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派人送回那对父子之后,他又把人集合到一起挑出其中年龄小、身体弱的通通送回村子,以防再次发生之前那样的事,在这之后剩下的基本都是些青壮年了,小心一点的话,在山上摸黑找人不是问题。
只是白雪不知跑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一群人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一点毛影儿。
眼看帮忙的人越来越焦躁,村长都快要放弃让人回去,等天明再过来寻人了,但是考虑到白雪现在是他们家干闺女,他媳妇还有点宝贝着,不好直接不管,于是村长决定再寻一会儿,再找不到人就让大家伙下山。
众人在半山腰绕了大半圈,终于在一个隐蔽的树丛中找到了点人走过的痕迹。
他们顺着人迹追踪了一段,等到痕迹消息又寻不到人去的方向了,这时候钱宝幺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有点像是她刚来这个世界时那一刻的味道,却又有不同。
钱宝幺翻翻原主的记忆,诧异地发现这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妖气。
然而对于混入人间沾染了人气的半妖来说,一般情况下妖气都收敛的不错,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显露出来的。
不然会不会被人世间的能人异士发现除掉是一回事,万一被同类察觉相残也是大忌。
现在林间有妖气泄露,八成是那白雪冒然跑上山受伤了吧。
钱宝幺看着周围正在四处寻找踪迹的村里人,又抬头望望黑乎乎的深山高处,觉得他们不应该再往上走了,再往里面说不定会有什么威胁存在。
考虑到这个,她拽了拽和卫斯年交握的手,向他示意了一个方向。
“那边。”
妖气一缕一缕飘来的地方,白雪肯定是在那里。
卫斯年没问为什么,看她指了后直接就朝那个方向走去,同行的小伙伴麻利地跟着一块。
其他人本就找的有点烦了,见他们这里貌似有了进展,顺即也坠在后面一起去。
钱宝幺根据妖气飘来的方向不时指路,卫斯年每次都自然地改变路线,明面看上去就像是由他在带路一样。
最后,他们来到一处被灌木丛遮挡着的山洞前面。
山洞洞口不大,夜色漆黑,再加上又有灌木遮掩视线,如果不是特地观察的话估计他们再把半山腰转悠几圈也不一定找到这地方。
钱宝幺把人带到这里朝卫斯年点点头,表示人或许就在里面,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了。
卫斯年深深看她一眼,将人拉在身后挡住,而后朝其他人摆摆手,就有胆子大的小伙子借着火把的光上前试探着扒开灌木丛查看,果真在被掩住的洞口位置发现了一小段扯断的布料。
众人见此神情顿时一振,叫来跟在后面走得直喘气的村长瞧,确定是他们家给白雪做的衣裳料子。
碎布料是在山洞洞口找到的,那人在哪里还用说吗,村长果断带着几个壮小伙进洞寻找,让剩下的人在警戒外加稍稍歇息。
卫斯年没有进去,他的那些小伙伴也不会上赶着做白工,而是趁机找个地方坐下歇脚,顺便八卦一下村长家干闺女以往做下的那些蠢事一二三,表示鄙视嫌弃一番。
钱宝幺从把人带过来后就没再出声,不过这也挡不住卫斯年的询问。
虽然有些奇怪,但他需要知道点具体情况,方便应付之后旁人的查探,有什么麻烦他会帮她挡着,必定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烦扰和伤害。
因此在周围其他人都在伺机休息闲聊的空档,卫斯年悄悄把人拉到一旁,隔开旁人打趣的视线,转过身将人围在树干和他的怀抱之间,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那么多人一起寻找,其中不乏回打猎的老手,然而他们都没找到白雪过来的踪迹,但是表面上却由他找到了,过后那些人肯定是要过问这事的。
不趁这功夫问点实际上的东西,他怕之后回答时编造出的理由应付不了他们。
钱宝幺对此有所准备,支吾了一下说是白雪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味,反问卫斯年难道他没闻到吗。
卫斯年怎么知道人家姑娘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有的话他更希望贴身闻到的也是眼前这位,所以他十分有危机意识地摇头回答说和对方根本没近距离接触过,哪里知道人身上会有特别的气味。
“是什么样的气味?”他具体往深里探问,不知是为了得知更多的信息,还是方便他借此和心上人待更长的时间。
“额……”钱宝幺脸上诡异了一下,简单形容道,“一股兔子的味道。”
卫斯年贴近的脸上懵了一瞬,“兔子?”
“对,我鼻子对气味比较敏感。”钱宝幺说着神秘一笑。
卫斯年对于与这个答案有点莫名又有些无语,兔子身上能有什么味道,不是和家里养的那些牲畜一样的么。
话说一个小姑娘身上怎么带着兔子的气味,而且还严重到能被人嗅出?
