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他又在孵蛋——迴梦逐光
时间:2020-02-21 09:29:41

  ……
  “让开!”
  回忆被熟悉又陌生的沉音打断,瑶音看着这一幕,忽地笑了起来。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觉得碍眼,哪怕心中释然,却依旧不想看到。
  还是她的女儿知道她,瑶音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怅然。
  “哐当——”守门的战将被一道白光甩开,战戟掉落在青玉石砖上发出声音。
  昆仑山帝君目光不善地看着继战将后挡在面前的风溪和蓝宇,“怎么,你们也要阻拦本座?”
  蓝宇被冷冰冰的目光一扫,双腿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禀…帝君,小仙也是奉命行事,请帝君莫要为难。”
  昆仑山帝君闻言更是怒上心头,当下不再犹豫,吹出一口气。
  风溪立即偏身一闪,却还是被冰寒的神力所伤。而方才所站之地瞬息之间就被冰霜覆住,蓝宇已经被冰成一座冰雕。
  冰霜雪晶,帝君动怒了,公主再不来,他们就要完了,风溪忍着身上的遍体生寒默默想着。
  水华得意地看了一眼面上已经染上霜雪的风溪,提着裙摆跨出殿门,双臂抱着昆仑山帝君的左臂,“父亲,您终于来了,这些战将太过分了,还打伤了女儿。”
  昆仑山帝君目光一暗,对着仍旧倒地不起的战将甩袖挥出一道神力。
  瑶音见状打出一道金光拦下,“慢着,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帝君就这般处置他们,未免寒了战将的心。”
  “既然身为昆仑山的战将,就该听从昆仑山之主的命令。冰芜是公主,水华也是公主,他们敢对水华出手,就要想到后果。”
  话音一落,上方就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女声:“若有后果,那便冲本公主来。”
  冰芜寻来正好碰见这一幕,冷着声说完便翩然落地,过于冗长的红色外袍有些杂乱地铺在青玉砖上。她纹丝不觉,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青莲殿门前的众神仙目光顿时聚在那道艳丽的红色身影上,昆仑山帝君目光里难掩的怒气、不赞同;风溪眼中的喜色;瑶音目光一怔,战神有些意外。
  水华则是死死地盯着缓缓走近的身影,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不忿、有气怒、还有嫉妒。
 
 
第五十三章 
  大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如美艳的牡丹徐徐绽放,走到昆仑山帝君面前才停下, 捻着广袖的玉指一弹, 雪白晶莹的冰霜雪晶迅速消退,露出了里头被冻僵的蓝宇。
  蓝宇一瞧能动了, 忙抬起双臂环抱住可怜的自己, 若不是气氛不对, 他真想立即诉说心里的委屈。现下看着整座昆仑山最有分量的两位上神对峙, 或者说父女俩对峙,他怂了,没胆出声,甚至不敢移动寸步。
  昆仑山帝君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儿,他在那张明媚张扬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温情, 那双清冷毫无温度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让他觉得陌生至极,又如坠冰窟,
  这还是他的女儿么?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满腔的怒火仿佛被冰雪浇灌,质问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昆仑山帝君只能怔怔的看着她,
  一行神仙站在青莲殿门口, 静立不言,鸦雀无声。
  还是瑶音先回了神,开口道:“今日婚宴,怎可贸然离席?你先回去罢,这里让母亲替你处置。”既是因她而起, 那便由她来说清。
  冰芜依旧站着没动,缓缓道:“有些话既然开了头,就一并说清了罢。”说完偏头看向空荡荡的殿内,冷声道:“出来罢,在殿内偷听终是不如当面听的好。”
  话落就见一袭黛青色宫装的青莲双手交叠在身前,低着头款款从殿内走了出来,“小神见过帝君,见过两位公主,战神。”
  “起来罢。”昆仑山帝君轻叹了一口气,说罢,余光瞥向一旁的风溪等人,沉声道:“你们退下。”
  风溪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冰芜。
  冰芜点了点头,“退下罢,回去好好养伤。”
  “是。”
  风溪带着蓝宇和晕过去不省人事的战将们瞬间撤了干净。
  昆仑山帝君目睹这一切,心中更是烦闷,终于意识到在昆仑山他的话不如女儿有用。
  心中烦闷,又瞥到边上杵着的战神,顿时觉得更碍眼了,于是昆仑山帝君冷冷道:“这是本座的家事,战神是否该回避一二?”
  战神略思忖了几息,微微颔首道:“按理来说,本神在这是不大合适。”
  昆仑山帝君闻言有些意外,和战神几番交谈,他早已做好对方耍赖或者出声讽刺辩驳,不曾想这战神还有识礼的一面。
  但很快昆仑山帝君就知道他想得太早了。
  只听战神又施施然开口:“但那两位有帝君您撑着腰,瑶音公主和冰芜公主却无人可靠,这未免不公。本神一向秉公执法,最见不得不公之事。”
  “更何况本神心慕瑶音公主也不是什么秘密,能有机会向公主效劳,本神又不是呆子,岂会错过?”
