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离开,钱宝芳试探着问是什么活动。
“年节将近,机关里组织大家伙为年底慰问孤寡老人捐款,走,我带你去瞧瞧。”卫斯年随手抓起那张百元大钞,请钱宝芳下去一观。
钱宝芳跟他下楼的时候不免多想,既然他们搞了这个活动,那她到时需不需要捐一点。
卫斯年没给她多想的机会,领着人到地方后,当即就把手里拽了一路的纸币塞进了捐款箱,并义正言辞道,“这是小芳同志的一份特别心意,大家鼓掌感谢。”
不等钱宝芳反应过来,众人立马呱唧呱唧拍起了巴掌,赞许的目光不要钱地抛过来,甚至还有人朝她伸大拇指的。
钱宝芳:“……”这操作让人多么猝不及防。
“其实不关我的事,是卫同志大义散财,我们应该为他鼓掌才是。”她边说边自己带头鼓起了掌。
结果大家伙鼓掌是鼓掌了,但全都一副‘你不用多说,我们都懂’的表情是什么情况?
钱宝芳全然不知别人已经彻底误会了,而当事人卫斯年本着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也没当场辩白,所以直到参加完活动告辞离开,那些人还对她特别热情的样子,令人十分奇怪。
最后两人在县政府门口告别,闲话不再多说。
走了很远的距离,钱宝芳回头去看时,发现卫斯年还在原地没动,瞧见她回头忙挥了挥手。
分别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晌午吃饭的时间,钱妈早就准备一家三口中午的伙食,没打算再跑回家准备午饭,不然不光浪费时间,还会错过晌午卖吃食的大好机会。
钱妈让闺女和钱爸先吃,然后还她,双方轮流着来不耽误做生意。
轮到钱宝芳摊煎饼,正好卫斯年赶过来了。
这回他带了更多的同事过来,大家热热闹闹地聚拢到摊位前点煎饼料,时不时再在卫斯年和钱宝芳两人之间打趣地瞧个来回,然后窃窃私笑,说一些他们自动理解的玩笑话。
卫斯年坦然自若,不时约束下同事们不要太过火,没叫钱爸钱妈看出异常来。
倒是钱宝芳似有察觉,递煎饼给卫斯年时深深瞧了他一眼,得到对方温润俊朗的一笑。
之后几日,卫斯年每天都带人过来买煎饼,偶尔他的同事里还会有买烟花炮竹红纸春联的,照顾了不少钱宝芳他们家的生意。
很明显,他在讨好她。
钱宝芳经过几天的观察,最终确认了这一点。
实话讲,她也不是没意动的,毕竟帅哥谁不喜欢,而且对方还那么对她的菜,心地善良人又好,工作还不赖。
要她说如果那人有意想在县城找对象,怕不是想上位的姑娘们能绕县政府好几圈。
但从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来看,他好像对别的女同志并不多接近,甚至连接触都很少,刻意保持了距离一样。
但与之不同的是,他在试图亲近她。
钱宝芳有自知之明,但若是有机会的话,她觉得两人试着接触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因着这个考虑,虽然没有挑明言说,捅破那层窗户纸,但随着接触加深,两人之间已经渐渐弥漫起一种旁人难以察觉的暧昧,接下来就差火候和时机了。
在此之前,村长儿子王中华的喜日来临。
由于当初的承诺,钱宝芳一家需要停摊一天回村参加婚事,在当天早上就带着贺礼和份子钱一起坐公车回去了。
也因为提前打过招呼,王叔特地派人在镇上回村的路口驾着驴车等候。
有车子可坐,当然比靠11路走路回去强,一家三口欣然上车,没多疲惫就顺顺溜溜地回了村子。
驴车到村后,钱爸迫不及待地先去看一眼自家院子。
自从他被拉去县城看伤,这还是第一次回村,之前虽然有钱妈给他描述,但总没有亲眼所见来的好。
钱宝芳没阻止,别看钱爸的腿伤还没好利索,但或许是因为天天看摊能活动练习的原因,他现在用拐杖用的特别熟练,自己走路完全没啥问题。
钱妈也知道丈夫一直挂心家里房院,不让他看一眼不放心,所以只好任由他去了。
待到钱爸看过院子,难受了一会儿立马又振作起来。
村里大喜的日子,他不能丧的让人家面上难堪,而且不就是房子塌了么,以后重新再建就是,又不是没本钱重建。
想到他们县城摆摊赚的进项,钱爸当即挺直了腰杆,底气倍儿足。
喜宴在村长家院子里摆,钱宝芳他们到达时,村里人基本都来了,随礼的队伍排了好长,队伍前头摆了张案桌,有村里年纪大识字的老人专门坐在那儿写宾礼单子,将给份子的人家和份额一一记下来。
钱妈提前准备了几尺颜色挺正的红布,外加两块的份子钱,面上绝对够牌亮了。
东西记过,他们一行被引进院子里的喜桌上坐下,等着观礼吃酒。
村长一家这时候都在忙的分身乏术,也没人过来招待,但大家都很理解,进院后纷纷按照指示坐好,同桌的人开始拿着桌上的花生瓜子边磕边说,自有一番自在。
钱宝芳给自家爸妈抓了花生,另外还倒了茶水,瞧得同桌就坐的一个大婶子眼神跟着她转悠,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不用她多想,大婶子下一刻就和钱妈攀谈上,泄露出了她的意思。
“你这闺女真好,长相、人品样样拿的出手,妹子你家真是有福了。”
“这么好的姑娘哟,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家,有定亲对象了没有?”
