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七分甜[娱乐圈]——须臾之时
时间:2020-02-23 09:43:14

  这间办公室大概只有虞弈一个人用,此时办公室里也没有别的人,整间屋子只剩下虞弈敲键盘的声音。
  这样诡异的安静每多持续一秒,岑晚心里的激动就减少一分,取而代之的是漫无边际的、突然涌上来的恐惧。
  在她和虞弈的关系中,她一直是叽叽喳喳话比较多的那个。
  虞弈话少,很多时候她都并不清楚虞弈在想些什么,可只要虞弈对她纵容,哪怕只是听着,都不用任何回应,岑晚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恃宠而骄。
  可是一晃十几年,岑晚早不似当年的盲目乐观和天真,摸不清虞弈在想什么的时候,也不再敢开口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傻话。
  好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虞弈不多时便停下了敲敲打打。
  岑晚听见他淡漠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
  岑晚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顺着他的话头道:“是很久了。”
  虞弈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我当年还担心你的成绩能不能考上大学,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岑晚此时莫名生出了一种被班主任训话的奇特感觉,硬着头皮道:“还……凑合吧。”
  虞弈话锋一转:“来绫大有什么事情吗。”
  一提这茬,岑晚更觉尴尬:“我……我就是陪同学来上课,看见你了,就……来跟你打个招呼。”
  虞弈点点头,低头看了看手表:“我待会儿还有个会,可能没办法再陪你聊了。”
  岑晚连连点头:“没事,你先忙你的,我助理也正好要来接我了。”
  岑晚走出他的办公室,正准备从外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却触到一张硬卡纸似的东西。
  她感到奇怪,并不记得自己带着这种东西出门过。
  摸出来一看,名片上赫然写着两个字——
  虞弈。
  再往背面一翻,工整的印着两行数字,大概是他的联系方式。
  岑晚蓦然停下脚步,回头向办公室的方向看去,虞弈正好从门内出来,见岑晚在看他,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了一下,朝岑晚笑了一下。
  那是极淡极淡的一个笑,岑晚却无可救药地心跳骤然加速,血液直直冲上头顶。
  虞弈没等她有所回应,就朝着与岑晚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岑晚站在他身后,看他西装革履的背影被午后的阳光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心里登时变得柔软起来。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名片扔进她口袋的虞教授,和当年只有假借节日之名才敢送她礼物的少年,竟无半分差别。
  都是同样令人心动。
  ·
  岑晚的生活助理叫朱因,据说是她妈生她那年特别迷朱茵,给自己女儿起了个差不多的名字,希望女儿进娱乐圈发展。
  岑晚这个人比较挑,助理通常都得自己亲自面试,当时听她说这段名字的来历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拍板决定要了她。
  事后有很多次,岑晚都很想穿越回去把当时的自己摇醒,捂住当时自己的嘴,对她说:“不,你不想,你不想要她当你的助理。”
  朱因倒也没什么坏心眼,反倒还对岑晚感恩戴德,说‘给岑晚当助理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圆了她妈妈的梦想’,就是做事不太灵活,常常把岑晚气得半死。
  现在就是。
  岑晚从虞弈的办公室出来至少已经有二十分钟了,二十分钟前,朱因说她到绫大了,于是岑晚给虞弈发送了好友申请,心满意足的下了楼。
  二十分钟之后,岑晚顶着寒风,要随时注意自己有没有被人认出来,头发有没有被风吹的黏到嘴唇上,还要远程指挥路痴朱因怎样在绫大二十几栋教学楼和三十几栋宿舍楼之间,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所在的这一栋楼。
  对于高考数学七十分都不到的岑晚来说,这个难度堪比让她考一百三十五分。
  十分钟之后,岑晚终于坐上了朱因开的车。
  朱因小心翼翼的探头往后座看,有些欲言又止。
  岑晚被冻得不行,根本不想开口,只是瘫在座位上。
  谁知道朱因转过头来,踌躇好久,才开口对岑晚说:“岑老师,许经纪要我跟你说,十一月底那个颁奖典礼的提名公布了,您有一个‘最受欢迎女演员’。”
  岑晚“嗯”了一声,对这个惨淡的结果并不意外,等着她的下文。
  朱因在开车,看不见她的表情,又沉默了一会儿:“那当红小花旦陈之歆,同时提名了‘最佳女主角’和‘最受欢迎女演员’。”
  岑晚感觉朱因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她听得并不真切。
  朱因一边开车,同时还通过镜子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表情。
  可是到最后,她把岑晚送到了家,岑晚却连一句话都没再说。
  ·
  岑晚回到家后,秉承着“反正也没有工作”的信念,爬上床准备补个午觉,可是朱因刚才跟她说的事情一直在她脑海里萦绕着,几个小时过去了,天都要黑了,她竟酝酿不起半分睡意。
  她百无聊赖,只好拿起手机给吴轻攸发消息,要吴轻攸把她的课表发她一份。
  吴轻攸二话不说就把课表发了过来,但没忍住问了她一句。
  【这是怎么了,真看上这大学老师了?】
  吴轻攸并不知道岑晚和虞弈的往事,大学开始岑晚就她也没见岑晚谈过恋爱,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岑晚对男人有不寻常的表现,因此不得不多问一句。
  另一边,岑晚抱着手机躺在床上,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跟虞弈久别重逢后的冲动和喜悦,究竟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如此令人愉悦,还是只是从前的不甘心在作祟?
