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玖拾陆
时间:2020-02-23 09:49:00

  吴氏听完了宫中辛密事,讪讪笑了笑,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皇家贵胄,这婆媳之间的纷争都是一个样的。
  远的不说,只看侍郎府,闵老太太和杨氏那对婆媳也让人够呛的了。
  反倒是她和徐氏,关系极好。
  除了徐氏是继母、膝下也无儿女之外,与两人的性子也脱不开关系。
  吴氏摇着头道:“这可真是……圣上待虞贵妃倒是极好的……”
  闻言,顾云锦抿了抿唇。
  据她所知,圣上待虞贵妃的确是好得不行了。
  有圣上护着,哪怕皇太后在也收拾不了虞贵妃,更别提等皇太后宾天之后了。
  顾云锦对当朝皇后娘娘的事儿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她在岭北缠绵病榻之时,圣上还一心一意要把虞贵妃抬为虞皇贵妃。
  这么算算,虞贵妃肯定比她活得久。
  只是不知道在之后的岁月里,这位虞贵妃有没有坐上皇贵妃之位,亦或是最终顶了皇后娘娘的位子。
  说完了宫中事,夏易仔细给徐氏诊了脉。
  徐氏自从搬到了珍珠巷后,侍郎府那里就几乎不再登门来寻事儿了,尤其是在杨昔豫出事之后,日子更加太平。
  她平日里搬花弄草,看会儿书,与家里人说说话,贾妇人又是个热情的,偶尔下午时还教她打马吊,每日里心情舒畅,这病情就稳定许多了。
  虽还有夜咳,但白日里就清爽多了,胸口也没有那么闷。
  徐氏晓得自己身体,没有想过一蹴而就,能渐渐有所增进,就已然给了她足够的信心了。
  夏易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顾云锦送了他几步。
  夏易脚步沉沉,想直直看顾云锦,又知那样不妥当,只能压着心思往前走。
  到了垂花门处,他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咳了一声,道:“顾姑娘,我晚些还有些事,药包就让底下人送来了。”
  顾云锦颔首应了。
  夏易虽说是乌太医的药童,但他也是夏家的公子,并不是一般的学童。
  人家好心好意跑了几个月的腿,已经极不容易了。
  忙碌肯定是忙碌的,乌太医进宫去了,余下的事情都要夏易来做,也不晓得他是不是还要进宫去伺候乌太医。
  同样脚不沾地的还有蒋慕渊。
  慈心宫外,他和小王爷孙恪站在庑廊下说话。
  因着皇太后突然病倒,他们都进了宫。
  永王爷和圣上在慈心宫的花园里大吵了一架,险些还要动起手来,安阳长公主黑着脸让蒋慕渊和孙恪把两人拖开了。
  就算是一屋子坐下来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有消散。
  永王妃在这个时候插不上话,干脆进去伺候皇太后,留下那三兄妹各自沉着脸色甩眼刀子。
  永王爷一肚子火气,到底压不住:“后宫三千佳丽,皇兄你什么美人没有见过?你为了个小的和皇嫂翻脸不算,你还翻到慈心宫里来了?”
  安阳长公主想打个圆场,刚要开口就被永王爷止了。
  “你别劝,他往龙椅上一坐,全天下就他厉害,他连母后都不放在眼里了!”永王爷哼道,“母后病了,我们携家带口地急匆匆赶来,他宠着的那个呢?还在自个儿宫里哭呢!
  哭个鬼的哭!她这是想咒母后吗?她那两个儿子呢?往日不是挺机灵的,什么事儿都往前凑,这会儿装什么呢?”
  圣上重重拍着几子,骂道:“就孙恪那混球样子,你还挑剔起朕的儿子来了?”
  孙恪无论是文还是武,在一众表兄弟堂兄弟之间,只能算是极其一般,但他最让人头痛的是他的性子。
  滑不溜秋的,什么事儿都凑个热闹,除了不闹出人命官司之外,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要跟纨绔们相比,他又不见得真的心思阴损,行事不端。
  毕竟是嫡长子,永王爷前几年骂也骂了,拧也拧了,孙恪还是老样子,他糟心极了,这几年管得也少了。
  但再不管,永王爷也听不得圣上说孙恪“混球”,他高声道:“那混球还晓得滚来给他的皇祖母敬敬孝心呢,我那几个皇侄儿呢?连滚都不会了吗?”
 
 
第150章 棒槌
  庑廊下,蒋慕渊和混球孙恪把里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孙恪倚着柱子,笑眯眯摇着扇子,叹道:“他们兄弟吵架,次次以骂我收场,这里骂着还不够,等回府之后,我还要挨一顿骂。”
  蒋慕渊失笑,不轻不重捶了孙恪一拳:“谁让你愿意当个球呢!”
  “那也比你当个棒槌强,”孙恪啧了一声,“整天不是府衙就是六部,你怎么不干脆把绍方德的官位顶了?我挨骂,你被骂的难道少吗?”
