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烨虽然有些怀疑易泽枫的死跟十里有关,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当时十里和柳长亭还有沈瀚去酒楼用餐,并没有叫上他们,是他们主动跟着去的,连那杯有毒的茶水都是他自己喝的。
五人先后进门,易泽枫的动作比他们三个都快,等他们坐下时,他已经将茶水喝下肚,当场死亡。
江湖高手,一代盟主死得竟如此简单,至今他都不敢相信。
最后找出来是酒楼中的小二,小二是西南王的人,西南王被抓后恨极沈瀚一家,得知他们来葛禄时就已经计划好此事,只是没想到误杀了人。
钱烨不相信此事如此简单,但反复查结果都一样。
虽然十里一行的嫌疑很大,但当时整壶茶水都有毒,水都已经倒杯中去了,若不是易泽枫毒发得快,他们也难逃一死。
即便是有嫌疑他其实也不是很想追究,因为他这个大哥,变了。
天下盟的城立为的就是天下百姓,而大哥却在百姓不再受战争之苦时,想要发动战争。
这与他们的初衷相异,他本想慢慢劝说,没想到对方先走一步。他没忘记皇宫还有天下盟的人虎视眈眈,名单只有大哥知道,他得去京城守着,不要让这群人轻举妄动,丢了命。
修建书院的事及计划早已写信送往京城,十里他们回京也不急,一路游山玩水体察民情。
柳长亭趁此大好时机,旁敲侧击,小心翼翼,多方试探,将他回去之后想要和十里完婚的想法透露给沈瀚,并真诚的征求他的同意。
沈瀚盯着他良久,见柳长亭汗流不止,焦躁不安才缓缓点头。
柳长亭大喜过望,朝沈瀚行礼,并激动道:“多谢爹成全!”随后快速冲出门去找十里。
沈瀚甩了甩袖子,哼了一声:“小兔崽子,这就喊上爹了,倒是挺上道。”
成亲所需物品柳长亭准备了好几年,不过都是暗中操办,如今得了允许,可以嚣张起来了。
等一行人回到京都,已经是腊月初。
正好,此月,宜嫁娶。
沈瀚停了柳长亭定的日子,差点又干出将人扔出去的壮举。
在柳长亭及其不愿的情绪中,沈瀚强硬的将婚期定到来年五月。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婚事当然是得热热闹闹的办,岂能匆忙,才一月时间,怎能准备得好?上次的婚事刚开个头就被打断,柳家准备了三年,他沈家可是一点也没有打算过把嫁女儿。要他说五月成亲还是匆忙了些,不如等到来年腊月,这才算时间充足。
十里想了想自己的计划,顺着沈瀚的话说,“那便来年腊月。”
当日,柳长亭劈了一天的柴,才克制住自己。
婚事一事,十里完全不操心,操心也没用,她又不会女红,也不会挑东西,审美也……不,她审美还是很正常的,总之,她只要等嫁就好。
更何况还有一个立志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鸡毛蒜皮小事也要拿来问问她、嘴碎的不行还特别鸡毛的一国之主需要她应付。
十里将折子一摔,“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自己想!”
“这不是爱卿你脑子聪明,办法多,像之前的干旱和水患用的都是爱卿你提供的法子,效果立竿见影,此次雪灾,朕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爱卿你。沈爱卿,这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大事,早一刻解决,便能少死好些人。”
十里死鱼眼看他,“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咳咳,这个……”安君庭有些尴尬,但此刻必须厚颜无耻,“沈爱卿,这建书院之事确实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善事,可你曾想过,要在每个村落都建立起书院,每个孩童都上得起学,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的消耗。国库真的没有钱!昭国也真的找不出那么多教书先生!”
此事虽困难,甚至有些异想天开,但是朝中无一人有过反对意见。朝堂之上大臣门的争论也只是争此事实行的几大难处。其中最为重要的的是书本纸张和教书先生的问题。
昭国虽然吞并了其他三国,但得到的钱财除了军队开销,都用在科技发展上面了。
募捐也没筹到多少,富人读得起书,不愿意捐,穷人想捐没钱捐。
“你是皇帝,这个天下是你的天下,出了问题自然由你解决,我带头捐二十万两白银,这是我一半的身家,顶多我再领兵给你抢几个土匪窝,再多,没有!”
安君庭绝对不允许十里这种甩锅的行为,“书院一事是由你提出,实行策略也是由你制定,出现问题也自然由你想办解决,朕手低下的人由你支配,你想要什么朕也可以给你,除钱财之外。”
好想一刀捅死他。
十里忽然眉头紧皱,“臣忽觉头疼欲裂,先行告退!”
你面色红润,气势凌人,然后告诉我你身体不适?朕很好骗是吧?