“没有?那正好,我那村子有个好小伙,是我堂叔家孩子,长相人品都没的说。”
原来是想做媒。
大婶子和钱妈犹如久别重逢的亲姐妹一样热络的不行,夸闺女都把钱妈和钱爸夫妻俩夸的浑身飘飘然,差点找不到东南西北。
但真当谈到儿女亲事时,钱爸钱妈瞬间清明过来,只道孩子还小,推辞着不说一点应下的话。
最后实在被大婶子的热情弄的不好意思,钱妈立即转移话题道,“你只夸人家小伙子多好多好,倒是说说他是哪家哪户的,说出来我们夫妻也好听了考虑一下不是。”考虑是会考虑的,应不应的还要另说。
钱妈在县城做了段时间的生意,长的不只是见识和胆子,弯弯道儿同样也增加不少。
再单纯怯懦的人,在市井待久了,也会练出一点生活经验来了。
这种事情,钱宝芳不好插话,只坐在一旁装聋子哑巴关注着,瞧着不对的话就会立马给爸妈打眼色,别让人三言两语诓去了闺女。
好在钱爸钱妈只有一个孩子,一旦涉及到她的问题,那就慎之又慎,不比精明的人差多少。
大婶子听到钱妈的问话,还以为她被说动了,随即就将男方那边的情况透露了一点。
说起来这位大婶儿娘家是他们村,嫁去的邻村有个隔房堂叔,那家的孩子是个长相品行都不错的好小伙儿,年方二十二,结婚正适合。
“那不合适,我家闺女才十九,这还是虚了一岁,两人差了整整有四岁嘞,不成不成。”钱妈瞧着闺女一点意动的迹象都没有,抓住个空子立即反驳道。
实际上差四岁不是不成,只是钱妈有意推辞的借口罢了。
毕竟以她看来,对方小伙儿再好,但在二十二的年头上竟然还没订下说亲对象,要么是一直没说上,要么是有问题告吹了,无论哪一种,她都不想让自家闺女吃亏捡剩饭。
钱宝芳在一旁听了会儿,感觉大婶子描述的那好小伙怎么看都是剧情中小说女主的未婚夫啊。
话说这次换她来,他们家根本没有和对方说亲的意向,怎么这门婚事还以这样的方式找上门了呢。
或许是剧情的不可抗拒性?
钱宝芳心下狐疑的同时暗暗警惕,觉得为了防止剧情大神的尿性,或许她和某人的事情得加快了,剧情不允许他们再磨磨蹭蹭地慢慢培养感情。
钱爸钱妈并没有同她一样意识到大婶子口中的好小伙是谁,但不妨碍他们不想把闺女嫁给一个年方二十二还没找到对象的‘剩男’,大好的年轻小伙子又不是没有,慢慢挑就是,他们不急。
大婶子见说媒的事告吹,哀叹一声也没多逼什么,当即转换话题聊起了其他。
只是看她那表情,貌似里面掺杂了旁的情况。
钱妈瞧了出来,更加觉得刚才没轻易应下是正确的,顿时向闺女抛了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他们家闺女不一般,他们也不是狠心爹妈,婚事届时肯定要先经过宝贝闺女点头首肯才行,酒席桌上就谈什么的,显得太没诚意也太不郑重了。
钱宝芳表示丝毫没担心,只是考虑着男女主那边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不然男主这边怎么会有人开始给他另外说媒呢。
稍后等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周围人群不免谈起最近村里村外最新出炉的闲言八卦,其中关于女主李二妮家的叫他们这边听了个正着。
第214章 霸道村姑成壕路18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钱宝芳得知一个消息。
小说女主李二妮和他未婚夫家竟然在闹着解除婚约,虽然女方家父母不同意这件事,但男方家那边好像不打算继续这门婚事,以后娶个搅家精回去,因此差不多已经算是答应解除婚约一事了。
所以,这才有同村的媳妇子准备给他家另外介绍对象的事情发生。
钱宝芳听完全程的八卦,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什么情况,自觉和自家没甚关系,也没打算告诉父母人家说的话题中心人物之一就是大婶子刚才提的那个好小伙。
大婶子脸色略有讪讪,此后直到新娘子被顺利接进门都没再旧话重提。
鞭炮声响,新人在热闹的气氛中拜天地入洞房,紧接着王叔上台发言感谢一番,让前来参加婚事的众人该吃吃该喝喝不要客气等等,然后喜宴就开场了。
村长家有底子,席面做的不错,荤菜素菜齐备,油水充足,吃的大家伙分外满足,交口称赞。
钱宝芳这桌距离新房的位置近,新人敬酒从他们这边开始敬酒。
王中华小夫妻是今天的主角,意气风华满面红光地过来敬酒,领头的是提点他们的王叔本人,在座的没有不给面子的,看到他们来纷纷站起来祝贺道喜,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道喜话接连不断。
