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玖拾陆
时间:2020-02-23 09:49:00

  顾云锦看在眼中,偶尔也会想,等顾云齐再回军营,吴氏大抵就不会这么高兴了吧……
  “哥哥什么时候要走?”下意识的,顾云锦问了一声。
  顾云齐听出她话语里那几分不舍得来,道:“过了上元吧,我这一趟回来,假算长的了,不好再耽搁。不会错过你及笄,却等不到云思嫁人了。”
  这个答案是在意料之中的,顾云锦想了想,道:“冬天不方便,练马也就这么些日子了,要我说呢,哥哥还是早些教嫂嫂吧。我要学,我可以找大哥、四哥,而嫂嫂要学,就只有你自己教了。”
  顾云齐闻言微怔,吴氏没有明说过,但他隐约觉得她是想练的,顾云锦的提议也是个好法子,他便点点头,道:“我问问你嫂嫂看。”
 
 
第199章 羡慕
  等回了西林胡同,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
  长房人口多,都在单氏那儿用饭,正好凑足了一桌,四房也是在自己院子里用的,省的全挤在一块,反倒是不方便。
  顾云锦回跨院里梳洗了一番,热水里一泡,那点儿酸疼劲儿就冒出来了,只能强打着精神去徐氏屋里。
  徐氏正和沈嬷嬷说话,见顾云锦姿势别别扭扭地进来,忙问道:“怎么了?骑马伤着了?”
  沈嬷嬷有经验,一面心疼一面道:“不习惯时就是这样,跟练武拉筋似的,疼得恨不得把所有关节都拆开来再装回去,但这是必经之路,姑娘,咱们咬咬牙坚持住,练好了就不怕疼了。”
  顾云锦晓得这道理,含笑点头。
  她们一提,徐氏也想起从前刚嫁人时练马步的事儿了,刚想说出来凑个趣,话到嘴边,又担心顾云锦听父亲继母相处的往事不舒坦,干脆闭嘴不说。
  吴氏正好进来,她没有这么多避讳,便说了她的事情:“我当时一边练、一边就咬牙切齿,祖父、父亲怎么给我说了一个这么折腾人的婆家!我还没见着婆婆呢,就被立了个差点儿断手断脚的规矩。”
  顾云锦笑个不停,半晌缓过气来,凑上去问道:“嫂嫂想骑马吗?改明儿与我一道去,让哥哥教你。”
  吴氏讶异,待听了顾云锦的打算,心里不禁也痒痒的。
  外头传来顾云齐的脚步声,吴氏当即就转头看去,以目光询问他。
  顾云齐被她灼灼的目光一瞧,胸口也一阵热乎,晓得顾云锦先开口了,也就应下了。
  吴氏眼中的喜悦骗不了人,顾云锦支着腮帮子跟着笑。
  等用过晚饭,顾云齐去找两个哥哥说事情,顾云锦和吴氏一道散步消食。
  “嫂嫂为何不早些与哥哥提?”顾云锦道,“你提了,他压根不会回绝你。”
  吴氏的耳根子微微发红,正是晓得顾云齐不会拒绝她,她才没有提起来的。
  她很清楚,前些年,因着对继母的态度不同,这两兄妹的关系生疏了许多,眼下好不容易顾云锦接受徐氏了,兄妹关系也能修复了。
  好坏都是处出来的,需要时间,顾云齐在京里就这么几个月,她若拉着顾云齐去骑马,挤掉的是顾云锦的时间。
  吴氏能耐着不提,可真的被顾云锦问到了跟前,还是把想骑马的心思给漏出来了。
  姑嫂两人一面走,一面说。
  吴氏说到顾云齐时,笑容掩都掩不住。
  对此,顾云锦想,她还是会羡慕的,再想在将军府里做个老姑娘,那也只能想想,嫁人是逃脱不了的,但真要嫁了,也希望能与兄嫂似的。
  顾云思说的“酸甜都是他”,顾云锦不能完全领会,把这句话往吴氏身上套去,多少还是品出了些想法的。
  隔日,顾云齐给吴氏挑了匹马。
  顾云宴依旧要顾着丰哥儿,就让顾云熙来教顾云锦。
  顾云熙是个急性子,教起来不比顾云齐耐心仔细,但好在顾云锦已经多少摸着些门道了,这天练下来,比之前更晋了一步。
  趁着这几日天气好,又没有旁的事情要操心,顾家兄妹们多是在城外骑马,若被耽搁在府里,就由顾云宴或者顾云齐教她们拳法。
  顾云锦眼红枪法。
  珍珠巷里耍不开,顾云齐也就没有当着她的面耍过,等搬来了这里,地方大了,顾云齐每日少不得练上几回。
  顾家代代相传的枪法,上战场琢磨下来的,少了花哨,多了霸气勇猛,那枪身抡圆了,只觉得一股子气就迎面而来。
  顾云锦看得眼睛都亮了,脑海深处埋了十多年的记忆一点点翻滚起来,在梦境中见到了幼年时校场上父兄们一道舞枪的场面。
  银枪飒飒,整齐划一,那样的画面,她以前怎么就忘了呢……
  可再是眼红,顾云锦眼下也学不了枪法,她的基本功还不够扎实,手上力气也缺些,光拿起顾云齐的那把枪摆了模样就胳膊酸了,别说挥起来了。
