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说他是魂穿者——二月萧瑟
时间:2020-02-16 10:28:07

  春和看着十财眼下两道黑重的印迹,轻描淡写。“弟弟读书太过于用功。”
  “那闻先生给令弟新讨的小媳妇呢?眼下也是两道黑印子。裙角也是脏的,鞋底满是泥?嗓子也是哑的,难道不是昨夜打骂他几人的时候骂得太厉害?”
  “妹妹早起做事弄脏了裙角。”
  “可今日无雨,如何会脏成这样?”
  “去了河边而已。李老不过是想说我妹妹弄脏裙角是因为来去李家镇?可李家镇最近也没有下雨啊。”
  “几日不见,纪夫人倒是伶牙俐齿了不少。”李老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又轻轻搁下。
  “相公说,有些事不说别人就会认为那一定是你做的。”春和如此回应却又觉得自己才是站不住脚的那一个。毕竟事情的确是十财做的,偏偏十财却是为了她和纪初霖。
  “老夫请问一件事。既然你们家的小丫头片子是去河边洗衣服——那么衣服呢?今日阳光不大,衣物应该不会干得那样快吧?”
  春和这才留意到。
  脑中嗡一声,微乱了步调,却还是轻描淡写道:“碧兰起得早。”
  李老冷哼:“之前不是说睡得晚?”
  春和彻底没了主意。
  “得了吧,一男一女,半夜三更,还能干什么?干喜欢的事情不是?”纪初霖的声音,他拄着拐棍,在之前被闻克己赶出私塾罚站的那个孩子的搀扶下拿着鱼竿、提着鱼篓慢慢悠悠走了回来。
  见是纪初霖,李老颇有些慌乱不安,却还是强作镇定,端起茶盏狠狠喝了一口。
  纪初霖将鱼篓丢给碧兰,自己大大咧咧趴在他专属的床榻上,只说身体有恙,也不行礼。手指着十财和碧兰,“您看他们俩这眼圈,昨夜也不知道来来去去多少回了。”
  李老冷笑:“那嗓子如何说?”
  纪初霖眼睛一瞥:“在床上叫坏了呗。”
  “男人叫?”
  “男人怎么就不能叫了?男尊女卑,作为男人自然得方方面面都赛过女人才行,自然叫都得叫得比女人声音大。”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
  纪初霖选了个趴起来最舒服的姿态。“倒是李老觉得哪种叫法更能叫坏嗓子?”
  李老无言。
  闻克己却气得拿起杯子就砸向纪初霖。“有辱斯文!”
  “我只是说破实情罢了。”纪初霖反倒笑吟吟指着十财。“岳母不是一直想要抱孙子吗?这孙子又不是说抱就能抱上的。”
  闻克己抓过面前的酒壶就砸向十财:“混蛋!为父还道你真半夜三更胡乱揍人,可你竟然——晚上不读书,却做这种事!有辱斯文!”
  十财只老老实实埋着头,动也不敢动。
  碧兰吓得当即跪在地上,说全是她的错和十财没有关系。
  “自然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儿的错!你竟敢如此勾引我儿!”
  “我的岳父泰山,难道这小媳妇不是你买回来用的?从这点看,十财还挺懂你心思的。毕竟,我和春和的孩子是‘外’孙,十财的才是亲孙子。”
  闻氏顿有所悟,摸着十财的头说孩儿做得真好。
  气得一个劲打颤的闻克己终于拂袖去了私塾,没忘记扯着带纪初霖去钓鱼的男孩的耳朵将他也扯回了私塾。
  片许后,私塾想起了朗朗读书声。
  纪初霖耸耸肩。“李老,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孩子初次接触有些事情控制不住很正常,您呢?非要逼着说所谓的实话?合适吗?”
  他指了指十财:“看见没,典型的有了娘子忘了娘。”
  又冲着春和勾了勾手指,春和在床边坐下,纪初霖便整个人趴在春和腿上。
  “当然,我也是。我也有娘子。怎么,你们这群没娘子的?半夜不回家却跑去结伴儿喝酒,喝酒了还被人打了,幸好打人的不是我妻弟,不然将李家镇的安全交给你们,危险哟。”
  李老再也无话可说。
  偏偏那日带人潜入牢房的男人还不罢休。笑问两人鞋上的泥和裙角的泥是怎么回事。
  纪初霖手一挥:“看这乡村的大好的风景,没有任何拍小视频的,打野战不行吗?还是说你不行啊?野外都没有玩过?”
