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意外,他是孟老板接班人最有利的竞争者。
但坏就坏在孟大姐她对自家老爹为她准备的那几个小弟弟没啥想法,自己最后还找了个外头的男子嫁出去了,可把当时打着如意算盘的孟老板气的要死。
好在经过那么一遭事,孟老板因祸得福有了亲生孙儿继承衣钵。
而小孟虽说没了接替裁缝铺的机会,但还能当学徒学手艺,和以前一无所有相比,已经够好了,也不算损失什么。
并且对于母老虎般的孟大姐,他是真的跟他喊的称呼那样,是当大姐看待的,让他娶他还真不敢娶。
钱玉丫是他亲自看中的人,为了她入赘也无所谓,正好有个家。
反正他没想要给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亲爹继承香火。
酒桌上,孟老板把详情一一告之,最后拉着钱六的胳膊说道,“这可是我原本培养的接班人,结果让你钱老弟截胡了,得罚三杯!”
钱六确定了小孟是个可托付之人,心里也高兴,当即顺着孟老板的意思连干三杯酒,很是爽快。
话语中,小孟入赘一事就这么轻轻松松敲定了。
小孟感激地暗中朝孟老板作揖道谢,被后者招手过去使眼色,让他赶快给未来的爹娘敬酒。
那意思就是:小子精明点儿,赶紧确定了名分先啊。
下一刻,就见小孟噗通一声跪下,举杯朝钱六敬酒,口喊,“爹,小孟请您喝酒了,感谢您准我进家门。”
钱六面皮微抽。
尽管已经有过一次了,但面对眼前这个跪他跪的特干脆的便宜‘女婿’,钱六仍然被他这么一出震了下。
“叫什么小孟,既然是半子,以后就姓钱了,钱老弟,快把酒喝了,顺带给他起个好名儿。”孟老板打着圆场催促。
钱六咳了咳,最终接过那杯酒水闷头干了。
至于起名的事……
不管怎么说,孟老板当初对小孟都有培养之恩,他赏的名字要改的话就显得有点太过忘恩负义。
未免让人心凉,钱六对于小孟的新名字有了想法。
“既然孟老板给你起的小孟,咱也不改了,以后就冠上咱老钱家的姓,叫钱小孟吧。”
“孟老哥,你看成不?”
钱六的说法和决定顾全了所有人的颜面,孟老板哪有不成之理。
“既如此,那到时我给他添份薄礼,以全昔日主仆之情。”孟老板感怀地锦上添花。
对此,钱小孟感激不已,随后又在大家的笑谈中,他继续给宝儿娘敬了酒,这桩婚事算是彻底定下,接下来单等着办喜事了。
因为眼看着就快过年,婚事正好着手办起来,和着新年一起,双喜临门,早了早好。
就在钱家准备婚事时,报纸上刊登了北方形势愈加严峻的消息,还有政府军的王亘将军被军阀抓住之类的小道八卦。
对于上面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底下的小老百姓在不涉及到自身的情况下,几乎不怎么关注。
钱六他们也只是在闲磕牙时聊上几句,转头就忙着工作生活儿女亲事等等,无暇他顾。
钱宝丫倒还保持着每天看报纸注意时事的习惯。
当她从报纸上看到那个略带熟悉的名字后,从记忆中的剧情里扒拉出这个人。
对方好像是女主李芝眉的第一任丈夫,那个被大才子徐佑森戴绿帽的大度将军。
之所以说他大度,是因为剧情中这人不仅原谅了妻子在婚姻期间的背叛,放了她的自由,随后在身陷囹圄的时候,还不忘给再婚的男女主送祝福信,祝福妻子和挖他墙脚的男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真大肚能容。
钱宝丫是不理解这种情怀的,看过后就抛到一边去,总之那些人距离她很远就是了。
她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实很快会告诉她并不是这样。
有些人和有些事就发生在身边,就在眼前。
当下,钱玉丫和钱小孟的婚事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有宝儿娘在,一系列东西准备的快速而不急促。
吉日那天,小洋楼贴上了红双喜,门口挂了红灯笼,映衬着过年的气氛,喜气盈盈的。
楼上那间小客房被宝儿娘亲手布置一番,就是小夫妻俩的新房,虽然里头的床有些小,但他们一点都不嫌弃,表示能住就行。
孟老板果然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过来喝喜酒时给钱小孟送上了一份丰厚的喜钱当‘嫁妆’,不至于有多少,但起码能让新郎官在新家里不弯下腰板儿。
所以拜天地时,钱六也把孟老板拉上去受了新人一礼,叫孟老板笑的合不拢嘴。
他亲闺女结婚时,他赌气没去,长辈受礼什么的根本没见着,这回倒是蹭了别人家的体验体验,感觉真不赖。
