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看越合意,越想越喜悦。
只是,鞠礼一开始还挺适应。
但一会儿被摸手,一会儿被摸头,还被钟母热切的有些奇怪的眼神疯狂扫射,莫名的……
心里毛毛的。
老板母亲的眼神,会不会太赤裸裸了?
怎么感觉……自己在对方眼中,仿佛变成了狗狗眼中的大肥肉似的呢?
难道……是她表演甜美,表演的太过头了?
是……这样……吗?
……
钟立言从另一个门走回来时,便看到自己永远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之相处的母亲,正拉着小秘书的小白手儿,亲热的说:
“囡囡太瘦啦,以后你常来家里坐坐嘛,我让孙阿姨给你煲汤,各种养生汤多喝喝很好的呀~”
“啊,谢谢阿姨。”鞠礼也不敢应啊,她一个当秘书的,天天往老板家里跑,喝老板家的汤,那成什么体统?
搞的好像她为了工作,不择手段,连老板的母亲都不放过似的。
好担心老板觉得她在拍他妈的马屁啊。
见钟立言出现,她忙坐直了身体,摆出个不那么喜庆的矜持笑容。
却发现钟老板瞧着他妈拉着她的手喊‘囡囡’,亲热的跟她亲妈似的,他居然也没有一丝异样。
也许是她多心了吧?
说不定老板特别笃信她人品,根本不会误会她是想走后门儿的那种人。
自己坦坦荡荡,慌什么呢?
这样想着,她又平静了下来,笑着跟钟母聊起燕京和江海市的美食来。
得力于这两个来月跟老板吃了许多大餐,她也能装一装美食家了。
然后,钟立言就发现,那些他吃过就忘,只当是谈生意见客户顺带吃一下的东西,鞠礼居然都记忆的极清晰,而且多角度点评,细致入微。
看来,他的确是去谈生意的,但她肯定不止。
吃饭的时候,她真的有,非常非常认真的在吃呢。
“我跟厨房说过了,准备开饭。”钟立言站在桌边,半边身子都朝着窗外,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眼睛没有看任何人,就像在自言自语般。
“好啊。”钟母下意识的应道,说话时也带了笑意。
看向儿子时,眼神都是有些殷切的。
鞠礼发现,钟母好似也有些怕钟立言,而且与儿子相处时是本能的顺从。
一个话少的人,总是很难捉摸。
偏偏他又足够强大,是公司的顶梁柱,显然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钟母敬畏儿子,倒也很自然。
当钟母拉着她,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通往餐厅路上见到的摆设时。
她望着钟母的脸,只觉这位中年女性,早年丧夫,却仍保有孩子般的性情。
显然即便没有丈夫,仍生活在被保护的环境里。
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花朵,才能在五十多岁时,说话仍有年轻女人般的娇蛮气,有点幼稚,有些傻乎乎的。
她想到了一个词:
花枝招展,不耐霜寒。
正合适用来形容钟母,一个不需要有应付弱肉强食社会的智慧,只要做任性的孩子就够了的女人。
可以一辈子只做孩子。
也许失去一些历练,失去一些精彩。
可还是让鞠礼羡慕的一塌糊涂。
坐在饭桌边的时候,她心里一阵慨叹。
她也好想做一个一生都被照顾的人啊!
可反过来,再看沉默寡言,明明只有三十出头,却老成的像一位父亲。
他这个年纪的许多其他男性,还是电脑游戏和手游玩的飞起,像孩子一样没有责任心呢。
他却……
他如此有责任感,成熟稳重,威严淡漠,是否就因为这种倒置的母子关系呢?
望着钟老板的眼神,突然多了一丝柔软。
听他母亲说,他父亲在他初中时就去世了。
他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学习照顾这个家了?
他学的顺利吗?
最终自己做到的一切,令他自己觉得满意吗?