  昆仑山帝君双目一眯,沉声道:“这么说,战神是要管本座的家事了?战神这般清闲,不知勾陈大帝可知?”
  战神做作地清了清嗓子,“本神并不是要管帝君的家事,只是想留下来做两位公主的依靠。帝君既然不能让她们依靠,还不许她们有旁的依靠?”
  “再说了,这万一要是打起来,帝君那边人多势众,本神怕两位公主吃亏。”
  不提昆仑山帝君忽白忽红忽青的脸。
  青莲和水华都被气笑了,堂堂战神竟然如此颠倒黑白,她们就算联手也打不过一个上神好吧!更何况他口中的两位公主都是上神,又是神龙,万一打起来,吃亏的只能是她们。
  冰芜闻言目光落在站在瑶音身旁的战神身上,心里有些异样。这是她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依靠么……
  会有人担心她们母女吃亏,留下来做她们的依靠,而这个可能会让她们吃亏的人原是该成为她们的依靠,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般想着冰芜抬眸去看瑶音,果然见瑶音面上有些不自在。
  沉默了好一会儿。
  昆仑山帝君才沉吟出声:“今日是你的大婚典礼,往来的宾客皆是天界中数得上名号的神族,此事不宜闹大。索性她们母女安然,只要你撤了青莲殿外的战将,再和她们母女道个歉,此事本座就不追究了。”
  冰芜嘴角抽了抽,不可置信道:“道歉?”
  昆仑山帝君苦口婆心解释:“你为了一己之私便擅自将你妹妹禁足,又派了战将守着,甚至还对她动了手。你是昆仑山的公主,水华亦是,你此举让昆仑山的神族在背后怎么看她?道个歉难道不应该么?”
  冰芜眸中的讥笑明显得要溢出眼底,“适才父亲说我是昆仑的公主,她亦是?”
  “不错,诚然水华她资质不如你,可她终究是你妹妹,你如此行事,完全不顾姐妹之情,日后为父怎么放心让你继位。”
  昆仑山帝君此话一出,让在场的几个神仙面色都变了。
  瑶音闻言眉头皱起,战神则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一幕。
  与昆仑山帝君站在一块的水华得意一笑,一旁的青莲紧张得手心都汗湿了。
  冰芜低声笑了出来,头上的金玉步摇随着摇曳,笑了好一会儿后,便适可而止地停了下来:“父亲在威胁我?”
  话落,她面上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摊了摊手:“可是如今父亲已经威胁不了我了。”
  冰芜说完,还不等昆仑山帝君开口,水华便一脸不赞同道:“姐姐,我知你一向行事肆意妄为,一向对人不假辞色。可父亲不是外人,你怎么能和父亲这般说话?”
  昆仑山帝君闻言心里的郁气稍顺了一些,但依旧眉头紧皱,“你真是被你祖父教得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手握战纹印,这帝君之位就非你莫属了?”
  “因着这些年我对你心怀愧疚,对父亲将战纹印传给你一事也无异议,诚然战纹印只有帝君才能掌,可只拥有战纹印却不足以接任帝君之位。”
  早些年为了夺权,战纹印引起了多少腥风血雨,于是便有了后来的约定,若是继位者非传位者钦肯,四御大帝可联手而除之。
  “这就不劳父亲担心了,女儿自然知晓。”
  昆仑山帝君见她依旧这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当真不肯听父亲的?”
  冰芜浅浅一笑,一字一句道:“父亲不必再说了,女儿没错,也不会道歉。”
  昆仑山帝君到底身居高位已久,哪受得了一而再再而三被挑衅,更何况挑衅他的还是自己的女儿,心头的火已然被挑了起来。
  “放肆——”
  夹带着神力的怒音散出,青莲只是神位,面对上神之威应付起来很是勉强。更别说还未曾飞升成神的水华。
  水华强忍着殃及而来的神力,颤着声道:“父亲息怒。”说完又有些委屈,父亲对冰芜发脾气,受罪的却是她。
  瑶音担心事情闹大,毁了婚宴,刚想开口,却被战神拉住。
  战神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暗自传音:“公主稍安勿躁,想必冰芜公主自有分寸。毕竟冰芜公主至今未曾动手,倘若你我二人动手,就不是家事这般简单了。”
  瑶音只好作罢。
  冰芜见已然怒火丛生的昆仑山帝君,面上的讥笑收敛了些,语气认真道:“父亲凭什么会以为她们担得起我的道歉,还有,姐妹一说,还是算了罢。母亲可没有给我生任何姐妹,昆仑山冰夷一脉的叔伯也早陨落了,并没有给我留下堂姐妹。”
  昆仑山帝君收了外放的神力,仿佛头一次见面般审视着面前的女儿,不知何时小小的一个玉团子已经长成了风华绝代的模样,他这些年错过了她的长成,也没能教导她。
  父亲把她教成这样,难道这就是父亲属意的继承人么?
