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居然没有排查出问题?
难道是费宸想多了?
费正铭在这一方面却是不比相信费宸的,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能耐。
念稚一回办公室,费趔两只脚蹬着椅子,忽忽地转了两圈到了她的工位上。
自从那天喝醉酒被费宸带回家,大少爷脸皮也变厚了,成天直接叫念稚“嫂子~”
“嫂子,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念稚刚打开电脑,便听到那句像魔咒一样的嫂子,“闭嘴,别叫我嫂子。”
费趔是董事长的儿子,而他又叫自己嫂子。
听得好像她跟费正铭谈话,像是在演家庭伦理剧一样。
费趔:“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刚才一出办公室,他舅舅就打电话跟他妈告状去了,费趔隐隐约约听到什么,这次事儿没成,咱们要小心一些。
所以他就害怕刚才有没有说错什么,给念稚惹什么麻烦。
说到下午这件事,念稚还真的要好好谢谢费趔,要不是他上次死皮赖脸要跟着她去开庭,今天林常春和宋霓娜挑食,她可能真没这么幸运。
念稚将椅子往后移一些,侧身低头:“没有,今天做的很好,谢谢你。有空请你吃饭。”
费趔跟在念稚身后这么久,竟还是第一次听念稚不仅夸他做的好,还跟他说谢谢了。
一时居然没及时接上话。
脑子愣了那么几秒后,脸颊忍不住变红。
念稚蹬着转椅,身后的椅背被费趔拉了一把。
“我今天就挺有空的。”
念稚:“......”
**
因为下午说错了一句话,费趔嚷嚷着要念稚请他吃饭。
念稚只好打电话给费宸,说了要请费趔吃饭的事情。
话刚刚说完,费宸在那头十分不客气地说:“不行。”
念稚表示知道了,大概费趔在电话那头听到了费宸的声音,不满道,“为什么?”
费宸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我们穷,不出去吃饭。”
念稚:“......”
只听费趔悠悠道:“回家吃也行。”
总之最后,费趔还是钻进念稚的车,一块回来了。
一打开大门,家门口蹲着的两只见开门的不是念稚,开始疯狂的叫唤起来。
念稚只好叫两只的名字,让它们让路:“六哥,觉觉,不能对客人没礼貌!”
六哥挡在费趔的前面,就是不动。
它依稀还记得当年费宸初来家里的时候,正是因为它没来得及阻止,所以最后这个人才会一直住在家里。
这次说什么,六哥都会让费趔进来了,它对着他狂吠。
费趔这个人,从小虽然缺心眼,但有一个优点,特别亲近动物。
所以凶巴巴的六哥在费趔面前没有产生任何威慑力,上来便一把撸在六哥的大脑门上:“哦哟,这狗真可爱呀!”
六哥:“......”
人家是男孩子,可爱你妹哦!
六哥这辈子一共遇到过两个对手,一个是费宸从第一天住进门开始便威逼利诱加恐吓,现在六哥也是不得不跟他共处一个屋檐下。
另一个就是费趔,六哥狗生为止,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费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冷地看着费宸:“你怎么来了?”
念稚觉得费宸的语气有点不太好,干笑两声打了圆场:“今天费趔帮了我大忙,答应请他吃饭,正好他也说好几天没见有点想你了,我就带他来家里了。”
费宸抬起头,淡淡的眼神:“他想我?”
念稚点头:“是啊,他就是这么说得呀,是吧费趔?”说着一边转身叫他。
“不过你们兄弟俩感情可真好呀!”
费趔转头,朝她傻笑了一声。
费宸看着在一旁装疯扮傻的费趔,“他是想我抽他吗?”
费趔:“......”
何必舞刀弄枪。
晚上吃什么是个难题,家里没什么菜了,如果不出去吃的话,就要出门买。
念稚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兄弟俩:“你们谁跟我出去买菜?”
“我——”费趔抱着觉觉从沙发上坐起来,趴在一旁睡觉的六哥被他吓一跳,刚收起来的狗牙又朝他龇了龇。
“我也是——”费宸合起电脑,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念稚无语地看着他俩,怎么买菜也要抢来抢去。
念稚开车,费宸坐在副驾驶,费趔坐在后面。
一上车,费趔就叽叽歪歪个不停:“念稚,你这马三几年了?”