  十几年前少女的心动来的真实而迅猛,可这份悸动,在这么久过后,还是它原本的样子吗?
  令人沉迷的,究竟是这个人本人,还是当年的得不到?
  她想不清楚这些东西,索性采用了最简单的一个方法。
  她在心里设想了一下,如果虞弈明天跟她说,他有一个交往已久的女友,她是否能心平气和的祝福他们,然后从此对虞弈这个人再不报一点点多余的期望和幻想?
  呸。
  岑晚心想,这么优秀的男人,只有我才配得上。
  喜欢,如果能用言语解释清楚,大概也很难称其为喜欢了。
  岑晚此时心潮澎湃,几乎立刻就想再见虞弈一面。
  洗衣机恰好在这时滴滴的响了起来,岑晚起身去晒衣服,突然看见了被她放在一边的,录制《觉悟之战》的时候,虞弈给她的珊瑚绒小毯子。
  她把毯子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下,虞弈身上令人着迷的男香似乎又萦绕在指间和鼻尖。
  她福至心灵,突然发现手里的毯子就是约虞弈出来的现成理由。
  岑晚快步走回卧室,拿起手机,想给虞弈发个消息,想约他吃个饭。
  结果她把通讯录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也没找到虞弈这个人。
  她想来想去,发现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虞弈还没通过她的好友请求。
  这个解释难免令她有些丧气。
  她抱有一点侥幸的心想,也许是还没有下班呢,也许是还没有来得及登陆私人的账号呢。
  岑晚抱着手机去了影音室,随便挑了一部电影。
  直到一整部电影都放完,她也没得到虞弈的回复。
  她思考再三,还是忍不住给虞弈拨了个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嘟嘟的响着,连带着岑晚的心脏也跳动着。
  可是,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女声,要她稍后再拨。
  在拨第二通电话之前,她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如果虞弈再不接电话,她就老老实实的洗澡上床睡觉。
  在她意料之外的是,第二通电话才响了第二声,就显示已接通。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先听见了对面低沉而粗重的呼吸声。
  那是混杂着浓烈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隔着听筒传到岑晚的耳朵里,平白无故的多了些无法言说的意味。
  岑晚一时来不及细想这究竟是虞弈在什么情况下发出的声音,直接想到了最令人面红耳赤的那一种可能。
  她手一抖,一个字都还没说,电话就被挂断了。
 
 
第4章 秋日重逢(4)
  岑晚捏着手机,红着脸在床沿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但脑子里那些旖旎的幻想与猜测却迟迟没有散去。
  就在岑晚决定明天再给虞弈打电话的时候,虞弈回拨了过来。
  虞弈“喂”了一声,低沉的声线在黑夜总是有着让人无尽散发想象力的魔力。
  岑晚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脸颊又不自禁的染上了些红晕。
  虞弈听她没搭话,又问了一句:“岑晚?”
  岑晚这才回过神来:“虞教授……”
  虞弈似乎在打电话的同时还做着其他的事情,岑晚甚至能听到电话那端的些许杂音。
  又是短暂的沉默,虞弈道:“嗯?刚才在运动,不太方便接电话,抱歉。”
  岑晚:“……”
  所以只是运动吗?
  真的不是在那啥吗?
