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说他是魂穿者——二月萧瑟
时间:2020-02-16 10:28:07

  杨梦笛折扇轻摇。“比如你的——娘子?”
  纪初霖头微扬,他忽然记起上次回纪慎家,紫桂说起的那位杨尚书,还有尚书家那位和自己一样的了癔病的儿子。看来可能就是此人?
  “梦笛,切莫胡言乱语!”杨姓老者一脸怒气。
  杨梦笛俯身对纪初霖拱手一拜。“抱歉。是在下失言。”眼角上扬,依旧嬉笑着逗弄春和。
  杨姓老者又道既然有幸相遇何不寻一家饭馆好生聊聊。便带着纪初霖和春和去汴梁城最有名气的清风楼用午膳。老者才到,清风楼的老板就面露笑容亲自来接。“尚书大人大驾光临,怎么不先通知小人早做准备。”
  果然是那位吏部尚书杨慨。
  杨慨捻须笑道:“老夫欲带我贤侄尝尝汴京美食,思来想去,还是你这里的清月糕和羊羹最和老夫心意。”
  “尚书大人,这两道菜都还有,您先请。”
  一行人在二楼的邀月楼入座。
  老板送来菜品,杨慨请几人入座。春和自然坐在下位,偏巧在纪初霖和杨梦笛的中间,小心翼翼看了眼杨梦笛,朝纪初霖那边挪了挪。
  酒过一巡,杨慨聊起纪慎,纪初霖说起家里的良田和牲畜,还有上次回去新添的小外甥女。
  “又不是男孩?可惜可惜。果然还是得生个男孩才行,不然考取不了功名。”杨慨道。
  纪初霖顺口应和。
  杨梦笛却在一旁嗤笑道:“在下常听父亲说起纪家的六少爷,听说六少爷饱读诗书还写得一手好文章,今日一见,不知纪家少爷能否即兴作诗一首?”
  纪初霖:“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杨梦笛纸扇仰面轻笑:“纪少爷在说笑?”
  纪初霖给春和夹菜,直言自己四年前得了一场大病,过去所学尽数忘掉,自然做不了诗。
  “你们太过于风雅,动不动就要吟诗作对。今天我要混过去也不难,明清的诗词怎么都记得一两首,但我又不是搞古诗词的,混得过初一也混不过十五。还不如早些认了。”
  “这样啊,老夫还以为纪少爷来这里是为了来年的科举。”
  “那种事纪某早就做不了了。”
  “原来如此。”杨慨亲自给纪初霖斟了一杯酒,“贤侄年纪不大,终有一日能恢复。你现在的居所非常破旧还在外城,生活多有不便,何不来老夫宅院暂住?”
  “谢杨叔叔美意。小侄现在只想在汴梁多逛逛,多看看。有机会做点小生意什么的。”
  “既然如此,贤侄若遇见麻烦记得来找老夫。”
  “谢叔叔。”
  两人谈话的时候杨梦笛只是吃,面上始终带着笑意,眼神却带着鄙夷。
  纪初霖主动敬酒,他接了,目光却始终落在春和身上,小二送来新做的菜。那是一盘这个时节在街上很难见到的莲藕,洁白的莲藕在天青釉蟹爪纹的盘子上摆出含苞的莲花模样。白色的雾气不住升腾。
  春和看呆了,想要夹一筷子尝尝又不敢。
  杨梦笛浅笑着介绍:“别的地方早已没有这般新鲜的莲藕,幸而清风楼的老板有一个冰窖。这时节除了官家,也就只有这里能吃到。这莲藕是在盛夏时节精心挑选的存入冰窖的。未做烹饪,也不加佐料,不过为夏日的一抹荷香。”
  语罢,夹了一片莲藕放在春和碗中。
  杨慨瞪了杨梦笛一眼:“梦笛,不得无礼。”
  “不过是说了‘官家’。”
  “闭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懂吗?又哪有你这样的,给别人的娘子夹菜。”
  “孩儿不过是碰巧喜欢她。”
  “胡闹!贤侄媳妇,别在意。”
  春和盯着碗中依旧向上升腾白色雾气的莲藕着急,她自然不能吃杨梦笛夹来的食物,但清风楼的老板称杨梦笛的父亲为杨大人,这般受尊敬自然是朝中的大人,也不能得罪。
  慌乱间,纪初霖将碗递了过来。“杨兄有所不知,我这个没用的娘子这些时日吃不了冰冻的东西。但自然不能违逆了少爷的美意,春和,夹给相公。”
  春和如蒙大赦。
  纪初霖咬了一口,冷得打了个颤。“在初冬吃这么冷的东西,杨伯父真是、好雅兴啊。”
  “纪兄还真会说话。”杨梦笛又给春和夹了一块鱼。“这个不凉。”
  “梦笛!”杨慨大怒。
  “纪兄不是说他娘子不喜生食?在下是主,自然得随客便。”
  纪初霖顺手夹走春和碗中的鱼,对杨梦笛颔首轻笑。“梦笛兄说得不错,主随客便。”
  杨慨面色铁青,手重重趴拍在桌面上。“杨商!”
