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现在的沪市警察局,已经堕落到了这个程度了麽?”
说话的人正是熊成津请过来的鉴定专家,江渔小姐。
她地走到了傅寒时的面前,画着上挑眼线的杏眸微微眯起,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笑吟吟道,
“傅局长,这抓人呐,是需要证据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傅寒时冷哼了一声,仿佛知道再纠缠也没有用,目光似乎对这个碍事的女人有些嫌恶,冷冰冰道,
“陈产,收队,把嫌疑人带回去再审问审问。”
江渔回头看了那熊成津一眼,抱臂笑道,“熊老,我这一次可没有白来。”
熊成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江小姐,实在是好本事!”
第49章 土拨鼠·危机
“江小姐, 那下次的拍卖会可就要靠你了!”熊成津哈哈大笑,“这边的事情也不用管,倒是不知道江小姐现在有没有时间去喝一杯?”
姜小鱼撩了撩长发, 笑了笑,“荣幸之至。.”
离开之前,姜小鱼瞥了一眼正在下面收拾案发现场的傅寒时,傅寒时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姜小鱼咧嘴做了一个鬼脸。
傅寒时的嘴角抽了抽, 不再看她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之后,陈产才看着那群人的背影郁闷道,
“这姜小鱼怎么回事, 咋还拦着我们抓人呢?她这还是卧底麽?这小丫头都快成小叛徒了。”
傅寒时瞥了他一眼,凉凉道,“你这么说,你坏了爷这么多事,你岂不是一个最大的叛徒了?”
“就算是刚才, 我们也不可能把火烧到熊成津头上, 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舍弃那个下属的准备, 最好的结果就是把人带走, 而起我们证据不足,带走了,定罪的可能性也不大。”
“小鱼刚刚出面帮忙, 看似是袒护熊成津帮他辩护, 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对结果产生影响, 反而能够取得熊成津的信任——熊成津也清楚是这个结局,只是这个时候江渔站出来的含义就不一样了。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陈产挠了挠脑袋,“没想到姜小鱼还挺聪明的……”
“是挺聪明的,不过说起来,要是不比你聪明,爷就要头疼死了。”
他说完这话,抬脚就走,留下陈产想了一会儿,想想明白了傅局是在骂他蠢,这才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傅局,您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
白海生摘下了口罩,脱了手套,
“没有别的迹象,应该就是单纯的枪杀。”
“不过,我发现了几个奇怪的地方。死者的身上有很多的旧伤,手上还有茧子,应该是常年干活的手,虽然现在保养得不错,但是显然已经养不回来了,应该是早年的时候从事了什么苦力活动。”
“这很奇怪,我记得之前你们调查的时候,说过这个夏成岩是大学老师,而且他的出身也是不错的,按理说根本不会在早年的时候从事苦力活动吧?他的父母有家暴的倾向麽?”
傅寒时沉吟了一回儿,摇了摇头,
“不,他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两个人身体都不好,就算是会家暴,也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么多伤疤。而且他们的风评很好,家境也优越,应该不会做出苛待孩子,让孩子做重活的事情。”
白海生道,
“那这就太奇怪了……对了,我刚刚检查的时候看到,死者的脚踝处,有一个圆形兽首的刺青,角落里面有一个\"贰\"字,你们知道这个麽?”
圆形兽首?这个时候刺青并不流行,最普遍拥有刺青的是……
“如果不是在道上混的,一般来说都不会有这个标记,”傅寒时道,“这个夏成岩和熊成津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其实夏成岩也在道上混过?可是,根本没有记录,夏成岩十多岁一直在学校读书,后来留校读书,这个推测也太匪夷所思了。
“陈产,你不是一直跟着夏成岩,他最近有去什么地方?”
“有,夏成岩是个天主教徒,他每周都会去神父那里忏悔,平常他都是一周一次,但是这一周,他去了两次。”陈产道,“当时我觉得奇怪,但是没有想太多,这个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麽?”
