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费宸在他前面开口:“他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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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人走后,念稚回到家里。
今天天气不错,她将屋子里的花草盆栽都搬出去晒太阳。
费宸又在精心伺候他那鱼缸,现在已经不能叫鱼缸了,而是迷你海洋生物馆。
鱼缸比之前大了好几倍,里面好几种鱼。
念稚虽然不全认识,但是看着挺漂亮的,没事的时候也会在鱼缸前观赏一下。
她挺喜欢现在这种生活的,有猫有狗,有喜欢的人。
念稚正观赏鱼缸,听费宸接了个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费宸语气似乎有些......严峻。
挂了电话,他就说要出去一趟。
念稚从来不问他去哪,或者干什么,自从住在一起后,这似乎变成了他们的默契。
一是因为费宸确实很神秘,以前也是。另一个是他不主动讲的话,念稚认为就算问费宸也不一定愿意说,到时候岂不是很尴尬。
所以念稚默默地看着他出去,然后就在家等着他。
一直到很晚,晚到念稚甚至在沙发上等到睡着。
客厅里的光乍亮,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费宸从外面走进来。
“你回来了?”
“嗯。”费宸的表情还是跟刚出门一个样,念稚不知道事情处理的顺不顺利。
“你......今天的事情顺利吗?”
费宸点点头,却没多说什么。
晚上两人互道晚安后,念稚却没转身进屋,而是看着费宸:“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她希望费宸应该是没事儿的,但是就算没事,这么晚回来她还是挺担心的。
费宸看了她两秒:“没事。”
念稚只好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费宸难得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
见她眼神失落,费宸只好说:“有点突发的事情,出去处理了一下。”
念稚点头:“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她并不想强求,他们虽然刚刚确立了相互喜欢的关系,可是跟恋人比却又差了一些。
念稚并不想太逾越。
不过怕费宸真的遇上棘手的事情,念稚还是想了别的办法。
罗素接到念稚的电话显然很意外,他跟念稚的交集并不多,平时去找老板时也会有意避开她。
念稚本是想从费宸朋友这里,打听他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
罗素没有说明,只是回答:“最近确实有些事,因为先生的弟弟惹出一些麻烦,所以费先生一直在处理。”
弟弟?
难道是费趔。
不过也不对呀,费趔惹出来的麻烦,不是有董事长顶着,为什么会找费宸?
不过这些问题,罗素就没有直接回答她。
就这样心里怀揣着隐隐不安和好奇——
这一天,费宸又回来的特别晚。
还有满身的烟味,眉尾也有些红,应该是喝酒了。
推门进来时,见到客厅的念稚,身上的寒气逐渐消散,因为酒意而妄肆的眼神也渐渐冷静下来。
“还没睡?”
他边解开西装扣,边慢慢走进来,目光落在念稚的身上:“以后不用等我。”
念稚靠近后,果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于是没说话,去给他调了一杯蜂蜜水。
她站在厨房,手里下意识无规律地搅拌着杯子。
玻璃窗上的人影从厨房门外渐渐走近,随后,站在念稚的身后。
她没有转头,感受到费宸的靠近。
然后肩膀上轻轻地一重。
费宸揽着她的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问题很麻烦吗?”
费宸闭上眼,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有点麻烦。”
念稚想起前几天罗素说的话,他说费宸是出去帮费趔收拾烂摊子去了。
可是费趔天天来公司,跟个傻子似的活的乐呵呵,没见出什么大事儿呀。
“你最近干什么事了?”她没直接问是替费趔处理什么事情,怕把罗素出卖了。
就在她还以为费宸不会说的时候,没想到他难得开口了。
“有个公司技术秘密被泄露,涉及到高层,我在查。”
“这件事不能兴师动众,只能暗地里进行。”
念稚没理清楚这里面的逻辑,什么公司?为什么被泄露?为什么要背地里查?
