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切了一声,“我就是喜欢搞难搞到手的男人。喜欢做别人做不到的事。”
灵力在这里不是很管用,想要探察雪下的地形完全不行,每一步都要靠着自己去探索。下面是个什么东西,她不知道。
“你说……孙灿之前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明苑嘴里说着,越发觉得齐霁就和自己来,还是显得轻率了。
“不外乎就是这片地方灵气衰竭,将有大变。”齐霁说的冷静,“其实这天下的灵脉和水脉差不多,有一个源头,而后依照着上古留下来的地形有所延展。如果源头出了问题,那么那些旁支,自然是会枯萎。”
“修真不少靠的就是这些浓郁的灵气,若是没了这些,恐怕就和断人前程一样,修为停滞不前,也不过那样了。”
“你说如果此刻魔门入侵,那么不是就和砍瓜切菜一样。”齐霁话语带笑,他说起这些也依然是里冷静的,冷静得让人有些齿冷。
明苑心下告诉自己慢慢来,当年她把他逼黑花了不少时间,现在掰回来,能有成效,已经要谢天谢地了,至于别的着实强求不来。
“你听着,似乎不怎么管其他人的死活?”明苑说着,捏捏他的掌心。
齐霁沉默了下,他察觉到明苑对他有些期待。似乎希望他能变得更有情有义一些。
“自然不是。”齐霁面上扬起微笑,温润浅淡的笑意在他脸上渲染开来,最是温柔的样子。
“这世上诸多美好,若是没了,那就太可惜了。”
他说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假话。他并不觉得这时间有什么美好。就算是在灵气充沛,清气浩荡的玄午山,他都觉得污秽不堪。若不是玄午山在,给他能提供些许行事的便利,哪怕玄午山没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好。
其实他也曾想过,若是和她死了,也是不错的。至少两人死在一块,也算是生死不离了。只是现在,齐霁觉得,这世间如果还存在,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兴趣。
尤其他身上挂着正道之首的名头,他以前也用这个名号做了点事,既然享受了里头的好处,需要他挺身而出的时候,自然也不能临阵脱逃。
临阵脱逃,将身上的责任和义务推的干干净净,他最是看不上这种做派,自然不会这么做。
明苑敏锐听出他带笑的话语,整个人一愣。
“怎么了?”齐霁察觉到她的僵硬,他反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掌心捏了捏。
他此刻的话语依然是带笑的,无害的厉害,往她心下送着。可是她却莫名的没有半点放松。
“没事。”明苑回头冲他笑了笑。
话语落下,她一脚稳稳当当往前一踩,脚下顿时隆隆行摇动起来,跟着的是一阵地动。
明苑脸色一变,道了声不好,而后一把召出长剑,拉着齐霁直接踩上去。脚下的土地剧烈的摇动,似乎有地崩山裂的趋势。
明苑自认见过的场面多了去,再见着下面这隆隆的架势,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她看到白雾从地下腾起来,裹挟着一股厚重的热气。热气蒸腾滚烫。
而后覆盖在上面的冰雪随之融化,地面龟裂开缝隙,而后那道缝隙越来越大,巨大的地缝就展现在他们的眼前。火焰的红色从裂开的地缝里透出来。
还没等明苑看个究竟,一股巨大的吸力就把她整个往下吸,齐霁一把攥住她的手。和她拥在一起,直接跌落在深渊里。
明苑脑子里一片空白,包裹着她的那团冰冷此刻奇异的带上了暖意。
她被一双臂膀紧紧的拥入怀中,齐霁用自己把她抱住,用自己的身躯将她整个的包裹住。
齐霁没有任何惊慌,他不但没有半点惊慌,也没有试图运起灵力阻止两人的下落。
其实若是这般,对他来说,也是极为不错。
他自小就想和平常人一样,哪怕舍去这一身的本事不要,有父母疼爱。不,哪怕不疼爱他也没关系,只要有就好了。
不过他从来没有等到父母上玄午山把他接回家。百年过去,就算他有父母,恐怕也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没关系,他有她。哪怕一同赴死,他们还有阿襄,也能组成一家三口。
明苑只听到耳边的风呼呼的吹,她被齐霁紧紧的抱在怀里,她似乎被摁入了一个完全安全的世界,不管什么危险都被齐霁隔绝在外。
她只是下意识的反手抱住他。任凭两人一同下坠。
似乎掉到了水里,水漫上来,捂住了口鼻。她给袖子里的阿襄下了一个避水术,正要运气水息术。柔软的唇贴了过来,一股空气从那张唇里对准她渡了过来。
齐霁双手抱住她,唇贴在她的唇上,两人不断的往下沉。
那不断失重的感觉,让他恨不得笑出声来。
如此这般,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就和这般长长久久。
在水里的滋味并不好受,齐霁握住她的手。和她一块向下沉去。
越来越往下,明苑意识越发难以支撑,到后面直接没了意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片金灿灿的地方,她挣扎着坐起来。一动顿时就感觉到手上一紧,她低头一看,见着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正紧紧的抓在她的手上。抓得很紧,指头几乎陷入她的肌理里。
被这么抓着,行动到底不便,她动了动,想要挣开,没想到她只是稍有动作,就立刻被攥紧了。
明苑坐在那里,仍由自己一只手被他抓着,她抬手起来,看袖子里的阿襄是否安好。
一拂袖,袖子里的小狐狸就骨碌掉了出来。明苑的避水术很好,阿襄一身皮毛依然油光水滑,没有被水染到。只是摔出来的时候,阿襄七荤八素的趴在那里,两只狐狸眼都睁不开了。
明苑看了一眼,见着阿襄没事,就低头来看齐霁。
齐霁身上的衣裳有点凌乱,头上的发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头如墨长发全数落在地上。有些凌乱。
明苑靠过去,很是紧张的替他查探身体,发现他只是晕过去,并没有任何大碍。但她还是不放心的上下查看。
齐霁安静的躺在那里,眉目里透出一股温婉。
温婉在眉眼里晕染开,化成了别样的无辜。让人怦然心动。若是他此刻睁开眼睛,不管说什么,都让人忍不住全都答应他。
脆弱如同琉璃,润且脆。只要一不留神,就能从里到外碎裂干净。
明苑又开始心虚气短,说来奇怪。以前她不管怎么折腾齐霁,都理直气壮。
反正不过就是系统给她的任务,她完成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回家。哪怕缺德,她也能眼都不眨的做下去。
现在却有些心虚。
她盯着齐霁的脸,往他脸上看。地上躺着的人睫毛动了动,睫毛上还留了一颗水珠,随着睫毛而颤动。
她知道齐霁现在无事,心神放松。见着他睫毛上那颗水珠,顿时被猫抓似得,鬼迷心窍凑过去。
还没等她偷袭成功,齐霁已经睁开眼。冷不防他睁开眼,明苑反而一鼓作气直接唇落在他眼睛上,把他睫毛上的那颗水珠给吻了。
齐霁感觉到温热的柔软在眼皮上蔓延开,他眨了下眼睛,略带些颤抖。
“你在干什么?”
