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她补充一句,“不好意思,忘记跟你说。”
“没事,你……们没事就好。”卫斯年松下一口气。
钱宝芳嗯了一声,手上稍稍一歪搞了点小动作,没让帮钱爸卖完鞭炮回来的钱妈看见。
等到卫斯年心情轻松地咬着煎饼回去上班时,路上他吃着吃着,眼看县政府大门口就在前面,门卫都把大门帮忙打开了,就等他这个干部进去,结果卫斯年停下了步子没动。
他停在那里,松开嘴检查一下快吃完的煎饼果子,发现里面多了一颗蛋。
那颗多出的荷包蛋就藏在最底下,然而刚才他已经在开始吃过一个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姑娘的心意啊!
卫斯年眼神闪亮,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鸡蛋煎饼,然后动作迅速地朝办公室冲去。
既然对方都这么主动了,他再没有表示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卫斯年觉得,中午必须得再过去一趟。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做点准备,不能让未来的对象失望不是。
对于卫斯年的心理活动以及打算,钱宝芳是不知道的,多加一颗蛋也是随心为之,谁晓得那家伙会多想到哪里去了。
中午时分,卫斯年如期而至。
这次他没带同事,和早上一样是一个人来的,一来就站在摊位前钱宝芳那一边请她做煎饼。
“两顿都吃这个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我给你另做一份别的?”钱宝芳犹豫道。
卫斯年点头,看着她动作没有意见,更没问她准备给她另做什么东西。
反正不管做啥,他都吃的,不挑食,好养活!
钱宝芳就着自家早上剩下的高粱米饭,还有煎饼料里的腊肉白菜等物,在平底锅上给他另做了一份‘铁板烧’炒饭。
最后做出来的效果比煎饼还要香,正和卫同志说话的钱妈被吸引过来,排队的顾客也有说可不可以点这个的。
“这一份是做给我的。”卫斯年立马声明主权。
钱妈乐呵呵地拿自家预备的碗给他装,筷子也准备的有,递给他后同闺女说道,“这个香,咱要不要连它一起卖?谁要是吃腻了煎饼可以换换口味,生意肯定会更好。”
钱宝芳觉得可以,但是需要找合适的饭盒,不然单凭他们自己备下的几副碗筷是肯定不行的,而且煎饼可以打包,炒饭打包的话没有饭盒不行。
“其实用食品纸和油纸搭配着用也行,稍微裁大一点叠出个形状……”卫斯年一边吃着‘爱心’炒饭,一边不动声色地插入话题出主意。
这办法倒是不错,钱宝芳都觉得可以试试,能行的话又为家里添上一份进项。
钱妈于是对脑子活络的卫斯年特别推崇,伸着大拇指说真是个好小伙。
卫斯年谦虚笑笑,吃完炒饭趁着还碗筷的功夫,遮遮掩掩地塞给钱宝芳一个小礼物,小声道之后几日有事不过来,让她不用担心云云,然后人就一本正经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地同钱爸钱妈打过招呼走了。
钱宝芳心道谁担心你了,真是会顺杆子爬。
不过那个小盒子样的礼物仍旧被她收了起来,死死忍着好奇没有在外面查看,直到晚上收摊回去才悄悄摸摸地拿到自己房里瞧。
木质的小盒子十分普通,但打开后露出的却是精致又好看的珍珠发卡。
这东西现在已经能戴了,但贵重程度可想而知,一般人家还真不敢随随便便别头上戴出去晃悠。
钱宝芳惊了一下,没想过卫斯年会送这样的礼物。
那他的意思就很明了了。
准备捅破那层窗户纸,和她光明正大地搞对象。
一想至此,钱宝芳心里顿时泛上一丝甜蜜感,拿出珍珠发卡在头上比划着如何戴好看。
不过第二天她没戴出去,而是在之后两天陆续配齐了擦脸霜、身体乳、眉黛胭脂以及好看修身的羽绒服后,才将自己仔细拾掇拾掇准备戴起来。
为了防止一下改变太大,惹得父母惊疑不定,钱宝芳随后将那些东西挨个依次用上,最后再将珍珠发卡别在脑后。
因为这个,她没再梳两条辫子,而是换了公主头,上半部分头发扎起编辩搭配珍珠发卡,下半部分头发披在脖子里保暖,再围条浅蓝色围巾齐活。
只是尽管她放慢了速度,钱爸钱妈仍是从中嗅出了不对劲来。
第215章 霸道村姑成壕路19
“孩儿她爸,你说咱闺女是不是……”有对象啦。
钱妈趁着晚上跟丈夫偷偷嘀咕。
钱爸深以为然地点头,即便他再粗心,但闺女近日来的变化在那儿,哪能瞧不见呢,因此也看出了一些苗头来。
自家闺女,怕是谈对象了吧。
可是他们一家整天都在一起,怎么没发现对方是谁啊。
这可真够小心隐蔽的,也不知道那个见不得人的兔崽子是哪个家伙。
相对于钱爸的暗自揣测,钱妈就直接多了,瞅个机会开始试探闺女的口风。
“芳啊,上次回村吃酒席不是有人给咱家说媒吗?”钱妈起个话头。
钱宝芳一愣,立马问,“他们又来说了?你没答应什么吧?”