婚事过后,随着民国十二年的到来,钱小孟正式成为钱家的一份子。
第62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62
过年期间,学校放假,直到元宵过后才开学。
开春后,经过几个月的沉淀,钱家热闹喜气的生活恢复平静。
即便家里多了一个人,大家各有各的分工和活计,该干嘛就干嘛,日子照样悠哉哉地过。
钱六继续到原家上工,做他的包月车夫,偶尔和罗锅儿聚到小酒馆吃点小酒小菜,顺带侃一侃八卦,聊一聊孩子上的问题。
宝儿娘一如既往地兼顾着家务、钱小五和针线活,忙碌的十分充实,越是不得闲,她脸上的笑容越是光辉灿烂。
钱玉丫得偿所愿,正和丈夫钱小孟蜜里调油,两人早上一起去裁缝铺当学徒,晚上再一起回来,出双入对羡煞旁人。
双胞胎经过一个学期,早已能够适应教会学校的课程和学习了,还在学校交到不少的小伙伴,每天放学也会和朋友先去玩一玩,不到点一般不回家。
至于钱小五,一岁多的他已经能说能走了,性子安静又听话,是几个孩子里面最让宝儿娘省心的。
而钱宝丫,她依然执行着自己的时间表,上午去东华大学上课,下午回家写文章,晚上的时间倒是空出来了,不用再教大姐和双胞胎课程,可以用来多看两本书架上的书。
清明节过后的一天,钱宝丫在教师办公室里帮老教师整理文档,卫斯年突然找过来,想让她帮个忙。
钱宝丫当场就应下了,完后才知道对方准备参加一场婚礼,需要女伴。
而卫斯年,想请她帮的就是这个忙。
钱宝丫得知实情有点麻爪,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确认,“真的要我充当你的女伴?到时候给你丢脸了怎么办……”
“不会,就是去见证一下,吃点东西就回来了。”卫斯年笑着安慰,说她可以的。
钱宝丫点头,既然提前应下了,那就去一次呗,算是凑凑热闹见识一番。
只不过……为什么是她呢?
钱宝丫看了眼神态无比自然的卫斯年,将心头的疑问和因此而起的波澜悄悄压下,心道或许对方是为了方便,见她在附近且时间比较空闲,所以就直接找她帮忙了吧。
等到约定的那日,钱宝丫穿上自己特意准备的小洋装,头发烫了卷儿扎成公主发型,再搭配一条淘来的珍珠项链,外加长及手肘的蕾丝手套和小包包,整个一看也是一位挺时髦的摩登女郎。
这是她第一次穿洋装,也是第一次有了仔细打扮的心思。
宝儿娘他们瞧了都说好看,姐夫钱小孟还撺掇着玉丫以后也穿这样的试试,他可以亲手给她做一身来着。
钱六则是瞄了又瞄,不知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当卫斯年在校门口见到钱宝丫这样难得的打扮时,那双深邃的眼睛中似乎划过一道罕见的亮光,恍如惊艳之色。
对方仍旧是一袭文人长衫,看来即使婚礼是西式的,也改不了他们学者的穿着习惯。
“怎么样?”钱宝丫跑到他跟前转悠一圈,自己觉得到时应该可以撑起对方的面子了。
卫斯年看她少有的跳脱举动,颔首带笑地说,“甚好,小姑娘长大了。”
“当然,我已经十八周岁,不算小了。”钱宝丫恢复淑女的形象后不好意思道。
两人闲话几句,之后卫斯年带领钱宝丫去婚礼举办的地方。
然而钱宝丫很快发现,他们又回到了校园,去的也是校园里那块大草坪的方向。
今天是假日,学校里的学生不多,一路走来三三两两的不见几个,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在草坪上举办西式婚礼的话倒是也不错。
钱宝丫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在卫斯年身旁,最终来到的位置确实如她所料那般。
大草坪看上去被提前布置了一番,桌椅鲜花气球西点洋酒等等,处处彰显着新派思想的痕迹。
他们到时,那里已经有人在了,只是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几位。
同一个学校,大家都认识,卫斯年一到场就有人过来打招呼,也有他要上前问候的学界泰斗。
钱宝丫作为女伴紧随其后,安静地当一个微笑的壁花,当有人问到她时,她才礼貌地开口,争取既给卫斯年充了场面,又不给他丢脸。
随着时间过去,来的人多了起来,但总的来说不是很多,起码连钱玉丫结婚时的热闹都没有。
不过人家都是有讲究的文化人,又是思想新潮的新派人士,大概是不在意这些的,或许是特意为之呢。
钱宝丫猜来猜去,都没猜到这场婚礼的主人竟然是熟人。
当婚礼开始,一对新人在某位大佬的主持下被众人鼓掌迎出来时,终于叫她看清了新郎新娘的面貌。