安君庭面露担忧,“沈爱卿可要紧?且回去休息,身体重要。”说完又掏出一张纸塞给十里,“这是朝臣们对于此事绞尽脑汁,挖空心思专研出来的问题,希望沈爱卿你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处理,朕等你的好消息,一切就拜托沈爱卿了!”
可滚远点吧你!
十里点点头,“臣定当竭尽全力。”
回去之后,十里将问题扔给了柳长亭,并告诉他,除了钱之外,所有的事情她都能解决,前提是得有钱。
柳长亭问道:“这笔墨纸砚和教书先生,当如何?读书人皆是想科举入士,书院要遍及村落,一个镇至少有十个村落,但能当先生的秀才却寥寥无几,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这还是不考虑其意愿的前提下,如此下来天下至少缺了一半的先生。十年寒窗苦读,若现在开始培养先生,起码得等到十年之后。”
“此不是问题,只要将网络和机器人弄出来,到时候我们便可采取网络教学和投放育儿机器人的方法。”
柳长亭:???
十里又道:“前提是我们有钱去做这个。”
柳长亭听明白了重点,“此事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当有国库出资,为何阿拾你如此烦恼?”
“皇帝说国库没钱,你说我捅死皇帝结果会怎么样?”
柳长亭吓了一跳,但很快镇静下来,沉稳道:“会很麻烦,到时候你会被天下追杀,连一顿安生都饭都吃不了。”
“哦,那我还是不捅了,让他活着吧。”
柳长亭淡定点点头,心底大松一口气,“最近各地都在将税银送往户部,银钱一事,我们可以去户部看看。”
十里眼睛一亮,“昭国的税收如何算。”
柳长亭为商贾之家,对于税收一事确实很清楚,正打算说,十里摆摆手,“算了,一时半会肯定说不清,走我们去户部!”
拿着皇帝御赐的令牌,进入户部畅通无阻。
户部的人看见十里双腿就开始抖,“沈姑娘,您请坐,不知沈姑娘您来此有何贵干?”
“户部的账目可否一观?”
“这……这需请示皇上。”
十里将令牌一扔,“见令如见人,好需要我多说吗?”
“兹事体大,但凡出了点问题,我全家都得掉脑袋,还请沈姑娘见谅。”
“行吧,那我把皇帝喊来,让他跟你说。”
户部尚书冒了一头冷汗,“姑奶奶,话不可乱说,这是对天子的大不敬,要被砍头的!”
十里看着他,然后拿着通讯仪当着他的面将皇帝喊来了。
信号塔早在十里回来那日就开始建造,若不是怕十里不在出什么差错,早便开始建了。
通讯仪一事,朝中大臣都有所耳闻,但未曾见过,当通讯仪中传出安君庭的声音时,户部尚书和周围看热闹的人,腿一软,纷纷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
安君庭瞬间沉默,他怎么会有这么怂的朝臣?
约摸一刻钟,皇帝就赶过来了。
皇帝要看账目,谁敢拦。
十里顺便跟他商量了一下税收的问题,进行大肆改动。赚得越多,交得越多。穷人欢天喜地,富人痛哭流涕。
随后又带着皇帝去了工部,主要目的是造船出海。当然,首先得有钱。
十里和皇帝一合计,准备联手先坑一坑那些大臣。
皇帝当天下午就下旨,封十里为中书令,前任中书令被破告老还乡。
圣旨一下,满城哗然。
一个女子担任如此重要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古至今从未有过。
沈瀚接到圣旨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女儿的官比他这个爹大,那他以后在闺女面前有何威严?这皇帝是想干什么!
第二天早朝辩有人上奏反对,此人恰是沈瀚的好友,不过鲜为人知,因为汴州在其打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被提拔到京都,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文官,“女子为官,有违祖训,请皇上三思!”
“爱卿所言非也,先皇在世时,便已经将沈爱卿封为将军,朕只是将她的官职往上提了提。”
其他大臣:这是提了提吗?一步登天好不好!
又有大臣站出,“皇上,女子生性多愁善感,优柔寡断,情感用事,更何况沈姑娘还如此年轻,中书令如此重职,其实难当大任,还请皇上三思!”
武官们不禁回忆起十里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以及连坑葛禄南柯金昺的壮举,默默的底下头。
特背是那个说话的大臣旁边的武官,恨不得缩到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我跟他站在一起,但是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秦老爷子如今闲赋在家,昨日听闻十里要当中书令,今儿个也不俱寒,寅时初便起来再宫门口等着上朝。
看到这么一幕戏很是满意,果然不出他所料,热闹。
“诶,袁大人此言差矣,北夷、南柯以及金昺,哪一处不是沈小将军领兵打下来的?你若说她优柔寡断,感情用事,恐怕那些死在她刀下的亡魂半夜都能从地里爬出来找你理论。”
“秦公,领兵作战我承认沈小将军确实无人能及,但是中书令处理天下政务,岂是一个武夫可当任?”