“没有没有。”钱妈连忙摆手,转而提道,“闺女你看你也到说亲的年纪了,不说一个总是遭人惦记,要不咱们……说一个?”
“还是不了吧,你们先别管这事儿,我心里有数。”钱宝芳拒绝二老插手此事。
钱妈期期艾艾一会儿,磨蹭到闺女身边,悄声问不让他们多管,是不是因为有目标了啊。
她问的十分委婉,本来没想过会得到准确答案,还准备打持久战或者地道战,结果话刚落就见闺女笑了,点着头说有是有目标了。
“那还等啥,叫人回家让爸妈瞧瞧,合适的话咱就定下,省得让有心人惦记不是。”钱妈语气怂恿。
然而钱宝芳无动于衷,表示八字还没一撇,让二老等着就是,她到时给他们领回来一个好女婿。
好女婿卫斯年接下来一周都没再出现在钱家的煎饼摊前,让打扮一新准备叫心上人看的钱宝芳一腔情谊抛空,郁闷的不行。
虽说之前他说了有事会不来几天,但都这么久了还没个人影,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钱宝芳暗自猜测着,在卫斯年缺席的第八日想着今天那人要是再不出现,她明儿个就去县政府拜访一下他的办公室,具体问一下情况,不然不能安心。
不过没等她等到那个时候,决定刚做下,卫斯年的那个中年干部同事就过来了。
见到这人,钱宝芳立马替了钱妈,然后趁着给对方做煎饼的功夫,向他打探卫斯年的去向。
“怎么没见之前那次和你一块的同志过来了?”
“他啊,最近下乡不小心受伤了,正住院呢,哎,正好你再给我做一份夹鸡蛋的,我带过去探望一下他。”
中年干部的话让钱宝芳心里一个咯噔,脸色稍微变了变。
她有心想问人怎么受伤的、严不严重之类的问题,但又怕一旁的钱妈看出点什么,在事情没有成之前,她不想二老为此多操心。
于是等到中年干部提着打包的煎饼离开,钱宝芳找了个借口悄悄跟在后头。
“唉,女大不中留哇。”默默瞧明白一切的钱爸独自叹息,望着闺女溜走的背影摇摇头。
钱宝芳还不知道自己在父母那里暴露了,等她追着中年干部找到县医院卫斯年住的病房后,看着里面病床上脸上苍白着养伤的那人,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病房里的两人并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人在小心窥视,中年干部带过去的煎饼得到卫斯年的热烈欢迎。
“好样的。”卫斯年接过尝一口,熟悉的味道令他心情愉悦,对着同事赞叹道。
中年干部借机调笑,问他,“是东西好,还是人好?”
卫斯年点头说道都好,几口啃完大半块煎饼,等发现最底下更为熟悉的双蛋时神色立即一怔。
“你买的时候没说是我让买的吧?”他问同事。
中年干部摇头否认,没讲自己将他住院受伤一事透露给人家小姑娘的举动。
按他的意思,既然受伤了,那赶紧趁着机会通知未来对象啊,照顾照顾一下不就成了么。
但是卫斯年觉得这法不行,显得他特别没用一样,丢不起那个人,还容易贬低他在姑娘心里的英武形象,死活得瞒着,准备等好了再过去一步到位。
他提前打过招呼,不怕因此产生误会。
谁成想钱宝芳找过来了呢,从察觉到煎饼里头是双蛋开始,卫斯年就觉得肯定是露馅了,想瞒的事办成没瞒成,下一刻骤然抬头一瞧,果然在门口看见那个熟悉的纤细身影。
“小芳、小芳同志,你听我解释……”
中年干部瞧见该来的人来了,满意一笑,默默退出房间,深藏功与名。
钱宝芳走进病房,迎着卫斯年殷切的目光,坐在他床头微微一笑,“你解释吧,我听着呢。”
卫斯年:“……”
“只是不想你担心。”咽着最后的煎饼蛋,卫斯年声音含糊道。
钱宝芳叹口气,起身帮他倒了杯热水,说道,“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还买了相应的东西搭配它,结果戴上好几天都等不到该看的人来看,要不是从你同事的话里听出不对……”她要去哪儿找他,又会担心多久。
她垂下眉眼,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我错了,对不住。”卫斯年认错认的非常快,且言辞恳切,不但反省了错误,还老实交待了他受伤的过程。
