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公司并不提倡加班来着,全看工作情况加班。
同笙还没算出具体数字,又听老板慢悠悠来了一句:“差点忘了,我们公司周六不上班。”
“……”总觉得话里有话怎么回事?
“员工不上班,只有老板上班?”
沈琛抬起眼眸,漫不经心地问:“文件很急?”
“……其实也没有那么急。”
懂了,周笙完全懂了。当即木着脸道:“既然周六文件不着急,我个人建议您先去看看沈小姐。”
沈老板施施然:“既然你这么说,就去看两眼吧。”
周笙:……
真是好勉强的样子呢。
除了早朝,这下连周末的班都不想加了吗昏君?
*
节目组自带课程培训,女孩们白天都在按部班地上课。
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半都是休息时间。沈琛到的时候,差不多休息铃刚响。
只见沈音之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地冲了出来,眼睛直勾勾锁定食堂所在位置,但眼角瞄见一只太阳下伸懒腰的猫——
脚步不由自主慢下来。
她贼兮兮地起脚尖,悄悄屏息接近。
“喵~”
胖橘猫发出散漫的叫声,不知天性亲人,还是熟悉沈音之的气味。竟然主动伸舌头舔她的手指,又蹭蹭手心。
沈音之咯咯笑两声,手指头捏捏它的小耳朵。左手边挠着猫的后脖,边发出人工制造的‘咕噜咕噜’声。
倦倦秋日里,少女眉目精致。
人与猫和谐共处的画面非常好看,后头楼梯口又涌出成群的女孩。活像学校里的学生,个个卫衣短裙腿长长,活泼地说说笑笑着,将一方天地染上耀眼的青春光芒。
然而周笙果断挪开视线。
两眼看完了,八眼十眼都有了。他挂下手动挡,冷酷无情地提醒自家老板该回公司沉迷加班了。
不过正要踩下油门之时,身后传来一声‘等等’。
沈琛依旧望着那个方向,“为什么她们不跟她打招呼?”
“……?”
周笙抬目望去,果真三十多个女孩嘻嘻哈哈,好似压根瞧不见沈音之似的经过她。没人停下脚步,没人同她说话,她们不约而同地无视她,无视得绝对而彻底。
再瞥车镜,沈老板眼眸冷冽而漆黑。
声音却很轻柔地问:“这就是你说的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555555还是我们老沈温柔体贴!!!(?
阿爸以老丈人的身份允许你高攀我家女儿了。
限定范围是:本章内。
沈琛:?何必?
第17章 孤立
——我被孤立了。
沈音之说不来这么现代的话。
但大致知道,自己正处在这样的氛围里。
整整三天的训练,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从音乐理论到声乐指导练习。除了在导师面前有意粉饰太平之外,没有任何人愿意同她说话。
排列二十张桌子的教室里,女孩们也是早早组成搭档。头天便选好座位,相互占位,只剩下尾排缝一张空桌。
沈音之便是如此坐在旮旯角落里,连同桌都没有。
更遑论朋友。
真要说玩伴,恐怕就只有教学楼附近这只胖猫猫,天天盯准时间趴在灌木丛里晒太阳。
哦,对了。
其实五位导师对她都还不错。
尤其身材火辣脾气火爆,被誉为一代歌后、事实上严厉当数地狱级别的导师——林诗。
眼下正在一干助理保镖的拥护下往外走,远远看到撸猫的沈音之,便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过来问:“昨天给你的书,有没有好好看?”