  见昆仑山帝君沉目光黯然,且不再言语,青莲适时开口:“帝君,小神自知身份低微,担不起冰芜公主的道歉,还请帝君莫要为难公主。”
  水华也道:“母亲说的对,父亲还是莫要强求姐姐了,既然姐姐瞧我们不起,日后女儿定会绕着姐姐走,尽量不出现在姐姐面前。”
  昆仑山帝君的眉头再次皱起,才缓下去的气息又开始拂乱。
  战神忽地出声:“好一个以退为进,想来这位神女必定熟读兵书。”再这么挑拨下去,这好忽悠的帝君保不齐真能做出点什么。
  青莲闻言身形一颤,不可置信地抬头:“战神这是何意?”美目在战神和瑶音两人之间流转,又怯怯道:“小神素闻战神秉公执法,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为了讨好美人而妄加猜测。”
  战神轻笑了一声:“方才帝君提出让冰芜公主道歉,两位怎么不提这番话,亲眼见到帝君和公主争吵了一番,不想再提此事后,又再次提醒帝君。
  “恕本神直言,两位也就仗着冰芜公主自持身份,懒得与你们拌嘴;加上帝君又是个好忽悠的,才会让两位的拙劣伎俩得以成功。”
  青莲忙屈膝行礼,“帝君,妾身绝无此意。相处这么多年,妾身的为人帝君还不了解么?”
  青莲一行礼,水华也跟着屈膝行礼:“父亲,战神这般冤枉女儿与母亲,女儿不服。”
  昆仑山帝君伸手将两人扶起,转头看向战神冷声道:“够了,战神为了讨瑶音公主欢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战神余光看向一旁的瑶音,见其面色不佳,也沉了脸色不客气道:“本神当不起帝君的谬赞,帝君为了讨美人欢心,才是无所不用其极。”
  昆仑山帝君怒目,脸色已经黑了:“你——”
  战神回视,丝毫不惧。
  冰芜见状也不想多言语了,遂开口道:“父亲若没事,女儿便先行离开了。”
  “慢着,”昆仑山帝君目光沉沉地看着冰芜的背影,肃声道:“他日若你继昆仑山帝君之位,你当如何对待你哥哥和妹妹?”
  冰芜头也不回道:“父亲又忘了,方才女儿已经说过,并无兄弟姐妹。若是父亲提的是这青莲殿的处置问题,女儿以为这地方与我昆仑山格格不入,又离得偏远,可以舍去。”
  昆仑山帝君深吸了一口气,“当真不念半点情分?”
  “本就无情分,自然不用念。”
  昆仑山帝君闭起双眼,“你太让本座失望了,大婚后,本座会上报天帝,冰夷一族日益衰落,恐再无后裔,让天帝将北州的战将并入五方天将,由勾陈大帝统领。”
  冰芜闻言猛地转身,双目睁大,不敢置信的盯着昆仑山帝君。
  瑶音和战神闻言具是一骇,震惊万分,昆仑山帝君此举等同自毁昆仑山的根基。北州战将一失,昆仑山必定沦为六帝之末,他日继位帝君者虽还是帝君,但和九君无异。
  昆仑乃圣山,又是冰夷一脉,如今的万龙之尊,就连天帝也需让三分颜面。若沦至九君,昆仑山的神族岂能容忍。
  瑶音忍不住出声:“宸渊你疯了!你竟然为了自己的私心将昆仑山百万年的根基付之东流。你对得起父…上任帝君么?他为了昆仑山的传承费尽心血,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时隔七万年,再次听到久违的称呼,昆仑山帝君满心挣扎,“我也不想,但冰芜此举实在令我寒心,若失了昆仑山的庇护,她们母子必会受尽冷眼。我是一个父亲,想庇护儿女,我有错么?”
  冰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既然如此,我今日就让父亲再无顾虑。”
  话落,伏羲琴已经出现在手中。
  昆仑山帝君肝胆欲裂,“你要做什么,住手!”
  然而他出声已经晚了,冰芜已经拨动了冰白色的琴弦,音波已经朝着青莲和水华二人散去。
  昆仑山帝君抬手欲拦,冰芜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伏羲琴浮空在面前,十指翻飞,铮铮琴音流泻,绝杀曲已经奏响。
  音波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所玉石俱碎。昆仑山帝君知道阻拦不了多久,音波固然能拦下,但却无法阻拦它入耳。于是他转手冲着冰芜而去,想要阻止她继续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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