等新人整体敬过一杯酒,王叔还特地和桌上相熟的人另外喝上几杯。
轮到钱爸时,他的腿伤还没好,钱宝芳果断代喝下,全了新人和村长的颜面,令其倍感畅快。
“好!”王叔拍掌叫好,然后心情特别好地问钱爸啥时候起屋子,到时有事就说话,他家能帮的忙绝不含糊。
钱宝芳他们家即便在县城有了落脚地和生存技能,但对于农民来说,土地才是根本,等到农忙季不可能不回来挣工分干活吧,所以重新建房势在必行。
否则房子不盖好的话,春耕的时候咋整,上完工一家子住哪儿,总不能天天城里村里来回跑。
王叔本着帮把手的意思,以及身为大队长的责任,提前问了声钱爸的打算。
虽然家里现在是钱宝芳做主,但这件事她听钱爸的意思。
钱爸思量了下,回道,“现在虽说农闲容易找人手,但地还冻着呢,得等年后天暖土化了。”
在县城待那么久不是白待的,钱妈有了明显的进步,钱爸自个儿的长进也不小,因而说了那话之后他又紧跟着朝一桌子人举杯说,“到时肯定要请乡亲们帮忙搭把手,工钱伙食一样不缺,绝对管饱。”
有他这句话在,在座的人哪有不应的,纷纷表示到时只管叫人,没有二话。
钱爸举起的酒杯,最后被钱宝芳喝掉。
幸好王叔很快就带着新人去了下一桌,同桌的人也都知道钱爸的情况,没再多劝他酒水,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喝醉回去。
等到酒席结束,王中华特地派人驾着驴车送他们去镇上坐公车。
路上,钱宝芳酒意上头,脸颊微红地靠着车窗假寐,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钱妈这时候趁机和钱爸小声嘀咕开,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说道是开席前那大婶子给闺女说的那家不地道,刚散了一场和他们本村人的婚约是一回事,这个原因不在人家,是他们村姑娘不争气,但另一潜在的原因就有点让人生气了。
邻村那一户家的孩子是个好小伙不错,但他们家兄弟比较多,村里的地却分得少,一个人还合不到一亩!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何况几个兄弟的家庭呢。
壮劳力是有了,然而吃的也很多啊,一不小心就没余粮要吃糠咽菜度日了。
所以为了找出路,他们不得不想其他法子。
钱爸他们村因为老祖宗争取的地多,每家每户分的也不少,于是乎就这么被人瞄上了呗。
这不人家好小伙散了一门婚约,迅速又盯上了钱宝芳家,说什么大婶子碰巧遇见才试着说项说项,保不准早就打听好找上门了吧。
他家打的主意是什么,别说老钱家没人懂,不就是打着他们家只有一个闺女,地却分了六亩多,还有能卖钱能做家具的几棵大树,想着吃绝户嘛。
得亏钱爸钱妈拒绝了,不然忙活一场就要给旁人家做嫁衣。
夫妻俩说完唏嘘了好一会儿,全然没发现闺女正支棱着耳朵听完了全部内容。
说实话,钱宝芳真没想到剧情中原主的婚事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那就无怪乎即便换了个芯子,人家照样找上来说亲了。
可惜这次他们家没有因为房塌人伤走到困境,钱爸钱妈根本不着急嫁闺女,而钱宝芳也没打算和剧情人物搅合到一起,让对方打的算盘全部落空。
想的太美了,他们不奉陪,自己玩去吧。
回到县城时,天色已经晚了,一家人索性没去摆摊,歇一歇睡下。
翌日早起,煎饼摊刚摆上,卫斯年同志就前来光顾。
钱宝芳按照他的要求给他摊着煎饼,心道这人往常都是晌午过来,拿煎饼果子当午饭,好吃又顶饱,这回怎么大早上就过来吃了,有点反常。
反常的卫同志一面看着她手指翻花地为他做着早饭,一面不忘和钱爸钱妈拉上几句家常,将二老哄的眉开眼笑。
然后趁着他们不注意,这人轻声问钱宝芳,“昨儿个……怎么没来?”
他没说自己白等了一晌午的时间,更没提自己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担心了很久,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昨天乡下村里有喜事,我们一家都回去参加了。”钱宝芳瞧了眼他神色中的担忧和疲惫,低下头小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