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吃完饭,孟亚楠端来热水给她泡脚。
孟茜手里还在摆弄着手机,孟亚楠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那个人的通讯录。
费正铭在孟茜的手机有一个很独特的称号,叫“同桌”
孟亚楠不知道他俩是不是真的做过同桌还是什么,她一直把费正铭叫做“他”
“他可能忙吧,等明天再打吧。”
孟茜眼神里满是担忧:“都半个多月了,以往从来没有这么久过。”
说完,忍不住又打了过去。
那头依旧是关机。
孟茜的脸色更加蜡黄,甚至有隐约的急躁。
孟亚楠到底舍不得看她这样,却又气她这样。
费正铭不是她的父亲,但孟亚楠从小是被他养大,还有她母亲也是。
费正铭经常开玩笑说,他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可孟亚楠知道她不是,所以她很排斥孟茜跟他接触。
她小时候不懂,后来长大了,也在网上查到许多,原来那个男人是个有家有业的人。
而她母亲就是个情妇。
孟亚楠十分受打击,她很恨费正铭,但是也从心底里感激他。
孟亚楠从兜里将那张纸条拿出来:“给你。”
孟茜眼神不明:“这是什么?”
孟亚楠犹豫两秒说:“我今天看到他两个儿子了。”
孟茜的脸色变了,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破坏他的家庭,可如今人家的两个儿子找上门来。
梦燕南见她脸色不好,立刻解释:“不是,你别想多了,他们根本不认识我,不是来找我们的。”
孟茜脸色仓皇,依旧惶恐。
她知道自己是个罪人,破坏别人家庭的罪人。
孟亚楠一咬牙:“你打不通他电话,我就问问他儿子。”
“如果真有什么事儿,他儿子总是知道的。”
孟茜摇头,坚决不许她打这个电话:“不要让他们知道。”
“他是个好父亲,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
孟亚楠十分烦躁,她讨厌孟茜这样,既然相爱就让他离婚娶她。
可她偏偏不许费正铭离婚,一边说绝对不会破坏他的家庭,又非要做这种身份的人。
孟亚楠生气道:“随便你。”
第二天早上,孟亚楠起来时候,闻到屋子里有淡淡的烟味。
她朝垃圾桶里一看,果然有一张燃成灰烬的纸条。
幸好自己记性好,早就背了下来。
刚一想完,又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庆幸的!
孟亚楠做好早饭就去上班,平时吃穿用度费正铭都没有亏待他们,可孟亚楠还是想自己攒钱交学费。
孟茜十分不喜欢用费正铭的钱,孟亚楠想可能这样,她心里的愧疚就会少一些。
走的时候,孟茜又在咳嗽。
她平时起的很早,上午趁着太阳好还会出去走走,但今早去没起来,孟亚楠想进去看看她,又拉不下脸。
毕竟母女才吵过架。
昨晚费宸一直到夜里才回来,空调修好了,房间明明已经不冷了。
可念稚还是手脚冰冷,有些睡不着。
十点多时,她实在没忍住,打电话给费宸。
手机声音响在了门外,她愣了一秒后,从床上跳起来去开门。
“你终于回来了!”念稚穿的薄,一身秋衣秋裤,费宸被她扑了个满怀。
连忙脱下冷冰冰的冲锋衣外套,将她揽进怀里。
“你怎么还没睡?”
他特地发了短信给她,让她不要等。
念稚:“担心你。”
费宸笑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去床上躺好,我洗个澡。”
他不知道从哪来的,身上也冷的厉害,念稚的手碰到他的脖子,解开他的衬衫。
“事情顺利吗?”
费宸点头:“顺利。”
念稚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太担心了。”
费宸把她抱在怀里,又紧了紧:“你洗过了吗?”
没给她回答的机会:“一起洗。”
浴室很小,好在不脏。
狭小的空间里很快就蕴满了水汽,念稚将衣服脱了,背对着费宸,热水一流下来。
整个身体都像是被疏通过一样,充满了暖意。
费宸在热水下淋了许久,才慢慢慢慢反应过来,最后抱着她冲了冲。
“费宸。”
“嗯?”