这每一个问都能带出更多问题,她及时闭上嘴。
不过很快,念稚脑海里的这几个问题就全都有了答案。
这天是周一,念稚一到公司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为部门的同事都用一种神秘莫测的眼神看着她,被这种眼神看着,无外乎有两种后果。
一种是她要走大运,二种是她要倒大霉。
以她最近的运气来看,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果然,没过半个小时,她就被叫到董事长办公室了。
当然,一同过去的,还有法务总林常春跟她的同事宋霓娜。
念稚走在他们俩中间,左青龙,右白虎地被夹带上去。
董事长办公室里,费正铭正在看一份文件,念稚虽然离得远,但还是看到文件最上面写的斗大的几个字。
***民事判决书。
她又眼一抬,发现费正铭的脸色不太好。
“这个案子的判决结果为什么认定我们公司侵权?”
念稚上前一步,看到的是之前费趔跟他一起开庭的那个案子出裁判结果了。
不过案子是输是赢靠的是证据说话,费正铭应该去问法院呀,问她干什么?
费正铭有又问:“这个案子谁交给你的,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念稚看向林常春,后者跟费正铭一样,同样一脸质问地看着她。
这个案子念稚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当时林常春将这个案子交个她时,格外叮嘱她不要有压力,就算输了也没关系。
当时念稚要求他提供好几份证据材料,林常春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
以至于开庭两次,她只有书面代理词,却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说话。
而且这事儿汇报董事长也不是她该干的事情,宋霓娜每周都要上交工作报告。
“您什么意思?我既然是贵公司聘用的法务岗员工,自然是铭生科技公司交给我处理的案子,难不成是我私下拿到的案子?再说铭生科技的案子,每一个都有载在工作报告上的,我更不可能私下接案子,还故意输掉。”
费正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有没有信她的说辞。
随后将手边的工作报告扔过来。
“你看看。”
不用翻,念稚也猜到了,上面果然没有这个案子的工作报告。
念稚看向宋霓娜,她没有看念稚,只是压着嘴角,却有隐隐得意的笑容。
念稚将工作报告合上:“董事长,我出庭代理的每一个案子都向法务部的宋霓娜提交了工作报告,至于为什么这份报告里没有,我想你应该问宋霓娜而不是我。”
念稚虽然和宋霓娜一起进的公司,但是两人的分工却完全不一样。
念稚负责诉讼业务,宋霓娜则负责文案行政工作,每天除了写写材料报告就是跟法务部的其他小姑娘们去楼下喝咖啡。
费正铭一言不发地看着念稚,念稚也不惧不畏地看回去。
“你是说,林常春跟宋霓娜合起来伙来欺瞒这件事,然后栽赃你?”
他话音一落,另外两个人果然跳起来,尤其是宋霓娜,急切的声音想要洗涮自己嫌疑。
念稚大概也猜到,今天这件事他们绝对是有备而来:“董事长不是我的锅,我绝对不背。”
“对了,当初这个案子是我带着费趔一起去做的,如果是我背着公司私底下去代理的案子,我为什么要带着费趔去?”
念稚一说完,林常春和宋霓娜都变了脸色。
念稚平时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去开庭,却没想到就是这么巧,她那天居然带了费趔一起去。
费正铭斟酌一番,林常春是他小舅子,又是公司法务总。
宋霓娜是他好友的女儿,平时更是费叔叔地叫着他。
念稚紧紧地盯着费正铭,如果今天他不把费趔叫过来对峙,那她就亲自去找,顺便祝这个公司早日倒闭。
宋霓娜似乎有点扛不住了:“费叔叔,可能是我工作有失误也不一定,念稚这么肯定自己交了工作报告,我回去再找找。”
林常春没说话,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应该:“要不就把费趔找过来问问吧。”
他就堵以费趔花天酒地的性格,不务正业的性格,不会记得这个案子的具体情况,甚至连对方当事人就记不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费趔一进来,费正铭刚问了两句就被他打断了。
“我记得,对方公司好像叫什么长丰科技,告我们侵权,说我们窃取了他们的技术秘密,还要我们赔偿他们一千多万。”
这几个细节一说,林常春忍不住变了脸色:“一个月前的事情,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费趔还不知道这个案子已经判了下来,义愤填膺:“当然记得了,当时要不是念稚拉着我,我差点跟对方律师打起来!”
林常春:“......”