  顾云宴对教弟弟妹妹们最有心得,他是云字辈最大的,没少教人。
  他给顾云锦寻了一根木头长棍来,比照着她的身高,份量正好,让顾云锦先习惯习惯,没有枪头,也不怕伤着人。
  顾云锦还去问了顾云思。
  顾云思二话不说,结果棍子掂了掂,一抬手就舞得密不透风,放下后还意犹未尽:“我穿着裙子呢,只能动动手,换作裤子,我能再出些花样来。”
  顾云锦乐不可支。
  顾云思也笑了:“我也就在你跟前充大王,云妙、云初,比我厉害多了。”
  正说着话,顾云霖寻过来,和顾云思一道给顾云锦说府里的姐妹们,谁的骑术好,谁能拉弓射箭,说在兴头上,又被单氏身边的嬷嬷催着回屋里赶女红去。
  顾云思要亲手准备的那些陪嫁,她还没有绣完。
  看着顾云思灵活的穿针引线,顾云锦不由佩服极了,三姐姐的一双手,能舞枪能打拳,一样能做细巧的绣活。
  三人手里拿起了绣绷针线,话题也就从将门姑娘们的高低换成了过几日的宴席。
  顾云锦拟的帖子,请了寿安郡主、长平县主、程家三姐妹、林琬和傅敏芝,她无意大摆,就只请了相熟的来串门。
  顾云思最搁在心上的,自然是她将来的小姑子傅敏芝了。
  虽然顾云锦说傅敏芝很好相处,但做友人和当姑嫂是截然不同的,顾云思还是会忐忑。
  幸好,宴请当日下来,和睦极了。
  没有特意寻事儿的人,来客又彼此相熟,凑在一块说不尽的俏皮话。
  寿安郡主是最迟走的,暗悄悄把一封信塞给了顾云锦,她也不说话,只闪亮着眼睛看着,一副你知我也知的样子。
  顾云锦收了信,回屋里一看,果不其然,那信封上还是没有一个字。
  这是蒋慕渊寄来的。
  看来,前回送去的那封信,他是收到了的。
  避着抚冬,顾云锦拆开了火漆,取出信来,熟悉的字迹引入眼帘。
 
 
第200章 不及你眼中
  比起顾云锦前回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事情的信笺,蒋慕渊的信简洁许多。
  他提了几句两湖水情,就问起了那书局话本的进展。
  人在两湖,整日里忙碌,抬头低头皆是大小官员,对他这个年轻的皇亲国戚有防备、有讨好、有试探、有疏离,却不可能有交心的。
  偶尔空闲下来,想寻个说话的人解个闷,除了亲随之外,也寻不到旁的人了。
  这种时候,顾云锦说过的话本无疑是最好的消遣了。
  只是,蒋慕渊在府衙住着,桌上不好累起来话本册子,叫底下官员见了,还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呢。
  上回顾云锦的回信给他解了乏,这次便继续写信来,让顾云锦把后续的剧情写给他。
  顾云锦捧着信纸,读到这儿,不禁哑然失笑。
  那位一生戎马,数年如一日守着江山的宁国公,竟也有想听故事的时候,可再一想,蒋慕渊如今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公爷,并非十年后的宁国公,几次相遇,他的笑容,他的情绪,也和岭北道观之中为战事一路奔波的蒋慕渊不同。
  大抵是认得十年后的他,才觉得十年前的这个人,如此亲切吧。
  顾云锦想着,不止把最新的话本写下来,还要再寻几个书局出的旧故事,一并写了给他送去。
  她一面回忆着哪些故事有趣,一面往下看。
  一页完了,捻纸放下,而下一页上,她一眼扫到了末尾的那一句话,脑海里所有的心思霎时间都空了。
  蒋慕渊写他收到了那幅画,他顺着她的笔触,一笔一笔看她画的琼宫,终是感慨“哪怕同一个月亮,我看到的月光不及你眼中的十分之一”。
  目光凝在这一句话上,久久移不开视线,半晌,才突得忆起那日的对白来。
  仅仅数字,意味深长。
  顾云锦读到的是他对京城的思念,中秋夜里无法与家人团聚,对蒋慕渊而言,到底是遗憾的吧……
  哪怕她画下了月光,终究不及他亲眼所见。
  这河山,实在太大了,不同的,又何止是京城与荆州呢。
  昨日郊外骑马,顾云锦就听顾云宴提起过,这个时节,京城还是秋风飒飒,未及深秋萧瑟,但北地应当已经落雪了。
  大雪漫舞,天寒地冻的,连关外的鞑子都歇了劲儿,不再骚扰边境,冬日几乎可以说,是边关一年里难得的太平时候。
  可北地的冬天并不好过的,委实太冷了。
  顾云宴以为顾云锦离开北地时年纪不大,记不得那儿的冬日,就说得详细了一些,可顾云锦其实是知道的,她的上一个初冬是在岭北度过的。
