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又看不到一起，你自己看。”
“这个不一样。”时栖趴在沙发靠背上眨眨眼，“这人欺负我，她可坏了。”
吴女士闻言果然放下了手里的活，坐过来：
“谁啊？怎么欺负你了？都跟你说娱乐圈水深，你说你来公司帮你爸有什么不好……”
今晚是《巅峰演技》的更新日。
时栖买好了零食饮料，分一半给吴女士，两人并肩躺在沙发上看节目。
吴女士见了林绮音出场，第一眼就印象不佳。
“这小姑娘看着不顺眼，样子倒是白白净净的，但那眼睛可有点精明，表里不一，不坦诚。”
时栖得意：“还是您女儿表里如一吧？”
吴女士冷哼：“你是表里如一的作天作地。”
节目环节继续推进，到了分发剧本的部分。
时栖原本以为，依照林绮音的关系，再怎么剪辑也会给她点面子。
没想到剪辑不仅没有剪掉林绮音看到《玉楼春》时的震惊，还重复播放，连字幕带音效的强调了她当时的神色有多微妙。
光是看着，时栖都觉得尴尬感溢出屏幕。
说实话，《玉楼春》里薄雪这个角色，实在不是什么讨喜的角色。
她是民国时期风华绝代但喜怒无常的交际花，纸醉金迷里的娇小姐，喊着“没钱你还敢追我”的渣女代表。
只要对人物的理解稍微有所偏差——比如像林绮音这样，那就是个令人全无好感的捞女。
林绮音估计也是没有办法，演着演着，把自己的人生观代入进去，就连薄雪这个角色最后自杀，也完全是一种恶毒女配死有余辜的痛快。
台下评委中，有位圈内知名的导演点评：
“你回去可以好好琢磨一下时栖是如何演薄雪这个角色的，演戏要阅历，要走心，现在看来，你还没跨过当演员的门槛。”
对于一个已经拍了几部网剧，当过一些大火电视剧女二女三的艺人来说，这位导演的评价，无异于当众打脸。
以他的声名地位，并不是会受人摆布，说些场面话的圆滑人。
但正因如此，从他口中说出的批评才辛辣犀利，节目效果一流，打脸效果百分百！
台下掌声雷动。
站在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林绮音，咬着牙强撑笑意，还得给导演鞠躬感谢。
吴女士也忍不住点评：
“确实演得不好，就这水平还敢欺负我女儿？”
时栖枕在吴女士肩上笑，掏出手机一看，#林绮音重演《玉楼春》#的话题，已经窜上了热搜。
【恭喜b站鬼畜区再添新素材！】
【我要再去看一遍《玉楼春》洗洗眼睛了】
【就这水平还好被时栖抢戏了啊，否则我看《烈焰成池》必毁！】
【拿名导大制作电影原片和综艺演出比，有意思吗？绮音才出道多久，她已经很努力了好吗？】
【吹努力麻烦清醒一点，人家时栖当时也才十八岁ok？】
【绮音作为演员是新人，可塑性很强的，未来可期呀】
【知道是新人就消停点老老实实作配，怎么别家新人都安分就你家的整天上蹿下跳？还未来可期谁他妈care？】
【有理由怀疑时栖打压林绮音的真实性了，就这水平时栖要多看她一眼不觉得掉咖吗？】
底下林绮音的粉丝仍旧立场坚定，认准了他们爱豆是受害者。
但这综艺原本收视率就高，现在闹了这一出，谁不知道林绮音不仅演技差，还是比时栖差得多的那种。
之前踩时栖的各种通稿，现在全都孽力回馈，压得她自己声名狼藉，翻不了身。
时栖打开微信一看，她团队的小群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林绮音那个bitch终于翻！车！啦！！！】
【让她拉踩让她造谣老板有金主！今天她biss！！！】
【报——后援会已经联络完毕！今晚全员安利老板的电影！！】
【不带我b站玩儿吗！我存了好多老板的美艳剪辑视频啊！！！】
【不瞒大家，我还有好多老板的cp视频……】
【啊啊啊我知道！b站的剪刀手们是真的很吃老板的颜！】
【不如顺便也推广一下？Lisa姐出来干活啦！】
时栖：“……”
她工资发得有这么多吗？