  杨梦笛冷冰冰笑了笑,不再作乱。他也不再给春和夹菜,一顿饭吃过一半杨慨说还有公务提早离开。留下三人互相张望,春和更觉尴尬,便搬过凳子紧紧靠着纪初霖。
  杨梦笛面上的嫌弃却怎么都收揽不了。“本少爷的这个无趣至极的爹忽然走了,纪少爷可知是为何?”
  “因为我不仅考不了功名,连一首简单的诗歌都做不出来?”
  “家父是吏部尚书。吏部的都这臭德行。”
  纪初霖顺口应着,忽觉得这位杨梦笛在不少方面与自己相似,紫桂曾说众人都觉得这位杨梦笛公子平日做派与自己得“癔病”后颇有些相似。
  他脑中自然有了想法。
  纪初霖真想问个究竟,又想万一错了颇有些丢人。不声不响又担心错过机会失去同盟。
  忧思间,杨梦笛又开始给春和夹菜。
  他一给春和夹,春和就夹给纪初霖。杨梦笛似乎有了怒了,面上却还是带着笑。
  “小娘子就不知道何为礼貌,本少爷给你夹了这么多菜,你竟是一筷子都不吃?”
  “少爷您这样不也是咄咄逼人。您父亲贵为尚书,还是我公公的好友,这般不顾忌岂不是折损了你父亲尚书大人的威严?”
  杨梦笛听得认真,回答的眼神也比之前说话时要认真不少:“小娘子真是会说话啊!你这般伶牙俐齿,本少爷真是越发被你吸引了。就是——不知你相公……”杨梦笛皱眉,他意识到这么久纪初霖一直盯着他。
  春和也意识到了。
  纪初霖一直盯着杨梦笛,那目光似乎想要将他扒皮抽筋,“相公!”
  纪初霖一激灵,才勉强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
  杨梦笛摇着折扇,笑问纪初霖难道就不担心自己调戏他的娘子?
  “不就是‘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吗?我家娘子我知道,你再怎么调戏都没用的。”
  摇着折扇,杨梦笛目光渐渐冷厉,却又开始浸透温柔的笑意,让人一时搞不明白他真实的心绪。“纪公子还真是放心。”
  “我从小养大的白菜可不会这么容易被猪拱了。”
  “纪少爷连骂人都别具一格。”
  纪初霖眼中顿时有了亮光。
  春和总觉得自己在他目光中看见了期待。
  一把抓住杨梦笛的胳膊,纪初霖一脸严肃。
  杨梦笛冷冰冰抽出手。“纪少爷有何事?”
  “我有一个上联,不知道杨兄能否对出下联。”
  “杨某和纪兄一样,不过是个厌恶圣人书的闲人,如何能对对子?”
  “不一定。说不定这对子只有你能对。”
  “这倒是奇了,纪兄请讲。”
  “奇变偶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我们猜猜杨少爷会怎么回答?(#^.^#)】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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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第四十五话
 
  杨梦笛沉吟片刻,笑道:“双来单又去。”
  “what?呸!啥?你说啥?”
  “纪兄说的,对对子啊。”杨梦笛一脸的理所应当。“一变一不变,一去又一还。平仄音韵还得再想想。纪公子这个对子看似简单,其实颇有些难。奇变偶不变,本少爷并不是特别能理解意思,在下才疏学浅,眼下只能对成这样。对本少爷的这个回答,纪兄有何高见?还是纪公子有更好的回答?”
  纪初霖听得一身冷汗,他要有对对子的本事之前还至于用“白日依山尽”糊弄吗过去吗?但问题是自己招惹的,只能应下,转了转眼珠,他朗声问道:“来的时候是‘双’,为何走的时候是‘单’?古怪吧?”