  算起来,也是这样的月份,岭北的初雪就落下来了。
  雪将将停了时,她去了白云观,遇见的便是现在给她写信的人。
  这一睁眼一闭眼,两世的变化,实在叫人感慨万千。
  垂着眸子,顾云锦不禁想着,那两湖的事儿何时能了?蒋慕渊何时能回京城里来?今日见寿安,哪怕小姑娘笑容依旧,可说到兄长时神色之间依旧透出思念来。
  备了笔墨,顾云锦给蒋慕渊回信。
  先说西林胡同,长房抵京后他们就搬过来了,衙门里的一切手续都很顺畅,这就少不得感谢蒋慕渊安排得妥当;
  再说她近来练骑术,寿安郡主骑术不差,两人约了,等顾云锦能策马飞奔了,两人一道去马场耍玩;
  又说前回他走时下了一半的棋,她已经寻了破解的思路……
  琐事之后,便是话本故事。
  那时说的两书生闯地府,剧情进展激动人心,满京城看了话本的人,都在等着后续,等下一册出来了,她一定立刻给他去信。
  而后,顾云锦又另挑了一个故事,写了满满几张纸,一并吹干了,装进了信封里,拿火漆封上。
  念夏接过了,想着明日就出府送去了珍珠巷,贾妇人还住在那儿,由她交给听风,又便捷又安稳。
  翌日却是个雨天,秋风裹着秋雨,吹得人浑身凉飕飕。
  御书房里,圣上的面色比秋风还冷。
  两湖发生疫病的事儿,早就快马加鞭传进京城了,官员们议论纷纷,大朝上隔着大半地图指点江山,听得圣上半边脑壳都胀了。
  下了朝,也不能不管两湖的事儿,只是精力有限,这几天便让三皇子孙睿进御书房里伺候,替他分忧。
  永王迈进去时,就见孙睿提着朱笔改折子,他看了两眼。
  孙睿是虞贵妃的儿子,有一个宠冠后宫的母妃,孙睿行事还算稳当,哪怕永王实在不喜虞贵妃的为人,对这个侄儿一时也挑剔不出什么来。
  只是,上头还有皇长子、皇二子,由孙睿来替圣上批折子,说起来并不完全合适。
  前头那两个,即便不得宠,但品行端正,并非不堪重用之人。
  永王知道圣上说一不二,皇太后那儿估计也出过话了,他原本不该管这些,可脾气上来了拦不住,他还是开了口,道:“三殿下年纪轻轻,就能替皇兄分忧,不容易啊。”
  孙睿笑了笑,没有说话。
  圣上斜了永王一眼:“你这个当弟弟的要做潇洒皇亲,朕指望不上你,还不能让儿子来帮忙了?”
  永王不接这话,在御书房里出主意,他情愿一辈子潇洒算了。
  圣上也没有等永王开口,自顾自一般继续说道:“朕当你嫉妒,朕的儿子,比你儿子那小混球强吧?”
  孙睿这时才放下了笔,把一本说两湖水情的折子摆到圣上面前,道:“父皇,儿臣还差得远呢,虽比阿渊年长几岁,但远不及他。这种胡乱指点的折子,儿臣只能压下去,换作阿渊……”
  “换作阿渊如何?”圣上问道。
  “把这群纸上谈兵的家伙一并扔到两湖去,亲眼看看灾情,再来说这些有的没的。”孙睿说着说着就笑了。
  圣上亦是哈哈大笑,抚掌道:“说得半点不错,你还没有阿渊的魄力。”
  这两父子笑了一通,御书房里看着是热闹了些,圣上笑过了,便问永王:“你寻朕到底何事?”
 
 
第201章 冤家路窄
  永王是来跟圣上说孙恪的终身大事的。
  这些时日,眼看着国子监里纪致诚的功课越发出众了,永王的心思一天比一天活络。
  还是要娶个儿媳妇的,早些定下,早些安心,省得孙恪整日里没个正经。
  “臣弟夫妻对京城的世家姑娘都不熟悉,就来跟您讨个主意。”永王道。
  圣上闻言,眼睛眯了眯,见永王不似随口说的,他哼笑一声道:“看吧,朕早说了,这一个个早该娶媳妇了,前几个月朕还跟恪儿、阿渊提这些呢,结果都跟朕打马虎眼,谁都不搁在心上。
  连母后那儿,都嫌弃朕多管闲事,一副朕挑不出好的侄媳妇、外甥媳妇似的。
  到头来,不还是一样要来问朕!”
  圣上催着孙恪娶亲,中间皇太后还插了一嘴的事情,永王是半点不晓得的,被圣上甩了一脸的话,不由下意识问道:“圣上当时给他挑的是哪一位姑娘?”
  “成国公府行四的那个,她的出身,配恪儿也是够了的。”圣上道。
  永王拧眉。
  成国公是先帝爷封的,比不上开朝时的那一批老人,但毕竟是国公爷,满京城算下来,身份的确不差。
  可他总觉得有哪儿怪异,想了一圈,终是想起来了:“是不是叫段保珊?上个月才进宫来给母后磕过头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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