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同时一惊。就算是小皇孙，老皇帝好像也没额外赏赐过玉佩。
大多是内务府拨过去的例行赏赐。
“爹爹，爹爹。”云荭一眼望见人群前方的池烈，立刻兴奋地挥动小爪。老皇帝走到池烈面前，将团子抱还给池烈，笑呵呵道：“池爱卿，你家这小娃娃胆大呢！碰瓷儿碰到朕身上，坑的朕把唯一的玉佩给了她，这才消停。”
池烈暗地里狠狠捏了云荭肥屁股一把。单膝跪地，恭谨赔罪：“是微臣没有教育好她。”
“请陛下恕罪。云云，快将陛下的玉佩取下，还给陛下！”池烈语气严厉，云荭嘟着嘴把玉佩拿下来，不情不愿地还给老皇帝。
老皇帝面色和蔼地揉了揉团团小脑袋，吩咐池烈起身，离开：“朕赏赐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皇宫御厨的手艺着实不错，云荭吃的眉开眼笑，一盘盘菜上来，全都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大皇子，二皇子两人兴致都不高。下午被人捉弄了一番，还没找到罪魁祸首，两人这会儿都气怒的很。
云荭吃完宫宴，本来还想多待会，被池烈无情镇压。亲自把她抱回家，关了两周禁闭。
池烈再三警告，如果云荭再不听话四处闯祸，以后，都不用出去玩了。云荭听出池烈语气的认真，不敢造次。每日三点一线，在东厂、提督府和大理寺衙门三处乱逛。
云荭日子过的舒坦清闲，李悠然已经有了动作。二皇子被揭发，老皇帝又惊又怒。自己的女人被儿子给睡了，说出去，是天大的丑事。老皇帝独裁多年，根本忍受不得这般大的耻辱，二皇子被老皇帝捉奸在床。老皇帝愤怒之下当场杀了文才人，还险些一剑砍翻二皇子。
李悠然在皇宫中多年，他母族衰败，可终究留了些人手给他。还暗中派人教导，否则，李悠然即便上位，也没有治国的能耐和手段。
大皇子只将文才人当成扳倒二皇子的棋子，却不知，文才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文才人还留了一些其他证据，只是大皇子不知道。
事成后，大皇子春风得意，自以为扳倒了最具威胁的对手。却不知，自己也留下了把柄。
老皇帝因为二皇子的丑事。近日喜怒无常，整得朝堂风声鹤唳，甚至，二皇子一系的许多官员被摘掉了乌纱帽，申饬夺官的都数不过来。
李悠然依旧保持小透明状态，东明朝廷在这个冬日，几乎成了大皇子的一言堂。
时间飞逝，春暖花开，恍惚间，冬雪融化，春日到来。
天地生机勃勃，春闱开场，近在眼前。
一辆极普通的马车驶入京城，莫环宇坐在马车中，眺望着繁华热闹的街市，眸中笑意满满。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能不能翻身越阶级，就看这回了。
莫环宇寻了家客栈住下，安置好行李后，正准备找个人问提督府位置。
半年过去，那只肥团是不是玩的忘乎所以，将它给忘了？
莫环宇想到云荭胖乎乎的包子脸，唇边不由泛出淡淡的笑。
他走过熙攘街道，蓦地，远处一声清脆的喊：“莫哥哥！”
“莫哥哥，这里！”
团子双手压住窗框，半边儿身子探出窗户，对着莫环宇一个劲儿挥爪爪。
莫环宇在小二的引领下推门，进入包厢。云团子小碎步冲过去，扑到莫环宇怀里：“莫哥哥真棒，没有半路饿死！”
莫环宇脸色一僵……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夸奖？
抱过团子之后，莫环宇发现，包间中还坐了两人。
左边青年锦衣华服，眉宇间骄矜之色浓重。正翘着二郎腿，挑剔得上下打量自己：“这就是江南乡试头名的莫解元？也不怎么样嘛！瞧着还没本少爷有文采。”
南行列装模作样地挥折扇，“你这只没眼色，没眼力价儿的肥团子。哥哥跟你保证，只要你给我挪出1000两，哥哥明个就还你一万两！”
南行列真是要气炸了！他义父铁定老了，所以脑子进水！1000两银子啊！居然给这只五岁的肥团，也不给他干儿子！
南行列在目睹那1000两银票后，气得三天三夜没睡好觉。自此以后，狗皮膏药似的缠上云荭，美其名曰要将云荭从义父手里坑蒙拐骗的1000两银票拿回来。
1000两银，即便在富豪大家也不是个小数目。和亲王将这千两银票给云荭，不是大方。那日皇宫宴会，云荭帮他给李悠然带了消息。银子，算是和亲王给云荭的报酬。
燕云峰坐在南行列对面，细细琢磨后，捏着毛笔在五子棋棋谱上落下一点：“南兄，该你了。”
燕云峰从桌边站起，拱手施礼：“在下燕云峰。莫兄文采斐然。云峰远在京城，都听闻你文采斐然。今日一见，果真风度翩翩。”