那时年幼的公子哥儿,面临重大的变故,家族的压力,温馨家庭的破裂,以及一个没有办法承担身为母亲责任的母亲……
这就是他沉稳压抑,孤僻性格养成的原因吧。
尤其老板是那么一个心思细腻的人,独自承担一切时,肯定很痛苦吧。
想揉一揉少年时候老板的头啊,要是能穿越过去,抱抱他该多好。
……
“来,吃点儿肉。”钟母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儿锅包肉。
“谢谢阿姨,您也吃。”她投桃报李的也往钟母碗里夹了一块儿。
钟母便弯着眼睛笑,“我牙口不好了,这道菜还是——你看看对不对胃口。”
她说到一半又停住,差点说漏了。
这道菜是她问过儿子,听说小姑娘是北方人,专门让厨师做的东北名菜。
儿子说过,他还没追呢,得装不知道,不能捣乱。
“很好吃。”鞠礼忙礼貌回应。
作为陪老板回家吃饭的小秘书,她老是有一种喧宾夺主的无奈感。
她觉得自己应该尽量降低存在感,可偏偏钟老板一句话不说,钟母又一直拉着她说话。
她真的……太难了。
“小礼啊,你家里几个孩子啊?”钟母一边吃,一边若无其事的闲聊。
“我和我弟弟,两个人。”她笑着答道。
“家里都有谁呀?”钟母又问。
“我父亲去的早,家里就我妈妈和我们姐弟俩。”虽然她也是幼年丧父,但母亲和弟弟真的都有很认真的照顾她,给她爱和温暖啊。
“啊,坚强的孩子。”钟母说着,伸长了胳膊,在鞠礼头上拍了拍。
钟立言抬头朝着鞠礼看了一眼,他不得不感慨,母亲真的很懂得如何自然不刻意的探听别人的事儿。
他给鞠礼当了这么久老板,都始终对她家庭一无所知。
母亲才不过跟她聊了不到1个小时,就已经挖掘到了这么多小秘书的私事。
“有没有谈过男朋友哇?”钟母纡尊降贵亲手给小秘书盛了一碗汤,问道。
“啊,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好~之前一直忙学习,工作后一直忙工作,还没有时间谈。”鞠礼一边道谢,一边回答问题,开始渐渐有些如坐针毡的焦灼感——
不对劲啊,怎么老觉得怪怪的呢?
钟立言听到她这话,挑眉朝着她看了一眼。
没有谈过男朋友?
没有男朋友吗?
那之前那个……
“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啊?”钟母又挑了挑眉,伸手帮她捏起勺子,递到她手里。
“啊,现在也还没有想过这些事。”鞠礼一边回答,一边转头向老板投去求救般的眼神。
老板,不对啊,您母亲会不会太热情了?
她只是个跟老板回家吃饭,顺便被带着的添头啊!
她只是个小秘书啊,弱小,无助……
钟母这么高强度的关注,和犀利发问,她快要招架不住哇。
钟立言淡然与她对视,又淡然转开视线。
伸筷子夹了块儿肉,慢条斯理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咀嚼。
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鞠礼咬住下唇,难道……钟母对每个跟老板一起出现的人,都会如此?
所以,今天的一切都很自然?
她不应该太大惊小怪?
是这样……吗?
第102章 心里只想着打麻将
饭后,钟母又拉着鞠礼到小阳台晒太阳喝果茶。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面对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庭院,别有一番雅致悠然。
钟立言坐在鞠礼另一边,一声不吭的陪着,他这个主人的存在感,反而比鞠礼低的多。
在公司里,所有人都等着他发号施令,听他的指挥,看他的脸色,像他掌控着整个世界。
可又有的时候,他一声不吭,眼神游离,仿佛全世界都与他无关。
“这个给你。”聊了会儿家常,钟母突然从身边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拎出一个玉镯子,拉过鞠礼的手,就往上套。
“啊,阿姨我不能要。”鞠礼吓的连连推拒。
有钱人送礼物,都这么霸道的吗?
“不行,你必须得收着。我送人礼物,还没有被拒绝过。”钟母完全不理她的拒绝,啪啦一下,将之推进了她左手腕。
虽然将她手都搓红了,但手镯挂在她白玉般细嫩的手腕儿上,真的非常相配。
“好看~”钟母啧啧点头。
小姑娘哪里看着都顺眼,就是有点儿太朴素了些。
不过想来儿子不会看上个穷丫头,那肯定就是虽有千金,内敛无华了。
是好品质啊。
“是不是很好看?”钟母拎着鞠礼的手,把她胳膊拽起来,将之当展品般,给钟立言看。
小秘书的胳膊被拎在母亲手里,显得有些柔弱,手腕像一截新生的嫩藕。
曲线柔美,大概是因为太白太细了吧?
