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然笑得有点无奈。
“那个裴总呢，跟我一个高中，算我初恋，然后我俩谈崩了，分手，就这么简单。”
时栖端着粥小口小口吹气。
女孩白皙细腻的肌肤笼着雾气，衬得眉眼黑白分明，清澈干净。
顾斐然望着她，半响开口：“谁提的分手？”
时栖咬了口包子，含糊道：“我啊。”
顾斐然脸色转好几分：
“原来如此。”
他没再多问。
裴宴的事情算是翻篇，吃过早饭后时栖被拉去化妆，今天戏份不多，化妆师也就和她边画边聊。
“……时小姐这皮肤也太好了点，都不用上粉底，林小姐皮肤也好，但总还是要遮瑕的，您这遮瑕都不需要……”
听她提起林绮音，时栖随口问：
“B组现在是单独在拍她一个人的戏份吧？这都拍多久了，怎么还没拍完？”
时栖也是之前听说的。
说是为了赶进度，分成了两个摄制组同时拍摄，A组主要拍她和顾斐然，B组拍配角戏。
但实际操作下来，A组也在拍配角戏，而B组基本上是为林绮音一个人设置的。
据说是为了把她和林绮音隔开。
时栖当时听了，觉得还挺好笑的。
化妆师：“我听同事说，那边好像确实主要就是拍她，不过听说还要拍挺久的，大概要拍到下个月月底这样。”
听到这里，时栖觉得有点不对劲。
《烈焰成池》这部剧本来就是男主戏，她这个女主都是镶边的，戏份有限。
林绮音一个女三，一整个组专门拍她，怎么会拍到下个月？
她的不祥预感很快应验。
小王面色凝重地推开了化妆室的门。
“Lisa姐说，您先别拍了。”
时栖一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意思？”
其他工作人员也察觉到小王情绪不对，疑惑地望了过来。
她附在时栖耳边，声线紧绷：
“林绮音带了编剧进场改剧本，擅自增加感情线和支线剧情，扭曲了你的人设，后面的剧本已经不能看了。”
时栖这才想明白，为什么林绮音要单独在另一个摄制组拍戏。
这是方便她在背后，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啊。
第11章
时栖对于Lisa的罢工建议响应得非常迅速。
“辛苦了，给大家点了外卖，想吃炸鸡奶茶小龙虾随便拿，反正今天是开不了工的，大家好好休息一天。”
原本忙碌的片场，此刻一片诡异的寂静。
布景、摄影、场记等等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渐渐聚集过来。
而时栖则翘着二郎腿坐着刷微博，仿佛看不到周围一众惊异的目光。
A组这边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员们议论纷纷：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说不演就不演了？”
“戏还没播就耍大牌？这不作死呢嘛。”
“时栖平时人挺好的啊，是不是出什么事啊？”
“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是她对B组那边不满！”
“我也听到点风声，好像是B组的林绮音搞了点小动作……”
剧里演女二的许芽和时栖走得近，听着剧组里的风言风语，忙去问时栖：
“时姐，你怎么就突然罢工了啊？这要是传出去，会被人黑惨的！”
时栖平静道：“当明星的，不被黑的那是糊咖。”
许芽：……好像说得有点道理。
她还想问，就被时栖塞了杯奶茶：“别着急，找地方坐着，今天有好戏看呢。”
许芽见时栖这副不明觉厉的样子，也被说服般的点点头，真就端着奶茶坐下等戏看了。
果然，没等多久，就见林绮音带着一帮人，前呼后拥地从B组拍摄地匆匆赶来。
“——你想干什么？”
林绮音拍戏拍得好好的，忽然听说时栖不拍了，顿时又气又急。
浓妆红唇的时栖仍旧是剧里黑帮大小姐的打扮，看上去就是一副“哪里来的野鸡老娘没空care你”的冷艳劲。
“林小姐这手段挺多啊。”时栖淡淡道，“又是抢人角色，又是带编剧进组给自己加戏，也算是让我见识了圈里的新花样。”
林绮音心头一惊，顿时明白了她罢演的原因。
“……大家各凭本事，适者生存而已。”林绮音见周围不少人旁观，故意在神色上示弱，“这部戏连你一个女主角戏份都不多，我要是不给自己加，一周不到我就得杀青，这不就浪费和顾大影帝合作的机会了？”