“屁！！”南行列最看不起读书人的假惺惺，莫环宇衣服被云荭拽得有些乱，就算脸长得还行，他也没看出风度翩翩！
莫环宇全当没听见南行列的挑刺儿，跟燕云峰寒暄过后，俩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如此，我就提前预祝莫兄金榜题名了。”燕云峰举起酒杯。
云团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脆生生的嚷：“莫哥哥一定会高中状元的！”
“中状元？”南行列嗤笑一声，捏住团子的肥脸蛋儿不放，“你说的轻巧。他要是能中状元，哥哥我赔给你500两。”
能中举子的书生大多已过而立，举子种，能考中进士的少之又少。
南行列自小在京城长大，见过不知多少状元，最年轻的也三十多。即便如此，那也算得上青年才俊。
毕竟，读书这事儿讲究积累。天才从来是少数。南行列瞧莫环宇，年纪不及弱冠，考中进士都难。
“500两银子？”云荭果断伸出小手：“男子汉一言九鼎，我们拉钩为证。”
“你输了，就要赔我500两银子！”南行列切了一声，很是不耐烦：“谁跟你拉钩啊，小屁娃娃。”
“他要是考中状元，我赔你500两银，他要是考不中呢？”云团子挺直腰板，很肯定的回答：“莫哥哥很厉害的！莫哥哥肯定能考中状元，要是莫哥哥考不中，我就赔你500两银子！”
开玩笑，男主可是连中大三元的人。
“你说真的？”南行列终于看到了坑云团子银子的希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云荭小胖手：“我们一言为定，谁都不准反悔！”
“云云！”莫环宇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南行列猖狂大笑，把脚搭在桌边儿上：“爷终于有银子去秦淮楼见艳云姑娘了。”
说着，他随意地拿起毛笔，在五子棋棋谱上落下一点。
干脆利落地丢出十个铜板：“这一局，我输了。”
“……啷个哩个啷……”南行列大摇大摆走出包间，“500两银子……500两银子……”
肥团子相信莫环宇能高中状元！当真可笑！可笑！
南行列不读书，可他深知考中进士的难度。欢喜得浑身上下都畅快了：“艳云姑娘，你等着小爷呀！”
“团团！”燕云峰捏住云荭的小发髻：“你太冲动了。”
“莫兄，我并非是在质疑你的能力，我只是……”
莫环宇摇头。也伸手，扇子敲到云荭脑门上：“你输500两银子，我不会负责的。”
他是穿越者，可又没开挂。唯一能依仗的，都是在现代学的知识，如果撞上太艰涩的题目，他考中进士都成问题。
“放心放心。”云荭拍拍莫环宇的心口：“我说话可准啦！”
“我说莫哥哥能考中状元，莫哥哥铁定能。”
“嘿嘿！”云荭想象着南行列哭丧脸交银子的场景，笑容更灿烂了。
莫环宇跟燕云峰对视一眼……
燕云峰叹气，莫环宇扶额。
第158章 督公爹和胖闺女【完】
所有人中，只有团子一个无忧无虑充满期待。午饭时，池烈亲自过来带云荭回家。小团子兴奋得叽叽喳喳，像只聒噪小麻雀，欢腾的不得了。
“状元？就他？”池烈嗤笑一声，不予置评。心里蠢蠢欲动：好想滥用职权，假公济私！
考不上最好，要是考上了……池大人认真地开始思考，要不要用黑暗手段，将莫环宇踹出京城呢？
他想了想，又联想到小团子跟南行列打赌的500两银。瞥了眼奔出去一小断路，再次欢腾奔回来，牵住自己大手的肥团子。团子似乎感觉到池烈的注视，扬起手，对着池烈灿烂地笑。
“……”池烈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伸手，把团子抱进怀里：“走。爹爹带你去看刚买回来的小马驹。”
“是白的吗？云云喜欢小白马。”
“……一匹白的，一匹枣红的。”男人的回答温柔低浅，少见的未带冷鸷阴郁。
“去看小马驹！”
一大一小，在繁华熙攘的京城街道上走过，小团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小话痨似的，乍一听，有些聒噪。初春暖光洒落大地，映照得两人笑容暖如春光。
莫环宇没有团子那样悠闲的好心情，好生活。他就像面临高考的高三考生，虽然，经历过一场完全不同却意义重大的考试。可莫环宇还是止不住紧张。
临考前，莫环宇深呼吸好几次，在团子充满期待和鼓励的目光中走进了考场。
会试分三场，每场考三天。莫环宇从考场中踏出来的时候，脚步虚浮，一张脸蜡黄蜡黄，活像被狐狸精吸光了阳气的穷书生。