这帮人怎么这么愉快的996？
吴女士也打开微博，乐呵呵地刷起来。
“栖栖，好多人都在骂那个小林啊。”
“哟，还夸你漂亮，挺有眼光。”
“cp什么意思？我看有人说吃你和……顾斐然的cp？”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栖差点跳起来，连忙摁住吴女士的手机。
《玉楼春》里面确实有顾斐然，不少顾斐然的粉丝考古，都知道这是他第一部 有姓名的电影。
他在后来的访谈中还谈过，也是在这部电影里，他遇到了演艺生涯的贵人，将他推荐给了导演，从而开启了他的影帝之路。
但这个贵人是谁，网友扒了许多年，也没有扒出一个符合描述的。
“妈妈妈——时候不早了，别网上冲浪了，您今晚是住我这儿还是回家？”
“当然是回家。”吴女士戳她脑袋，“明天去退婚，我跟你爸也得回去好好收拾收拾。”
时栖这才记起这回事。
和祁野的婚约拖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给原主扫尾了。
*
裴老爷子的寿宴在马歇尔别墅举办。
名叫别墅，实际是个有些历史的花园酒店，很有些故事。
不过能在市中心拥有上千平米的草坪，且时栖他们的车从大门开了十分钟还没到酒店门口，就这规模，显然也很不同寻常。
“今晚退婚的事情，交给我和你爸，你不用掺和。”
盛装打扮的吴女士替时栖理了理额发。
“你就负责给我美，让祁家那小子悔青肠子，痛哭流涕，后半辈子都深刻地反省自己错失了我女儿这么优秀的人！”
时栖拍拍胸脯：“没问题！靠脸能赢的事我还没输过！”
朴朴素素赴宴的老时感到鸭力。
女人的好胜心，太可怕了。
而此时宴会厅的祁野还在等时栖的消息，然而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他又被拉黑了？
没有吧？不至于吧？
……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拉黑他！
祁野在这宛如一个恋爱中的少女纠结，一旁的朋友怼了怼他，打听道：
“你那个小舅舅……今天到底来不来啊？”
又是一个问裴宴的。
祁野没好气：“怎么？什么时候弯的？我把你当兄弟你想当我舅妈？”
对方：“……你哪儿来的邪火？我帮我妹问的，她在我耳边都念叨一周了！来不来给个准话，成了我俩也是亲戚了是吧？”
祁野嗤笑一声：“别，您这门亲戚我攀不上，我那个小舅舅修身养性，不近女色——说不定你的希望都比你妹大。”
几个狐朋狗友瞎聊一通，祁野迟迟没等到时栖的回复。
直到时栖一家人入场，他才和其他人一样，朝宴会厅大门的方向看去。
在场名媛众多，但名媛也不是靠脸选出来的，纵然有白富美的气质加成，但在时栖这样美人堆里杀出来的角色面前，也几乎都黯然失色。
“我去！”祁野身边有人惊呼，“这是时栖？那些照片不是P的？？”
“是我以前瞎了还是我今天没睡醒？时栖长这样的吗？”
“祁少这波联姻不亏啊！”
外人不知道真相，都以为祁野和时栖是联姻。
但其实并不是，当初的确是祁野先追的时栖，只不过后来他对时栖的态度渐冷，和联姻关系也没什么区别了。
祁野还在发愣，就见周围狐朋狗友齐齐收声。
他们刚刚议论的美人在他眼前站定。
黑色丝绒裙的美人冷艳骄矜，没什么表情的环顾一圈，向祁野的朋友们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被美貌震慑的少爷们齐齐吸气。
时栖看向祁野，语气淡淡：“来一下，有正事。”
这话时栖自己说得是很正经的，然而看在祁野那些狐朋狗友眼中，不亚于勾魂的狐狸精，半边身子都能酥掉的那种。
于是大家趁时栖转身，朝祁野挤眉弄眼：
“抓紧点时间，别耽搁太久啊。”
“今天来的小孩不少，记得锁门，动静小点啊。”
祁野：？？我交的这都是些什么朋友？？？