时栖弯唇：“害，那妹妹你不该加戏，我这女主该让给你演。”
林绮音皮笑肉不笑：“你别得意，我要真想抢，今天这里根本没你的位置。”
哟。
还放起狠话来了。
“有些事情，我可以，你不行。”时栖起身，带着美貌和身高的双重压制走近，“有手段可以，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能匹配手段的本事。”
林绮音气急。
她原本是不打算和时栖计较的，剧组里的导演已经被她买通，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在剧组拍戏，前有顾斐然扛收视扛演技，后有作为女主的时栖扛骂。
反正她作为一个配角，剧火了她能捞好处，剧扑了也不是她的责任。
只要不出意外，那她怎么也不亏。
——偏偏就是被时栖横插一脚！
“你得罪了梁丹露，还以为自己有几天好日子过了？”既然被时栖发现，那她也没什么好装的了，“我告诉你，她背靠的是盛跃传媒！得罪了盛跃，你们再好的戏，也不会有平台播！”
盛跃传媒旗下是国内最大视频平台，几乎是一家独大。
《烈焰成池》这个项目除了卖给电视台，最大的盈利来源之一就是卖给盛跃视频。
盛跃视频要是不收，他们这个投资就是血亏。
时栖若有所思：“……哦？”
林绮音仿佛找回了主心骨：“对，就算你搭上了祁少，跟顾斐然走得近，你以为你就能在圈里无法无天了吗？我告诉你，得罪了盛跃，你照样死路一条！”
盛跃传媒，听上去好像挺耳熟的。
系统体贴解释：“您之所以耳熟，当然是因为您和盛跃传媒老板的儿子关系匪浅啊。”
时栖心里咯噔一声，已经有了预感。
“没错。”系统愉快道，“他也是您备胎大军中的一员呢！”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时栖：……我选择自鲨。
*
#时栖罢演《烈焰成池》#的话题很快在微博掀起腥风血雨。
@八卦吃瓜组：《烈焰》女主据说傍上了金主之后极其嚣张，网红小花甚至不能和她同组拍戏
@一只娱圈兔：翻红女星据传要罢演《烈焰》了，听说是不满网红小花抢她风头，拿罢演来威胁剧组删减网红小花的戏份，给自己加戏，影帝对此也有点意见，剧组临时改先拍配角戏份了
单纯的通稿当然不会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
使得舆论沸腾的，是同时被营销号曝光的一个视频片段。
画面模糊，听不到清她和林绮音的对话，但能很清楚看到她那眼线那长卷发那大红唇。
——怎么看都是恶毒女配标配。
而林绮音长得本身就小家碧玉，她也很会扬长避短，淡妆之下显得清纯无害得多。
这还用听清吗？
那肯定就是一朝翻红的妖艳贱货，欺凌无依无靠的小新人啊！
于是群情激奋，粉丝掐架先不提，路见不平的路人也全都加入讨伐时栖的大军之中。
梁丹露手里的营销号似乎也借给了林绮音，黑通稿铺天盖地。
“……别的我就不说了，但林绮音录视频这招也太下作了！网上那些人也是眼瘸！谁妆化得淡谁演得可怜就是受害者！？隔着网线断什么案呢！”
还在高速上往回赶的Lisa破口大骂，恨不得隔空拧下林绮音的狗头。
“不过你也别急，这也就是在圈外带带节奏罢了，谁对谁错圈里人都心知肚明，不会影响你未来发展的……”
时栖安安静静听Lisa发完飙，表现得格外听话懂事。
正在给时栖收拾东西的小王闻言抬头：
“老板，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啊？”
挂掉电话的时栖躺在自家沙发上刷微博，懒洋洋答：
“急，我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小王看了眼上门来给时栖做美甲的小姐姐，欲言又止。
时栖还很开心地张开手，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
“这颜色好不好看？再加个钻怎么样？”
小王沉默了。
想到现在还挂在热搜前排的黑料，还有网上一边倒的舆论，她对女明星的心理素质，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剧组那边被时栖的罢演搅得一团乱麻，导演甚至亲自来和稀泥——哦不对，是说好话，但都被Lisa推回去了。
