淡蓝色衣衫,有男孩子,但更多的是女娃儿。
这些孩子正是任性玩闹的时候,有的正在打闹追逐,有的坐在台阶上,有的蹲在地上,突然发现有人来到,纷纷地都停了下来扭头张望。
那差役正犹豫着要不要报阑珊的身份,阑珊已经往前走去。
这些孩子年纪尚小,竟没了父母的照料,虽然安置在此处,但他们的人生从此就不再完整了,以后的人生却也不知将如何。
阑珊因为有了端儿,越发看不得这些,眼睛早红了,只竭力忍着情绪。
她打量着一张张稚嫩的脸,缓步往前,将到台阶的时候,见一个女孩儿坐在台阶上,头发有些凌乱,阑珊俯身给她把乱发拢了拢,女孩儿的眼神怯生生的,似乎想躲,却最终没有动。
姚升并没进保育堂,因为大理寺有人匆匆地赶来,告诉了他一件惊人的事。
原来先前跟王院长闹翻的那弟子已经找到了,他居然就藏身在隔壁的慈源寺内,差官找到他的时候,他身边还放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姚升先是大喜:“凶器?人拿下了?”
那司丞道:“兄弟们本来正想将他拿下,谁知他一点也不害怕,握着刀抵着自个儿的喉咙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倒是痛快的认了罪,说人是他杀的,杀人偿命。”
“然后呢?”姚升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司丞叹气:“然后他就割破喉咙自杀了。”
第278章
“死了?”姚升呆若木鸡:“怎么回事?”
司丞道:“他好像早有准备,动手的太快了,兄弟们拦都没来得及。当场就没救了。”
姚升简直不敢相信。
司丞迟疑问道:“大人,这个案子是不是结了?”
“结了?”姚升跟着重复了一句,他倒也希望是结了,但是这“结局”来的如此之快,却实在是让他不敢轻易接受。
那司丞又道:“此人临死当众承认杀了王院长,所以也可以算做是‘真凶畏罪自杀’。”
姚升紧锁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终于说道:“尸首呢?”
“已经送去大理寺。”司丞答了这句又道:“跟慈源寺的僧人们询问过了,原来此人自打离开慈幼局后,就一直都躲在慈源寺的柴房里。慈源寺的后院跟慈幼局的小书堂那里正是一堵墙隔着,许是这人那天翻墙过来杀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
姚升飞快定神:“除了凶器,当时现场还有别的么?”
“没有别的,都仔细搜查过。”
姚升:“血衣呢?”
“血衣?”司丞呆了呆,然后摇头:“没、没看见有。”
姚升又想了想:“他是月前跟王院长闹翻的,一直躲在慈源寺,算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但是他躲了这么久,慈源寺的僧人就没有一个察觉的?……再去仔细询问!另外再细细搜一搜慈源寺,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东西。”
王院长的死状骇人,出血量极大,当刀刺入身上又拔了出来的时候,鲜血喷溅而出,那凶手的身上难免会沾染上,所以他的衣裳已经满是血渍。
这一点姚升在看到现场的时候就立刻想到过,但是那血衣却至今未曾找到。
打发了司丞后姚升又回到小学堂处,仔仔细细地沿着墙根走了一遍。
原本就说过这慈幼局的地皮,是慈源寺当初拨出来的,所以两处本就是一处,这堵墙是原先就有的寺庙矮墙,一个成年人站在墙下伸出双手就可以够到墙顶,所以要翻过去并不难。
姚升在原地试了试,他的武功高强,更是轻而易举了。
沿着墙边走了片刻,突然看到有一处的瓦片松动,墙根处依稀有点脚印的痕迹。
姚升琢磨着看了半晌,果然那寺丞猜的不错,多半是王院长的那弟子曾经从这里翻墙过。
姚升又仔细查看那红墙青瓦,终于在一片瓦上发现一点已经变成了褐灰色的痕迹,以他的经验当然看得出是血渍。
把那片瓦揭了下来拿在手上,姚升自言自语道:“难道……真凶就是他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却有点让人如在梦中未敢全信。
姚升回到保育堂的时候,见阑珊已经到了里间去了,这里有些小孩子本来已经开始念书了,只是因为王院长的事情,大理寺正在挨个问话,所以暂时仍叫他们呆在院子里。
鸣瑟站在门口,抱着双臂,搂着一把剑。
有几个胆大的小孩子围在他身边,大概是鸣瑟长相偏嫩的原因,这些孩子都对他很感兴趣。只是鸣瑟并不擅长跟这些孩子相处,见他们金鱼似的转来转去,就只皱着眉抬头看天而已。
姚升笑道:“鸣瑟兄弟,看不出你这么讨孩子喜欢。”
鸣瑟不理他,却有个小男孩伸手在他的剑尾上试探着摸了摸。
鸣瑟即刻垂眸,那男孩子忙把手藏在了背后。
姚升见状笑道:“别这么凶嘛,小孩子多可爱……”他笑眯眯地说着,伸出手就要捏那孩子的脸颊。
那小孩子却倒退一步,警惕地瞪着他。
姚升的手僵在原地:“怎么、我长的很可怕么?”
孩子们没有回答,却另有人替他回答道:“不是可怕,是太丑了!”
姚升听到这个声音有些许耳熟,便转身往后看去。
不料身后走进来的竟是江为功,他身边的那个人却戴着长长的幂篱,遮住了脸跟半边身子。
江为功正在对那戴着幂篱的人说着什么。
姚升何其聪明,看他的情形,即刻想起刚刚开口的人是谁:“哈,我当是谁啊。”
这会儿江为功已经走到他身旁,拱手笑道:“姚大人好。”
姚升笑道:“江大人好。”说着把眼睛瞥他旁边的人:“今儿也不算是大太阳,怎么还戴这个呢?”
“用你管。”里头的人闷闷地说。
“不可无礼。”江为功忙劝阻道。
那人果然不做声了。
姚升看看两人,笑道:“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他说了这句,便悄悄地凑近了幂篱,低低说道:“方姑娘,你刚才说我太丑了,可江大人比我还丑,你怎么就看上了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