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古诗文的含义,到底也不过是后人的解释。
春和只觉这两句诗与眼下的情景分外相称。
灯火阑珊。
那人在灯火阑珊处,带着微笑,向她走来。
第144章 第一四四话
【关于成亲】
成亲那天,纪初霖本打算大展那个什么风,却不想才进洞房,才把知心话说了,才想那什么写出来作者君就又被锁了的什么,忽然听见床下,门后都有悉悉索索声,让他有种自己被丢进了老鼠洞的错觉。
这些人自然是来听房的。
“老子要和封建主义陋习战斗到底!!!李老大,老子不是让你给我把门吗?!”纪初霖就此冲了出去,恶战一整晚。
春和穿着婚服睡了过去。
次日,整个汴京都在传,春大掌柜的相公,不举。
本着一定要证明自己没有那毛病的精神,纪初霖努力做到了一年半抱女。
【关于杨梦笛】
李老大接过杨梦笛的谢礼,颇有些好奇。“杨少爷真是厉害,竟然那么轻松解了纪公子的心结。”
翻着书,杨梦笛哼笑道:“本少爷花了两年时间找那个装瞎的算命先生,又大费周章将他带来汴京,若是还解不了纪雨的心结,那就是纪雨无用。”
“杨少爷这般关心老爷与夫人,为何他二人新婚当日让小人将听床的人放进院中折腾了一整晚?”
手中始终握着书卷,杨梦笛许久,冷声道:“本少爷娶不到自己想要的小娘子,难道连添堵都不行?”
【关于“春和”这个名字】
一日,杨梦笛上朝归来,用一个小球逗弄纪初霖才满一岁的女儿。而后对纪初霖说,“春和”这个名字的由来是“至若春和景明”这句话,眼下,他已经寻到了作者。作者不久前才写了这句话。
“至若春和景明……呃……”纪初霖咽了一口唾沫,涎着脸笑道:“小杨商啊……这个,谁写的?”
杨梦笛掏出一把折扇,展开,不言不语,只是笑得像一只狐狸。
纪初霖定睛一看,折扇上画着一座临江小楼,提着蝇头小字,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篇文章。
文章名为《岳阳楼记》。
作者,范希文。
“范希文?谁啊?”
“范仲淹。”
纪初霖咽了一口唾沫。“他大爷的……原来这古文是范仲淹写的啊!”
“范希文与在下同仕于朝中。”
纪初霖:“……我艹!我艹!范仲淹和包拯是同一个时代的?怎么电视剧从来没有拍过啊!!!怎么语文老师和历史老师都从没有提过啊!!!”
“今日希文回到京中,在下邀请他来古镜瓦小叙。”
“喂……”
“在下同希文提起,你娘子的名字来源于‘至若春和景明’,他很好奇。”
“你——杨商你大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圣诞节快乐!!终于赶着圣诞结束前为大家送上圣诞礼物咯~~~】
【说句焦心的话……其实,本来今天是三更……结果……我都说不清楚是昨天还是前天,我想要调章节顺序,便把下一章剪切,准备粘贴去他该去的地方……然后——我剪切了,没粘贴……啊啊啊啊!!!我的三千多字啊!!!!生活总是充满各种惊吓,但是,宝贝们,圣诞快乐~~爱你们~~~古代卷到这里就终结了哈~~剩下的叫做“回溯卷”,为啥叫做“回溯”,我们下一章再说,之后,就是齁甜齁甜的故事了~~~如果明天十一点还没更,就说明我又没空了……】
第145章
春和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
两声。
三声。
相公?