  蒋慕渊被骂的一点都不少。
  今日送安阳长公主进宫,刚迈进慈心宫,就被圣上训了一通。
  要不是长公主护着,恐怕还要再被训上一刻钟。
  “我听着都同情你,”小王爷长吁短叹,“劳心劳肺没讨着好,你不如应了圣上,早些成亲了,有了媳妇有了孩子,多安逸。”
  蒋慕渊习惯了小王爷这说一茬是一茬的性子,原是笑笑不想理的,可话到了嘴边,到底没咽下去,侧身过去,压着声儿道:“你怎么不应了?他又不是只操心我,不操心你了。”
  小王爷闻言脸上一白,扇子都摇不动了,撇了撇嘴:“不敢。”
  话没说透,但蒋慕渊太了解孙恪了。
  孙恪的意思是,圣上给他挑的那家贵女,他是万万不敢娶的。
  蒋慕渊敛眉,嗤笑了声:“聪明还是你聪明。”
  “你难道不聪明?”孙恪勾唇,说得坦然,只是眼下毕竟在慈心宫里,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他干脆就说起了旁的事情,“辛苦这些,远不如看顾姑娘打人爽快。
  只前回在书社里撞见一回,其他几次都是从素香楼里听来的,不过瘾呐。
  可惜,那杨家的跟阮二姑娘定下了,往后不缠着顾姑娘,顾姑娘也不会再打他了吧。”
  听他提及顾云锦,蒋慕渊抬眼睨他。
  小王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美人就是美人,连打起人来都让人挪不开眼,难怪你要说她让人‘过目不忘’呢。
  长平整天顾姐姐长顾姐姐短的,连我母妃都知道有这么一姑娘。
  被长平念叨多了,前几天还问我呢。
  你说我要怎么答?”
  小王爷这话问得欠扁,笑容也很欠扁,蒋慕渊的拳头都有些痒了:“王妃问起的姑娘又不止顾姑娘一个。”
  孙恪笑得越发讨打,却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不是被圣上逼得烦了吗?这么好的一箭双雕的机会,你拉不动弓了?”
  这下轮到蒋慕渊笑了。
  孙恪有这么一问,显然是已经把蒋慕渊的心思看透了。
  刚才讨打的那些话,不过是激他的罢了,蒋慕渊跟孙恪从小一起长大,小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清楚的。
  思及顾云锦,蒋慕渊的喉头滚了滚,他中午就没来得及好好用饭,这会儿肚子怪饿的,甚是想念水晶油包了。
  他从前吃得不算甜,可尝过那甜滋滋的味道,就挂在心里了。
  蒋慕渊不跟小王爷说虚的,道:“我母亲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孙恪挑眉。
  安阳长公主的性情,颇为柔顺。
  听说小时候还挺厉害的,跟着兄弟们爬树翻宫墙,混蛋事儿也做了不少,但随着嫁人、年纪大了,一年比一年温和。
  大小事情,长公主多听从皇太后和圣上的意思,连带着儿子的终身大事,她见圣上关心,自己也不插手,等着指婚了。
  靠圣上指下来的,无论是孙恪还是蒋慕渊,眼下都不敢娶。
  小王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扇子扇得啪啪作响:“你再坚持几个月吧,等过了这一段,皇祖母身体好些了,兄弟我给你另辟蹊径。可咱们要说好,礼尚往来,你别让我一个人进火坑里待着。”
  蒋慕渊对孙恪所谓的“蹊径”并无多少信任,小王爷的鬼主意是多,但不靠谱起来也是真不靠谱。
  孙恪见蒋慕渊不说话,他也不急着讨说法,自个儿紧着眉头想法子去了。
  寝宫里,皇太后早就醒了,只是心里憋着气,不肯见圣上几人,只拉着乌太医说道了许多。
  她到底年纪大了,受不了情绪如此起起伏伏,没说几句,又虚得只能靠着引枕养神。
  直到傍晚时,皇太后才有精神见人。
  蒋慕渊和孙恪一直在外头候着,里头似是有些争执,但谁也听不清楚内容。
  隔了一刻钟,有小内侍进了慈心宫,往正殿这儿探头探脑的,慈心宫的嬷嬷上去问了声,听人传话,一脸铁青。
  再不高兴,嬷嬷也只能进去通禀,很快,圣上沉着脸出来,压根没瞧见庑廊下的两人,急匆匆就离开了。
  孙恪收起扇子,上前低声问那嬷嬷:“怎么回事?御书房里有要事?”