之前他们县政府班子确实是组织干部下乡慰问去了,但是回来的时候遇到点意外,卫斯年好心上去帮忙,不小心被推落一个小山岗,身上为此划了很少伤口,胳膊腿上甚至还有血淋淋的大口子,立马就被抬着送县医院来了。
他现在看上去脸色苍白,仿佛得了大病似的,其实就是大失血造成的,养养就好。
但因为伤口和人瞧起来都太吓人了,所以县领导命令他近段时间一定要卧床休养,不养好不能下来。
“我没事的。”卫斯年讲完后连连保证。
钱宝芳瘫下刚才一直僵硬着的肩背,看了眼他完好无损的俊脸,点头相信,“脸还好好的,看来是真没事。”
知道护着脸,怎么不知道护着自己身上不受伤呢。
对于这个问题,卫斯年表示对象还没捞到手,脸毁了怎么行。
虽然大家这年头都说讲品行不讲长相,但相貌好的男同志总是有优势些,他先天条件如此,毁了万一不能再让心上姑娘青睐怎么办。
幸亏钱宝芳听不到他这番心声,不然肯定会反驳,她是那种看脸的人么。
事实确认,她还真是有点看脸的,否则接下来的几天陪护,她绝对坚持不下来。
等到卫斯年同志的伤养好的七七八八,钱爸钱妈通过闺女天天往前头医院跑的举动,也差不多能猜到那个对象小伙子受伤了,私下里不知暗示了多少次让人好后带回来给爸妈瞧瞧。
他们又不是非要反对着棒打鸳鸯,怎么谈个对象跟搞地下党似的。
钱宝芳没将这事儿说给卫斯年听,准备等事情定下后再提不迟。
卫斯年没辜负这份期待,伤一好就邀请她去看电影,说是单位发了福利,两张电影票,他自己去也没意思,请钱宝芳陪同一块去看一看。
钱宝芳欣然应下,还特地跟父母请了半天假。
只不过等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县政府门口应约会合时,却发现卫斯年身边正有其他女同志纠缠,想要邀请他去一同看电影。
“……”
她的脸色不好看是肯定的,但想到之前卫斯年找的借口,这时候却有些心里泛甜了。
于是钱宝芳现身,理直气壮地走过去问,“卫同志,不是要请我看电影吗,走不走呀?”
“走了。”卫斯年立即抛弃诸位同事,赶上钱宝芳的脚步一起往县里的小电影院走去。
半道上,他凑近试探着问,“生气啦?”
“哪能啊,咱们又没什么关系,我怎么会管到你身上。”钱宝芳扭头不乐意道。
卫斯年忍不住笑了下,悄悄拉上小手,下一刻就被钱宝芳冷酷无情地甩开。
到了电影院门口排队检票入场的时候,之前纠缠卫斯年那女同事和他们相距没几个人,却没敢再不识相地上来挖墙脚。
电影开场,旧式的幕布上投影着打鬼子的故事。
昏暗的座椅下,卫斯年的手牢牢抓住了身旁人的另一只小手不放。
钱宝芳挣扎了几下没成功,干脆就不管了,认真地看着电影,仿佛是真的被上面讲的红色故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一般。
放电影的时间匆匆而过,谢幕散场很快就到了。
出去的时候,两人是手拉手走出的,直到电影院外面才松开。
接下来卫斯年没跟同事们一起回去,而是打算送钱宝芳回去,顺道一块散散步。
相携走过一段路,钱宝芳突然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卫斯年,让他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送我的礼物?”卫斯年猜测着,神色愉悦地接过四方盒子。
一块上海牌的男士手表,确实是不错的礼物。
尤其是送给对象来说。
卫斯年看到礼物具体是什么后,忍不住翘起嘴角,示意钱宝芳亲自给他戴上。
“看把你美的。”钱宝芳嘟囔着回头帮他小心戴好。
卫斯年捧着戴表的手腕瞧了又瞧,像是特别稀奇,完后又可惜没有准备礼物回送给她,不然这时候趁着气氛好互相那么一送,关系不就定下了嘛。
钱宝芳嗔他一眼,指着头上的珍珠发卡说这就是他送的,而手表正是她的回礼。
“那咱们这算是成了啊。”卫斯年笑意盈然地确认,手已经特别实诚地再次牵上姑娘的腕子。
钱宝芳没反对,甩着他的手臂晃悠几下,算是默认。
卫斯年当即低声笑开,如果不是周围有人在,他可能就要好好抱一下她。
稍后回去,晚上钱妈找来打探,问闺女那事儿成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