念稚想了想:“我有点担心你。”
她想,如果林曼珑知道她们这一趟来是想要将她往死里整的话——
费宸肯定会有危险。
又或许是因为她的职业原因,见到过很多狗急跳墙的人。
费宸在她背上轻抚了两下:“我没事,老吴是部队退下来的,身手很好。”
念稚问:“其实这些事你都不必亲自过来,为什么这趟一定要来?”
她还是不明白费宸为什么要做这种冒险,但又没有必要的事情。
费宸也不再瞒着他:“今天费趔在,我没有讲完。”
“这次来,我还要见费正铭养在外面的情妇......和她的女儿。”
念稚是个聪明人,她瞬间就想明白过来:“今天那个小姑娘是?”
费宸点头。
念稚有一个习惯,每次听到很震惊的事情,总是会愣神很久。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费宸将水关掉,拿过外面的毛巾披在她的身上。
他简单的擦拭完后,开始细心地给她擦。
念稚被包裹在白色的浴巾里,湿漉漉的眼眉,衬的皮肤润白如玉。
她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费宸,激动的问:“费正铭是不是留了什么东西给母女俩。”
费宸:“嗯。”
之前想不通的事情都想通了,念稚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感觉,难怪他冒着那么的风险都要见。
费宸将湿毛巾挂在空调下风口的椅背上,念稚也一并坐在下风口吹头发。
吹了一会儿,被洗澡淋到的头发也干的差不多。
准备睡觉,她看着两张床。
昨天晚上没空调她才跟费宸挤在一张床上,现在有空调了。
费宸将手机关掉,正准备关灯,见念稚还不上来。
“不上来?”
念稚心想,空调再热,也没有抱着个暖宝宝舒服呀!
不再纠结,非常快速地躺到他身边。
费宸调笑:“今天怎么不矜持了。”
念稚埋进他怀里窝着:“小命都冻没了,还要什么矜持。”
费宸轻笑一声,关了灯。
他其实挺喜欢念稚这样全心全意依赖着他,只不过她这人要强,平时依赖别人的时候很少,常常还要挡在前面“保护”他。
费宸没多少英雄救美的机会,却没想到出来一趟,到把她冻得像个团子一样,整日窝着他。
他心里倒是高兴地很。
作者有话说:晚安
第32章
夜里下雪,念稚和费宸都算是南方人,已经好些年没有见下过雪。
雪花皑皑地铺满了地面,像撒了一层白糖,看着又软又绵。
上午有事,要早起,念稚从被窝里抗争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拉开窗帘,望向楼下,发现费趔跟房东家的狗在打雪仗。
一人一狗,玩的好不快活。
念稚咧着嘴角,笑着问:“你弟弟天生就是这性格吗?”
费宸刚下去买早饭,脸被冻得透出点红血丝,念稚伸手,捂在他的脸颊上。
“嗯,从小就这样,没心没肺的。”
念稚从费宸的只言片语里,能感受到费家的家庭环境,林曼珑是个女强人,虽然嫁给费正铭,但并不止步于做家庭太太,伴在费正铭的周围,说好听点是左膀右臂,说难听点就是处处看着他。
可是看着看着,却还让他在外面养了人。
念稚想了想:“你说林曼珑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情吗?”
费宸尝了口粥,不冷不热,端给她:“知道。”
念稚挑眉,“她能容得下?”
费宸:“只要不离婚,这些年她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
念稚喝着粥,想起费趔来,这种家庭环境下,虽然二世祖是爱玩,性子张扬了些,可真别的缺点。
“幸好你弟弟没长歪。”
念稚意味深长地说:“按照电视剧里演的,费正铭昏迷不醒,你兄弟俩该上演争家产了。”
费宸看了眼外面:“就他?”
那语气,倒是有种莫名的信任,大概是觉得谁都会跟他争,费趔不会。
两人吃好了下楼,费趔还在雪地里滚,跟房东家的狗打雪仗,把狗打的嗷嗷叫。
念稚从地上搓了一个雪球,朝他后背扔过去:“走了!”
费宸玩了大半天,没见到活人,见念稚下来,立刻搓了一个更大的,砸了过来。
被费宸挡了过去,斥了一声:“多大了!”