  杨梦笛笑得颇有些得意,眼角的余光一个劲朝春和身上瞟,“纪公子和娘子一道来,回去时只有你一人。不就是双来单又去?倒也可以对‘单去双复来’,你娘子让给我一年,去了‘单’,定然还纪少爷一个‘双’。”
  纪初霖故作恍然大悟。“原来杨少爷能多给我一个娘子!在下多谢了。”
  “本少爷是这个意思吗?”
  “抱歉,本人才疏学浅,只能明白这个意思。”抹了一把脸,纪初霖干笑着抓住春和的手就开跑。
  “纪兄还真是个怪人。”
  “我是怪人天经地义,杨兄是怪人就让人啧啧称奇了。”
  “人间处处悲苦,何不及时行乐?”
  “这话我一万个同意。春和,闪!”
  回程中春和问起纪初霖考杨梦笛的那一幅对联。
  “你的为夫我见那位杨梦笛大少爷说话做事怪怪的,还以为说不定我们有同样的经历呢,结果错了。这位杨少爷,大概就是古代的愤青吧……
  “小梅说的对,汴梁还真有不少行为乖张的世家公子。我在他们面前还算不上什么。真好。我也不想总被看做怪物。”纪初霖面上是少有的祥和。
  “可是相公,奇变偶不变是什么”
  “你的为夫我当年在网上叱咤风云的时候时常看见阅读网站上的各种小广告,其中一个广告是两个人同时魂穿,其中一个似乎穿成了皇帝,为了找到他朋友,那个穿成皇帝的就出了一个对子‘奇变偶不变’在全国发布。你的为夫我只是借用了一下。”
  春和听不懂那么多,问起答案。
  “‘符号看象限’啊。”
  春和略作思索:“不对,不对。虽说春和懂的不多,但怎么能有人这样对对子?简直是贻笑大方啊。”
  纪初霖默默看向沿街悬挂的灯笼,忍住一把辛酸泪。偏偏春和扭着问他答案究竟是什么。纪初霖被缠得没法,正好脑中也有答案,便答道:“猫弃狗也嫌!”
  “奇偶相反,单复相反,猫狗也相反吗?”
  纪初霖:“相反。至少我们那个时候算是相反的。”
  “那老鼠怎么办啊?小猫不是要抓老鼠吗?骨头呢?狗狗不是要吃骨头吗?”
  纪初霖:“那个……小春和啊,你想不想去听人说话人讲故事啊?”
  终于混了过去。
  到晚上两人才慢悠悠朝家里走去。
  纪初霖想到杨梦笛,忍不住捏住春和的下颚仔细打量了许久她的模样。
  “说那也奇怪,你也不是林冲夫人那样一眼就能引来高衙内的绝世大美人,杨尚书的公子也不应该是没见过女人的,杨梦笛怎么一眼就看中你了?”
  这段话在春和脑子你盘旋了很久,她终于明白意思后,瞪了纪初霖一眼,赌气扭身就走。
  纪初霖赶紧跟上,见春和一直不打理自己,长叹笑道:“我家春和不是小孩子了,女孩子都不喜欢别人说她们长得不好看,是你的为夫我失言了。为夫道歉,小春和别生气了。”
  春和还是一个劲朝前走,纪初霖见她还在生气,也不絮叨,只是紧跟其后,护着她的安危。
  偏偏春和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汴河上的画舫,怔怔的。
  “小春和想上去玩儿?但那种地方是男人去的,女孩子应当是不能……”
  “相公。”
  “说!只要小春和不生气了,你的为夫我就给你女扮男装,然后带你去逛秦楼!”
  春和却只是抓紧纪初霖的手:“相公,以后不要再像今日那般在那样人来人往的地方松开春和的手,好吗?春和很怕。”
  纪初霖闻言,甚是心疼。他从后面抱着春和纤瘦的身子。“好的,为夫知错了。”
  “相公说,带我去逛秦楼?”
  “呃……”
  “相公,我们走吧!”
  “那个……小春和啊……你爹会宰了你的……”
  “但是爹不在这里啊。”
  “有悖女德!”
  “可是书上也没说女人不能逛秦楼啊。”
  “这种事还需要说出来吗?”
  “如果是错的,自然得说出来啊。”
  “小春和……你这顶嘴的毛病谁教的?”
  “相公不是说想到什么就要说出口吗?何况是相公你先提出来的!你教的。”
  “这算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纪初霖无奈叹息,只说去逛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们没钱!”
  “那就不去。”
  春和一把抓住纪初霖的手。“回家吧,相公。”
  “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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