她睁开眼,希望看见纪初霖的脸。
眼前却是一片雪白。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东西。
她浑身上下都有轻微的痛感,一抬手,手上扎着针,针的另一端是一根又细又长、看来格外古怪的管子,管子中有液体流动。
春和大惊,却不出声。
至多不过是地狱。
地狱也好——毕竟纪初霖也已经死了。
算命术士的谶语给他二人定下了八年之约,真真假假且不论,纪初霖却的确没有活太长的时间。
他总说在他自己那个年代,活到八十的老人比比皆是,但在这个年代,他能活到看着女儿出嫁已是心满意足。
最终,纪初霖五十而殁。
他死后一年,忧郁至极的春和也跟着去了。整个古镜瓦的产业留给了两人的女儿和女婿,春和的女婿是杨梦笛的二儿子。
春和故去的前一年,贵为宰相,辅佐幼帝的杨梦笛已权倾天下,他召回了常年在外的鹿归林,说要继承范仲淹的遗志搞一场改革。
春和却是看不到了。
春和也听杨梦笛说韫夫人过世后十八年,始终未娶的鹿归林回天长县时遇见了一个绣女。
杨梦笛说那个绣女长得很像盼盼,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不少公子俊杰前去求亲她都不理不睬,偏是看见鹿归林的第一眼就铁了心跟了他去。本无娶亲想法的鹿归林长叹三日后,终究还是将那个绣女娶回了家。
春和本欲见见那个绣女,鹿归林也捎信说会带她带来汴京见见春和,却终究错过。
鹿归林回汴京的前一日,春和也跟着纪初霖去了。
她与鹿归林多年前在汴京城外的长亭一别,此生不复再见。
在汴京的点点滴滴从春和脑中快速掠过,她看着头顶的雪白,头上、四肢百骸都传来隐隐的疼痛。
她却毫不在意,毕竟纪初霖已经死了。
纪初霖。
纪初霖。
纪初霖。
他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也只是在目。
想要听一句说话,却是不行。
纪初霖已经死了。
春和的双目笼上了一层水雾,视线渐渐模糊。啜泣了几声,咳嗽了起来。
死人也会咳嗽呢!
开门声,一个穿着白色裙子、头上顶着白色小帽的……在春和看来眼下在地狱中,那么这个白衣服肯定是女鬼了。
白衣女鬼见春和睁着眼睛,略有些吃惊,却很快欢欣雀跃起来。“醒了!醒了!李医生的女儿醒了!”
后来春和才知道,自己又活了过来。
在宋代时她就听纪初霖说过无数次,这叫做“魂穿”。
纪初霖还曾经对她说笑道,若有一日春和魂穿,一定要妥善隐藏自己是古代人穿越过来的事实,不然若是在他那个年代,春和可是会被一种叫做“科学家”的可怕人群抓去开膛破肚做实验的!
那时她曾笑问纪初霖若是自己真遇见了这种事又该如何做?
“装失忆呗!”纪初霖说。他又笑着说若是春和真魂穿了,可千万不要学他,他当年魂穿过来的时候可因桀骜不驯吃了不少苦头!
春和牢记着纪初霖说的话,对之后出现了一切古怪事情坦然接受,毕竟纪初霖曾说过在很多年后,整个世界都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她没见过很正常。
春和努力装失忆,她知道自己这一世姓李。十一岁。出了车祸本已经成了植物人。
十一岁……
她当年嫁给纪初霖的时候就是十一岁。纪初霖曾说,在他的世界,十一岁还是小学五年级。
相公……
春和在心中轻声呼唤。
她终于活了过来,也来到了他的世界。在宋代的时候他总说她是他的小公主。
可是现在——小公主已经失去了她的王子……
“我不是说了我没事嘛!”走廊外忽然传来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说话的声音。
不知为何,春和对那个声音格外在意,便凝神听了起来。
说话那个男人语调中还有些浅浅的少年音。
“娘亲、呸,妈!事情是这般、不是,这样。其实你的犬子我——”
“‘你的犬子我’?老娘送你进学校是为了让你说这种语法颠倒错乱的句子的?别拿你是理科生来糊弄老娘!你这是理科生的错误吗?你这根本像是语文是体育老师、不,语文是外国人教的吧!”
“对,娘,不是,妈你教训的是!你的犬子、不!你的儿子我,不是,你的孩儿我、你儿子我!我!我只是想要表达一下多年未见你老人家的心情而已!”
“多年个P!你不就贫血晕倒在医院输了个液?说得像是历经生死。”妇人的语调微微上扬。
“是是是是!娘亲、不是,妈!你是对的!我发誓,我——”
男子忽然哑然。
春和死死抱住这个在相貌上全然陌生的男子。
她能感觉得到,虽说相貌不同,虽说年龄不同,但这个男子——就是纪初霖,就是她的相公!
“相公!!!”