她话里指的是乐理入门基础教材。
因为几乎所有导师都发现,沈音之是那种纯靠天赋、毫无正统学习经验的诡异存在。
她过耳不忘,她情感充沛。
她天生知道怎样模仿、改进细节达到和谐。
可她不明白原理,看不懂稍微复杂的乐谱。又总是独自在人群之外不支声,似乎在无聊放空,也可能在闷头瞎琢磨。
他们这些前辈当然不忍心荒废‘天才’,便铆足劲儿给她开小灶。
前天‘放学留堂’,昨天送来详注过的额外辅导作业。
私底下苏井里又抓得严,天天让背诵让贯通,搞得沈音之比高三生还高三生。
简直是大家族里备受关注的,北大清华苗子生,被猛烈的太阳榨干了活力,此时萎靡不振地回答:“看了,我昨天晚上看到好晚,看得头都变大了。”
一个头两个大,她新学的词儿。
沈音之没什么导师选手的身份认知,说起话来既不刻意讨好,又无不小翼翼。
好像只把你当邻居哥哥姐姐似的,口气自然又亲呢。
林诗不禁软了些目光,伸手揉把猫,再揉把沈音之,
“好好学,别浪费你的天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看了眼运去的女孩们背影,冷冷道:“这个圈子看着门槛很低,竞争大,所以不少人花心思琢磨捷径。但这世上从没有过捷径,镜头和观众也容不下滥竽充数。”
“你别管她们,管自己好好准备初舞台。”
“记着有才华的人不会被忽视,有皮囊又有才华的人,生来已经赢在起点上。你现在这样只需要保持心思正,别急功近利走歪路,肯定会成功的,知道吗?”
“知道。”
沈音之接过巧克力,笑眯眯:“谢谢老师。”
“就知道吃,训练别偷懒。”
多少发现这小孩的没心没肺,林诗不再长篇大论,直接起身离开。
“……那个。”
今天有点热闹,墙角边又钻出个人,是胖胖。
“我想来想去,终选那天是我态度不太好。”
她递出手里的杯子,窘迫挠脸,“本来想买一摸一样的杯子还你。可是我那天没看仔细,去饰品店找了三天,好像只有这个比较像,所以……”
“好,我原谅你了。”
小傻子的世界很简单,认真道歉的人可以原谅。
她晃了晃杯子,笑得有些天真:“谢谢你赔钱,又给我买了新的杯子,我喜欢这个。”
“没、没什么。”
全然没料到沈音之这么好说话,胖胖受宠若惊。加之她也算资深猫控,便下意识走近两走,“这猫…”
“它很好的。”
沈音之特别有主人范儿地说:“你可以摸摸它。”
胖胖蹲下来,想碰又不敢
“它会不会咬人啊?”
“不会的,它从来不咬人”
沈音之斩钉截铁,且大大方方地鼓励:“你要是害怕,就碰它头顶那边,它嘴巴短咬不到的。”
“好,我试试。”
胖胖紧张地舔下嘴唇,正跃跃欲试要伸手——
“胖胖,你在干什么?”
章慧慧甜美的声音于背后响起,胖胖仿佛遇到猫的开始,慌忙收回手,答,“没、没什么。”
“胖胖,来吃蛋糕不?”
总跟随在章慧慧左右的bobo头大声招呼:“今天慧慧生日,她爸爸送来好多小蛋糕和奶茶,来吃呀!”
胖胖含糊应好,不敢看身边的人。
沈音之偏头,迎面撞上章慧慧略带歉意的笑。
“明明跟我爸爸说过,共有三十八个同学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只买了三十七份……对不起啊沈音之,我下次再请你可以吗?”
她五官清秀柔弱,仿若清纯无助的模样。
然而……
——不好意思了没你的份,小野鸡边上呆着去吧。
从她眼里看出这个意思,沈音之转回头去。
才不屑别人蛋糕呢。
她自己有卡,想买什么买什么,
昨天回家路上,还到小区便利店买了一大袋零食。
沈先生没打电话来训。
肯定没有发现。
“喵?”
猫又伸懒腰,圆圆的眼睛似乎在问:嘿,人类,刚才那个要老伺候本大爷的低贱铲屎官呢?怎么只剩下你?