念稚数了数:“六七年吧。”
费趔挠了挠脑袋,看了眼他哥,想不通他哥那么有钱,既然都住在一起了,为什么不买个好点的车送人。
很快到了超市,傍晚,超市里属于人潮多的时候。
念稚拿着一块钱去推了个车,费趔站在他哥旁两米远,“哥,你跟念稚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就开那小破车呀?”
费宸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少管,少问。”
费趔乖乖地闭上嘴。
费宸大概真是怕费趔这个傻缺说漏嘴了:“她不知道我俩的关系,以为我没钱。”
费趔恍然大悟,笑的一脸微妙:“靠,你俩在这儿玩角色扮演呢?”
费宸:“......”
念稚推着车过来,费宸朝费趔看了一眼:“推车。”
然后就变成费趔在后面推车,两人并排走在前面。
费趔逛超市,就跟个东西不要钱一样,眼里散发着精光,满脸都写着买买买,冲冲冲!
念稚一边指挥他买东西,一边跟费宸聊天,其实有句话她早就想问了。
“费宸,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你弟弟呀?”
费宸一直垂着眼,注意着身周的车不要撞到念稚。
冷不丁被念稚问到:“为什么这么问?”
念稚摇头:“感觉,感觉你不太喜欢他,但是又不是完完全全的不喜欢,就像是——”
她心里想了想:“就像本来骨子里应该是亲近的,但因为外界的某些事,某些原因,刻意地去疏离。”
费宸没说话,念稚观察的没错,他跟费趔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是有感情的。
但费宸也深刻知道,他是林曼珑的儿子,心里却又告诉自己,必须要冷漠。
费宸看着推着半车食物,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做滑翔姿势的费趔,心中有种淡淡的茫然。
恨其实是很容易形成的,它和爱不一样,也比爱要更持久。
念稚无意打听兄弟俩的私事,见费宸不愿意多说,于是伸手,轻轻地扣了一下他的掌心。
费宸回神,看着她。
念稚有点小声:“我想牵手。”
费宸四周看了一眼,点点头。
费趔买了整整一车的东西,还在不停地往里加,念稚赶紧阻止他:“可以了,多了我们吃不完。”
结果费趔孜孜不倦,“没事,我付钱。”
念稚头大,总有种带着中二少年出来逛超市的感觉。
而且费趔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就连看见到电压锅都能看半天。
“你弟弟是不是不经常逛超市呀?”
费宸点点头:“他......他父母不太管他,从小我带着他比较多。”
念稚诧异地抬头,没想到兄弟俩还有这层关系在。
“难怪他这么怕你,原来是长兄如父呀!”
长兄如父?
费宸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
提了满满三大袋子的食材回家。
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炒菜肯定来不及,看着满地的食材,念稚想着干脆就做起火锅。
双十一时,她在家里屯了不少的火锅底料,有麻辣牛油的,还有清汤锅底,于是做了辣和不辣两种锅底。
等到火锅底料煮好可以开动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三个人围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周围被食材包裹满,确实给人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正吃饭呢,突然门铃响了一下。
念稚抬了一眼,费宸叫费趔去开门,费趔一边叼着牛肉丸,一边小跑着去开门。
念稚听着门口的动静,见外面一直没什么声音:“费趔,谁呀?”
费宸往门外看了两眼,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放下筷子,他对着念稚说道:“待会儿外面不管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
念稚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费宸套上外套出去。
果然在楼梯间看到了林曼珑,还有低着头的费趔,林曼珑不知跟费趔说了什么,只见费趔突然踹了一下楼梯间的不锈钢扶杆,发出一声巨响。
费宸推开楼梯间的门,走进来。
自从十六岁,费宸被林曼珑逼走后,两人再没有见过面。
一是因为将费宸逼离开费家后,林曼珑的目的已经达到到了,二是因为费宸,实在太过于恶心林曼珑这个人。
楼梯间并不大,费宸进来后,林曼珑不得不看到他。
这么多年没见,在林曼珑心里,费宸还是那个凶恶的,时常用看一种蝼蚁似的目光的看向自己和儿子的那个费宸。
林曼珑嫁给费正铭时,费宸虽然小,但已经记事,所以不管林曼珑收起心机,怎么伪装,费宸这么多年却从始至终不曾与她和睦共处过。
后来林曼珑渐渐心灰意冷,觉得费宸就是头狼崽子,怎么都养不熟的那种,既然不能感化他,就只能一心赶走他。
于是在费宸十六岁时,就有了那场“意外”
费宸眼神半抬,只半个眼眸轻垂地看着她。,他想过再见林曼珑他心里会有什么感觉,憎恶,怨恨,其实都比他想象中要淡。
“你来做什么?”费宸抱着手臂,靠在楼梯间的安全门上。
林曼珑努力地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不想显现出有什么害怕:“我带费趔走。”
费宸:“那就走,杵在这里干什么?”