春和死死抱住那个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男子。这个男子比纪初霖还要高一些,相貌变了,没有纪初霖那么漂亮,却也算得上长得好看。
很多地方都变了。
但春和知道,他就是她的相公。
被抱住的少年呆滞了很久,终于,轻轻问:“春和?”
春和的心微微一颤。
果然他就是其纪初霖。
原来她依旧可以听见他呼唤自己的声音。
他还在。
还在她的身边。
春和哭得更厉害了。
纪初霖身边妇人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紫,嘴唇有些发白。
春和瞥见了纪初霖身边的女子,顿觉自己着实没有礼貌,便抹了一把眼泪,施施然对妇人行礼。
“婆婆。”
倒抽一口凉气,纪妈妈赶紧摆手说小孩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春和不过是个小学生,自己的儿子纪初霖已经是大学生了!春和怎么能乱称呼自己为婆婆?
“可他就是我相公啊。”春和仰头看着分外窘迫的纪初霖,方才记起纪初霖之前说的魂穿者得隐藏身份的事。
纪初霖出现前春和一直小心翼翼,她毕竟不再是十一岁的小女孩,上一世过世前也是年过四十的妇人,不会没有分寸。
可见到纪初霖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小心翼翼皆化作了云烟。在他面前,不管她年纪多大都还是那个需要他疼爱和保护的小女孩。
她只想紧紧抱着他。
一生一世。
春和仰头看着纪初霖的脸。相貌变了,什么都变了,但她知晓,他就是她的相公。
伸出手,春和比心。这是他二人前世约定的讯号。
见到这一幕,纪妈妈倒吸了一口凉气。
终于,带着一脸大义灭亲的决然纪妈妈从衣袋中拿出一个古怪的小方块,手指在方块上轻轻一划拉,方块忽然亮堂了不少,春和猜想,那应该就是纪初霖在宋代还心心念念的“手机”了。
纪妈妈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声音颤抖。“喂,110 吗?我大义灭儿子……我怀疑我儿子是个恋.童癖……”
纪初霖急了:“妈!你再大义灭亲也不是这样啊!”
“你给老娘闭嘴!老娘就当没生过你!孩子!快过来!有什么委屈对阿姨说!阿姨不会便宜这个混小子的!”
“婆婆,小女子的确是令郎的娘子。”担心纪妈妈理解不了,春和又补充了一句:“小女子早与令郎有了夫妻之实。”
纪初霖猛烈咳嗽。
纪妈妈脚下一阵虚浮,好容易稳住脚跟,她用颤抖的手指在手机上戳了几下,声音一个劲打颤:“110……我都大义灭儿子了!!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慢?!”
“妈!听我解释!”
“说!”
“其实我贫血晕倒后不小心魂穿去了宋代,她是我在宋代娶的媳妇!”
“你当你妈是傻×吗?!”
纪初霖捂脸,再也说不出话,而今,任何解释都是掩饰。
瞅瞅春和,她死死抱着自己,逢人就解释,她与纪初霖是早已拜过了天地的夫妻,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凭什么不许她和他在一起?
一声长叹,纪初霖终于懂了何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拿着手术刀的中年男人忽然冲了过来!他是春和在这一世父亲,李医生。女儿生病,身为医生该做的手术还是得做。今日下了手术台他就听人说一直昏迷不醒的女儿终于苏醒,只是脑子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但这也无所谓,对父母来说,孩子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但是——
“你是谁!?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纪初霖看看自己的亲妈,再瞅瞅这一世春和的亲爹以及他手中的手术刀,忽然觉得闻克己老先生着实是中国好岳父!
很快,他听见了警笛声……
半小时后……
警察看看纪初霖,再看了看死死抱着纪初霖不肯放手的春和,看看纪初霖恨不能同纪初霖了断关系的纪妈妈,再看看被护士病人联手抱住、手握手术刀准备将纪初霖分解成肉块的李医生,又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我怀疑我遇见了一场小说中常见了斯德哥尔摩囚禁犯罪!”
纪初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含着热泪带着死死抱着自己的春和上了警车。
进了审讯室,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穿着警服的表哥。清了清嗓子,“表哥,我——”
头上挨了狠狠一巴掌。
警察表哥板着脸,目光凶狠。“我们家族居然出了你这种败类!恋.童癖!!!别说认识我!!丢人现眼!!你假期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