“肯定有关系,教堂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
四民路,教堂。---TXT909.CC----更新快,无防盗上.----
一辆黑车停下,从上面下来了几人,正是傅寒时等人。
这个时候教堂已经关门了,傅寒时敲了敲门,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是一个修女。
白海生和修女沟通了一番之后,几人顺利进去。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教堂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一些破败,零零碎碎修补了一些的地方,但是看起来还是十分的寒酸。
修女一边引着几人走着,一边和白海生交流。
白海生询问了一下关于夏成岩的事情,修女一听就知道是谁额,表示她认识,而且这位夏教授还经常来,这倒是和陈产说的没有出入。
“他真是一个虔诚的人。”白海生道,“听他学生说,他每周都来这里和神父忏悔。”
那个修女显然有些惊讶,
“他是这么和他的学生说的麽?不,夏先生只是资助了我们而已,他从来都不来做礼拜,怎么会来忏悔呢?他的太太是教徒,但是他并不是。”
“那他每周来……”
“夏先生是来见朋友的,每次都在忏悔室见,是因为那是一个比较保密的地方,我和他说了这样不好,但是夏先生每次都给我们很多的资助费,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白海生心中都咯噔了一下,转头对傅寒时道,
“夏成岩每周来这里,不是为了忏悔的,只是每周来这里见朋友的,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基督教徒。”
傅寒时也是稍微吃了一惊,“问她那个朋友是谁。”
白海生继续问,“您还记得他朋友什么样子麽?”
修女神色有些为难,“这个是夏先生的**……”
白海生直截了当道,“夏先生下午的时候被人枪杀了,我们是警察,来寻找他的死因的,您现在和我们说的话,很可能能够帮助我们找到凶手,希望您能够帮助我们。”
修女一愣,显然是十分震惊,连忙双手合十说了一声阿门。她再抬起头来,看着白海生道,“是同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中山服,上面绣着一种猛兽,看起来很凶,脸上有个刀疤,很好认……夏先生的死会和他有关系麽?”
白海生摇摇头,“不清楚,但是八成脱不了干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害了夏先生的凶手的。”
修女显然有些悲伤,和白海生说了一声,就进去祷告了。
白海生和傅寒时转述了一遍。
“黑色中山装,绣着的猛兽应该就是黑熊,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基本上就是熊成津的人了,我们今天去酒店的时候,他的人都是这副打扮的。”
“也就是说,其实夏成岩一直和熊成津有联系,但是却在表面上装作互相不认识的样子?”
“你们想想,熊成津这个人,五大三粗,根本就不懂古董,他是怎么知道这三幅画价值不菲的?你们也说了,张子旭封锁了消息,所以很多人只知道这个东西值钱,但是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熊成津这么一个老油条,肯定不会因为一个没有根据的猜测就铤而走险,那么你们觉得,这个给了他信心,决心将东西偷走的人,应该是谁呢?”
“夏成岩!”
“但是夏成岩为什么要答应他?是答应了分赃,然后因为熊成津反悔了才枪杀了夏成岩?”
傅寒时道,
“很有可能,目前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但是这只是推论,我们必须找到证据。”
“我们再去一趟夏家,也许能够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
东平歌舞厅,二楼。
“江小姐还真的是博学啊,连这酒都有所了解,看不出来江小姐还是个酒中女豪杰呀!不过今天嘛……还是少喝一点的好,”熊成津笑眯眯道,“一会儿,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江小姐了。”
“熊老尽管说,只要酬金到位,没有我江渔做不到的事情。”她放下了酒杯,笑道。
“好!来人,把准备好给江小姐的酬金拿上来!”熊成津哈哈大笑。
江渔挑眉。
身后的保镖上前,打开了一个手提箱,里面全是卷得整整齐齐的,一箱子的钱。
她目测了一下,这个数目应该是十分可观的。
“这里的,是定金,事成之后,江小姐能够拿到另外一箱子的钱。”
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保镖又打开了另外的一个钱箱子。
“但是,熊老肯定也不会让我这么简单就拿到这两箱子的对吧?”姜小鱼看到那两箱子的钞票,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了,“所以说,熊老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
“保密。”熊成津笑道,但是最嘴里面说的却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如果这个消息走漏,不管是不是江小姐干的,这钱都拿不到,并且,江小姐可能就回不去的北平了。”
“果然。”姜小鱼叹息了一声,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谁?”