实话说,有点出于意料,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新郎正是许久不见的徐佑森,新娘就是上一回那场感情大戏的另一主角李芝眉了。
看到这两人,钱宝丫惊讶又恍然,没想到今日的婚礼主角是他们两位。
年前她还想着这些人的情情爱爱什么的距离她很遥远,很不必在意,然而没过去多长时间,她这就亲自参加了对方的婚礼,见证这对小说男女主冲破世俗结合到一起。
如果知道是男女主的婚礼,钱宝丫或许就不会来了,毕竟她早已打算远离这些人。
但是现在人都已经在现场了,那她就默默看着吧,完后有多远还是离多远的好。
“怎么了?”卫斯年察觉到她的走神,不禁转头来问。
钱宝丫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身形往他身后掩了掩,目光朝前面望去。
新人就位,证婚人也开始宣读祝词,只是祝词中多是警告劝诫之语,让不明情况的人听了还以为他对新人的结合不满。
卫斯年见她盯着台上的证婚人看,不由得俯身悄悄耳语,“上面那位是梁老。”
“梁先生的父亲?”钱宝丫立即反应过来,跟着悄声问道。
卫斯年点头,示意她看另一个方向,那里站着的可不就是梁伯文和林伊斐夫妇吗,他们也来了,只不过是跟在新人后面出场的,不特意关注的话都发现不了。
钱宝丫算是看出来了,男女主的结合虽然最终得到在场之人的承认,但是实际上,他们对此也不是多看好,从参加婚礼的人数和大家回避的态度就能明白。
前面的证婚词宣读完,新人开始宣誓了。
钱宝丫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想到的却是剧情中女主前夫为她送来的祝贺信。
她暗暗观察着四周,当新人互带戒指互相拥抱结束了仪式后,不远处适时赶来了几位风尘仆仆的军服人员。
钱宝丫心道,来了。
不到片刻,众人都发现了来人,本来还以为是搅局的而严阵以待,谁知对方到场后只是送上一份信,说是王亘将军身陷险境仍希望前妻可以过得好,以后人就由徐才子照顾了。
征婚的梁老接过信展开,发现这是一封祝福信,祝福徐、李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梁老浏览一遍见没什么不妥当的,索性当场念了出来,引得在场之人纷纷感叹不已。
古有成人之美,王亘将军实乃君子风范。
有这份祝福信润滑着,婚礼才显得不那么尴尬,渐渐有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热闹而又讽刺。
婚礼的最后,钱宝丫吃了些点心就和卫斯年一起回去了,没有同梁伯文他们有过多的交谈。
春末时节,钱玉丫小夫妻俩手里攒了笔钱,开始商量着开成衣店,在某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向全家咨询意见。
钱六表示想法是好的,但他要干活挣嚼谷,还担负着双胞胎的学费,人和钱方面就别找他了。
一句话,随便他们折腾,他不会管。
宝儿娘手里也没多少钱,大多都贴补到家用上了,钱这方面是出不了的,不过等成衣店开起来后,她倒是可以凑个人数,给店里当裁缝做衣裳。
当然了,要是这么着的话,想必钱玉丫夫妻俩肯定也不会少了她的工钱就是。
双胞胎表示到时他们可以找机会把同学朋友介绍过去,能不能留住客就看钱小孟的本事了。
别的地方嘛,两小只也帮不上什么忙。
剩下的钱宝丫说道她可以出钱补上他们的缺口,资助他们把店子开起来。
不过这钱可不是白出的,她给了两个选择。
一个是钱借他们,以后等生意做好了连本带息再一点点还回来就行,另一个是相当于参股,店开起来后不光是钱玉丫钱小孟夫妻俩的,也是她的,以后收益都得分她一份。
这两种办法,就看小夫妻选哪一个。
无论哪个都没有白拿的便宜,有所付出才有所得。
反正钱宝丫是不打算惯着他们的,即便都是一家人,也得亲兄弟明算账,只有算的清了,后续才能避免更多的利益纠葛和麻烦。
钱玉丫夫妻俩最后选的是第一个法子,向妹妹借笔钱,写欠条、签字画押,以后连本带息还,钱六他们集体作证。
如此一来,一方不用担心钱打水漂,另一方用着也比较舒坦有动力。
俗话说人情债最难还,这样堂堂亮亮的多好。
凑足了经费,钱玉丫和小孟开始整日里忙的热火朝天,随后成衣店就磕磕绊绊地开起来了,渐渐有了客源和收入。
当钱六拿到他那位半子女婿孝敬的店铺收益时,人还挺高兴的,但是摆摆手没要。
他只让小夫妻每个月交上一份吃喝租房的家用和一份弟弟们的学费分担,剩下的都让他们自己拿着,以后若是分家,那就是他们一房的积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