不过即便再感到荒诞,也不妨碍卫斯年根据问出的这点东西思考出最妥当的应对方式。
等了片刻,山洞里终于传出动静,进洞的那些人寻到白雪了,一块把人带了出来。
白雪还是那副红眼睛的小白兔样,只是比以往头发和衣裳乱了点,想必是在跑动过程中被树枝草叶挂乱的,看上去柔弱又可怜。
为了防止人再走丢,村长亲自将她找出来带在身边,一群人护着她们准备下山。
此时早已过去大半夜,天际已经泛起了光亮,找累了的大家伙迫不及待地要回家补觉。
不过也有细心的人记起他们是怎么找到人的,于是开始询问这件事的功臣卫斯年。
白雪听到了也望过去,拿着闪亮闪亮的兔子眼看向他,那一副发现你竟然对我有意的恍然、但是抱歉我有喜欢的人、注定要对你狠心的一系列表情变化,令看出这一切的钱宝幺无端打了个激灵,浑身冒鸡皮疙瘩。
可惜,卫斯年不按套路来,没如同白雪想象中那般借机对她表明‘心意’。
人家问他为什么会知道白雪躲在那里,卫斯年就照搬之前和钱宝幺谈话时的说辞。
“我鼻子比较敏感,能闻到一些特殊的气味。”
“所以,那会儿你是碰巧闻到白雪就在附近的气味了?”
卫斯年点头,对于白雪再次扑闪亮起的兔子眼看都不看,手下反而抓紧了钱宝幺温热的手腕,将人遮在身旁护的牢牢的。
大家听到他们说的内容,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忍不住支起耳朵听。
有人就狐疑了,“白雪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吗,为什么我没闻到?”
说着话的功夫,那人正走在白雪身旁,于是趁机凑过去吸了一口气,吓得白雪立马眼睛红红往村长身后躲。
村长笑骂着把人赶开,自己却也疑惑白雪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气味,他们一家都没察觉到啊,不然这次找人也不会白花那么多时间了,还差点闹出人命来。
如此想着,他禁不住仔细瞅了瞅身旁的白雪,对方却目光躲躲闪闪地低下了头。
钱宝幺敏锐地发现,那兔子的余光紧巴巴地黏在卫斯年身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眼睛的目光中竟然染上了几分羞意,就如同她之前看向王红军的那样。
“……”不会吧。
第125章 建国后不准成精12
白雪被找回了,村长媳妇又气又恼,将人灰溜溜拉回家,之后几天没出来,也不知道是吓怕了,还是被关起来了。
帮忙的人家稍后各自都得了村长家送来的一点感谢,没让大家伙抹黑白跑那么一趟。
过后的一段时间,村里人茶余饭后都在说着这件事。
老人们对白雪这个外人的印象更差了,有的就劝说村长媳妇,让她早点找个人家把白雪嫁出去得了,别留在村上祸害他们自己人。
几次三番后,村长媳妇不免被说动,但毕竟那是她疼过宠过的小姑娘,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嫁出去了,所以暂时没找到什么好人家,而且目前他们家最重要的是把儿媳妇娶回家来,不然哪有上头的哥哥还没成婚,下面的妹妹就出门子的。
村长媳妇有了决定就立马去给媒人送了礼,这么一方有意加快进度,另一方也有意早日嫁过来镇住小妖精,再加上媒婆在其中联络运作,最后婚期很快确定了,就在秋收之后。
那时间物质丰富,又恰好有一个与男方女方都匹配得上的吉日,举办婚事正合适。
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田里的禾苗在春去夏来中渐渐抽茎抽叶,长势喜人,预示着如无意外的话,今年的收成应该是挺不错的。
与此同时,钱宝幺随身小空间里的庄稼早已收割过好几茬,所得的成果不少,然而屯起来后也才占据仓库一个小间,想要用粮食全填满还要再接再厉才行。
这时候,村长开始组织大家按照互助组的形式下田锄草翻地了。
因为田里不光长禾苗,那些杂草什么的也是疯涨的很,必须及时锄掉给庄稼节省地里的营养不是,不然到时哪来的大丰收。
钱宝幺作为互助组的一份子,当然是要跟着下地锄草的,不过有卫斯年左右不离地帮忙,其实她做的都是小活,倒是累不着,白天上了工,晚上回去还有余力在自个儿的小空间里再忙活一通。
这时候的农活不比春耕那会儿紧张,只是由于活儿精细,花费的时间也不少。
再说天气越来越热,也就早上和晚上稍微凉快些,大家伙就喜欢赶早赶晚趁着这两个时间段在地里忙活。
所以,等到一天的农忙结束,披星戴月是常有的情况。
这天傍晚,只见日头落山了,地里挥舞着锄头的众人也没有哪个回去的迹象。
直到夜幕时分,天上升起了月亮,饥肠辘辘的大家伙这才收起农具,顶着满天的星光陆续结伴回村。
老一辈的扛着锄头走在前面,一边领头回家一边闲聊着庄稼上的事儿。
