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帝君冲着冰芜出手,瑶音想也不想就挥出袖中的金绫,柔软的金绫瞬间缠上昆仑山帝君的右臂。
这是神器缠金绫,一旦缠身即便神力深厚也挣不开,昆仑山帝君眼见着已经快挡不住的青莲和水华,霎时雪白的冰霜雪晶散出,将方才还是艳阳晴天瞬间变成了暴风雪。
忽地昆仑山帝君似有所觉,偏身闪过,火红色的箭擦着广袖射入了青绿色的石柱上,石柱应声断裂。
可见射箭之人法力之不凡,昆仑山帝君抬头,沉声道:“战神今日要与昆仑山为敌?”
“帝君若敢伤她,本神的箭可就不会再偏了。”
几乎战神话音一落,瑶音便出声道:“冰芜,先住手。”话落,就收了金绫,目光落在那素银的鞭子上,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琴音戛然而止,冰芜抱着伏羲琴,不解地看向瑶音,瑶音却怔怔的看着青莲。
昆仑山帝君闻言也没空与战神再言语,转身已经到了青莲母女身旁,见两人都受了伤,但总算性命无忧。
水华很是委屈,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划下精致的面庞,“父亲,女儿身上好痛,会不会陨落?”
昆仑山帝君很是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会的,只是轻伤,养阵子就好了。”
若说方才还只是威胁,这回交手后昆仑山帝君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另一个抱着琴毫发无损,依旧风华绝代的女儿,再对比怀里可怜的小女儿,昆仑山帝君正想开口让他们离开。
瑶音蹙着眉先开口了,“这素月银鞭哪里来的?”
青莲闻言缩了缩手中的银色鞭子,想收起来。
在旁人眼里好像是受了惊吓般,熟不知她心中已经慌了。
青莲不答,瑶音目光落在扶着她的昆仑山帝君身上。
昆仑山帝君心中有怨,本不想开口,但想到方才是瑶音开口,冰芜才停手,耐着性子解释:“这是青莲的本命神器,有何不妥?”
瑶音嗤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嘲意:“本命神器,这倒是有意思。数万年前父帝在我飞升神位的时候送我一条素月银鞭,说是独一无二,**九州之内再也找不出第二条。”
昆仑山帝君皱了皱眉:“那又如何?”
水华被打伤又不敢怼冰芜,闻言语气尤其不善:“我母亲这条鞭子乃是家传,历经十几万年,瑶音公主莫不是想说这条鞭子是你那条?”
瑶音想了一会道:“那鞭子锻造精美,用料珍稀,当年甚得我心,后来我下界游历,碰上穷奇作乱,用那条鞭子抽瞎了穷奇的眼睛,救了一个人。”
“后来我用那条鞭子捆住了穷奇然后去搬救兵,回来却连人带鞭子都不见了,还失落了好久。今日一见,让我想起良多,你母亲手中的鞭子确实是本公主的。不信可看看那鞭子手柄上是否刻着一个音字。”
她虽然不在乎一条鞭子,但父亲赠与她的鞭子不该出现在这个女人手中。
昆仑山帝君早在瑶音提起穷奇的时候就愣住了,拿过青莲手中的鞭子一瞧,赫然刻着一个‘音’字,瞬间瞳孔一震,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他双目紧紧地盯着瑶音,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穷奇,救人,是不是在北海境内的暮日河附近?”
瑶音目光诧异:“你怎么知道?”
“竟然是你,哈哈哈,”昆仑山帝君忽地大笑起来,笑声听起来却有些悲凉,他拽紧青莲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青莲受伤本就面色惨白,如今更是面如白纸,冷汗直流:“帝君听我解释,这鞭子是我当年捡的,我并不知那是瑶音公主之物。只是见那鞭子漂亮,便留下了。”
“本座要听的不是这个!当年本座问你,是不是你从穷奇的手中救了我,你说是,你说是!”昆仑山帝君的声量忽高忽低,双目已然泛红。
“虽不是从穷奇的手中救的帝君,可妾身确实也算救了帝君,照顾了帝君一场,与帝君陷入爱河的也是妾身。”
昆仑山帝君目光一暗,倏地掐住青莲细白的脖颈,“你骗本座,是不是本座当年现出原形,你才出手救本座?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悉心照料本座?”