他真是算错了。
费正铭一直没说话,直到费趔嚷嚷完,他才开口:“念稚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作者有话说:设定背景是费氏是个集团公司,铭生科技公司是很重要的子公司之一,之前费氏投放了大量资金研发心产品,但是现在技术秘密被人窃取了,面临诉讼赔偿风险。
并不是铭生科技破产,费氏集团就破产,不是一回事哦。
第20章
念稚目视前方,眼神看向费正铭,“董事长,您留下我是有什么事儿?”
费正铭招手,两人从办公桌移至隔壁的茶室。
“过来。”
念稚迟疑地跟在后面,没想到费正铭居然是我要请她喝茶?
董事长办公室里的有一间不大不小的茶室,念稚第一次来。
入目视一套金花梨木茶红色的中式茶具,四四方方,中间摆着茶盘茶盏茶杯,一整套。
喝茶是一套文化,念稚以前在律所时,没少受这些文化熏陶。
但现在不是以前,费正铭请她喝茶,她更多的是警惕。
茶雾慢慢升了起来,袅袅的蒸汽下,费正铭慢悠悠地问:“你觉得我会不会信你说的?”
念稚的道行跟费正铭比起来,并不是一条水准线上的。
也正是因为费正铭问的过于直白,念稚犹豫了两秒:“我没理由撒谎。”
费正铭不亏是费家现任的掌权者,听完念稚的话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撒谎不需要理由。”
念稚:“......”
他都不信了,自己还跟他费那么多口舌干什么,正准备起身就走。
费正铭又说:“这两年我隐隐有感觉,公司有高层在出卖公司利益。”
念稚心想,你知道还怀疑我?
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水开了,凉冰冰的茶具在热气的蒸熏下,变得色泽饱满我,更加浓郁。
费正铭:“但有一点我确定,你不是林常春的人。”
念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才看出来?
或许是念稚一直不说话,给了费正铭一种稳重坚定的感觉,他心里的怀疑逐渐减弱。
“过几天公司要新调来一位总经理,希望你能尽力配合他工作。”
听到这里,念稚再也忍不住了:“董事长,虽然我跟贵单位签订的是劳动合同,但不是卖身契,您先是一声招呼不打,就将儿子塞进法务部,硬是塞到我手下工作,现在又是这样——新的总经理我连人都没见着,您却直接把我归入总经理一个阵营了。”
不是她开玩笑,要是技术真的是林常春等人泄露出去的,恐怕他们这么干也不是一次两次,“新上任的总经理不说能不能处理现在公司这一摊子事儿,您觉得我一个法务部小专员而已,凭什么就要越过法务总,直接跟总经理一根绳上?您是觉得法务总给我穿小鞋的地方还少是吗?”
费正铭喝了一口茶,不知道从哪个抽屉里掏了掏:“我看过你的劳动协议,还有入职时的一系列谈话,你很缺钱?”
念稚:“不缺......”
费正铭将她的劳动协议摊开,翻到待遇的那一页:“这个待遇,再翻一倍。”
念稚:“......”
费正铭老狐狸一样,看着念稚,笑着问:“干不干?”
这么多的钱,念稚知道有陷进,但是百万年薪,真是太他妈有诱惑力的,干两年,她就能攒钱付个首付了,那或许就是她跟费宸的第一套房子。
“干,但有一个前提。”
费正铭:“嗯?”
念稚:“违法的事情我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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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办公室,费正铭看着这几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公司年报,一切都那么完美,没有任何的异常。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诉讼捅到了他跟前,他大概永远不会意识到费氏集团这个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庞然大物,已经悄悄从里面开始腐烂。
“费宸那边调查怎么样了?”经过下午的事情,费正铭颇为疲惫地压了压眉头。
汪青从电脑里调出资料:“公司所有高管的履历背景,人员往来都调查出来了。”
“有没有什么问题?”
“暂时没有。”
费正铭睁开眼,颇为浑浊的眼球转动了两下:“怎么会?”
上周,费宸答应费正铭回公司接管的事情。
本来费宸回来是一件再高兴不过的事情,可是没高兴多久,费正铭相继发现了公司存在的隐隐问题,费宸反而不急着任职,让费正铭将公司高管名单交给他,由他认真地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