中年的媳妇汉子们紧跟在后头,听着父母长辈的闲谈,顺便琢磨着晚饭做啥吃啥的实在问题。
磨蹭在后边的大都是些村里的小年轻,仔细瞧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走一块。
剩下的那些人,要么是还没说人家的姑娘们说说笑笑挤作一堆,要么是仍旧光棍儿一条的小伙子们嘻嘻哈哈凑成一团,让回村的路上气氛热闹又充满生活的气息。
钱宝幺和卫斯年并肩后面的一处,周围的小伙伴都识趣地给他们让出一片空间,方便这两人趁着摸黑说点悄悄话。
眼看着近来这两人终于有了点黏糊劲儿,这种时候,没有哪个会不识相地上前打扰。
钱宝幺意识到对方坚持了这么久,应该到打破暧昧的时候了,不禁低头安静下来。
她要仔细想想,是再矜持些,还是顺势接受呢。
或许只是她自作多情乱想的,人家也许不是这个意思。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回过神后的钱宝幺忍不住暗嘲自个儿这番思想变化,即便是平时再淡定不过的人,遇到喜欢的对象了也是照样患得患失起来。
“幺儿。”卫斯年这时开口打断了她的自嘲和反省。
喊了声这个昵称,他紧接着压着嗓子轻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钱宝幺心口控制不住地砰砰跳,被她强制按捺下去,故作冷静地回道,“我?我……大概喜欢英雄吧。”
这个时代谁不喜欢英雄呢。
英雄被所有人景仰,前途不说无量也不会太差,更不必担心有朝一日天翻地覆被人打压批判,所以做英雄最有保障了。
卫斯年听了果然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看着她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了什么。
钱宝幺承受着对方凝视的目光,心口的悸动一下比一下厉害。
不用再自欺欺人,她也知道这是怎么了。
所谓动心,不过如是。
好在令她动心的对象早已将一颗真心捧到她跟前,只等她稍稍停驻视线去垂青。
“我们回去吧。”她第一次主动拉上卫斯年的大手,夜色下不敢看对方的神色,只顾脸热着闷头往前头,后面那人亦步亦趋地跟上来,将她的手紧紧反握住。
“咳,等这活儿忙完,赶集你去不去?”
“家里没事儿的话就去。”
“那、那到时一块吧,我借辆洋车子过来载你。”
“……嗯。”
两人在洒满月光的路上默契地说好,只是直到田里草锄完地翻好也没机会实施约定。
因为等他们刚忙完一段,还没歇上片刻,夏天来到,许久不下雨,天旱了起来,村长紧跟着又组织互助组挑水灌溉,众人马不停蹄地开始又一波劳作,忙的脚不沾地,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间。
灌溉不是轻松的活计,由于这个时候的田里还没有打福利井,所以只能从河渠里一桶桶挑水浇地,需要下很大的功夫和体力。
好在三里村旁边就有条大河,距离他们耕作的田地也不远,起码比别的村子方便些。
为了保证今年的丰收,村长让大家伙全都下田出力,基本男女老少都被派去挑水干活了,担心唯恐慢上一步,河渠的水就被上流的村落截走或者干涸,让他们村没得用。
幸好他们村旁的那条河水流量够可以的,没有在大热天里日头的炙烤下枯竭,也因此没有叫上流几个村子冒然截了去。
就这么紧赶慢赶的,眼瞅着村里一大半的地都灌溉过了,村长和老一辈终于稍稍缓上一口气。
只不过这一口气还没出完,镇上就突然派人过来通知让村长去开会,道是有事情要说。
村长觉得这时候让去开会有点没事找事,毕竟村上的灌溉事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关乎一年的收成嘞,这猛不地就把主事人叫走是想干啥呢。
但是领导的命令在那儿搁着,村长没法不听,只好先让村里几个有威望的老人暂代他管着浇田的事儿,他自个儿则骑上卫斯年借来还没来得及用的洋车子,跟着前来通知那人咣咣响地去镇上开会了。
因为有几个族老在,少了村长其实没啥,大家伙按照之前的安排该干啥还干啥。
只是等到后晌村长从镇上回来后,立即在当晚敲响了铜锣,召集村民们开会,向大家伙宣布一个炸雷般的消息。
就在乡亲们紧急抗旱的关键时候,上头又下发了新的指示,要建立什么农业生产合作社。
他们三里村接到了领导的任务,也得紧跟组织的脚步建一个,积极响应号召。
村民们听了村长的一席话之后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开口,实际上心里头对此真没啥积极性,有那心力还不如下地多挑两桶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