莫环宇本想回客栈，被团子直接拽回了提督府。住在外头，毕竟不方便。池烈全程面无表情，任由团子带回一只他很讨厌的不速之客。
自从提督府多了只超外向超级爱交朋友的软萌肥团子，冷冷清清的提督府莫名其妙变得热闹了。三天两头有人上门，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的和亲王，京城小霸王南行列，大理寺少卿燕云峰。有一回，外出游玩的老皇帝心血来潮，也跑到提督府看团子。
一开始，大理寺少卿进了东厂提督府，京城里各方官员还非常警惕，一个劲儿打探消息。可后来……满脸懵逼地发现，上门人目的不在池烈，居然只是为了去看团子。
——小娃娃有什么好看的？！
直到……老皇帝也跑进提督府看团子。一群喜爱脑补的皇亲国戚和百官……或许，这是只与众不同的团子？
莫环宇休整一番，在提督府里住了半月，终于恢复元气，等到了殿试。
清晨，他走出提督府。云荭被池烈抱在怀里，努力挥舞小短手，元气满满给莫环宇打气：“莫哥哥，千万不要紧张，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对对对，我相信你！绝对能给小爷我赢回500两银子！”南行列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他今日少见地穿了官袍，准备来个久违的上朝，“我会在旁边给你鼓劲儿的！”
池烈同样穿着深色官袍。官帽下细绳垂在面颊两侧。阴柔面容冷淡至极，下巴微微抬着：“走吧！”
莫环宇坐上马车时，脑袋里想的是……他可能是东明朝廷头一个坐着东厂提督府马车，进宫参加殿试的书生。
莫环宇的殿试如同原书一样，顺利度过。他毕竟是原书男主，文采斐然又有现代的知识功底做基础，一篇文章如锦绣，洋洋洒洒千字言，让审卷的翰林院诸位老翰林惊为天人，力挺他为头名。
放榜那天，云团子起了个大早，焦急地在堂厅里转圈踱步，小脸上满是期待：“怎么，还不放榜？”
池烈拽着小团子后腰，将她塞到身旁座位上，按好：“正午时分放榜，现在才什么时候！”
“吃饭。”
云团子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拖拽着池烈和莫环宇往外头跑。
“我们要占据有利地形！”池烈扫过很有斗志的云团子，淡淡挑起眉梢，心不在焉：“你得提前定位置。”
他们现在去，好的包间早被旁人占了。云团子：“切！”她贼骄傲地抬腿，雄赳赳气昂昂踏进酒楼，一拍巴掌：“掌柜的！”
云香楼掌柜瞧见云荭，脸上立刻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肥肉都被挤出来了：“哟，我的小福星来了。”
“我预定的包间呢？”掌柜笑呵呵往二楼指了指，吩咐小二领云荭到楼上去：“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阿松，一会儿多上些糕点给团团。”小二殷勤领着云荭等人往二楼走。莫环宇？？
他颇有些惊异。这些日子，莫环宇常与同窗聚会交流，很清楚云香楼包厢的价钱。最好的包厢位置，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团团，你是怎么订到包间的？”莫环宇忍不住，问前头走的超有气势，像在视察自家领地的肥团子。
云荭转头，特别不屑地瞅了莫环宇和池烈一眼：“哼！”
“因为云云有人缘！”跟你们不一样！
莫环宇丈二摸不着头脑，池烈也有些疑惑。
他经常外出办公公差，部分过于血腥暴力的案子不能让云荭跟在身边，大多时候，他只会派两个东厂番子暗中保护云荭，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玩。
不闯大祸，池烈不关心云荭每日玩什么。毕竟，小孩子的心思难以捉摸。
“你的意思是，这包厢是那掌柜匀出来给你的？”莫环宇颇为震惊地瞪大眼，上下仔细打量云荭，真没看出来她有这么好的人缘。
商人重利。怎么会为了个小娃娃挪出赚钱的机会？
“切！”南行列和燕云峰又提早一步坐在包厢里，正在下五子棋。南行列摆着全天下老子第一帅的欠扁脸，摇着折扇：“不光是这里，肥团简直有毒。京城数的上号的酒楼茶肆，她都能混上包厢。”
“池大人，你家团子比你受欢迎多了。”
云荭冷哼一声，扭头不搭理南行列。
街道尽头，敲锣声响起。人群立刻骚动叫嚷起来。两名差役手中捏着皇榜，急匆匆奔到城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