费趔只好偃旗息鼓,一脸不服地看着念稚:“明明是她先扔我的。”
费宸:“那你也不许砸她。”
念稚有些得意地朝他笑,把费趔气的够呛。
“咱们上去去哪?”
昨晚的事情刚处理完,暂时没什么要见的人,孟亚楠那边还不太确定。
所以费宸说,“在附近转转,有没有什么玩的。”
刚上车,念稚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抽开手套将手机接通。
那头是个小姑娘,一上来就问问:“你们还在镇上吗?”
被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念稚以为打错了,费宸看了她一眼,念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们还在,请问你是?”
孟亚楠:“你昨天给过我号码,你们说想找一个导游,我今天正好有时间。”
念稚跟费宸对视了一眼:“那好,我们去接你。”
孟亚楠还说在商场门口见。
念稚挂完电话,朝费宸会心一笑:“真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打电话给我?”
费宸打着方向盘,轻飘飘的一句:“她没别的选择。”
念稚抿了抿嘴唇,确实是,费正铭一昏迷,她们孤女寡母的,还有什么选择呢。
车很快开到商场门口,孟亚楠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羽绒服站在外面。
小姑娘不认识他们的车,到近了,念稚拉下车窗叫她,小姑娘才一一副恍然的样子。
她坐在后座,跟费趔一起。
念稚从后视镜里,打量了她一眼,小姑娘长得确实漂亮,没有化妆,只描了淡淡的眉,嘴唇是少女般的粉,素的像朵滴水的花。
孟亚楠不是个善于交谈的人,一上车就抱着她的背包,一声不吭。
车上话最多的就是费趔,一个劲儿地问东问西,他们三人才知道她原来叫孟亚楠。
孟亚楠随他们很警惕,问什么答什么,别的什么都不多说。
念稚知道她的戒心,于是就不问了。
只有费趔傻头傻脑地说:“你别这么拘束,我们三都是好人。”
孟亚楠垂着眼神,没说话。
路上,念稚让孟亚楠推荐玩的地方。
小姑娘想了许久说:“附近有个滑雪场。”
于是目的地就改成了那里,车里,等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孟亚楠开始悄悄地打量着三个人。
她从来没出过市,孟茜身体不好。因此,她除了读书就要照顾她。
上大学也是在本市,离家一个多小时,星期天都会回来。
所以,费宸,念稚,还有费趔他们对他来说,都是十分新奇的。
她想到孟茜跟费正铭的关系,实在没办法不好奇。
滑雪场不远,开车大概四十分钟,说是滑雪场,其实地方并不大,场地一眼看到头,人倒是不好。
好不容易找到个停车位,停下车,孟亚楠走在前面带路。
三人买票进场,又租了一套衣服。
等念稚将衣服拿给她时,孟亚楠似乎有点愣怔:“我不用。”
念稚:“租都租了,一起玩吧。”
孟亚楠清亮的眸子看向念稚,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是哪里人?”
念稚直白地说:“N市,我叫念稚,那个个子高些的叫费宸,旁边那是他弟弟费趔。”
孟亚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些欲言又止。
念稚装作看不出她有话,将衣服给她之后就走了。
换好装备,费宸坐在旁边的不锈钢长椅上等她,念稚过来后,他撑着杆站起来。
他个子高,别人穿滑雪服都很臃肿,只有他居然能穿出几分气质感来。
念稚慢慢地走过去,低声跟他说道:“孟亚楠的警惕性很高,刚才已经准备开口跟我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费宸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嗯。”
念稚被他牵着慢慢地往高地上走,“咱们不能直接找她母亲吗?”
费宸摇头:“我不想咄咄逼人。”
也是,他们要是贸然地过去,确实有种欺负人家娘俩的嫌疑。
念稚于是也不急了,来都来了,打算开开心心地玩一玩。
费趔已经从上面玩一趟下来了,才见念稚和费宸像个老夫老妻似的,手牵着手慢悠悠地往高地上走。
他一个箭步冲到两人前面,开始叉着腰嘲笑:“你们俩七老八十了吗?怎么这么慢。”
念稚白了他一眼:“只有单身狗才会一个人嗷嗷地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