不过讲道理，见到时栖这样的美人，心神荡漾一下也是十分正常的。
然而当时栖推开长廊深处的某个房间，祁野听到他亲妈裴女士从容淡然地说出那句“既然这样那就退婚吧”的时候，他就荡漾不起来了。
时栖见尘埃落定，转身朝祁野道：
“既然这样，那今后就当是普通朋友了，祁少。”
见祁野一脸震撼，不明所以的裴女士还微微一笑，露出一个“不用谢”的表情。
祁野：“……”
……妈！
您真是我亲妈！
第14章
也是祁野忘了和家里人提前通个气。
裴岚刚听到退婚的时候，也是有些诧异，但见时家人态度坚决，又让她生出了点不满。
他儿子这样貌家世，配个时栖绰绰有余，他们祁家还没说什么，时家居然还主动要求退婚？
行啊，退就退，到时候就看谁先后悔。
——然后祁野就差点给他亲妈跪下了。
时家夫妇功成身退，带着时栖转身往外走，留下祁野不敢置信地问：
“……您……您就这样同意了？您没问问我的意见？”
裴岚也十分震惊：“上次你不还问我这婚能不能退吗？我寻思人家都主动要求退了，我要是死乞白赖不退，岂不是很没面子？”
祁野一脸悲愤：“那您好歹也问问我啊！”
“你都一身花边绯闻了，看起来也不像是需要我问的样子啊！”
“妈！您真是我亲妈！”
“……”
木已成舟，裴岚大手一挥：
“哎，以前也没看你对时栖上心，现在闹什么闹，我跟你说，今天的关键是裴宴，你爸那边也在应酬，我没空管你谈恋爱的事儿……”
门缓缓合上。
时栖耳边终于清静了。
吴女士拍了拍她的手：“好歹这婚也是当着裴老爷子的面订过的，我跟你爸待会儿也去见见老爷子，你就不用去了，自己玩儿去吧。”
*
上京市春季少雨，今夜却不知怎的降下一场暴雨。
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如注，别墅内却安静温暖，请来的乐团缓缓演奏着古典乐，倒是很衬这一室浮华声色。
时栖重回宴会厅没多久，就被一众塑料姐妹包围，七嘴八舌地夸她怎么又瘦了，再打听她今天这妆到底怎么化的。
不过依时家这暴发户身份，当然也有不少名媛瞧不上时栖的。
“进了娱乐圈就是不一样，动刀的医院都有自己的门路了。”
“看到她那个包了吗？全场也就她的包既不是限量也不是稀有皮了吧？”
“这么漂亮，祁少连买个包的钱都舍不得？”
这群名媛之中，某个一直不发一语的女孩忽然淡淡开口：
“别这么说，包再贵重，也是身外之物。”
她的朋友也适时附和：
“就是包贵不如人贵，时栖再漂亮，也只剩漂亮了，哪像妍妍有内涵？”
“你说时家怎么想的？又不缺钱，居然允许女儿去当明星？”
“果然是暴发户家庭，跟我们妍妍这种言情书网的境界差太多了。”
“什么人都拿来和妍妍比，也太掉档次了吧……”
覃妍没吭声，但眉目神态带着几分清高，显然受惯了这样的吹捧。
时栖就算没听到她们那帮人说什么，看覃妍那冷漠的视线，也知道肯定没说她好话。
在周围一堆名媛里环视一圈，时栖抓了个眼熟的，似乎是她高中还是初中的什么同学之类的，问道：
“那个谁啊？”
被问到的呆头鹅也很配合，小声解释：
“你怎么连她都不记得了？南宇航空的大小姐覃妍啊！就那个斯坦福毕业的，家世好学历高，被人吹到天上去那个。”
呆头鹅还很没心眼的补充：“我看她眼睛都长天上去了，偏偏你那个未来婆婆还经常夸她，可把她牛逼坏了。”
哦？
难不成是对祁野有想法？
不会吧，斯坦福毕业的，就这个眼界？
呆头鹅答完了时栖的问题，又冲时栖笑：
“栖栖，你今天怎么忽然这么……不一样啊？之前我在电视台实习的时候见你，你还……”
时栖扫她一眼：“我怎样啊，池舒？”
被她猛地点名，池舒不知为何瞬间回想起高中时的时栖。
这个语调，这个神态，她太熟悉了。
回过神来时，时栖已经走远，之前观望的一众吃瓜姐妹上前问：
“怎么怎么？时栖跟你说什么了？”
“她有没有说覃妍什么？”
“也没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