“占你便宜。”明苑说着,她说着,手下的男人眯了眼看她。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冰清玉洁的气息。干净的让她蠢蠢欲动。
她的脾气向来是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明苑一下就跨坐上去,直接毫不客气的直接骑在他的身上。
她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她总算是体会到那些狗男人特别喜欢征服高岭之花的美人的原因了。
因为将一尘不染的高洁美人拉入红尘,实在是……太爽了。他不会看任何人,甚至旁人都无法引起他的半分兴趣。
但是他却被自己拉入了红尘,从此沾上爱恨嗔痴,有了爱恨情仇,会因为她的亲吻,一直清冷的眼里的冒出动人的水光,那张从来不对人有任何奉承的口,会因为她上下起落而发出令人迷醉的声响。
真是想一想都觉得热血沸腾的事儿。
当初,他也是被她一把拽下来的。他着实是个正人君子,哪怕日日夜夜给她穿衣洗漱,梳妆打扮,也不见着他除此之外,有任何不轨的举动。
就是他正人君子,她才觉得更兴奋!
齐霁看着坐在自己身上头的少女,少女两眼灼灼的盯着他,两眼比阿襄都还要绿油油。
128 ☆、怪物
润玉睁开的眼睛的时候, 外面天色已经微暗
璇玑宫内外静悄悄的, 泛着一股死静, 半点活气都没有。
他很少睡到这个时候, 天后对他盯得很紧, 动辄得咎, 只要有一点小错, 被报到天后荼姚那里, 就必定会发落。他处境不好,这万年来, 早已经练就了滴水不漏的本事。
这么多年下来, 自制早已经成了习惯,让自己淡去所有的渴望。无欲无求,心中如同一方古井, 起不了半点波纹, 也没有半点**。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天后的敌视, 还有天宫其他人的轻蔑鄙夷中活下来。
而这将近百年才有的一次会面,是他为数不多的放纵。
伏在床榻边的魇兽见到他从床榻上起来, 站起身来, 乖顺的到他身边, 蹭着他的胳膊。
润玉笑了笑, 伸手摸了摸魇兽的脑袋, 魇兽一张嘴, 吐出一个蓝色的光球出来。他看到梦珠里, 那场盛大而热闹的烟花。
他笑起来,那场热闹,依然在自己的心头。他起身把那颗蓝色的梦珠封藏好。回身的时候,便看到放在床上的那只玉佩,碧绿的玉石和同色稍浅的流苏,他持起来,佩戴在腰下。
等到收拾完毕,已经是和卯日星官交班的时候,他带了魇兽,出了璇玑宫。
天界万年之间,都没有任何变化,云雾翻腾,云彩所化的花朵在路旁。一路走来,各处风景几乎都是一样的,就连云雾,都似乎没有变过形状。
布星台上,星石在布星台上无序的摆放。他看了一眼天空,今日是冬至,正是二十八星宿中,井、鬼、柳宿所对应司天的时候。他仰手抬起,灵力从指尖泄出,掌控着夜空之上的星石轨迹。
星空照着应有的轨道布好。他看一眼这星空,双手背在背后。
布星台清冷,布星挂夜完毕之后,除去身边小兽之外,就只剩下一片孤寂。他已经做了近万年的夜神,对布星台的孤寂早已经习惯,但昨夜才经历过一场盛大的热闹,此刻对着早已经习惯的孤寂,竟然有几分难以忍受。
四周一片寂静,除去魇兽偶尔的呦呦鹿鸣之外,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只有热闹过的人,才懂得什么是孤寂。
他尝过了热闹的滋味,哪怕只有百年一次,也心甘情愿。只是热闹过后,这孤单只有自己一人承受了。
说来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得了什么机缘,年幼时候,被天后荼姚以纵火的理由,关入宫室。他那时候年幼,一人在空旷的宫室里,四面空荡,无人相救,当真觉得天地无门。
那时候一个年轻女子,凭空出现。他不知她的来历,但那时看她身上古怪的衣着,他知道她不是天界中人。
明明宫门之上有上神禁制,但是她却还是轻而易举的把他带出去了。
自此以后,几乎每隔几十年,他们都会在梦境中,相见一次。这已经成了他寡淡苍白上神之路中,不可多得的一抹亮彩。哪怕她身处异世,只是一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