  “自、自然行过此事。”
  纪初霖冲着李老微微一笑:“李老,解决了。麻烦你们去别的地方找别的犯人去。”
  李老看看纪初霖,又看看春和,最终目光落在十财的身上。喝了一口茶说再查一查,便带着那群人离开。
  待他们走出半里地后,十财一蹦几丈高:“姐夫真厉害,那么短的时间就知道该如何做!”
  纪初霖:“废话,你姐夫我早有准备!早上我就觉得不对劲,我猜你昨天肯定干了啥不能说的大事!不然怎么反应那么快。”
  “可我分明掩饰得很好?”
  “好?我的十财大哥,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黑眼圈!熊猫都没你眼圈黑啊!”
  “熊猫是何物?”
  “小动物的一种!这个不重要,你看,碧兰的眼圈也是黑的。从这里到李家镇来去也七八个小时,四个时辰左右。你年纪还小,跑得快,行动迅速、完全来得及揍了人再跑。李家镇我去过,晚上会关闭城门,但那里有几个狗洞,以小孩子的身形还是钻得过去。
  “最最重要的,我亲爱的十财大哥,你还真是大哥啊!谁揍人会边打边骂啊!你的声音全被人听见了!听姐夫的,下次打人的时候别吭声,这样他们找不到。”
  “李老也不傻,自然知道我在糊弄。但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在我手中落下了把柄,除非有坚如磐石的证据,否则他怎么都不敢太过于苛责我。只是啊——”
  纪初霖拍拍十财的头。
  “我们的村中之花,我们家的指望,我们的十财大哥,你姐夫我之前不找李老算账是因为想要把这个把柄留到重要的时候再用,您闹出这样一出,你姐夫我的精打细算啊……”
  “十财知错了。”
  “我那个年代小学生就挺无敌的,结果你两个小学生更厉害啊?!两个小学生居然跑了几里路去把成人打了!小子你自己傻乎乎跑去打架就算了,带上碧兰干吗?”
  十财涨红了脸:“她自己跟来的!”
  纪初霖眼角都带着笑意:“喔,她自己跟去的。怎么平日不见你对你姐姐那么好?”
  “爹说,那是女德。”
  “喔。那里为何要打这一场架替我和你姐姐?”
  “你是我姐夫,她是我姐姐!”
  纪初霖:“你们真不愧是父子啊……”
  十财认真点了头。
  纪初霖却又一把抓住十财的领子将他提至自己面前。拍拍他的头,表情分外凝重。
  “小朋友,这种事少做,但既然做了,就要有承担的勇气。不要总是又逞英雄又躲在你娘身后。我这一次帮你是因为你是为了我跑去打人的,外加你还是小朋友。小朋友做错事可以原谅。”
  看着十财的眼睛,纪初霖语重心长。
  “但你不可能永远当小朋友,你迟早得学着担当。”
  十财仰头看着纪初霖,分外认真地点了点头。
  晚餐是鱼汤,纪初霖今天折腾了好一两个时辰才钓了七八条小猫鱼。闻克己因十财的事情气得吃不下饭,在私塾看书。
  纪初霖说闻克己是双标的典型代表。平日各种修身养性,总是一副学高身正的模样,偏一遇见十财的事情就变了模样,听不得一点闺中之事,更是听不得“科举”二字。
  “但不管如何,他还是春和的爹爹。”
  纪初霖面有歉意:“我知道,小春和。是我出言不逊了。”
  春和依旧给闻克己端茶送饭,听过纪初霖的话后她更担心闻克己。闻克己端坐私塾,他坐在一盏油灯前,面上是翻得基本几乎散架的书册。
  “带上那个疯子,走得越早越好!”
  “相公说伤好了就走。”
  “很好。”
  闻克己却又收敛了脾性,长声叹道:“你和他是要去汴梁啊……汴梁……”
  说起汴梁,闻克己的眼中也渐渐带上了光。
  他十八岁那年当上了秀才,而后为了考功名的时候也会去汴梁,二十一年,去过七次。
  “为父这一生还能考几次呢!”