“说!”手上的力道徒然增加,青莲已经被窒息感折磨得眼角沁出了泪水。
水华听到这一声怒吼终于回神,“父亲,不要——”
昆仑山帝君笑着笑着就哭了,手也松开了,“哈哈哈,本座居然被你骗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都做了什么……
青莲倒在地上喘气,被昆仑山帝君癫狂的模样吓到,目光有些惊惧。
冰芜、瑶音和战神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虽听得不完整,但堂堂帝君被骗了十几万年他们还是能听出。
昆仑山帝君笑了好半晌,抬眸看向瑶音,记忆中那道模糊的青色身影渐渐清晰,他终于看清了那道倩影的模样,可惜已经太晚了。
当年北海穷奇作乱,他年少自负孤身一人前去捉拿穷奇,为了彰显他的实力,他决定捉活的。
不料走投无路的穷奇发起狠来竟那般凶猛,难怪位居四大凶兽。纠缠多时他神力消耗过多,穷奇反击之时他几乎是任由宰割,那时便无比后悔。
幸好他遇见了那个一身青衫的少女,一手银鞭出神入化,翩若惊鸿。可他已经累极,看不清她的面容。
再醒来便见到另一个青衫少女对他嘘寒问暖,她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条精致绝伦的鞭子。只是她使鞭子并不怎么好,他怀疑过。
她说只有在生死存亡才能发挥全部实力。
后来见她用那条鞭子打死了一尾银蛟,他便不再怀疑。那尾银蛟就要化龙了,法术深厚,她一介地仙能打死必然不凡。
如今才知一步错,步步错,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
他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对她的那份挚爱渐渐变了,这么多年下来对她的印象只剩下暮日河所见的那道青色身影。
可笑的是竟然不是她。
他这些年穷尽所能维护的竟是假的,而真的早已被他伤透了心,真是荒谬至极。
昆仑山帝君目光复杂地看向青莲。
这一看把才缓过气的青莲又吓得往水华怀里缩了缩。
“帝君,你不能杀我,这个,当年你承诺过,不管我做错什么,你都不会杀我。”青莲取出一片巴掌大、椭圆形的冰白色鳞片,口不择言道。
冰夷的龙鳞。
瑶音见到那片龙鳞,忽地没兴趣听下去了,牵起身旁的女儿,轻声道:“走吧,离开婚宴许久,该回去了。这么久不见你,苍山帝君应该等急了。”
才转身就听到昆仑山帝君冷冷的沉言,这样的语气之前她听过数回,如今听着他对那个让她介怀了多年的人用这样的语气,竟觉得有些快意。
“拔鳞之痛,大抵当年我真如父亲所说被迷了心智,连拔鳞之痛都可以不计较。这龙鳞本就不是我乐意拔的,如今也该归还本座了。不知当年那拔本座龙鳞的小妖还活着么?”
瑶音脚下一顿,却依旧步履从容地离开了已经面目全非的青莲殿。
“公主身份高贵,又何必这般纠缠帝君。公主亦是龙族,想必应该是认得此物。龙族送此物,是何意思公主应该比我更明白。”
“帝君亲手拔了龙鳞送我,他说对我的情意就像拔鳞之痛,此生不忘。”
其实不止他一个被青莲骗过,她也被骗了。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才走了几步路,就见到转角的桃花树下立着一道绯色身影,那人长身玉立,风姿绰约将灼灼桃花都给压下去了。
冰芜放开扶着瑶音的手,走到他面前,笑道:“你怎么来了?扔下这么多贵客,不像是你的作风。”
“不是说去去就回?”逸虚朝着瑶音和战神颔首示意,浅笑道:“久不见你归来,我便寻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真的长了,快七千字。
我其实不想卡着的,但是新手写得慢,把握不好。等我再多写两本大概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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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又在黑化!(重生) 作者:百酒狂宴
顾素未这一生过得平静顺遂,毫无波澜。
自入宫后她只见过陛下一次。
只这一次,便把对方放在心上,整整十年。
直到临终顾素未才想明白,这大孟的陛下就如同天边的皎月,虽有光辉,靠近了却是一片清寒。
重活一世她放弃了这一厢情愿的爱恋,在后宫抱了条金大腿,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本以为又是平淡一生,却不想,那个清冷矜贵的陛下变得不一样了。
*
看着眼前嘴角含笑的人,顾素未咽了咽口水:陛下……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楚子阑眼眸幽深:素素,方才对谁笑得这么开心?
顾素未:就,就一个朋友……
楚子阑闻言笑意加深,眼底却逐渐变得猩红。
顾素未内心:救命啊,陛下他又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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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此地离青莲殿并不远, 可他们却无人察觉此处有人, 想起先前在苍山那回, 冰芜挑了挑眉, 问道:“你何时来的?都听见了?”