竟有种病态的美,惹人怜爱。
“嗯。”钟立言转头淡淡瞟一眼,漠然点头。
回答这一声的时候,连镯子什么颜色都没看清。
“……”鞠礼扯了扯唇角。
“对了,阿姨,钟总也给您买了礼物。”
鞠礼说罢,便跑出去将蝴蝶酥拎了过来。
来了来了,终于让她逮到机会,推进任务了。
阿姨您快回忆一下过去吧,千万别再拉着我问东问西了!
“礼物?”钟母接过礼盒,转头看了眼钟立言。
这么多年,他何曾送过她什么礼物?
不都是给钱吗?
恐怕根本不是儿子买礼物给她,而是鞠礼自己买的吧?
钟立言转头望向两个女人,又看了看母亲手里的礼包盒,嘴唇动了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父亲死后,他想学着像父亲那样,将身边所有一切都照顾好。
渴望将曾经父亲的事业,家庭全部接管,并处理的井井有条。
他尝试了,努力了。
可是……
失败了。
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在有些时候,也无力争强。
他没有让母亲幸福,也没有让自己幸福。
这些年,还真的搞砸了许多事。
这辈子他可能都无法学会如何跟母亲相处了吧。
的确不擅长,他也已经认了。
抿着唇,他转开视线,又看向前方风景。
耳边却不时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
此时此刻,好像是这栋宅子里,除了堂哥来时外,最热闹的时刻了。
钟母拎出礼盒包装里的铁盒,看到铁盒上的图案后,便怔住了。
伸出有些苍老的手,抚摸过铁盒盒面,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笑容慢慢消失,双眼也变得有些迷蒙。
好半晌,她才咔一声掰开铁盒盖子,看到里面整整一盒的蝴蝶酥。
转过头,她看向鞠礼,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仿佛比之前多了几丝郑重,少了些许随意。
有时候,一个人送了你一辈子礼物,也送不对。
可有的人,第一次送你礼物,就能送到心里。
“……我还小的时候,在江海市的弄堂里……那时候,每星期都吃蝴蝶酥,我爸爸常买给我。”她眼神飘忽,微笑回忆时的样子像个孩子。
“我是到江海上学时,才第一次吃到,那时候都19岁了。”鞠礼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谈恋爱时,我跟着阿言的爸爸在江海生活,结婚后在江海定居,那时候阿言爸爸也常常买蝴蝶酥给我吃……”
钟母突然有些哽咽。
对于她来说,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候,大概就是失去丈夫之后那段日子吧。
她转头看着鞠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继续道:
“可是后来他爸爸车祸……我离开江海,再也没回去过,好像有20年了没有……都没吃过蝴蝶酥了。”
她到底没有流下泪来,微微一笑,又将情绪化解了。
盯着蝴蝶酥看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敢立即捏起来食用。
沉吟许久,她转头对孙阿姨道:
“放起来吧,我明天早饭就吃这个。孙阿姨帮我把相册拿过来好吗?”
“好的。”在不远处坐着的孙阿姨随叫随到。
“……”钟立言皱了皱眉,想转头制止,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于是,因为他一时犹豫,接下来,两个女人开始对他成长过程中的照片,品头论足,长达半个多小时!
……
下午阳光热烈的洒在他身上,靠在躺椅上的人,双腿舒展,显得更长。
这是鞠礼没有见过的他的样子,在家里的样子。
虽然仍然有些冷漠,但却更慵懒,散漫。
通身都透着一种家居放松,给他带来的奇妙性感。
“给你看,阿言小时候就很优秀,从小就是优秀三好学生。”钟母笑着指着钟立言大概小学时候的照片说。
“……”鞠礼嘴唇绷了下。
等等啊,三好学生是什么鬼?
钟老板往日里可是超级威严的可怕老板啊。
这么嫩的照片,还是三好学生?
真的不会损害他在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神威老板形象吗?
“是不是很厉害?”钟母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转头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