  行吧,为我的莽撞和低俗自罚一杯。
  岑晚重新换了个端庄的姿态:“我就是想问问您明天有没有时间?想请您吃个饭。”
  虞弈淡淡的“嗯”了一声。
  岑晚又开心了一点,急忙道:“那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您。”
  ·
  吃饭的地点定在一家会员制的火锅店。
  火锅店大多嘈杂,各色各样的人来来往往,自然是不太适合公众人物三番五次光顾的。
  而这家店的隐私保护措施做的相当好,味道也很正宗,不少明星都爱来这里吃饭。
  岑晚提前到了,要了个角落里的卡座,正对着菜单发呆。
  中学时期的她是标准的乖乖女,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的那种,实在是鲜少有机会跟虞弈吃饭,因而对虞弈的口味并不清楚,只知道虞弈对有些海鲜过敏。
  她对着点单的平板看了好久,直到虞弈在她面前落座,也只点好了一个鸳鸯锅底。
  虞弈看了她一眼,微微起身,倾身越过横亘在两人面前的大理石桌板,伸手拿过了平板电脑。
  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晃的岑晚心神荡漾,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昨晚那撩人的呼吸声。
  他三下五除二的点好菜品,下单,再把平板还给服务员,动作一气呵成。
  岑晚还没想好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份沉默,服务生又礼貌地询问虞弈:“虞先生,您上次存在这里的酒这次要开吗?”
  岑晚惊讶的看向虞弈。
  虞弈好似对她的眼神毫无察觉,淡淡道:“开吧。”
  待服务生转身离开后,岑晚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您也是这里的会员?”
  虞弈拿过热毛巾,仔细的擦拭他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又帮岑晚用热水过了一遍这里的碗筷,这才开口:“以前跟朋友来过一次,顺便登记了会员。”
  两个人才说了几句话,菜品就陆陆续续的上桌了,先上来的是两份招牌的甜品,榴芒班戟和南瓜挞。
  这家店虽然主打火锅,但甜点也还算有名,岑晚偶尔过来,宁肯一口火锅都不吃,也要吃甜品。
  这次岑晚拿不准虞弈的口味,这才忍痛割爱,一样都没有点,谁知道虞弈点单的时候居然都点了。
  看着岑晚傻傻地愣住,虞弈微不可察的勾起嘴角:“怎么了?”
  岑晚呆呆的问:“你喜欢吃甜的啊?”
  虞弈拿过小刀,精准地将班戟一分为二,全部端到岑晚面前:“你不是爱吃吗?”
  没等岑晚问为什么,他又继续道:“以前偶尔带你出去一次,各类甜品店是一定要去的地方,每次还都点一大堆。”
  ·
  虞弈早在高考之前就拿到了海外名校的offer,索性放弃了高考。
  考前几个月,他的同学都在起早贪黑的努力备考,虞弈本人,除了每天给岑晚讲在他看来很白痴的初中物理和数学题之外,偶尔会带岑晚出去吃点零嘴。
  岑晚对吃的要求并不高,只是酷爱甜品,每次跟虞弈出去都要打卡一家没吃过的甜品店。
  虞弈那年才刚拿到驾照,也乐得带她满城转悠,从城南到城北,城东到城西。
  也正因着这样,虞弈对绫城的各大老牌甜品店可是熟悉的很。
  后来,虞弈出国念书,再没有带她去过甜品店,她也进入了娱乐圈,为了保持身材,很长一段时间都得戒糖,也很少再吃甜品。
  岑晚万万没想到,虞弈居然还记得她这些没什么意义的小偏好。
  岑晚说不上来心里是感动多一点还是羞愧多一点,但当她将班戟放进嘴里的时候,却着实感觉到由衷的幸福感。
  虽说赔钱影后岑晚在未来的两个多月里都没什么工作,但毕竟在演艺圈晃荡了这么些年,作为艺人的自觉还是有的。
  虞弈不爱吃甜品,她一个人吃了整份的班戟和南瓜挞,热量已经爆表了,所以主食上来的时候她很有自觉的没有再动筷子。
  偏偏虞弈对她保持身材的需求毫无察觉似的,体贴的替她涮好肉,沾好了调料,再细致的放到她碗里。
  岑晚看着碗里的肉,心情十分矛盾。
  虞教授涮的肉,和肥胖,该如何选择?
  虞教授亲自替她涮肉,她自然是受宠若惊,心里却又生出几分开心的。
  这样细致而温柔的待她,虞弈是第一个,一直以来的第一个。
  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她深深懂得母亲一个人养她的不容易,所以在母亲面前呈现的一直是懂事而听话的样子。
  从来不毫无意义的耍性子发脾气,也从不窝在母亲怀里任性撒娇,摔倒的时候学会自己擦擦眼泪拍拍灰,生病的时候也不喊难受。
  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且觉得这样很好。
  直到她遇见虞弈。
  虞弈是怎样的人呢?
  满足她所有未曾主动说出口的要求,包容她所有未曾显露的任性,带她尝遍世间所有的甜,那样耀眼的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又那样隐秘而决绝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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