Lisa的态度很强硬。
要么，让林绮音老实待着，加的戏份全都删掉。
要么，她带着时栖让位，林绮音不是爱加戏吗？女主让她当，加戏加个痛快。
导演是真没想到，时栖这边的态度会这么坚决，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事情成了僵局。
空下来的两天，时栖也没闲着，兰庭那套房子已经收拾妥当，罢工第二天，时栖就邀请了自己的团队，还有剧组几个演员来家里聚会吃火锅。
“哇——”
许芽一路进来，满脸都是羡慕。
“这房子也太漂亮了，这得上亿吧。”
采光极佳的大面积玻璃窗视野优越，沿江华灯初上，清风月明，占尽上京市的繁华风流。
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都未必有这一层的风景好。
同剧组的男二也惊叹：“不止贵，还不好买！我们公司的前辈在这小区也有一套，他说这种户型都不对外出售的，有钱都买不到！”
大家看向那边正裹着羊毛披肩，哼着歌开门接了海底捞外卖的时栖，脑海里不自觉的脑补了许多“不好好拍戏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富二代人设。
顾斐然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喝过一轮，推开门一屋子香喷喷的火锅味。
“顾哥怎么才来啊，就等你了——”
“这么晚来先罚三杯啊……”
“哎温言你还敢罚顾哥的酒？”
“你经纪人要在早把你嘴给你锯了！”
来的都是时栖信得过的朋友，大家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顾斐然脱了外套挂在臂弯，笑着进来：“今天有活动，耽误了一会儿。”
他环顾这屋子，没看见时栖。
问了才知道，她团队吃完开小会，把她也拎过去了。
“……林绮音借这阵风，可把自己捧上天了。”团队里有人发言，“踩完老板不敬业耍大牌，就踩老板演技颜值不如她。”
“翻了好多老板前两年不太好的造型，还有一些粗制滥造的戏里的片段，现在带的节奏就是她林绮音才是有潜力的新人，又有演技又有颜值……”
“这就是在给她上综艺预热，这周她就要去录那个《巅峰演技》，今年不少艺人都借这个综艺翻了身，她估计也在打这个主意呢。”
时栖的团队不足十人，但Lisa一个就顶十个，营销号水军带节奏这种事，她还没输过。
Lisa：“慌什么，她林绮音身上黑料一箩筐，真要翻起来，我看谁丢人！”
一旁听着的时栖懒洋洋答：
“估计她等的就是这个。”
明星不怕人黑，怕的是没人黑。
Lisa要是现在反击，气是出了，但同时也间接花钱帮林绮音炒热度。
“又不是小姑娘吵架扯头花，来来回回有什么劲。”时栖指了指旁边人手机屏幕上的综艺，“她那个演技，上综艺演也是自揭短处，现在捧得多高，摔得就有多惨。”
Lisa难得见到时栖这么好脾气，有些意外。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难道就这么忍了？”
“其实我也想了个主意……”时栖说到一半又停下，“不过也很难实施，算了，就让她闹一阵吧。”
“——什么主意？”
书房里的所有人齐齐朝门口看去。
书房是半开放的，顾斐然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适时开口。
“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顾斐然在旁边落座，像是很好奇时栖能想出什么办法，含着笑望向她。
时栖也很不负众望地想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报复想法。
“也没什么，我看林绮音这么喜欢捆绑，又好出风头，就想日行一善——”
她笑得意味深长。
“——既然说我欺压新人，那就让她在综艺上重演我当年的电影片段，让全国观众看看，她这水平，究竟值不值得我刻意打压。”
作者有话要说： 栖栖：来，请开始你的婊演！
林绮音：……敲你妈。
第12章
火锅吃到晚上十点。
散场时，顾斐然看着已经有些醉了的时栖，决定晚点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