“顺着琴音而来,琴音戛然而止之时到。”本想进去, 却听到这么一出戏,堂堂帝君被一个小神算计了这么多年,到底不光彩, 想了想便留在了外头。
冰芜点了点头,余光瞥见并肩而站的母亲和战神, 双手攀上逸虚的右臂, 头也不回道:“母亲,战神, 我们先行回听竹水榭。”
不等瑶音和战神反应, 便足尖一点,带着身边的人凌空飞起。
经过此事, 战神算是入了她的眼, 像这样的举手之劳,她还是很乐意成全的, 就是不知战神能不能打动她母亲的芳心了。
正想着,忽地腰间一紧,冰芜才意识到身旁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揽上了她的细腰。微微转过头去打量他,方才注他面色有些冷。
他抿着唇,长睫一动不动, 板着一张白玉般的脸孔,没有任何表情。她盯着看了这么久,寻常时候他早就偏过头看她,或者问她何事。
可他这会却板着脸,抿着唇不言语,这是生气了?
这婚宴不是他一直期盼的么?怎么如今反而不高兴了?
冰芜盯着他白皙如玉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从精致的剑眉到弧度完美的下巴,每一处都好看,只是每一处都昭示着他不高兴。
冰芜忽然出声打破了诡异的寂静:“你不曾认错人罢?”
逸虚冷凝的面上终于有了反应,他皱了皱眉:“什么认错?”
“之前在桃树下,你不是听见了么?你原先说钟情与我,如今婚宴了又不高兴了,且这不高兴还是去那青莲殿后才开始的。你莫不是也认错了,所以才冷着脸?”
冰芜越说越觉得就是这般,他之前说第一次见面便钟情与她。左思右想她也没能记起天庭华诞之前在何处见过他。
若真是两万年前渡劫之时,以当时的状况……冰芜就算自诩貌美也不敢苟同那会有何处值得他钟情。
可随着她越说腰间的手掐得越紧,冰芜忍不住瞪着他道:“你松手,是与不是你直说便可,掐我作甚?”她完全没发现语气中除了恼怒还夹杂这几分委屈。
逸虚深邃的眸色一暗,揽在她腰间的手一个巧劲就将其抱入怀中,垂眸目光沉沉得看着她。衣袂随风飘飘扬扬,转眼间就落了地。
玉色的淡竹好似被下落的气流惊到,落下一片片的竹叶。
冰芜站稳后,抬手想推开还单手搂着她的人,却被瞬间握住手腕交叠在身后。
逸虚迎上她含怒的双眸,低声道:“在你心里可有信过我?我所气的并非你所想,而是你从未信任过我,或者说是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
冰芜立即反驳:“我没有。”
逸虚俯身逼近她,“你和昆仑山帝君发生争执,为何不传讯与我?是不信我,还是压根就没想起我?”
冰芜解释道:“这事我可以自己处置,何况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难不成让我告诉你,我父亲为了青莲殿那几位要和我动手?再让你来助我?”
逸虚嗤笑了一声,语气更冷了:“那战神呢?他为何在哪?”
“他是跟着母亲,为了母亲不肯离……”去,话还没说完,冰芜便反应过来了,战神可以为了母亲插手此事,而她也默认了。
既然战神可以,为何他不行?
婚宴已办,他们如今已经是夫妻了,连战神都可以为了喜欢的人插手昆仑山的私事,逸虚作为她的夫君却对此事毫不知情。
倘若今日是父亲全盛时期,又用了十分力,会不会又是另一种局面呢?届时他赶来瞧见的或许就是大婚之日受伤的夫人……
想清楚后冰芜忽觉得有些心虚,垂下头小声道:“想必你早就看出了,父亲他修为倒退了不少,所以我并不惧他。此事我可以自己应对,所以才不曾告知你。”
言毕,冰芜语气一顿,声音连带着身子都软和了下来:“我下回若碰上什么难处,定会第一个告知你。”
逸虚闻言松开了她的手腕,双臂抱紧她的身子,低头在瓷白的耳畔低语:“依照公主所言,你心中有我?”
冰芜声音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趁着他不注意,抬手一推便转身往水榭里走,头也不回。
逸虚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声笑了起来,他方才可没有错过那瓷白的小耳染上的绯红色。
与此同时,瑶音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两道绯色背影,映着漫天的雪景显得异常耀眼夺目,说不出来的好看。忽地,她脚下一顿,缓缓回头望向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高楼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