“不多,一双手能够数过来,都是我的心腹。”
她想了想,目光在钞票上面一一滑过,舔了舔唇,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来,
“成交。”
“果然,熊某没有看错江小姐,只是在拍卖会之前,只能够委屈江小姐先在我们这里是委屈委屈了。”
姜小鱼笑了笑,“只好安排的是最贵最好的地方,就没问题。”
熊成津笑道,“江小姐还真的是性情中人,来人,带路!”
东平的地下赌场里面,还有一个密室,这个密室熊成津很少带人进去,知道这里有个密室的人也不多。
这个密室倒是整理十分考究,里面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些花瓶、玉器当装饰,数量十分巨大。
姜小鱼随便一瞥,就看到了一个明代的瓶,心中忍不住咋舌,这个熊成津还真的是豪气,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了这么多的古董,要知道这东西随便一个价格都不低,聚在一起,这个那是一个地下室,简直是一个小型的藏宝阁。
“到了,江小姐请坐。”熊成津绕到了后面,取出来了一个木头匣子,看长度,倒像是……画轴?
姜小鱼压抑着兴奋,把自己刚刚来的时候带的装满了鉴定工具的箱子拿了出来,故作淡定道,
“熊老肯定是想要让我鉴定鉴定东西吧?是什么东西让熊老都这么慎重呢?”
熊成津笑了笑,缓缓把匣子打开,“说值钱倒不是多么值钱,但是却很珍贵。”
姜小鱼微微挑眉——不值钱,但珍贵?
果然,熊成津打开的那反三幅画,就是之前在拍卖行失窃的三幅画,分别是《山涧鹤舞图》、《山行遇僧图》还有一副《山岩云松图》。
熊成津道,“这三幅画,去年的时候是夏成岩怂恿我买下来的,夏成岩那个混球没有一句真话,甚至还想要拿这个勒索我……实在是可笑!”
“我熊成津这辈子最讨厌人骗我,这个夏成岩竟然敢阳奉阴违!还把消息卖给了别人,一枪了解他还真的是……便宜他了!这下子好了,这画说不定也是他找来诓骗我的!既然他不说实话,我也能找到人帮我鉴定!”
姜小鱼已经摆好了工具
了,拿着放大镜四处装模作样地查看了,顺口问道,
“夏成岩是……”
“就是在下面被枪毙的那个!”
姜小鱼手指在画轴上面翻查,附和他道,“背信弃义,的确让人不齿。拿钱办事,信守承诺才是本分。”
刚刚还在暴跳入雷的熊成津终于平静了下来了,“这也没有办法,他既然要这么做,就是有多年的情分,我也留不得他了。”
姜小鱼点头如同小鸡啄米,语气十分地赞同,“熊先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顿了顿,心中已经将事情的始末拼凑了个差不多—
—夏成岩和熊成津认识多年,他鼓动了熊成津“买下”(其实是偷)了那三幅画,然后想要拿这个敲诈熊成津,熊成津一气之下,就把夏成岩也给咔擦了。
他之所以要找一个新的鉴定师,就是因为,夏成岩背叛他把消息卖给了每个人,熊成津认为他背叛了他,所以就就连夏成岩当初说这个是真迹的事情也怀疑上了——
当然了,姜小鱼觉得,更加的可能的应该是:
服焊丝把东西被偷的事情压下来,还用了赝品置换。如期举行的拍卖会、毫无动静的警察局,让熊成津怀疑他花了大价钱偷来的东西,很可能只是一个赝品。
姜小鱼从头到尾捋顺了一遍之后,思索了片刻,她到底说是真迹好,还是假的好呢?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说这是假货的念头——风险太大,他要是不放心再找一个人来问问,她就完了,她现在在他手里,小命要紧。
想明白了之后,姜小鱼这才直起了腰,道,“如果没有搞错的话,这三幅画,应该是真迹。”
“当真?”
姜小鱼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就算是熊先生不相信,也可以尽管去找人来看,绝对是真品。”
“这个角落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落款,虽然不怎么明显,但是的确是明代的一位名叫易径庭的画家画的。他流传下来的画不多,不是什么名家。但是在前朝的时候,嘉庆皇帝偶然得到了他的几副真迹,非常喜欢,往上面加盖了自己的印,所以这画,就留在了宫中,您看,在这个落款边上,就是皇帝的印章。再后来,这画就流落到了民间,没有想到最后到了您的手里。这百分百是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