  嬷嬷道:“说是虞贵妃病了,中午时就觉得不好,怕皇太后恼她,不敢请御医,这会儿是坚持不住了,就……”
  孙恪颔首,转过头来跟蒋慕渊说了声,唇角边全是讥讽笑容。
  帘子挑起,宫女请了两人进去。
  皇太后躺在床上,眼睛通红,似是落泪了。
  安阳长公主就坐在一边,紧紧握着皇太后的手。
  永王爷气呼呼的,应当是想骂圣上几句,又被永王妃拦住了。
  皇太后看了眼蒋慕渊,又把目光落在孙恪身上。
  这么多孙儿、外孙儿,皇太后最疼的就是孙恪了,圣上之前在外头骂孙恪,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拍着床板道:“就他那样,还来骂恪儿混球!哀家看他才是个混账!
  他挑中的小媳妇,能把哀家这个当娘的气成这样。
  他再给恪儿和阿渊挑,回头指不定就把你们两个都气死了!
  娶妻娶贤呐,抬回来一个不安分的,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永王妃是做儿媳的,这话只能听着,不好接茬,安阳长公主拍了拍皇太后的手,想说什么,又终是咽了下去。
  孙恪暗悄悄朝蒋慕渊挤了挤眼睛。
  蒋慕渊没有理会他,却是想着顾云锦。
  小姑娘说动手就动手的,可她其实是个爱笑又善心的,胆子大,却也有细腻之处。
  一定能与他母亲处到一处的。
 
 
第151章 稀客
  京城里大小事情多,关帝庙的意外说了三五天,没有新的消息出来,渐渐也就歇了。
  只是偶尔的,有人提及燕清道长几句,言语之中颇为担忧。
  天大地大,哪怕朝廷发了文书,要寻到一个人实在不是容易事。
  即便是真人看到了文书,他若不想入京,云游天外去,谁又能找得到他?
  入了七月,茶余饭后的话题就成了不久后的七夕了。
  但凡家里有未出阁的姑娘的,对这种日子格外看重,恨不能对着月宫多拜一拜,能拜来一个金龟婿。
  家里只顾云锦一个未嫁娘。
  要是搁在不久前,徐氏和吴氏还要犯愁,可自从接了长房的信,多少还是宽心许多。
  顾云锦坐在吴氏屋里的木炕上,看了眼低声商议要去抓喜蛛的念夏和抚冬,偏过头与吴氏说话:“我对大伯娘没多少印象了,以此可见,她从前肯定不疼我。嫂嫂就放心让大伯娘来指手画脚?”
  吴氏哈哈笑了:“怕她做什么?现在是她们怕我们。云思嫁得那般好,她敢给你往差了说?再说了,她也只能谋划谋划,你不点头我不点头太太不点头,光她点头有什么用处。”
  这真是大实话了,顾云锦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相较于担心单氏将来的指点江山,吴氏眼下最头痛的还是寻宅子一事。
  要宽敞合适,又要价格适中,再添个位置好,一时半会儿还真寻不到合心意的。
  吴氏为此已经拜托贾妇人了,不晓得近些时日能不能有所收获。
  姑嫂两人说着话,遥遥的,似乎听见前头一进院子里有些动静,隔了会儿,就听到脚步声往二进来了。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顾云锦吩咐念夏出去看看。
  念夏撩开帘子出去,怔了怔才回过神来,福身道:“二太太,大姑娘。”
  厢房开着窗,问安声清晰传进来,顾云锦不禁也愣了愣,而后转过头往外头张望。
  她对上了魏氏的视线。
  魏氏冲她笑了笑,有些尴尬,身侧的徐令意一把摘了帷帽,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绷着脸朝顾云锦点了点头。
  吴氏凑过来与顾云锦咬耳朵:“她们怎么来了?”
  顾云锦也不晓得这母女两人的来意,低声回道:“来者是客,不过两盏茶而已。”
  她对徐令意有几分欣赏,魏氏从前也没亏待过她,顾云锦不会小气到连请人坐坐都不肯。
  吴氏扑哧笑出了声,见顾云锦起身往外走,她跟上去道:“来者是客?不还有打出去的吗?”
  顾云锦忍俊不禁,看了眼念夏,颔首道:“那是黄鼠狼,不是客。”
  姑嫂两人说说笑笑的,亲昵极了。
  吴氏请魏氏和徐令意进屋里坐下,笑眯眯试探了一句:“二舅娘和大表妹,真是稀客了。不过来得不巧,我们太太在歇午觉,这会儿还没有醒。”
  魏氏赶忙道:“大姑姐睡着就别惊动她了,我们就是坐一会儿。”
  说完,魏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并没有解释来意。
  徐令意倒是不在乎,见魏氏不说,她直接就说了:“刚从西山拜了回来,遇上些麻烦,来你们这里避一避。”
  这几个月,侍郎府里不顺心的事情太多了。
  徐令意生生被耽搁住,魏氏有多急切,不用她们细说,顾云锦就晓得。
  今日,与府里说的是去西山的道观里拜上一拜,求个签,实际上是相看去了。
  见徐令意说了,魏氏叹了一口气,接了话过去:“有一家通过我娘家那儿捎的话,那家做点生意的,想结亲的那个哥儿在念书,听说文采还不错的,与侍郎府之前有些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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