“她走了。”
“她们都走,因为她们和我们不是朋友。”
耳听着女孩们欢声笑语,羡慕章慧慧的好爸爸,沈音之手指一顿,小声逼逼:“谁还没有爸爸啊。”
“金主爸爸也是爸爸。”
而且一个就比你们所有爸爸厉害。哼。
*
女孩们来了又走,群聚在餐厅外的遮阳伞下,享用美味下午茶。
而沈音之被留在原地。
整个人卷成小小白白的一只,缠着肥猫叽叽咕咕。
怎么看都是孤零零的样子。
根本称不上好。
沈琛静静看周笙,在笑,笑里不带丝毫温度。
周笙浑身僵硬,后背缓缓浮起一片鸡皮疙瘩。
是他办事粗心大意,他无话可说。
一片沉默在车上漫开许久,唯有沈琛手指修长,不紧不慢地敲打文件夹。
气氛太压抑,周笙几乎呼吸艰难。时间久到他以为自己要被当场炒鱿鱼之时,老板终于发活:“去问问,她们为什么排挤她。”
“好的,我马上去。”
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他迅速解开安全带。
身后又传来不喜不怒的:“下次做事上心点。”
仿佛锤头沉沉落在心上,周笙低头应是,往女孩们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沈琛则是翻开通汗纪录,拨出某个号码——
嘟两声电话接通,手机挪这十厘米。
一声清亮的沈先生划过耳膜。
果然还是这么大声。
“小声点,我听得到。”
他说着,手机挪回耳边。
沈音之哦哦两下,这回分贝降成蚊子腿大小。犹如卧底交头般,神秘兮兮问:“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听不到。”
“你耳朵好麻烦。”沈音之抱怨着,再次调节音量,又问了一遍:“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啊?”
稀里糊涂就打了。
我想打就打。
诸如此类的回答真实,可惜并不符合人设。
“你觉得为什么?”
沈琛侧目望她,狭长的眼尾微挑。
“我可没闯祸!”
遥遥看到她撅起嘴巴,迅速为自己开脱:“只有昨天刷了你一点卡嘛!”
“就刷了卡?”
“……”
小姑娘托腮帮,小猪似的哼哼歪歪:“还有喝了点酒?真的没有,那只是之前剩下没喝完的,不能浪费。”
沈琛有意诈她,“还有呢?”
怎么还有?!
沈音之放弃挣扎,掰起手指一一交代:“我太累了,太难过了,所以每天回家之前,必须吃点薯条才会好。”
“电视遥控坏了,不是我弄的。”
“刘阿姨说换上新电池就会好,不用钱修。”
“节目组餐厅里有炒方便面,我尝了两口。”
“哦,我欺负二狗子了。”
“欺负得他眼睛都红了,因为他说你坏话。”
“还吓唬人。”
“我吓唬胖胖说,我生气就喜欢往她嘴里塞碎玻璃。
沈琛闻言挑眉。
原来这些天没闲着,难怪不再给他打电话。
“所以你塞谁玻璃了?”
“我没有塞啦,都说了吓她的。”
她小声:“胖胖太胖了,我看着不好打,只能学你的样子吓吓她咯。”
学他的样子?
沈琛来不及问,她潦草总结:“这就些,没别的了。”
“你不会又生气吧?”
沈音之皱皱鼻子,特别苦口婆心,“我已经很乖了,你得脾气好点。不能动不动生气,不然头发会变白的!”
沈琛淡淡:“谁说我生气了?“
“没生气呀?!”
沈音之顿时活过来,又奇怪:“那你干什么打电话?”
“不是要我有空来看你么?”
他顿了两秒,似笑。
“现在有空了,你往左边看看。”
*
沈音之一眼就看到他了。
眉目模糊但锋利,半脸的斯文温雅至极。
“你真的来看我啊?!”
她意外到忘记挂电话,双手抄起小伙伴乐颠颠跑过来。连人带猫钻到车窗旁的时候,后者困倦地甩了甩尾巴,用一双死鱼眼看向沈琛。
“喵~”
【愚蠢人类,想成为我的铲屎官之一吗?】
【橘猫对你发出邀请。】
“把猫放下。”
沈琛面色不变,舌尖咬出一个字:“脏。”
【收到回复。】
【你已拒绝猫的邀请。】
“它很干净的。”
沈音之口头为猫反驳,不过还是听话地把猫放到地上,敷衍地拍了拍手,权当自己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