  闻克己望着那盏灯,伸手似乎想要触碰那如豆的火,想要用那豆一般的火点燃自己眼中就要熄灭的光。
  “出嫁从夫,凡事都听相公的。”
  “是。”
  “坐好。有些事为父需要和你说清楚。”
  闻克己拿出一本《女诫》。
  “过去未教过我女儿读书,似乎我那个无聊的女婿教过你一些。也好,今日为父就给你讲讲《女诫》,这是汉班昭为妇人的谨言慎行而作。分为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七章。为父今日便从头给你好好讲讲。”
  纪初霖等到后半夜春和才回屋,一问方才得知春和在闻克己那里学了一晚上《女诫》。
  “所以春和懂了什么?”
  “爹说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身为女子在家要恭顺,要知晓自己地位低下。男子可再娶,女子不能侍二夫。做娘子的若能得到的相公钟爱,那是因为公婆、小叔子、小姑子他们爱,所以才值得相公来爱,所以为了相公的爱,就得先爱公婆、小叔子、小姑子。还有……”
  “住嘴……小春和……我平常是这样给你讲的吗?《女诫》真是这样的?还是你爹生生讲成这样的?”
  纪初霖趴在床上长叹。
  “这还真是辛苦改造整三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春和见纪初霖听得烦躁,便趴在身边。“相公听烦了。”
  “我平日是这般教你的?”
  “春和自然记得相公讲的。但春和也得听爹的话。”
  纪初霖暗笑:“若真遇见麻烦你又会如何?”
  “就像相公过去同我说的,随机应变啊。”
  纪初霖:“如何随机应变?”
  “嗯……在家从父,出门从夫?”
  “你的为夫我怎么觉得小春和越来越油滑了?”
  春和:“你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未琢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第四十二话
 
  到纪家后赵姨娘自然还是哭天抢地,在纪慎身边一个劲絮叨请他借用现在在朝中的势力将李老斩首。
  纪慎自是不允。又说发生在李老那里的事根本是纪初霖咎由自取,原本也不不应该由他受罪,挨一顿打长长记性也好。
  赵姨娘无法,回到院中自然将怨气洒在春和身上,偏偏纪初霖又护着,赵姨娘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拍着膝盖又哭又闹,只道若纪初霖未得那一场癔病自然能高中,又怎会受一个乡绅的欺辱?
  “原本只要你高中,就能在汴梁城中被朝中大员榜下捉婿。却不想。”说着又捂着眼睛开始哭。
  纪初霖只能好言安慰,心道自己拿的又不是起点男主的剧本,眼下都做不到凭借自己的力量赚钱养活自己和春和。
  “还榜下捉婿呢,信不信一个童生都能把你的为夫我考成二傻子!”纪初霖一边说,一遍逃难般带着春和回了竹院。
  回去还不到半个时辰,纪慎却又将纪初霖招去了书房。“为父思量许久,我儿还是和那个女人和离了好。”
  纪初霖未料到竟然是这种事,自然不肯,
  “那个女子与你成婚多年未孕,早已犯了七出。不过吾儿写和离书的时候记得写‘善妒’、‘暴怒’,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我没想过和离。”
  纪慎依旧好言相劝:“吾儿已恢复不少,乡野女子自然配不上你的身份,还是找个机会和离为好。吾儿想去汴梁,最近有位故友来访,现任朝中吏部尚书颇有些权势,可在汴梁给吾儿找一些事做。”
  纪初霖自然不肯,官场复杂。“父亲也不想平白得这些好处吧?”
  “为父不帮你,就凭你?还能在汴梁生存。”
  纪初霖难得严肃起来,他决定好好同纪慎说说:“爹你也不能帮我一辈子。我或许是个疯子,但真不是二逼。这一次在李家镇我才明白我若是撞上李老那种样子的父亲大概早被一把火烧了祭天了。我自然知道自己在眼下这个时代是什么样的竞争力。
  “我现在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全是靠我有您这样有钱有势还相对懂道理的爹。
  “儿子早就想去汴梁看看,耽搁了这么久才去汴梁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何况那个时候娘子尚年幼,贸然带去汴梁也容易被人欺负。现在娘子稍微长大了一些,带过去我也放心一些。”
  “本就是只是个秀才的女儿。见不得大世面。吾儿若是想和离,为父教你……”
  “我不会做那种事。”纪初霖笑着。
  “难道你还准备和那个小丫头过一生?”
  “既然娶了,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
  纪慎却是冷笑道:“吾儿倒不用担心。嫁女都需要妆奁,依照规矩,妇人家出的钱得高于男方出的钱。吾儿娶了那个女孩却全是为父出的钱,那家人分文不出,等同于被卖入了我纪家,十分不合规矩。单凭这一点,就能和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