林曼珑对上费宸那居高临下,丝毫不见波澜的语气,突然有种像是被挂起来,做跳梁小丑的感觉。
“费宸,你已经从费家搬出来,当初离开费家时,也是你亲口说不会再认费正铭做父亲,也不会再认费趔做弟弟,这些话希望你永远记得。”
费宸讥笑一声,“十年前的话,你倒是还记得。”
这些话已经过去十年,当初费宸说这些话时不过十六岁,儿戏之言,林曼珑倒是像是钉子扎在铁板似的,那么清楚。
林曼珑:“不管是多少年前的话,总之你说过的,就要为自己的话负责,离费家,费正铭还有费趔远一点。”
费宸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那双半阖的眼睛渐渐睁大,像是湖底潜伏的巨兽,慢慢地露出他的獠牙,他的凶狠,他的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你这是在命令我?”他语气危险的问。
林曼珑心里早已被费宸这股摄人的气势给吓到,可表面却不动声色。
“费宸,你为什么不一直住在那不见人烟的地方?”
“为什么要出来?”
说起这个,费宸脸色不太好:“不是你该管的事。”
林曼珑笑着说,像是突然找到费宸的把柄一样:“怎么不关我事,要不是你我孩子怎么会死呢?”
“你就该一辈子住在会所里,这辈子都不要出来,永远一个人,孤孤单单到死。”
“这是我死去孩子,对你的惩罚。”
费宸抱着手臂的拳头已经握得紧紧,浑身散发出的怒意也正中林曼珑的下怀,她喜欢看费宸生气的样子。
“滚!”
楼梯间回荡着费宸的咆哮声,林曼珑微笑着,像个胜利的女王。
费趔担忧地看了一眼他哥,却欲言又止,最后跟在林曼珑身边离开。
**
念稚在里面等了十多分钟,一直不见费宸进来。
心里渐渐涌出担心,最后实在顾不得费宸所谓的“告诫”,拿上钥匙出门。
门口费宸的鞋还在,所以应该没走多远。
念稚先在楼道里转了一圈,最后从外面的光亮中,隐约看到楼梯间有人。
念稚在外面叫他:“费宸,你在里面吗?”
里面出来很轻的声音:“嗯。”
不知道为什么,念稚莫名地松了口气。
楼梯间的灯光是声控的,有脚步声就会亮起来,费宸应该是在里面很久没有动,以至于等都熄了。
念稚走进来,灯光随即亮起。
费宸正背靠着她,倚在楼梯间的窗户口抽烟,他整个人半侧着身,外面有浅浅的月光照出他模糊的轮廓,灯光乍亮起时,背景便变成了窗外的一大片黑夜。
“费宸,你怎么了?”
费宸转过身,看向念稚的眼神就像隔着一层纱,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在念稚讯问的眼神下,过了好几秒,费宸才回答:“没事。”
他朝她伸手:“回去吧。”
念稚连忙过来牵过他的手,虽然不知道刚才在外面发生什么,但费宸一定很不高兴。
虽然这种不高兴没有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但念稚能感受到。
念稚没问外面发生了什么,如果费宸真的是因为刚才外面的事情不高兴,那她问的话,无异于将他的伤口又揭开有一次。
一整个晚上,费宸都是那种很呆愣的状态,很没精神。
眼睛似乎也不太想睁开,半垂着眼,手里拿着一本书却半天没动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此时此刻的费宸,就像是在编织一张膜,一点一点地将他包裹在里面。
念稚心里有点着急,她跟费宸能走到今天这步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