脾气爆一点的武官瞬间就炸了,与沈瀚一同打过仗如今也是个将军的贺秀才拍着胸脯站出来,“咋,瞧不起武夫是吗?我还瞧不起你这群文弱书生呢,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五个都顶不了我们一个。”
贺秀才说话很有艺术,毕竟是秀才,没有傻到一个人怼全朝文官,将在场的武官都拉下水,站到文官对立面。
其余武将也甚为认同,但文官炸了,唾骂星子四溅,说得武官们体无完肤。
文官骂人那是不带脏字说出来的话还戳心干的疼,关节是半个时辰下来没有一句是重复的。
武官们气得面红耳赤,贺秀才指着为首的姚方亮大骂,“你们这群老东西就是看不惯沈小将军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官位就比你们高,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可药点脸,天下统一功劳最大的是她不说,连今年的干旱水患蝗灾都输沈小将军出主意解决的,此事建书院,她足足拿出四十万两白银,将所有身家全部捐了,如此为天下百姓着想之能人,中书令有何不能当?你们这群文臣天天除了搬弄那几句之乎者也,还干过什么实事!”
扯上募捐,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都觉不好。
果然,姚方亮一听,拍着大腿怒道:“捐款而已,莫说四十万两,便是四百万两我们这群文官也捐得出来,反倒是你们这群武夫,怕是一个子都舍不得,到时候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何脸面在这京城立足。”
贺秀才拍手道:“好,硬气!既然你口出如此狂言,那我们也不能掉了份。这样,我们武将与你们文臣在规定时间内位建书院一事筹集银子,哪一方筹的银子多,哪一方胜。若是我们胜了,那沈小将军这中书令一职她便是当不得那也是她当,若是你们……”
“若我们胜了,这中书令一职便换一个人!”另一个文臣接话。
方才恨不得挖对方祖坟的两人对视一眼,成了!
是的,这两人是托,皇帝和沈瀚以及十里商量后特意找来自愿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效果很好。
“好,请皇上作个见证。”
皇帝忍住上扬的嘴角点头,“可,时间便限于半月之内吧。”
文武臣之间为建书院筹银子比赛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当天便飞满了整个皇城。
大官小官纷纷动员起来。
大官为了面子,小官为了讨好上司,还有就是纯粹是想做善事的,纷纷慷慨解囊。
短时间内就集齐了五百万两之多,皇帝惊叹不已,活了这么久,也读过不少史,从没有见过底下人拿银子这么痛快大方,爽!
当然,也有那些脑子清醒的,意识到此事不对,毕竟中书令一职如此儿戏对待本就不正常,但基于皇帝的意思,没有作声,捐款之时就保留了几分。
但捐太少面子上过不去,特别是当有人比你官小捐得还比你多,再加上其他大臣时不时用言语一激,脑子即便清醒,手也忍不住解开钱袋,能捐多少捐多少。
最后两方募捐到的银子,足有两千万两。
若单单是百官还不至于,中途柳长亭插了一脚,直接捐了一百万,据说是当时柳家库房中全部的现银。
一下子就拉开了五十万两的差距,文官人多,募捐比较占便宜,本来大好的局势,瞬间倒戈,文官不服气,上奏皇帝说柳长亭非官员,不算。
柳长亭直言,他与十里即将成亲,算是沈家人,这银子是沈家捐的。
武将拍手叫好,本来还有些看不上柳长亭认为他配不上十里的大臣也对他有所改观,待他多了几分笑脸。
有此一列,其他官员开始开动脑筋,找那些跟自家能扯上关系的远亲富族,让他们给点银子耍耍。
其中最为优秀的是自个儿找上门来的商贾陈家,本来就是为了建书院,陈生他爹也不心疼银子,大把大把往外拿,文臣这边立刻又跟武将拉开差距。
陈生偷偷摸摸去找了十里,求夸赞。
周子风在一旁看他那嘚瑟样忍不住用手拧他,“能不能有点出息?还有你搞清楚这是我姐不是你姐!”
“凭咱兄弟两的关系,你姐就是我姐,我跟你一起护着咱姐。要是以后柳长亭敢欺负我们阿姐,我就让我爹吞并他家的家产!”
“好!”
十里看着两人的模样笑了笑,想了想,让陈生把他爹找来,将挖矿一事交与了他,当然矿产控制在皇帝手中,此事自然跟皇帝汇报过,人手也是由安君庭提供的。
当时是想让柳长亭去,但柳长亭身上太多事,而且明年就要成亲,不宜远行。
十里甚至还动过把贾富调来京都,正好陈有田送上门来。
陈家的加入使募捐款呈直线上涨,最后定格在两千万两。
皇帝看着银子幽幽感叹了一句,“朕从来不知道原来朕的大臣们如此富足,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